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俞文柏等了一天也沒見秋睿過來，看她的樣子又沒有那麼萎靡了。

　　挺好的。

　　秋睿振作起來之後覺得心境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秋睿身上重新寫上了“生人勿近”幾個大字，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她身上帶著火焰。

　　俞文柏於是也沒有去主動找秋睿。

　　晚上秋睿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寫好的申請拿出來，秋燁在外面跟朋友喝酒，家裏就只有劉明玉一個人。

　　秋睿把申請表和筆都給她。

　　“麻煩幫我簽下這個，謝謝。”她說話好像是在跟外人說，太過客套了。

　　劉明玉聽著心裏就像是紮了針一樣。

　　住校申請。

　　她果然不是說說而已，才說過要住校，晚上申請就來了。

　　而且看上面日期，她是想明天就搬進去，一點都沒有孩子對家的眷念。

　　大人對此的理解是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就要飛，其實是孩子也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再輕易屈服，不好控制了。

　　秋睿回來後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提前了這麼久就搬出去了。

　　上一次還是自己發誓要找到工作才搬出去住的。

　　她爸當時說的話她還挺感動的。

　　一直找不到工作，那段時間她爸經常問她還有沒有錢用，沒有的話就立刻給她打幾千塊在卡上，也說過“你是個女兒，我都養了你這麼多年，難道我會怕多養你幾年？工作不著急，慢慢找。”這種話。

　　這話在那種時候給了她很大的安慰。

　　但是現在的父親和那時的父親有很大的差別。

　　也許是他們經歷的事不同，也許是年齡閱歷不同。

　　秋睿逐漸把他們分成兩個人來看待。

　　這算是蝴蝶翅膀的第一次扇動嗎？

　　劉明玉把申請簽了，她擔心秋睿在外面過得不好，可是也知道在家估計也算不上好。

　　她能做的就是把鳥籠的門打開，秋睿要飛往哪里去都行。

　　鳥籠再小……總是她的家。

　　“沒錢了就跟媽媽說。”劉明玉眼中含著淚水，似乎是很難過的樣子。

　　秋睿看著她，神色複雜。

　　為什麼人總是這麼難看透。

　　“嗯。”

　　秋睿點頭，把簽好字的申請收起來，準備去收拾東西明天下午好搬到學校去。

　　“媽媽幫你收拾吧。”

　　“不用。”秋睿說完就回房間去了，住校需要些什麼她知道，收拾了半個多小時就收拾好了。

　　她不讓劉明玉來幫忙，劉明玉也沒睡，坐在客廳裏。

　　她覺得自己也挺可憐的。

　　女兒忽然長大了，她都沒有做好準備，母女倆以前多好，現在她卻事事親力親為，不讓她插手。

　　有一種失落感，空虛感。

　　劉明玉輕輕撫摸著肚子。

　　她的肚子已經顯懷了，裏面還有一個新的生命。

　　雖然失去了對她性別的期待，但是劉明玉逐漸接受了。

　　秋睿收拾好東西之後，還是到客廳裏來了。

　　她對劉明玉和秋燁沒有恨，有的只是無力和失望。

　　看著劉明玉輕撫肚子的畫面，秋睿輕輕歎了一口氣。

　　坐到劉明玉身邊。

　　“媽，不要把孩子打掉行嗎？”

　　劉明玉心頭大驚。

　　抬頭看向秋睿。

　　她一臉認真，“如果你們不想養妹妹，我會承擔她所有的生活費用，不要打掉她。”

　　秋睿也只是試探，但是她父親的態度實在讓她不安心。

　　秋睿害怕他們商議著重新要個孩子。

　　他們和秋童沒有什麼感情，但是自己是確確實實看著秋童長大的。

　　不想讓一絲威脅存在。

　　但是劉明玉的表情讓她更確定了這點。

　　他們考慮著打掉孩子。

　　秋睿心頭更悲涼。

　　“不會打掉的。”劉明玉說了一句。

　　因為他們已經去醫院查過了，劉明玉的身體狀況沒辦法在打掉孩子之後再懷孕。

　　甚至來說，能懷上現在這個孩子都是個小奇跡。

　　對於秋燁來說，生不了男孩，那生個女孩跟沒生也沒有什麼區別，他們以後會很有錢，多有個女兒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個孩子沒有打掉，因為也不想劉明玉冒險。

　　劉明玉沒有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

　　“我們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絕情的。”她甚至還譴責了秋睿一句。

　　“嗯，那就好。”

　　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秋睿也不知道，但是知道他們不會把孩子打掉這點就行。

　　現在也不知道到底對於秋童來說，誕生在這種家庭是幸還是不幸。

　　秋睿好糾結。

　　她想順其自然，但是又不想因此失去秋童。

　　很痛苦。

　　“而且……我覺得爸爸可能會找人給他生孩子。”

　　現在家裏還沒錢，秋燁就已經有些擺譜的意思了，等著以後真的有錢了，秋燁很可能要給自己生一個“繼承人”。

　　她想事先跟劉明玉打個預防針。

　　但是說出去她就後悔了。

　　她完全預料不到未來到底會怎麼發展，自己的一句話又會導致什麼結果。

　　秋睿不是很敢說話了。

　　她緊閉著嘴巴，狠狠咬了一下下嘴唇內裏的肉，然後站起來。

　　“我睡覺去了。”

　　逃一樣回房間。

　　第二天下午秋燁幫她把東西都送到學校裏，劉明玉還是幫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才走。

　　秋睿要住校這個消息下午班裏就都知道了，因為中午女寢阿姨就去說過了新室友會搬進去。

　　一個房間八個人，她是第八個。

　　同房間的都是本班的女生，五個都對她沒什麼感覺，因為不熟悉。

　　只有兩個人看她不太順眼，因為秋睿的運氣不算好，正好剩床位的這個房間裏有方晴好。

　　方晴好和她朋友，就住在秋睿的對面床，兩個下鋪就是方晴好和她朋友。

　　秋睿來得最晚，睡在靠門邊的上鋪。

　　櫃子也是別人給騰空的，裏面還有些垃圾，秋睿自己收拾乾淨了。

　　對寢室生活並沒有什麼期待的，所以收拾完東西照常去上課。

　　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因為她對學習這件事本來已經足夠認真，而且她的方法挺適合自己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把五三高三版的大綱看完了，對高中三年要學習的文科知識都有了一個骨架，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往骨架上填肉。

　　讓知識脈絡都充實起來。

　　抽時間還做了個時間表，規劃精確到每一分鐘。

　　每一門課什麼時候看，看些什麼，看到哪里，她也都有規劃。

　　每天的任務就是把規劃完成，基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做其他事。

　　但是這份時間表很快受到了阻礙。

　　秋睿其實很不習慣現在的住宿生活，因為她每天早上五點五十要起來跑步，而室友們一般都是七點起床，樓下的大門也是六點半才開。

　　秋睿第一天住宿，早上起來就面對的是鎖得死死的大門，以及宿管阿姨緊閉的房門。

　　沒辦法，只好在樓梯口做熱身和hit，然後回寢室洗漱，等到六點半準時出門。

　　問題就在於，她打擾了室友的生活。

　　她們都習慣這種生活，秋睿的初夏就好像水潭裏丟了塊大石頭，水花四濺，搞得她們很不習慣。

　　她有晨跑的習慣起得早，雖然動作已經很輕了，但是總有人聽見。

　　第二點是午休。

　　高一的學生中午也要被查寢，而秋睿根本不回寢室睡午覺的，她覺得那時間太浪費了。

　　俞文柏能中午不回去主要因為他是男生，而且比較會為人處世，管事阿姨都睜隻眼閉只眼。

　　秋睿這裏行不通。

　　阿姨一個電話告到周老師那裏去，說秋睿中午不回寢室，違反了學校的紀律。

　　而如果她要請假，就必須拿著班主任批准的假條去跟她請假。

　　這件事還是下午上了第一節課之後秋睿被周老師叫到辦公室去才知道的。

　　“秋睿，宿管阿姨說你中午沒回去睡覺？”

　　“是啊。”秋睿摸不著頭腦，不回去睡覺怎麼了。

　　周老師頭大，把宿管的話轉述了一遍。

　　秋睿搖頭。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回寢室睡覺，太浪費時間，我中午都要十二點四十才去吃飯，回來休息會兒還要預習上課內容。”

　　這點周老師完全相信，一個學生想要不付出就取得秋睿這麼大的進步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學校紀律如此，周老師愛莫能助，還是違心地跟秋睿說不用那麼努力，身體是奮鬥的本錢，中午那一會兒睡睡覺下午效率會更高。

　　秋睿無奈地應了。

　　原本想讓宿管阿姨早點開門，或者把鑰匙放在視窗自己去開門跑步的想法也打消了。

　　這個宿管不會同意的，她都不需要去問。

　　而且住宿要求學生十點之前必須到寢室，要是被查到逃寢，是要被記過的。

　　高中的宿管阿姨和大學的宿管阿姨很不一樣，感覺自己掌握了某種權利，很強勢。

　　這件事沒消停幾天，秋睿就又被周老師叫到辦公室去了。

　　因為秋睿的室友全部來告狀，彷彿秋睿是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原因就是秋睿早上起得太早，影響到她們正常休息。

　　秋睿聽了之後也歎氣。

　　其實她動作已經夠輕了，但是只要吵醒一個人，並且那個人心裏想著秋睿早起是為了運動學習，睡覺的欲望就會消退很多，無他，壓力大。

　　秋睿徹底被排斥。

　　這件事把秋睿也搞得火大，學校的規章制度她能理解，但是有些未免太不合理了。

　　她的計畫被打亂，心裏就很窩火，甚至想著還不如在家裏來得自在。

　　但是現在再回家是不可能了，秋睿在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同樣的。周老師也在想辦法幫她解決這件事。

　　他在幫她申請十一班的住宿，因為十一班的學生住宿是事先做過調查的，習慣早起的和早起的住一起，晚起的和晚起的住一起，晚上他們也可以十一點半才回寢室。

　　秋睿的學習生活習慣，應該可以融入到那裏面而不被排斥。

　　所以周老師跟年級長反映了這件事，希望他能幫助秋睿。

　　他對秋睿寄予了很高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