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這個反應是秋睿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她以為明澤會很高興地答應，然後臉紅著牽她的手。

　　但是實際上竟然是明澤把自己的手抽走了。

　　他怎麼了？

　　秋睿不明白，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今天的妝容行為？還是其他的什麼。

　　她迷惑，明澤是另一種感覺。

　　恐慌。

　　當她的手指接觸到他，而且她說出了在一起這樣的話。

　　他第一感覺就是恐慌，那瞬間下意識就把手抽走了，也無措，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會傷害到對方，但是他沒有勇氣說好，他懦弱，害怕。

　　他知道自己很喜歡秋睿，很喜歡很喜歡，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過的反應。

　　他能感受到秋睿對他的的感情變化，她也喜歡他，也許沒有他喜歡她那麼多，但是她是認真的。

　　明澤恨自己，他好像分裂成兩個人，每個人都喜歡秋睿，一個叫囂著罵他傻，讓他就此接受秋睿的告白，另一個卻主宰著他，懦弱地縮回陰暗的角落。

　　他說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但是本能拒絕了秋睿。

　　他緊閉著嘴巴，看起來無措且痛苦。

　　搖頭，然後跑到人群的前面。

　　秋睿一個人走在隊伍的最後。

　　明澤是拒絕了她，是吧？

　　柔軟的觸角伸出，沒有得到回應，反而讓對方逃避了自己。

　　秋睿一時間覺得難過又覺得自尊受挫。

　　兩個人分開走在隊伍的兩端。

　　行屍走肉一般，兩人都失去了笑容。

　　明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逃回家，也許是懷著僥倖心理，想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這件事卻像是一根針刺在秋睿心上，她越想，刺得越深。

　　她不懂明澤，難道之前的示好都是假的嗎？或者說自己想開些，也許他是想要主動表白呢？

　　可惜都不是。

　　明澤離她遠遠地，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秋睿真正受傷了。

　　她剛才還在反省自己是今晚喝得有點多了，所以嘴上沒有個把門的，而且燈光晃花了她的心，她一時間受到蠱惑才會說出那種話，明澤不接受是正常的。

　　可是他現在的態度，讓她完全清醒過來。

　　冷。

　　六月的夜晚，這個夜晚，竟然那麼冷。

　　她還在晃神，一陣風吹來，她不自覺抱緊雙臂。

　　一陣溫暖將她包裹住。

　　她抬眼看，面前是俞文柏年輕的臉。

　　“冷吧，披著外套。”

　　秋睿略微低頭看到自己身上被他蓋上了他的牛仔外套。

　　KTV門口的燈光是紅色的，少年的輪廓在這光線中更明晰。

　　秋睿收回自己的視線，將衣服裹緊，汲取其中的熱量。

　　“走吧，到房間我把溫度條調高些，到那兒就不冷了。”

　　“嗯。”

　　秋睿和他一起快步走到包間。

　　超級豪華包也顯得有些擠，桌上放滿了他點來的小吃和酒。

　　秋睿和他一起坐到最中央。

　　秋睿的眼睛尋找到明澤，他在和她視線接觸的前一秒，把自己的注意力移到螢幕上。

　　已經有小女生開始唱歌了，氛圍很快起來。

　　俞文柏也想在她面前表現一下，去點了幾首周傑倫的歌。

　　他唱歌還行，不走調就超過了很多人。

　　唱歌的時候眼睛時不時會看向秋睿，看到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之後才繼續唱。

　　兩個人坐在一起，俞文柏讓她也去點幾首，秋睿去點歌就要路過坐在角落的明澤，兩個人都不自在，索性也不唱了。

　　他們開始分了幫派劃拳喝酒。

　　秋睿很會玩這些，也很能喝。

　　主要是心情不好，鬱悶極了。

　　來者不拒，輸了就喝。

　　喝到後面，有人都躺下了，秋睿還是坐在俞文柏旁邊。

　　她確實有些頭暈了，靠著沙發閉著眼睛休息。

　　耳邊忽然安靜了，察覺到這反常的她睜開眼睛，房間的燈光只留了中間一盞，那光線直直射下來，有人捧著一大束牛皮紙包裹著的玫瑰站在那，有些局促。

　　身邊的人們都一副期待且激動的表情。

　　秋睿的眼睛移回俞文柏身上，他咽了一下口水，然後捧著玫瑰走了過來。

　　在她面前站定，然後蹲下身，用真摯的眼神望著她。

　　“秋睿，我喜歡你，當我女朋友好不好？我發誓會一直對你好的。”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睛裏是渴望和真誠。

　　秋睿沒有懷疑他對自己的喜歡。

　　她抬頭看人群，看到了站在人群邊沿的明澤。

　　他站在黑暗中，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秋睿把眼神轉回俞文柏身上。

　　俯身到他耳邊跟他耳語。

　　然後接過了他的玫瑰花，圍觀的眾人都歡呼起來。

　　俞文柏傾身將她抱住，秋睿沒有伸手回抱，大概是因為他抱得太緊，她都沒法抬手。

　　“親一個，親一個！”人們在喊，處在人群中央的兩個人微笑著。

　　秋睿把臉抬起來，閉上眼睛。

　　一個溫柔的吻印在她的額頭上。

　　他眷戀地把頭靠在她的肩上。

　　他反而更像是個接受了戀情後不好意思的少女。

　　又多了一對畢業情侶，大家玩得很熱鬧。

　　只是明澤先走了。

　　他認為自己看到這些都是自作自受，如果早一點答應秋睿，她大概也不會答應俞文柏，但是他沒有。

　　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大概也不敢接受她的愛。

　　明澤配不上秋睿。

　　他自卑。

　　自卑到想哭。

　　也許是真的哭了，在一個人回家的路上，明澤擦了好多次眼睛。

　　腦袋裏不斷地重現她答應俞文柏的畫面，她們擁抱，親吻的畫面。

　　他回家，又後悔，想回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地跟她一起回來，又想著她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屬於別人了，會有人送她回家的。

　　但是他想錯了。

　　秋睿這個晚上沒回來，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才到的家。

　　俞文柏送她回來的，兩個人看起來都沒有睡好，俞文柏送她到樓下。

　　他並不知道秋睿搬去跟明澤一起住，秋睿跟他在樓下揮手告別。

　　她回家的時候，臉上的妝都卸了，白白淨淨的，手裏還多了一個屈臣氏的袋子。

　　應該是去那裏買了卸妝的東西。

　　明澤一晚上都沒睡，也不敢打電話問秋睿。

　　就這麼幹等著。

　　秋睿是回來了，身上還披著俞文柏的外套。

　　她身上是另一個男人的味道。

　　秋睿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看到他坐在客廳，也沒有說話，去上了個廁所之後就回小隔間睡覺了。

　　簾子一拉，兩人分隔到兩個世界。

　　她沒事，她什麼事都沒有。

　　明澤看向她的隔間，其實只是一層簾子，他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秋睿和他又變回了普通朋友。

　　她拒絕他所有的曖昧，甚至從銀行取了錢還他，原來那些化妝品她自己也上網查了價格，一分不差地還給他。

　　秋睿的生活無疑會因此變得更拮据，但是她不願意欠他什麼。

　　兩個人都畢業了，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

　　他們在這裏相識，想知，同居，也要在這裏分別。

　　明澤的眼睛更紅了。

　　可是秋睿回來了，他的心稍微安定些，疲憊如潮水般湧來。

　　靠著沙發就睡著了。

　　他的睡眠很淺，但是秋睿起來的時候他還沒醒。

　　秋睿去廚房給自己煮面，然後盤腿在茶几前坐下。

　　她吃面的聲音和氣味讓明澤從睡夢中醒過來。

　　他懵懵地坐起來，眼睛有點腫。

　　秋睿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吃自己的面。

　　“鍋裏還有，自己去盛。”

　　“嗯。”

　　明澤好餓，而且喉嚨堵得慌，不趕緊用東西堵住的話，他怕自己又哭出來。

　　他去廚房盛了麵條，回來和秋睿一起吃。

　　兩個人一人坐茶几的一邊。

　　無言地吃著麵條。

　　秋睿先吃完，然後去洗漱了出門去。

　　她的碗還沒洗，明澤吃完之後幫她一起洗了。

　　她回來之後帶著錢，遞給明澤。

　　“為什麼？”明澤不肯接錢，倔強地看著她。

　　“你買的那些化妝品的錢。”她把錢放在茶几上“放在這裏，不要就丟垃圾桶。”

　　她說完就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明澤更害怕，站在她旁邊一直問她：“你要去哪？”

　　“回家。”

　　“這裏不是你的家嗎？”他質問著，在心裏。其實這句話沒有問出來。

　　他看著秋睿把屬於她的東西都收拾在箱子袋子裏，很痛苦。

　　可是他要怎麼挽留？

　　秋睿轉身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站在她旁邊，愣愣地掉淚。

　　好像只小兔子，鼻子眼睛都是紅的。

　　秋睿歎氣，然後直視他的眼睛。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有三個選擇，愛人，朋友，陌生人，你要選哪個？”

　　明澤再一次被逼到絕境。

　　他不想和秋睿做朋友，他想做她的愛人。

　　但是不行，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和別人好。

　　非要選擇，他在心裏選擇了第三項。

　　明澤的沉默讓秋睿知道了答案。

　　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後說“我知道了。”

　　轉身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準備搬去跟劉明玉住，劉明玉現在改變很多，她住過去不會不開心。

　　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帶不走的就不帶走了。

　　俞文柏來幫秋睿搬東西，他看到秋睿和明澤已經住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沒有震驚的，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默默幫她搬東西，然後兩人一起乘車到劉明玉那裏。

　　這房子空蕩蕩，忽然就只剩下明澤一個人了。

　　他站在房間中央，無所適從。

　　秋睿連再見都沒有跟他說。

　　房間裏傳出小獸一樣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