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澤的生活有了變化。

　　以前的他早上起來背書，然後草草吃點東西去學校，學習吃飯學習回家睡覺，每天都好像是複製粘貼出來的，他內心對這種生活沒什麼興趣，但是也沒有改變的意思，除了學習他也不知道能幹什麼。

　　自從他的鄰居出現之後就有了些許改變，他好像遇到過這個女生，在醫院裏見過，那時候她腫得像個豬頭，十分臃腫，但是他記得她的聲音。

　　也知道當時她偷偷看了自己，他當然也看了這個女生，因為他們是一個學校的，多少會有點好奇心，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這個女生是誰，叫什麼，為什麼忽然住在他對面。

　　他也沒打聽，也沒想著主動接近她。

　　他待人處事的方式就是不接觸。

　　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太麻煩，跟人交際太麻煩，而且他跟人說話的時候總覺得心煩，排斥。

　　新鄰居每天早上六點來鐘會到操場跑步。

　　這是他無意間發現的。

　　那天早上他起床背書，陽臺的窗戶沒關，早上的風吹得他有點冷，他去關陽臺的窗戶，然後就看到一個人影快步朝著學校走去，他們住的地方正好能看到操場。

　　於是明澤就看到這個人影繞著無人的操場一圈一圈地跑。

　　他沒放在心上，過幾天起來看書，正好是六點，走到陽臺看，果然又看到她在跑步。

　　於是他好像是養成了一個奇怪的習慣，每天起來看書都會看看操場上有沒有人影。

　　他討厭運動，討厭汗淋淋的感覺，好在他們班基本沒有體育課，班主任不讓他們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體育運動上，他們的一分一秒都被抓得很緊。

　　這個女生感覺很有毅力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在改變。

　　明澤猜測是為了那個男生，他們倆好像是一對來著，這女孩搬進來的時候只有那個男生來幫忙了，看外表是不太匹配的，而女性好像都喜歡在感情中為了對方改變，所以她的行為並不讓他意外。

　　明澤的時間表漸漸和那個女生同步了，六點他起來看書，秋睿下去跑步，等她結束了回家，他聽到門外的聲音就知道時間差不多了，隨便吃兩片麵包就去上課。

　　她搬進來一個月，兩人竟然沒有打個照面。

　　明澤倒是知道她男朋友經常來找她玩，兩人在房間裏一待就是幾個小時，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他也沒瞎猜，不過就算他們真的做了什麼也不關他的事。

　　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女生的名字是在班裏。

　　期中考結果公佈以後，他們班的人都很驚訝有人的文科成績考進了年級前五十。

　　他們拿到的成績單是年級成績單，每個人都在上面，也會標注是哪個班的，一共有三份，文科理科和大綜合，期中考試完了會貼在他們班後面的牆壁上。

　　而這個考進年級前三十的女生，竟然連重點班都不是，一個普通班的女生竟然考進了年級前三十，不可思議。

　　班主任也有點驚訝，在班會上還提到了她。

　　“一個普通班的女生，長得普普通通，還有點胖，貌不驚人的，結果人家文科竟然考進了年級前三十，不簡單。”

　　他直覺老師說的就是她，胖胖的，貌不驚人，但是考到了年級前三十。

　　分班考試的時候根本沒看到這號人物，好像一匹黑馬，忽然沖出來。

　　他潛意識就覺得是她。

　　確實就是秋睿。

　　期中成績出來之後，秋睿在班裏被周老師大肆表揚了一番，他太得意了，覺得自己眼光是沒錯的，為秋睿做的那些事也很值得。

　　秋睿的文科成績在班裏妥妥的第一，綜合成績排第三，她的理科還是沒那麼好。

　　已經很讓他驚喜了。

　　而經常跟秋睿玩在一起的俞文柏，這次綜合成績也進了前二十。

　　剛好是第二十名，理科成績第十二。

　　說明上次不是巧合，確實是有了長足的進步。

　　他和秋睿就算是男女朋友，這種關係也能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兩個人的成績不降反升，如果早戀的學生們都這樣，那他估計省心很多。

　　秋睿的自覺性是毋庸置疑地，他對她放心得很，只是抽空問了她最近生活怎麼樣，自己一個人住習不習慣，有沒有差什麼。

　　秋睿獨居好幾年，當然不會有什麼不習慣。

　　但是一一回答了周老師，她對他抱有十分的感激和敬畏。

　　俞文柏那邊也得意極了，家裏又獎勵了他三千塊，他老媽直接說了，如果他期末綜合成績考進前十五，就給他一萬塊彩頭。

　　俞文柏也給個承諾，只是讓他老娘記住自己說的話。

　　轉個身就跟秋睿說了這件事。

　　秋睿手指頭都知道他在想什麼。

　　鼓勵他：“考進班裏的十五名而已，我覺得你再努努力就能考進了。”

　　俞文柏聽她說話就覺得很舒服，點頭，讓她繼續說。

　　“你的卷子我也看過了，其他幾科都還挺不錯，但是英語真的是……”秋睿搖搖頭，這位大哥的英語才考了七十多，還沒及格。

　　英語提高個二十多分，進十五應該也不成問題。

　　“那下次你再幫我補補英語唄。”

　　“行啊，但是你首先得自己把課本裏要求的單詞都背了，然後我們一起做題，做完了我跟你說。”

　　“行。”

　　俞文柏週末時常到秋睿家跟她一起復習。

　　他們各自做自己的作業，等秋睿忙完自己的份之後，他就會把做題過程中遇到的問題跟她說，秋睿就好像是個小老師，也許比老師說得更好。

　　她總能清楚地搞清楚他到底哪里有問題，又要怎麼說他才會懂。

　　他本次的成績提高，大半功勞都是秋睿的。

　　她從不藏著掖著，發現什麼好的記憶方法，好的學習方法都會跟他分享，真心希望他成績進步，兩人之間沒有那種曖昧的泡泡，有時候像兄弟，有時候像閨蜜。

　　而且她的審美和他也很一致。

　　有時候兩人會討論穿搭問題，她說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那段時間學校裏流行男生留劉海，頭頂頭髮吹蓬鬆，本來俞文柏也想追追潮流的，但是秋睿言行中就覺得那種髮型不好看，搞得他也不好意思去弄，就保持著簡單清爽的男式髮型。

　　她也從不害羞地說自己對女性的審美。

　　她就是喜歡健美型身材，前.凸.後.翹長腿小細腰，這種審美直接影響了俞文柏的審美，讓他越來越覺得她說得沒錯，自己以前喜歡的那種類型都有點像豆芽菜，越想越覺得沒有女性美。

　　所以……

　　俞文柏和方晴好的曖昧沒有再持續下去。

　　他喜歡秋睿喜歡的那種女性，知性理性性感。

　　而高中一般沒有這種女孩子。

　　他也覺得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以前他相信了一套“讀書無用論”，大意就是現在這個年代大學生出來也在給小學生打工，還有就是大學畢業之後很多人都不會從事跟自己專業相關的工作，相當於白學，沒讀過書照樣能去做。所以他一直也覺得讀書沒什麼用，他家裏有錢，讀完高三就可以去國外讀大學，隨便混個文憑，以後回來繼承他爸的家業就行。

　　但是秋睿不這麼認為。

　　她說學習是一個人思維成長的過程，在學習中逐漸有自己的思維模式，有思想有辨析能力，有獨立思考的能力。而讀書無用論恰恰都是那些中低階層的人說的，他們一輩子就禁錮在那裏，就像井底之蛙，跟他們說不通的。

　　而真正成功的人會說讀書是沒用的嗎？

　　不會。

　　這個社會就是有很多人，居住在黑暗裏，有把人拉到身邊的機會的話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他們可以過得不好，但是見不得人過好。

　　而且秋睿也證實了那些成績好的不都是高分低能，她成績好，也比一般女生要能幹成熟。

　　讀書是有用的。

　　很多人在現實生活中工作很多年才能明白的道理，你在書裏就能學到，你省了幾十年的探索時間，沒有比這再划算的了。

　　有天兩人在家裏說完這些的時候，俞文柏忽然感歎了一句：“秋睿，你好像教導主任。”

　　真的，他爸媽老師經常都在讓他好好學習，但是沒有人成功過，他基本是左耳進右耳出，但是秋睿隨便說幾句他就覺得是真理了。

　　她不去當教導主任真是屈才了。

　　秋睿聽了也覺得好笑，好像真的還挺像的。

　　她就是很希望俞文柏好好讀書，有夢想就去追求，她不希望他以後也像她一樣後悔。

　　他是她的朋友，她當然希望他和自己一起進步，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成績好，選擇的餘地才多。

　　“嗯，你覺得教導主任說的這些你聽進去了沒？”

　　“那當然，教導主任的話我敢不聽啊？”

　　“去。”秋睿推了他一下。

　　正好也到了下午該回家的時候，俞文柏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就準備離開了。

　　走的時候還會順便幫秋睿拿垃圾下去丟掉，兩人都習慣了。

　　他拎著垃圾推門，秋睿站在他旁邊。

　　門一推開，就看到對門站了個人，手裏拎著一袋東西，看樣子剛從超市回來。

　　那人聽到聲響也轉過來。

　　這是秋睿和明澤第一次正式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