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韓運一句氣攻了心般的質問，非但沒讓伏淵停下，反而助漲了他的氣焰，他的行徑越發不像個人，而更像有些失去理智的野獸，眼底生出一抹赤紅，手上力氣也使得越來越重，一手捏著他的腳踝，一隻手則掐著他的腰。

　　伏淵滾燙的嘴唇由韓運的腳背向上吻去，令他猶如過電般，身體漸漸軟化成了一灘水，同時心馳神往，眼神流動：“伏大人，你好好伺候朕。”

　　他露出一副享受的派頭來，在伏淵的愛撫中逐漸迷失神智。

　　伏淵眼睛越燒越紅，原本就開了空調的後車廂內，溫度漸漸升高，好似火爐般。韓運舒服了一回，身上流了細密的汗，忽然熱醒，瞪大眼睛：“……伏大人？”

　　他好似沒聽見一般，輕輕撕咬著他的每一寸肌膚，韓運伸手扣住他的腦袋，這才發現，伏淵眼睛紅得像火炭，溫度也高得不正常，好似一隻狂野猛獸。而這車裏溫度，更是猶如三伏天，熱得韓運渾身冒汗，眼睛發虛。

　　“玄著？”他又喚了一聲，這回伸出手去，遙遙碰了碰他的臉頰，卻被伏淵猛地含住手指頭，輕輕舔`舐，與平日不同的眼睛正直直地盯著自己，妖異中竟然顯出幾分純真的懵懂。

　　韓運皺眉：“我好熱，你好燙啊。”

　　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這麼熱的高溫，且溫度還在不斷攀升，如果再這麼下去，這輛車怕是都要爆炸了。

　　而他叫伏淵時，伏淵卻好似意識不到一般，目光猶如稚子：“熱？”

　　一滴汗從韓運額角滴下來，他感覺自己都要被煮熟了，心裏越發慌亂，顫聲道：“停下！”

　　韓運連忙抽出手指頭，推搡起身上的伏淵來，兩三下，就把他晃醒了。

　　溫度忽然就降了下來，伏淵眼底的紅色也飛快地退了回去，無心者，比常人更易受蠱惑，也更易入魔。這便是伏淵一直以來都在忍耐的原因，他保持著清醒的理智，侍奉著小皇帝，遮掩自己的異狀。

　　剛才那般，便是受了蠱惑，迷失自我的表現。

　　他一清醒，就立刻抱住受了驚嚇的韓運，將他攬入懷中，小心呵護：“陛下，沒事了，不熱了。”

　　韓運感覺他身上沒有之前那般滾燙，也變回了正常，鬆了口氣，道：“你怎麼跟著了火似的？嚇死我了。”

　　“方才……臣失控了。”伏淵閉上雙眼，把韓運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小九，別害怕我。”

　　“……我沒怕。”韓運在他身上把自己的汗珠都蹭掉了，“不過，你這下攪得我興致都沒啦，也罷，你且起來，等改日我吃飽再說。”

　　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他舒服了第一回，第二回就有點提不起勁頭來了，俗稱就是有點點軟，身上也沒什麼力氣，還差點出了意外，更是流了滿身的汗，自然是沒什麼心情了。

　　伏淵差點在神志不清的狀態下傷了他，興致也淡了，沉默地為他穿上衣服。

　　韓運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的，身上就光`溜溜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被雜亂無章地丟在了車中的地毯上，而伏淵，尚且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他越發不得勁了，自己力氣不如伏淵，身材身高都不如他，這麼玩著……會快樂嗎？

　　韓運年紀還小的時候，就通曉一點這方面的事，只不過從未沾染過，但聽人說，是非常快`活的。

　　他早就心馳神往，非常好奇這個極樂，到底是多爽快，可到頭來喜歡上了自己的近臣，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人一冷靜下來，就忍不住會多想些事，伏淵剛才那樣，的確給韓運造成了些許衝擊。讓韓運意識到，自己跟伏淵不同，伏淵是大妖，自己是人，儘管不是普通人，但二人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莫名就想起曾經伏淵的那一句“人妖殊途”來，心裏越發不是滋味。自己雖然借屍還魂了，可終究是要死的，等過個十幾二十年，他變老了，伏淵還是這副模樣，屆時他們看起來便是同齡人。可再過個幾十年，他變得白髮蒼蒼，老眼昏花，伏淵卻依舊是當年的模樣……

　　韓運想得太多，想得自己心都在抽疼，伏淵似有所感，握住他的手心：“陛下還在害怕？”

　　韓運沒有回答。

　　現在國外，也有許多老外流行過春節，但終究沒有年味，顯得冷清。

　　初一上午，韓運沒有工作，早早起來用帶過來的紅綢寫了幾副對聯。夢夢看他寫字姿態端莊瀟灑，忍不住走近認真一看，“哎呀”一聲：“韓哥你的字好漂亮哇！太好看了簡直！”

　　她照著念了出聲：“五更分兩年年年稱心，一夜連兩歲歲歲如意……”

　　夢夢不懂書法什麼的，不過一個人的字寫的好不好看，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韓運謙虛地說：“我的字一般一般，只能勉強稱得上是第二罷了。”

　　夢夢最喜歡他文縐縐的說話方式，好似古人一般，特別有趣：“韓哥你說自己只能稱第二，那第一是誰？”

　　“是你的老闆娘啊。”韓運說，“我字本來寫的不好，是他教我習字，我臨摹的，也是他的字。”

　　夢夢似懂非懂地點頭，韓運興致上來，招手道：“伏大人，你來寫一聯。”

　　對於這兩個人時常變化的稱呼，夢夢已然習慣，高高大大的老闆娘，話不多，但非常配合韓運演宮廷劇，有時候扮演寵妃，有時候扮演寵臣，而韓運就是那個說一不二的皇帝。

　　夢夢看他入戲如此深，還問過他：“韓哥，不然你找個劇組試鏡，去演次皇帝過過癮？”

　　不過韓運對著幹卻沒什麼興趣。

　　伏淵走過來，韓運正欲把筆遞給他，沒想到他沒有接，反而站在他身後，一條長臂摟抱住他，另一隻則握著他的手，在紅聯上寫春聯。

　　韓運道：“我讓你寫，沒讓你教我寫。”

　　伏淵笑了笑：“兩個人一起寫，才是過年。”

　　兩人依偎在一起，畫面分外溫情，其養眼程度，讓夢夢心都漏掉一拍。

　　春聯寫好了，夢夢走過來一看，以她外行人的眼光，也能看出來，這老闆娘代寫的字，果然要好看一些，具體好看在哪里，她就說不上來了。

　　她站著看了幾秒，隨即問韓運要了他的手機。

　　韓運問她幹嘛，夢夢說：“你兩個月不發一條微博，上次動態還是下棋呢，雖然你是模特不是明星，但還是要經營，不經營粉絲就會把你忘了。”說著，夢夢哢擦對著對聯拍了一張，接著站在三四米的不遠處，攝了個遠景，照片中的韓運手握狼毫，伏案寫楹聯，風雅氣息融入到了骨子裏。

　　夢夢很有分寸，連伏淵的衣角都沒有照到，她把照片加了個濾鏡，再替他編輯了微博：【@韓運：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圖片］［圖片］】

　　韓運如今也是個小網紅，不過比起其他網紅的性質，他不同，他逼格更高。兩三個月才發一回微博的頻率，並未讓他的粉絲喪失熱情，反而更加瘋狂，尤其一些新粉。

　　“運運發微博了！！！”

　　“還有照片！！啊啊啊！！這個春聯是運寶寫的嗎？哇，寫的真好看！！”

　　“從小學習書法，運寶這個字真的不俗！！”

　　“咦，怎麼有一張字跡跟其他的有所區別啊？但細看，又是同一種字體。”

　　韓運罕見地有了新動態，還是賣弄自己的書法，自然博得粉絲連連叫好。

　　“雖然不懂書法，不過確實寫的非常好看耶，所以運寶果然是大家族的公子，住古宅，寫好字。”

　　“運寶這是在哪里？國外嗎，感覺是個歐洲古堡，這是運寶寶家裏嗎，也太豪華了吧……”

　　“咦，這個硯臺難道是烏金硯？這個狼毫似乎也……”

　　“＠書法協會，來看看這個博主的字！一流的好！”

　　有誇讚的，自然也有抬杠的。

　　“這樣的字，沒個幾十年功底寫不出來，博主才二十歲出頭吧？這個字真的是你寫的？表示懷疑。”

　　“沒看見照片嗎，就是他寫的！”

　　“弱弱地說一句，感覺像是擺拍啊，正常人寫字……哪有這樣的，看起來都要羽化登仙了，這麼仙，如果說是抓拍我真的不相信。”

　　“確實，以博主的年齡，不可能寫出這樣的字來。”

　　抬杠者，大多是懷疑，直到有一位小有名氣的書法家站出來，說：“不用猜了，這個字肯定不是他寫的，都露餡了，桌上的春聯，有兩幅是同一個人寫的，這個字比得上專業書法家，而其中還有一副，雖然字跡看起來同宗同源，但是這顯然是兩個人的筆跡，這起碼得是書法大家才能寫出來的字！原博年紀輕輕，怎麼可能寫這樣一手好字？哪怕從娘胎裏開始練習，也不可能！”

　　此番言論一出，有人附和，有人反駁：“墨蹟都沒有幹，你敢說他不是自己寫的！”

　　“就是，有本事吐槽別人，把你的字放出來給大家看看？”

　　“讓我們看看你的字多牛逼？”

　　對於明星藝人而言，經常出現黑粉辱駡、撕逼，乃是常事，韓運現在也是個有名氣的公眾人物，他的一舉一動都受大眾關注，有心人想找事的，確實很多。

　　同一時間，肖銘也看見了韓運的微博。

　　肖銘從小家教也不錯，自幼也練習過書法，他壓根不相信這樣的字是韓運寫的，有心要搞臭他名聲，所以肖銘立刻讓經紀人玲姐去找公關，聯繫一些行銷號，去帶節奏。

　　“韓運不是想火？正好大年初一，老子讓他在全國人民面前火一把！”

　　大年初一這天，討論熱度最高的，原本是春晚，結果肖銘財大氣粗，砸錢呼喚了整個行銷公司的行銷號，分分鐘要把韓運送上熱搜的架勢，結果還是被春晚給壓了排名。

　　行銷號言之鑿鑿聲稱他不會寫書法，非要艸個儒雅人設，由於水軍控評，幫韓運說話的粉絲評論，被壓到了很下面。

　　經紀人問肖銘：“還踩他嗎？他都不出來回應。”

　　“那是因為還不夠，再加把火！”

　　韓運現在已經不愛刷這些了，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下午工作，夢夢作為翻譯，便跟著他一起去巴爾曼秀場排練。

　　她是在韓運工作時，發現有人故意在黑韓運，告訴他之後，韓運卻看也不看那些評論，很懶散地道：“悠悠眾口堵不住，隨便他們說去，清者自清。”

　　“韓哥，不然你搞個直播吧，雖然現在還沒有擴散，但是這麼多黑你的，你不出來澄清一下，讓幫你說話的粉絲怎麼辦？”

　　韓運大度地說：“現在不是過年嗎，普天同慶，撕逼多不好，且等等看，如果再大肆黑我，我再想應對之策。”

　　說完，韓運就不理夢夢了：“很晚了，睡覺吧，明天還有工作。”

　　韓運在減肥，晚上吃的很少，他吃飯時其實一直在注意伏淵，其實他以前從未注意過，原來伏淵幾乎是沒吃東西的，他之前還以為……伏淵是靠喝露水存活的。

　　如今知道真相，越發地心疼他。

　　韓運關了燈，靠在床上依偎著他，把手伸到他的肚皮上，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現在還餓嗎？”

　　伏淵輕輕一點頭，接著道：“有陛下在，餓也無妨。”

　　“你從出生以來，就一直這麼餓嗎？你爹娘不喂你嗎？”韓運最近減肥，所以經常挨餓，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伏淵搖頭：“自力更生。”

　　“哦，散養啊。”韓運點點頭，“那你怎麼才能飽？要吃什麼天材地寶才能喂飽你？”

　　伏淵知道，只要能拿回自己的心，便能擺脫這種長久的饑餓感，並且身上種種束縛，都將掙脫，但究竟怎麼拿回獻祭的心臟……伏淵聽說有兩種方法，但他只知其中一種。

　　便是親手殺掉對方，方能拿回心臟——且不會受到違背生命同享契約的反噬。

　　只是伏淵當初甘願親手挖出心臟救人，現在又如何能捨得這麼做呢。

　　神也並非草木，縱然感情缺失，卻不是冷血動物。

　　伏淵聽韓運這麼問，越發覺得苦澀，明明沒有感情，卻能感覺到抽疼。

　　“你說啊，你要怎麼才能飽？”韓運抱著他的手臂，抓著他的一根手指搖了搖，“我粉絲特別多，我可以去懸賞，總有東西能喂飽你吧？你告訴我，是什麼？”

　　伏淵搖搖頭：“……你。”

　　韓運一愣。

　　第一瞬間，他也想到了“吃`人”這件事上，不過人類這麼多，為什麼偏偏是自己？莫非自己是罕見的唐僧肉？

　　他心裏一緊，也不敢搖他的手指了，嘴裏試探道：“伏大人，你的意思是……雙修？”

　　“你是不是要吃……龍精？如果要的是龍精，那我有的是，保管能喂飽你，但是如果你要吃的是……”如果伏淵要吃的是他的肉，那他就要跑路啦。

　　伏淵卻忽然想到什麼，看向他：“……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