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明澤看著兩人，兩人也看著他。

　　場面一度很尷尬，明澤知道兩人是情侶，好在他們的衣著都還整齊且不暴露，所以沒讓這尷尬升級。

　　他默默地轉過身去，面對著自己的家門。

　　俞文柏和秋睿對視一眼，沒把這當回事。

　　“那我走了。”

　　“嗯。”

　　於是俞文柏拎著垃圾就下樓了。

　　奇怪的是，他走了，對面的男生還是沒有打開門回家。

　　秋睿把門關上，覺得那個男生看起來有點點眼熟。

　　是在哪看過？

　　秋睿想了下，透過貓眼往外看，結果那個男孩還站在門口。

　　秋睿把門打開，一手扶著門把手，一手扶著門框。

　　“你怎麼了嗎？”

　　明澤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

　　“鑰匙。”

　　鑰匙鎖在家裏了，他回來才發現，但是因為只是出一會兒門，也沒有帶手機，所以現在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辦。

　　“額……那得找個開鎖的。”

　　“嗯。”

　　可是他哪認識什麼開鎖的。

　　秋睿回憶了一下這附近，好像沒有開鎖匠，但是可以去樓下小賣部那邊問問。

　　“要不你去樓下小賣部或者保安那邊問問吧，感覺他們會知道。”

　　“嗯。”

　　對方依舊不冷不熱的。

　　秋睿見他挺冷淡，主動結束了這段對話。

　　“嗯，那你去吧。”

　　她關上門回家。

　　明澤見她把門關上了，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他有些恐懼跟陌生人說話的，能跟秋睿說那幾句也都是因為這段時間老看她跑步，心裏對她的抵觸沒有那麼深。

　　她把門關上之後，明澤又感覺茫然。

　　他不想下去問人，不想跟他們說話。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秋睿又把門打開了。

　　“我幫你問，你要不要先進來坐會兒？”

　　他們身上有著同樣的孤寂感。

　　秋睿想幫幫他。

　　他身上有著同類的氣息。

　　明澤搖頭，他不想進入別人的領土。

　　“嗯，那在這裏等我。”

　　明澤乖乖點頭。

　　秋睿把東西帶上，就下樓去幫他打聽。

　　好在保安那邊真的有開鎖匠的聯繫方式，估計這種事情樓裏發生了不少，秋睿要了電話和報價之後感謝了人家就回去了。

　　明澤還站在門口，低著個頭，面對自己的家門。

　　聽見秋睿上來，側頭看她。

　　“打聽到了，等下打電話讓人來弄。”

　　“好，謝謝。”

　　秋睿於是把抄了電話的紙條給明澤。

　　“……？”

　　秋睿看他沒有想動的意思。

　　“手機也沒帶嗎？”

　　“嗯。”

　　秋睿乾脆好人做到底，回家拿電話幫他聯繫了人，說好了價錢，人家估摸著半個小時能到。

　　秋睿是當著他的面打的電話，明澤也聽到了對方估計要半個小時。

　　掛了電話又跟秋睿說了聲謝謝。

　　“去我家等著吧，在外面也沒個坐的地方。”

　　明澤看了一眼秋睿，點頭。

　　他很努力地克服著來自心理的不適之感。

　　很拘謹地坐在她家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秋睿給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他也不喝。

　　有些焦慮地等著開鎖的人來。

　　肚子“咕嚕嚕”叫起來，很不合時宜。

　　那聲音大得秋睿沒法忽略。

　　他的袋子裏就裝了一把麵條，幾袋白麵包和牛奶。

　　這東西能有什麼營養？難怪這麼瘦了。

　　一個照顧不好自己的人獨居，不是有特殊原因，誰也不會願意。

　　秋睿看了看點，“我準備吃點東西，不嫌棄的話在這裏吃吧？”

　　明澤點頭。

　　他不怎麼會拒絕別人。

　　而且現在是真的餓了。

　　“有什麼忌口沒？”

　　明澤搖頭。

　　秋睿圖時間快，給兩人一人煮了一碗面，碗裏也都煮了青菜臥了煎蛋。

　　明澤吃完以後，看秋睿也沒在吃了，低低說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明澤。”

　　“你叫明澤？”

　　秋睿腦袋裏好像有什麼記憶在翻湧。

　　這個名字她記得。

　　他們這一屆的省高考狀元。

　　但是本人跟名字她沒有聯繫到一起過，更沒有想到對方現在就坐在她的面前吃面。

　　不可思議。

　　因為他是學校裏出的第一個省高考狀元，他的班主任還得了五萬塊的獎勵。

　　填報學校的時候她聽說的，好像最後是去了港大。

　　秋睿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下。

　　好一會兒才把驚訝的表情收住。

　　“我叫秋睿。”

　　“嗯。”

　　他知道。

　　“我們在醫院見過。”

　　“是的。”

　　沒想到他居然也記得自己。

　　兩人話沒說幾句，秋睿的手機就響了，有人來開鎖了。

　　秋睿和明澤一起去樓下接人。

　　師傅也是個老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鎖打開了，還建議明澤和秋睿在裏面按個插銷式的鎖。

　　明澤點頭，師傅給他安上，秋睿想了想也安了一個。

　　算是多重保障吧。

　　門鎖打開了，明澤去裏面拿錢給師傅，秋睿也跟著進去了。

　　他家裏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沒有生活的氣息。

　　那開鎖師傅走了之後，明澤才想起去秋睿家把自己買的東西拿回來。

　　也沒有什麼好送給她的，明澤把包裏的一袋麵包給她留下了。

　　秋睿還是送走他之後才發現沙發上端正地擺著一袋麵包片。

　　有點想笑。

　　把碗筷收拾了，秋睿還在想，自己跟未來的省高考狀元當鄰居，真是件魔幻的事情。

　　現實魔幻主義。

　　兩人說的話沒幾句，但總算是認識了。

　　秋睿覺得他比自己還要可憐些，竟然有些母性氾濫。

　　他瘦得有些脫了形。

　　秋睿還記得他媽，美得很張揚的女人，明澤哪怕只繼承他媽一半的容貌都該是很好看的，但是現在就像是一根瘦竹竿，唔，連竹竿都算不上，因為他個子只有一米七五左右，同年齡的俞文柏一米八三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於是這個週末，秋睿中午燉玉米排骨吃，去敲了他家門。

　　明澤聽到門響，先是愣了愣，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去看門外的人。

　　是秋睿。

　　他把門打開些許。

　　“我燉了玉米排骨，來吃嗎？”

　　她家的門是敞開的，那股燉肉的鮮香味飄散過來，明澤咽了一下口水。

　　他還沒吃東西。

　　吃東西對他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因為吃的老是那種白麵包，沒意思，沒期待，定點把肚子填滿就行。

　　他不討厭秋睿。

　　她沒有從她這裏索取，也沒有詢問他一些他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好像真的只是來叫他吃個飯。

　　那股香味勾著人，他不動聲色地深呼吸。

　　然後點頭。

　　“嗯。”

　　他鎖著門去她家吃飯。

　　秋睿做飯真好吃。

　　明澤差點吃撐，但是克制住了，還是只吃了八分飽。

　　兩人剛好吃完。

　　吃過飯他找不到理由留下，就回去了，秋睿也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樣子。

　　第二天也找他過來一起吃飯。

　　第二周也如此，週六中午秋睿叫他一起吃飯。

　　明澤以為周日也會這樣。

　　但是這天秋睿沒來敲門。

　　他看了好幾次手錶，都沒有聽到秋睿的聲音，於是悄悄走到門邊看對面。

　　沒有動靜。

　　秋睿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明澤心裏有點不安定。

　　看了一會兒，決定主動去敲門。

　　他真的是鼓足了勇氣去做這件事的。

　　他連見到她的措辭都想好了，萬萬沒想到開門的不是秋睿。

　　是俞文柏。

　　因為這周就要期末考試了，他過來和她一起復習功課。

　　沒想到秋睿去廁所的一會兒，就有人敲門。

　　俞文柏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明澤。

　　有些疑惑和不悅。

　　“嗯？”

　　“秋睿呢？”

　　“你找秋睿？”俞文柏更不解。

　　他們兩個認識嗎？

　　“嗯，我找秋睿。”

　　俞文柏讓開身體，朝裏面喊了一下秋睿的名字，她正在洗手，趕緊出來了。

　　“怎麼了？”

　　然後就看到門口對峙著的兩人。

　　“明澤？”秋睿是沒想到他會主動來的，原本想著待會兒幫他把飯盛了送過去，她感覺到明澤是很不願意跟人交際的，所以她家裏多了一個俞文柏估計他會不舒服。

　　明澤看見她沒事轉身就離開了。

　　是了，她是有伴侶的。

　　她和那個俞文柏是一對來著。

　　明澤怎麼就沒把這放在心上呢？

　　真是尷尬。

　　他走得很快，秋睿都沒來得及叫住他。

　　“怎麼你們認識？”

　　俞文柏有點吃驚，心裏也有點不舒服。

　　“嗯，叫他過來吃了幾次飯。”

　　“叫他過來吃飯？”俞文柏更不解“你跟他是朋友？”

　　“不是。”

　　“那為什麼……”

　　秋睿的一個眼神就讓他閉嘴了。

　　“你想的什麼？”

　　“沒有，他成績很好對吧？”

　　“嗯。”

　　“哦。”

　　俞文柏開始生悶氣。

　　“行了，休息會兒繼續看書吧。”

　　“嗯。”

　　俞文柏看了一眼對門，把門關上了。

　　他知道那個人，他哪個班的男生都認識，偶爾會一起打籃球，明澤那個班他也有認識的人，當然也知道明澤。

　　只是沒想到秋睿跟明澤有聯繫，明明他們之前都不認識的。

　　他覺得是明澤主動勾搭了秋睿，心裏越想越氣。

　　看不進去書。

　　跟秋睿說話的時候語氣也不對，好像在指責她貪圖別人學習好，這麼容易就被別人接近。

　　秋睿想好好復習，他的情緒就一直影響她。

　　“明澤，你幹嘛？”

　　秋睿看俞文柏眼睛瞪老大，氣鼓鼓的樣子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叫錯了名字。

　　“不看了，我先回家了。”俞文柏氣衝衝地把東西往書包裏塞，背著書包就往外走。

　　他等著秋睿的解釋和挽留。

　　可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