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睿這晚回家的時候父母都在客廳坐著，電視打開，但是兩人的注意力明顯也沒有在上面。

　　劉明玉真的懷孕了。

　　但是懷孕這件事本身對他們來說已經不算個事了，他們心中對於秋睿來自於十年後這個荒謬的說法都相信了大半。

　　這種事真是很不可思議。

　　那時間還沒有流行重生文，他們對於這種事的認知就是今天查到的那些回魂或者投胎的民間傳說。

　　很恐怖，但是秋睿事他們的女兒。

　　她的身份沖淡了這件事的恐怖性質。

　　兩人只是無措。

　　好好地女兒怎麼變成來自十年後的呢？

　　以及她以後要怎麼辦，秋睿現在十六歲，十年後就是二十六歲，已經是個成年女人的靈魂了。他們又要怎麼相處？

　　在秋睿回來之前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但是都很空泛，兩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無措。

　　不過逐漸就鎮定下來，秋睿無論如何都是他們的女兒，而且她選擇把這件事坦白，說明了她對家人的信任，就算有些詭異，他們也要接受。

　　時間一時快一時慢，有很多話想問秋睿，兩人都希望秋睿快點回來。

　　所以秋睿一進門就看到兩雙眼睛緊緊追著她。

　　她楞了一下，低頭把鞋脫了，穿著拖鞋背著書包走過來。

　　兩人有點緊張，靠得挺近。

　　秋睿把書包放在沙發上，然後坐在兩人對面。

　　“爸，媽。”她跟兩人打招呼，好像跟平時也沒有什麼區別。

　　“嗯，你回來了，今天學習還適應嗎？”秋燁裝作平靜地問。

　　秋睿把眼鏡拿下來，轉了轉眼球，重新戴上眼鏡。

　　“還好，不過忘記了好多。”

　　“正常的正常的，慢慢來。”劉明玉說。

　　“嗯，媽媽今天去檢查了嗎？”

　　“去了。”

　　“怎麼說？”

　　“確實是有了。”

　　秋睿笑笑說：“嗯，秋童很乖的，以後你們都會很喜歡她。”

　　她有點懷念愛撒嬌的小妹妹了，雖然大秋童很多歲，但是當初自己不是很接受她的存在。

　　她不能接受自己從獨生子女變成了姐姐，不能忍受別人變成了家裏的重心，變得叛逆。

　　但是後來有個假期，媽媽感冒不能帶著秋童，她就肩負了帶孩子的任務。

　　就是那幾天完全改變了她，秋童是個乖孩子，任何人都會喜歡的。

　　大眼睛，小圓臉，小嘴巴，齊劉海。

　　可愛得像個小天使。

　　秋睿也愛她，逐漸轉變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她的姐姐，對著她的時候，母性總是會被激發。

　　她看了一眼劉明玉的肚子，現在秋童就在裏面成長著，不就之後她們就能見面，這次她要重新去愛她，從她一生出來就愛她。

　　像是個母親一樣地照顧秋童。

　　實際上她的年齡也足夠給這次的秋童當媽了。

　　“你真的是來自十年後的秋睿嗎？”秋燁再次求證。

　　“是的爸爸，我的靈魂來自十年後。”

　　“那以前的秋睿呢？”

　　“……”秋睿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就是過去的我，也是未來的我。”

　　房間裏一時只有電視裏廣告的聲音，是在廣告一款聞著就會讓人瘦的廣告。

　　秋睿看向電視。

　　秋燁和劉明玉對視了一眼。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

　　“你還想讀書嗎？還是怎麼樣？”

　　這個問題秋睿也糾結過，要不要重新來一次，還是根據她已有的經驗和能力去闖蕩。

　　“我想繼續讀書，原本的我因為有了秋童就叛逆了，沒有好好學習，最後考了個野雞大學，我很後悔。”

　　她常常會痛苦，因為自己做錯了選擇，一步錯步步錯，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想過如果可以重來就好了，她一定會怎麼樣怎麼樣，可是心裏都知道，怎麼可能會有重來的可能。

　　父母都鬆了一口氣。

　　“嗯，挺好的，你現在能跟得上嗎？”

　　秋睿沒有回答，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先搖了搖頭說道：“現在不太跟得上，我想先自己試試，如果不行的話可能要會參加補習班。”

　　“行，到時候要用錢跟爸爸說。”

　　“好的，謝謝爸爸。”她的態度比以往更恭敬，似乎還帶了一些羞怯。

　　大概是自覺是個成年人了，還跟家裏人要錢有點不好意思。

　　這神態反而符合她現在的年齡。

　　“餓嗎？要吃點東西不？”劉明玉習慣性地問道。

　　秋睿搖搖頭說：“不餓，媽媽，以後我都不吃宵夜了。”

　　是了，二十七歲的成年女性肯定是愛美的，減肥也是正常的，劉明玉原本想要勸說幾句，但是秋睿有自己的主意，她只能尊重。

　　“好。那早餐還和以前一樣嗎？”

　　“嗯，分量少一半吧。”

　　“這樣受得了嗎？”

　　“可以的。”其實一半都勉強了，她不一定能吃完。

　　精神的習慣比身體的習慣更難以改變。

　　她忽然想起什麼一樣，轉身去掏自己的書包。

　　拿了一張地圖出來。

　　兩人都不解她的行為，秋睿把地圖在茶几上鋪開，是本市的地圖。

　　她又拿了支筆出來，拔掉筆蓋，比比劃劃，在一個區域上畫了個圈。

　　秋燁大概已經懂她的意思了。

　　“爸，這個地方以後會成為新的市中心。”她抬頭看秋燁，眼中的期許很明顯。

　　秋燁也驚喜了一下。

　　“確定嗎？”

　　“嗯。”

　　那個圈離市中心二十公里，不發達。

　　“房價是多少？”

　　“十年後已經漲到了兩三萬。”

　　“兩三萬！”劉明玉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那地方現在的房價估計才一千多，因為是鄉下，大家都是自己修房子，一修一大棟，買一棟也就二三十萬，以後就是幾百萬了。

　　“嗯，但是具體最發達的地方我不知道，就算買得偏，也值一兩萬一平。”

　　而且未來那邊征占的時候是可以選擇的，賠錢或者房子賠房子，一套房子可以賠到幾套房子，或者另加門面。

　　秋睿簡單地說了幾句，劉明玉和秋燁地眼睛都在放光了，劉明玉一直在低呼：“真的嗎！”

　　是真的，但是不知道這次還是不是同一個結果。

　　“嗯。”

　　“太好了！”劉明玉激動道。

　　秋睿又勾出一個地方，就在本區的一個小村莊。

　　“這裏，也會改造，也會征占，但是沒有市區房價高。”

　　既然都知道最值得投資的地方，回報率最高的地方，其他地方他們都沒有準備考慮。

　　家裏存款有二十來萬，遠遠不夠，他們要儘快籌到更多。

　　這錢從哪搞來，兩人一時間沒有頭緒。

　　“不著急的，要兩年後才開始規劃那裏。”

　　“而且一開始那裏的房價也只要四千多。”

　　一開始只是行政中心搬過去了，但是逐漸經濟中心也搬過去了，緩解了老城區的交通人口壓力，自己也發展起來，彷彿一夜之間，那裏的房價就開始瘋漲。

　　越是漲，人們越買那裏的房子，越買越漲，到最後炒到三萬多一平。

　　這並不是一個經濟很發達的城市，三萬多已經很高了。

　　兩人的激動溢於言表。

　　彷彿看到錢長著翅膀飛到家裏來。

　　“天哪，真的太好了。”劉明玉激動到語無倫次。

　　“嗯，媽，別太激動。”秋睿倒了杯溫水給她。

　　劉明玉喝了幾口之後才平靜一些。

　　秋燁內心也是波瀾起伏。

　　三十萬翻翻翻，翻到幾百萬甚至上千萬，都是錢啊。

　　誰會不喜歡錢，尤其是已經進入社會的人，有家庭的人，更知道錢的重要性。

　　“嗯，我這個週末就去看房子。”

　　秋燁平日都沉著，但是此刻也恨不得立刻飛過去圈地買房。

　　“……好。”

　　秋睿看兩人都很高興的樣子，也微微笑了一下。

　　錢能給人帶來的快樂是無可比擬的。

　　“媽，你別太激動了，我們慢慢來，有機會的。”

　　“嗯，哎，要是你知道彩票的號碼就更好了。”

　　秋睿扶額笑：“我也想啊，可是沒有買彩票的習慣。”

　　如果她像小說裏那些人一樣也能記住高考題目，記住彩票號碼就好了，但是她不記得。

　　唯一記得的就是這個。

　　不過已經足夠了，那些錢足夠他們家過上好日子。

　　不過……

　　她猶豫片刻還是說了“爸媽，別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任何人都不可以。”

　　兩人都愣了，剛才想讓兄弟姐妹一起囤房的念頭還在腦子裏，聽到她的話不知如何作答。

　　“蝴蝶效應知道嗎？”秋睿問。

　　“就是一隻蝴蝶扇動翅膀，最終可能導致一場龍捲風。”

　　“我怕自己變成那只蝴蝶，如果告訴別人，大家有所察覺，都到那裏買房的話，也許代價太高政府最後就會選擇其他區作為新區。”

　　到時候他們不僅會一無所有，也會讓別人也如此，搞不好還要被恨，埋怨。

　　這個想法挺自私，但是秋睿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人本來就應該自私。

　　人生只有一次，你對別人大方卻影響了自己的生活，這樣有什麼意義。

　　要活就要肆意，自私一點有什麼關係。

　　她又加重了語氣：“而且……你們相信時運嗎？如果我的時運分給別人，也許我自己就會遭受到報應。”

　　可謂是情理雙管齊下，兩人萌生的讓其他兄弟姐妹都富起來的念頭也熄滅了。

　　“好。”秋燁冷靜一些，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