二二四
凌震霄以食指豎在唇間,作了個噤聲的暗示,然後又揮手示意讓開。
在場諸人雖然一時猜不透他在玩弄什麼玄虛,卻一個個依照他的意思紛紛離開原來立足之處。聚集在一邊,目注他的動靜。
凌震霄倏地雙掌連揮,平地湧起三尺勁風。一時間砂石飛騰,在場之人莫不駭異他的功力,其中尤以那公孫彤為甚。
在凌震霄凌厲的掌風掃蕩之下,地上那一地鬆土已飛揚淨盡。
一塊約有三尺見方的木板如紙鷂般凌空而飛。
地面出現一個洞穴,黝黑不見其底。
凌震霄腳出手動,木板甫飛,右手五指箕張,如閃電般向洞穴內抓去。
在場諸人也紛紛移形換位,環伺那地穴,準備協力一擊。
卟地一響,一塊約行三百斤左右的巨石,頓被凌震霄抓了起來。
凌震霄身形微轉,右臂外旋,五指中的巨石脫手而飛,又待一掌向那洞穴抓下,驀然,歐陽白雲大喝一聲,道:“且慢!”
凌震霄在半空中將那右臂凝住,側身問道:“歐陽老哥為何喝阻?”
歐陽白雲一手指那洞穴,道:“凌兄以為這洞穴之中有冷老魔的埋伏嗎?”
凌震霄緩緩搖頭道:“想必沒有,不然早被凌某一抓殞命。”
沉吟一陣,接道:“不過,這洞穴分明新挖,必然有甚蹊蹺。”
柳南江心頭一動,走到凌震霄身邊,悄聲道:“凌前輩,只怕昨晚……”
他一語未落,凌震霄突地以臂肘狠狠地碰了他一下。柳南江連忙把下半句話嚥了回去。
此刻,公孫彤突然說道:“凌震霄,老夫不打算再逗留下去了。”
凌震霄一擺手,道:“請便!”
芙蓉仙子接道:“難道公孫總管有了突圍之法?”
公孫彤道:“各憑機緣。”
目注凌震霄接道:“尊駕想救出令嬡,不妨前來祥雲堡一談。”
凌震霄道:“總管閣下以為能脫出五毒之困嗎?”
公孫彤道:“老夫方才就已說過,各憑機緣。”
凌震霄嘿嘿笑道:“正當凌某谷辨在場之人,誰是冷老魔的同路人,總管閣下突起離去之意,豈不是令人生疑?”
公孫彤道:“尊駕以為老夫在和冷老魔暗通聲息?”
凌震霄道:“如總管閣下果能脫此五毒之困,暗通聲息之說就昭彰在目。”
公孫彤道:“怎樣講?”
凌震霄道:“因冷老魔放你一馬,才能脫困。”
公孫彤道:“尊駕如此看重冷老魔的五毒之陣嗎?”
凌震霄道:“不錯。”
公孫彤冷笑道:“老夫卻有些不信。”
凌震霄道:“除非總管閣下有五毒不侵之身,或者和那冷老魔早有默契。否則,任憑閣下功力如何了得也休想離此一步。”
公孫彤梭目一張,道:“老夫倒要試上一試。”
一語未落已拔身而起。
他方才自桃林背後之崗巒處躍落。此刻也是循那方向躍去。乍看他似乎老態龍鍾,而他在桃林之枯枝間御空而行,卻又輕似乳燕。
柳南江心頭惦記著凌菲,立即向白玉梅叫道:“白姨娘……”
他只喊了一聲,那白玉梅也緊隨公孫彤一躍而上了樹梢。
秦羽烈緊跟著彈身而起。
凌震霄疾聲道:“南江!別讓秦羽烈走脫!”
他一面交待柳南江困住秦羽烈,自己則飛快躍起,也顧不得男女之別,探手向白玉梅的足踝抓去,以他那怪異已極的招式是十拿九穩。
殊不知白玉梅是以輕功見長,纖腰一擰,人如蝦形弓起,使凌震霄一抓成空。
身子一個倒翻,已平穩地落在一根橫枝之上。
凌震霄也腳在樹之間。
放眼一看,白玉梅立足之橫技不過竹筷般粗細,弱不禁風已極,然而在上面卻不見絲毫顫晃,情知對方在輕功方面有極為深厚的造詣。心頭不禁一涼,自己打算要留住對方的念頭,只怕不能實現。
白玉梅並未繼續前躍,放低了聲音說道:“尊駕請勿窮追。”
凌震霄未立即答話,向公孫彤飛躍之處投以一瞥,然後說道:“公孫彤在稍後樹之上,左騰右閃,分明是遭到了五毒之困,你也最好不要白費氣力。”
白玉梅並未去察看公孫彤的處境,卻回頭去著那秦羽烈。
只見秦羽烈幾番躍起,幾番又被柳南江迫回地面。想踏上枝頭的機會都沒有。
凌震霄道:“你不必看,那秦羽烈絕難脫出柳南江的圍困。”
白玉梅道:“尊駕想怎麼樣。”
凌震霄道:“想先請教該對你如何稱謂?”
白玉梅道“我姓白名玉梅,至於稱謂,悉聽尊便。”
凌震霄道:“那麼,凌某不妨稱你一聲白姑娘。不知是否可以?”
白玉梅道:“以尊駕偌大年紀,似無不可。”
凌震霄道:“南江那娃兒稱你姨娘不知是何緣故?”
白玉梅道:“因我姓白名與他母親只有一個梅字之差,而他又是幼失母愛。在終南山中不期相遇,承他抬愛,故以有此姨娘之稱。”
凌震霄道:“白姑娘可是真心視他如子侄?”
白玉梅道:“自然是真心。”
凌震霄道:“白姑娘是否知道小女和南江娃兒已有白首之盟?”
白玉梅道:“意料中事。”
凌震霄道:“既然如此,凌某人對白姑娘受那公孫老兒的驅使,就大為不解了。”
白玉梅道:“凡事皆有天意。”
凌震霄道:“莫非有何苦衷?白姑娘不妨坦白以告。”
白玉梅冷聲接口道:“請勿追問,也請尊駕不要窮追。”
說罷,復又彈身而起。
凌震霄也縱身自枝頭躍起,人在半空如大鵬展翅般雙臂平伸,大喝一聲,道:“白姑娘慢走一步,否則凌某被迫只有處下煞手了。”
白玉梅果然又在原來立足的橫枝上落下,冷聲道:“難道尊駕不顧令嬡的死活了。”
凌震霄重又落下枝頭,道:“生死有命,若是菲兒向中注定有此一劫,為父者也奈何不得。不過,白姑娘與那公孫老兒聲同一氣的原因,凌某人卻想弄個清楚。白姑娘要走請便,可得交待一句話?”
白玉梅道:“此中內情,暫時不便對外人言宣。”
凌震霄道:“事關菲兒生死,凌某怎能算是外人?白姑娘果有苦衷,凌某人絕不過分為難。如果白姑娘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玉梅接道:“凌長風可是你的兒?”
凌震霄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