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伏淵知道韓運這幾天的動向，也知道他跟誰出去玩的、玩了什麼。

　　小陛下喜歡女人，自然是因為在他的成長經歷裏，他身邊所有女人都待他極好。他的母妃、貼身侍女，甚至就連皇后也對這位無依無靠的九皇子極好，在韓運母妃死後，由嫡母皇后將韓運撫養長大。

　　他身邊女人一個二個都這麼好，他當然喜歡女人了。

　　不過，直到十二歲登基後，韓運最親近的人就逐漸變成了國師。

　　伏淵很瞭解他，常常縱容他犯錯，捨不得罵他。他長久地凝望著韓運的面孔，目光沉得讓韓運有點不敢看他。

　　“臣要的俸祿，陛下恐怕給不起。”伏淵抬手揉了揉他溫順的卷毛，“這一千萬，陛下留著自己花吧。”

　　這是嫌棄錢少？

　　韓運張了張嘴，臉色有點紅：“我會努力賺到你的俸祿錢的！”

　　他有點羞愧，說起來……伏淵的俸祿並不多，但伏大人如此有錢，自己剛揣進腰包還沒捂熱的一點錢，他又怎麼會看得上？

　　既然不是這個原因，那伏淵是為什麼不高興？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又沒幹什麼出格的事。

　　伏淵聽他這麼說，表情更柔和了幾分：“陛下乖一下，臣就很欣慰了。”

　　“知道了……”韓運無精打采。

　　伏淵看著他道：“陛下很喜歡那個女人？”

　　“哪個？哦，你是說……果果啊。”韓運好像有點明白伏淵為什麼忽然不高興了，他叮囑過自己，說不能泄身，可自己又跟女孩子出去約會。

　　但是不跟果果出去，韓運就沒有別的朋友可以約了，伏淵又不在家，沒人找他玩，他又不認識微信裏的那些個模特好友，無聊又有些孤單。

　　伏淵淡淡地嗯了聲。

　　韓運有些心虛地解釋：“我又沒跟她幹什麼，再說了，我想幹什麼也幹不了啊……”他頭都低了下來，聲音漸低，“你這不是不讓嗎……”

　　一扯到這個問題，韓運就感覺無地自容，手指無意識地撓了撓衣角，活這麼大還是母胎Solo，初吻都沒送出去，他是不是要注孤生了啊……

　　不行！

　　韓運一下抬起頭來，語氣頗有些可憐：“那，不發生關係，你同意我交個女朋友嗎？”朋友圈總是有人秀恩愛，韓運看著就覺得紮心、眼饞。

　　“不同意。”

　　“……哦，我偷偷交呢？”

　　伏淵面色沉靜：“陛下可以試試看。”

　　“……不試了。”韓運心裏有些不痛快，字也不練了，低頭一看下面的宣紙還寫著伏淵的表字，心裏就更不高興了，丟下毛筆就走。

　　結果伏淵也沒有理他，不知道在跟誰講電話，用的還不是中文。

　　他不肯理自己，韓運氣得在房間裏踱來踱去，不斷地弄出噪音。伏淵穿一身白色的家居服，那衣服在黃昏下泛著亮燦燦的夕陽光芒，側臉輪廓很深，渡著一層平和的光。他回頭看了韓運一眼，依舊坐在窗臺繼續講電話。

　　“伏大人，朕餓了！”韓運臥在沙發上喊了一聲，眼睛瞥著他的反應。

　　這次伏淵終於理會他了，直起身來，走到他身旁：“想吃什麼？”

　　韓運睜著一雙清澈透亮的琥珀色眼睛看他：“你去給我買炸雞。”

　　伏淵聲音平靜：“晚膳吃炸雞不健康，陛下換別的吧。”

　　他終於肯同自己說話了，但態度看似平常，可韓運還是不適，太冷淡了。

　　他微微蹙眉，賭氣似的：“我就想吃炸雞，你不給我買，我就自己點外賣了！”

　　伏淵沒說話，眸子深沉得如同古井深潭，這麼定定地凝望韓運好幾秒，他轉身走了。

　　韓運危機意識上來了，下意識就把他給抓住了：“等等。”

　　大約僵持了幾秒，兩人都沒有說話，韓運忍不住了。

　　“……你怎麼不理我啊，”韓運有點委屈，拉住他的手，可憐地望著他，“我聽你話就是了，玄著，別這樣。”

　　伏淵回過身來，小陛下正可憐巴巴地注視著自己，他心就軟了。伏淵知道這性子雖說不好，但還不是讓他給慣出來的？自己難辭其咎。

　　他另一隻手抬起，在韓運腦袋上揉了兩下：“好乖。”說完他低頭，鼻尖拱到韓運發絲裏，嘴唇輕輕碰了碰他的耳朵。

　　癢酥酥的。

　　“喂，你別親我啊，”韓運腦袋微微一仰，嘟噥，“怪基的。”

　　伏淵笑了笑，：“還吃炸雞嗎？”

　　“……不吃了，家裏狗都丟了還吃什麼炸雞。”狗好幾天都找不到影，真不知道跑哪去了。

　　隔天上午，韓運刷微博時，忽然刷到了一條熱搜。

　　#傳世國寶終於回家了#

　　韓運很關注熱搜榜單。

　　因為他自己被粉絲推上去過，不過是在中游的位置，但上去後一夜之間就漲了好幾十萬粉，一口氣又多了這麼多人喜歡自己、關注自己，他當然高興了，所以每天都要刷一刷，看自己今天上沒有。

　　而#傳世國寶終於回家了#這條微博，之所以吸引了他，是因為故宮博物館官微視頻裏展示的這個國寶，他瞧著有些眼熟……

　　咦，這不是……他的痰盂嗎？

　　哪怕上面有鎏了金的花卉紋，也不能改變這玩意兒就是一個痰盂的事實。

　　他面色古怪地看這條秒拍視頻，視頻中，他的痰盂被擦得晶亮，在高清攝影機之下，連每個細節都拍攝得極其到位。一道渾厚的紀錄片式男聲介紹道：“專家鑒定，此國寶是一千多年前的珍貴文物，保存完好，品相堪稱完美！”

　　“兩天前，流失文物在英國蘇富比拍賣行進行拍賣，最終成交價為八千萬美元，神秘華僑買家，將文物送回了祖國！並捐贈給文物局！現文物存放在故宮博物館內！而在此之前，國家文物局曾聯繫蘇富比拍賣行，希望能停止拍賣，但最終被蘇富比拍賣行拒絕。”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專家在視頻裏熱淚盈眶，說自己從沒見過這樣品相完好的大魏朝文物：“很感謝這些，努力幫祖國追回文物的華人，感謝你們的付出……”

　　這條微博是今天清晨發的，現在才過兩個小時，卻很快被刷上熱搜第一，點贊已經過了五萬，評論還在不斷增加。許多評論都是在為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神秘華僑富商點贊的。

　　“能花五個億購買文物送回祖國！這位富商來頭很大啊！”

　　“五個億買個痰盂[笑哭]皇帝的口水可真值錢。”

　　那是！

　　肯定值錢啊！

　　“一千多年前的文物，這文物還竟然沒有氧化！還保存得如此完好，品相這麼完美，拍出這樣的價格一點也不稀奇，乾隆吃飯用的碗都拍了兩個多億呢……”

　　“乾隆的碗值錢，但買家可沒有把文物物歸原主。也不知道這次的買家是誰，大善人啊！”

　　由此可見，國民對“追回”流失海外的文物這件事，都有一種情懷在，所以大家紛紛為此條微博點贊，不過一會兒工夫，轉發就幾十萬了。

　　微博流量大，抽汽車的微博都能轉發上百萬，跟別說是這樣正能量的內容。

　　不過，也不乏一些極品杠精：“花了5億買了個痰盂！我去！你花這個錢，不如捐贈給我們窮苦老百姓，或者投資一下國防，買個皇帝吐痰的瓷器有什麼用？ 買回來也是恥辱！”

　　杠精多，專業懟杠精的也不少：“人家的錢怎麼花是人家的事！還好意思指手畫腳！你為國家做過貢獻嗎！”

　　韓運刷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看見自己的痰盂被這麼多人追捧、這麼多人讚美……他心情是很複雜難言的，網友怎麼不快來看看！口水的主人就在這裏！真人！活著的！你們卻去捧他的痰盂？！

　　也不知道，他的痰盂是怎麼流落到國外去的……居然這麼值錢的嗎？

　　韓運並不清楚，痰盂原本就在他的陵墓中。過了這麼長時間，理應氧化，不該光潔得完好如初，但痰盂是伏淵拿出來的，他隨手在角落裏撿了個陪葬物，先是把文物拿出去，掛在蘇富比拍賣行，接著再花八千萬美金購買。

　　此舉自然是為了引起關注。

　　引起了關注後，再把文物送到文物局——自然不是完全免費的，伏淵是為了一個合法的身份。假裝成海外華僑比較容易，再以此為由拿到國籍，他就順利從黑戶變成了被政府記錄在案的，擁有媲美首富財產、資產列出來要花一周才能羅列清楚、在世界各地都有地盤的頂級富豪。

　　這樣的人物打哪冒出來的？工作人員知道世界上有許多隱姓埋名的隱藏富豪，現在大眾所清楚的那些個富翁，在這些人面前什麼都算不上！給伏淵處理身份的工作人員，好奇地問了一句：“伏先生打算在國內做什麼嗎？”

　　“投資。”

　　“不知是哪方面？”

　　“娛樂業。”

　　韓運著實被這個痰盂的價格給震驚了一把，彷彿找到了新的生財之道，立刻叫來國師問：“伏大人，你知不知道我的皇陵在哪？那什麼……我能不能去盜自己的墓？不犯法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朕的口水可值錢了！

　　伏大人：我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