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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王雱滿載而歸, 把全家的個護用品都換了,又去給范仲淹家裡送。

 這一年來王安石帶著王雱到處跑,回來的機會並不多,但王雱那是一點都不會覺得生疏!

 迎面見到范純禮,王雱乖乖巧巧地叫了聲師兄,再碰上范純粹,麻溜地跑過去拉范純粹靠著門板一站, 比對比對身高,美滋滋地和范純粹感慨:“哎, 你可比我矮多了,平時得多吃點啊。”

 范純粹:“……”

 范純禮見王雱欺負自己弟弟,忍不住說句公道話:“你可是比我弟大兩歲的, 好意思嗎你?”

 王雱恬不知恥地答:“好意思啊。”他揮別范純禮兄弟倆,溜進屋找范仲淹說話。

 許久不見,范仲淹對王雱也想唸得緊,收下了王雱帶回的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 又讓王雱彈琴給他聽。

 王雱到外頭跑動, 自然不可能帶著琴,不過司馬琰有琴,他時常和司馬琰練一練, 倒也不算生疏。

 范仲淹仔細聽著, 待王雱兩曲彈完了, 才問起王雱龐籍身體如何。

 王雱道:“師祖身體很好, 吃飯能吃可多了, 腿腳也好得很,逢上休沐日偶爾還會帶我們去爬爬山!”

 范仲淹點點頭,又一一問起別人的情況,王雱一邊應著一邊給范仲淹揉按兩腿。

 這手法是他和司馬琰學的,范仲淹碰上寒涼天氣腿腳就會疼得厲害,眉頭總不自覺地擰著。

 王雱這活兒幹得太自然,范仲淹等感覺腿腳的疼痛舒緩多了,才察覺這孩子在給自己捏捏這裡揉揉那裡。

 范仲淹道:“你這小子,別忙活了。”哪有讓別家孩子給自己做這種事的道理?哪怕他教過王雱一點琴技、一點經義,也當不得王雱這樣的親近和愛護。

 王雱振振有詞:“坐著不動光說話,多無聊啊。”

 范仲淹拿他沒辦法,只能接著與他聊別的事兒,許是身體許久沒有這麼舒適過,他不知不覺竟闔眼睡去。

 王雱又給范仲淹捏按別的地方,到范仲淹完全睡去才把范純禮叫進來,兩個人輕手輕腳地把范仲淹挪到床上去睡。

 范純禮站在床邊一會兒,轉身和王雱一起輕悄悄地往外走。到了門外,范純禮才道:“入冬後事情多了,到處不是凍傷人就是壓塌屋子,爹舊疾又犯了,這些日子總睡不好,多虧你回來了。”

 范純粹也湊了上來,兩兄弟齊齊和王雱說要學他那套按摩手法,平時幫范仲淹緩解疼痛。

 王雱自然是一口答應。三個人一個教兩個學,不知不覺便到了夜深,哪怕王雱家就在府衙旁邊,范純禮還是提著燈他把送到家門口。

 王雱與范純禮范純禮道了晚安,推門走進院子裡。才把院門關上,前頭緊閉的屋門就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小妹那顆小腦袋。

 見真是王雱回來了,小妹打開門,噠噠噠地跑出來,一把撲到王雱身上,結結實實地抱住王雱說:“哥,你可算回來啦!”

 王雱笑著給小妹解釋:“和你純粹哥哥他們說了會話,叫他們怎麼給范爺爺按摩。”

 “按摩!”小妹聽王雱說起過這個詞,兩眼亮亮的,“我也要學,學了給娘按。”

 王雱點頭,揉揉她腦袋:“好,今天太晚了,你得睡覺了,明兒我教你。”

 小妹作息一向規律,本就是忍著睡意等王雱回來的,等到人之後還真有點困了,打了個小哈欠,乖乖聽王雱的話回房躺到床上睡覺。

 王家兩個小孩三歲之後都自己睡一間房,小妹如今也自己睡。

 王雱也有些困,站在小妹房門前看著她睡下後就回房去倒頭大睡。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雱就感覺有只冰冰涼涼的小手捏自己鼻子,他被凍得一激靈,睜眼一看,小妹開開心心地站在床沿看著他,甜甜地喊:“哥~!”

 王雱起床氣全收,帶著小妹去督促范仲淹晨練。人老了本來就醒得早,王雱兄妹倆倒沒擾著范仲淹。

 昨天夜裡睡得好,范仲淹精神很不錯,跟王雱邊閒聊邊練了套養生太極拳,留他們兄妹倆在家中用了早飯才上衙去。

 范仲淹忙去了,王雱又用范純禮當教材,教小妹和小師弟范純粹如何按摩。鬧騰到午後回去,小妹立刻拉著吳氏道:“娘!我給你按摩!”

 吳氏一向慣著孩子,由著小妹用她那小爪子在她身上揉來按去。

 周武一直留在家中忙裡忙外,近來他領著一群人挨家挨戶地幫人檢修瓦頂,關注有沒有什麼屋子撐不過冬天需要及時加固一番,順便給裝了暖炕的人家檢修檢修。

 聽到王安石和王雱回來了,周武立馬回家和王雱匯報這段時間的情況,有許多事他現在已經能自己拿主意,只需要把結果向王雱報備一下就成。

 王雱對周武的成長很滿意,他需要的並不是對他唯命是從的人,雖然那樣的人用起來會很省心,可人的價值更多的是在於他們的創造性。

 有些事,光靠他一個人的腦子是不行的,他希望身邊的人都儘早能獨當一面。

 王雱把一本小冊子交給周武,吩咐道:“挑批信得過的人來學點新手藝,再問問你嫂子願不願意做一門新營生,不願意的話,另挑個信得過的人來負責,要挑女子。”

 周家嫂子手裡還是有個食坊,不過已經不拋頭露臉,只交給僱傭的管事去負責經營,自己只管研發新餐點便好。

 周武點頭應下,帶著冊子去找他嫂子。這回做的是些胭脂水粉的生意,還有些防凍的霜膏,這倒是人人都能用。

 這鋪子是王雱給司馬琰籌備的,將來有些事可能得直接和司馬琰接洽,所以負責出面的人得挑女子,免得司馬光攔著不讓司馬琰接這些消息。

 周武去得快,回得也快。

 有新營生可做,周家嫂子自然是樂意的,一口應了下來,表示會親自去監督各個環節,讓王雱只管放心交給她。

 王雱自然放心,他相中周家嫂子就是因為她做食坊生意這麼久口碑依然很好。連入嘴的東西都沒出事,擦臉擦手的自然也能把好關。

 過了幾日,分成契約也簽好了,司馬琰和王雱技術入股並提供廣闊的宣傳渠道,周家嫂子全權負責生產環節、銷售環節,兩邊五五分成。

 年後工坊便建了起來,新型胰子正式進入流水線生產階段。植物芳香精油不好弄,濃縮程度沒那麼高的替代品還是有的。

 香噴噴的胰子配上高大上的包裝,再加上范仲淹妻子、吳氏的“夫人外交”路線和柳永的“紅顏知己”路線宣傳,這名為“香皂”的新型胰子很快風靡齊魯之地,如今到青州、鄆州旅遊的人還得帶十塊八塊胰子當特產帶回去送禮。

 ……

 正月裡頭,正式投產的“個護套裝”趁著年節賣得如火如荼。

 參知政事劉沆,去年八月已經榮升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這官名有點長,實際上就是從副相升為宰相。最近劉沆過得挺舒心,畢竟人逢喜事精神爽,當官的要是不想當宰相,哪還當官做什麼?

 現在,心願了了!

 更妙的是,最近柳永沒開文會、沒出文刊,沒寫“退休以後我很快樂”的詩文扎人心,舒坦!

 劉沆下衙回到家,呆在書房裡看了會書,感覺神清氣爽,渾身上下沒一處不舒爽。

 唯一的問題就是冬寒未去,哪怕他到哪兒都有火爐和厚實擋風的衣物禦寒,還是感覺乾燥得很,手腳都開始掉些白色皮屑了。

 官家一向勤勉,百官自然不能疏懶,沒出上元朝廷百官已經要按時打卡上班,這二十天班上下來每天冷風呼呼地吹,都快把他的臉吹裂了!

 劉沆正感嘆著,他兒子來了,還帶著個精美的禮盒過來。

 禮盒做得很漂亮,看著就高端大氣,劉沆乍一看還以為他兒子貪污受賄收了人家什麼寶貝。一問之下才曉得,這是他兒子一友人給他從鄆州帶回來。

 鄆州!

 劉沆心裡咯噔一跳,想到柳永在那兒,心情不太妙。

 接著兒子給他一介紹,劉沆表情已經麻木了,默然收下兒子的一片孝心。

 劉沆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柳永過的逍遙生活,就有人來傳信說“晏公去了”。

 劉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晏公指的是晏殊,只比他年長四歲,今年不過六十有五。

 與此同時,同一個消息已經在京城各戶人家傳開了,連宮中也得了消息。

 官家對晏殊的感情很複雜,晏殊十五歲以神童之名聞知朝野,是真宗皇帝留給他的股肱之臣。

 他對晏殊一直十分倚重,只是後來知道一些關於自己身世的傳言,官家對晏殊的感情便微妙起來。

 當今官家的身世,就是後世廣為人知的“狸貓換太子”。事實上劉太后並非故事中那麼陰狠毒辣,而是個頗有智慧的婦人,因自己無嗣而安排李姓宮人生下官家。

 官家出生後劉太后親自撫養他長大成人,因著官家十三歲繼位,劉太后垂簾聽政十一年,臨終時才還政於官家。

 劉太后去世後,才有人陸陸續續地敢在官家面前提起官家的身世,並暗指晏殊知道真相卻從不告知官家。

 自那以後,官家便對晏殊頗有不滿。

 晏殊回京半年,入冬後一直臥病在床,官家始終沒去晏殊宅邸視疾。

 乍然聽到噩耗,官家心中極後悔沒去看望病中的晏殊,把自己關在書房許久,讓人通知下去,到時他將親自去祭奠晏殊,並且罷朝兩天哀悼晏殊的亡故。

 官家安排完了,又想起歐陽修乃是晏殊門生,便命人將歐陽修召來叮囑一番,讓歐陽修為晏殊撰寫神道碑。

 歐陽修也第一時間聽到了消息。

 他與晏公確實有師生之誼,只是兩人觀念、想法大不相同,這幾年已有些疏遠。

 於公,晏公是個手段圓融、處事周全之人,他卻是個愣頭青,在朝堂上橫衝直撞,幹過不少得罪人的事;於私,晏公厭俗崇雅,宴請多以賞雪賞花賞詩文為樂,他則好酒好俗樂。

 慶歷年間,晏公舉薦他為諫官。他在晏公宴上作賦雪詩一首,寫了句“主人與國共休戚,不惟喜悅將豐登。須憐鐵甲冷徹骨,四十餘萬屯邊兵”,掃了許多人的興致,晏公亦認為他在暗諷他只顧享樂、不顧邊關將士。

 慶歷新政失敗,有人彈劾韓琦、富弼、范仲淹等人結黨,他寫《朋黨論》替范仲淹等人辯駁,招致許多人不滿。

 晏公也力主將他這個總愛上書言事的諫官外放。

 而因著這事,晏公又遭受台諫彈劾,就此罷相。

 至此,他們師生之間越發疏離,最終只剩冷淡與客套。

 猛地聽到晏公病故,歐陽修心中自是百味交集,不知作何感受才好。

 此時官家命人來召見,歐陽修來不及多想,收拾好心情去覲見。

 京城裡的消息本沒那麼快傳到青州,可王雱與書坊關係近,書坊那邊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傳到王雱耳裡。

 王雱才過了個輕鬆年,聽到“晏公去世”這樣的消息還愣了愣,一時沒領會這話的意思。

 等細細問了,王雱才知道這說的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晏殊。

 晏殊慶歷年間就外放了,還放得有些遠,王雱無緣得見。他忙把這消息帶去給王安石。

 王安石一聽,也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晏殊比范仲淹他們還要年輕一些。

 王雱說:“聽說是從去年開始就重病纏身。”

 王安石給王雱說了些晏殊的事,晏殊與王安石其實是同鄉,在這時候同鄉也算是天然盟友關係。

 王安石中進士後去拜見當時身居高位的晏殊,晏殊給過王安石一句忠告:“能容於物,物亦容矣。”

 意思是你能容下別人,別人才能容下你。

 晏殊身為宰輔不教他如何造福百姓,卻教他明哲保身之道,王安石認為自己與晏殊志不同道不合,此後便未再與晏殊往來。

 王安石對王雱道:“算起來,你范爺爺當初還曾蒙受晏公舉薦,我們得去把這消息告訴你范爺爺。”

 王雱於是又和王安石一道去了范仲淹家。

 范仲淹聽到晏殊病故,神色有些木然,到了他這個年紀,陸陸續續便會聽到許多這樣的消息。

 見范仲淹不願多言,王雱和王安石對視一眼,一併離開了。

 范仲淹到夜深才躺到床上歇下,腦海裡回放著過去種種。

 當年他初入官場,蒙晏公舉薦,得以受朝廷重用。結果他在劉太后手握大權、垂簾聽政之時,上書要求劉太后還政於官家。

 當時晏公把他叫去,指斥他行事輕狂、貪圖虛名,他自知可能連累舉薦人,連連自辨。

 到後來,晏公仕途平坦、步步高陞,他仕途幾度起落,兜兜轉轉到慶歷年間才躋身宰執之位、得以主持新政。

 只可惜晏公慶歷年間雖身居宰相之位,對新政卻並不熱衷,新政失敗後還一力將支持新政的門生歐陽修外放滁州,以此明哲保身。

 可哪怕享用了一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終歸還是躲不過生老病死。

 范仲淹嘆了口氣,輾轉反側,到三更天才終於入睡。

 這時候已是冬末春初,冰雪消融,萬物重獲新生。

 第二日王雱一早去尋范仲淹,范仲淹看起來已好多了,只是不大想動彈,叫王雱彈首曲子給他聽。

 王雱見范仲淹心情不佳,便把琴抱出來,彈了首新曲子給范仲淹聽,不是什麼古曲,是他自己寫的,曲意正好應景:湖面冰雪初融,變成薄薄一片冰鏡,陽光往下照去,照暖了底下的冰涼湖水,魚兒們聚集在這溫暖的冰面之下歡快地游動著,等冰破雪消,更是直接躍出湖面,貪婪地呼吸著一擁而入的新鮮空氣。

 范仲淹靜靜地聽著這歡騰逗趣的曲子,眼前也漸漸有了冰消魚躍的景象。他看向給他彈新曲子的王雱,又看看搬出小馬扎坐在琴前聽得認真的小兒子和王雱的妹妹,恍然明白王雱的意思。

 如今的朝廷就如經冬久寒,積弊無數。可寒冰再厚,經冬也會化去。也許在嚴冬之中會有人不理解、會有人選擇分道揚鑣、會有人嘲笑那些努力改變的人愚蠢,但更多的人都在期盼著破冰之日到來。

 到那時候,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天下能人皆能一展所長,天下良材盡為朝廷所用。

 即便他們看不到那一天到來,眼前這些年輕的孩子也會看到。

 范仲淹心中郁氣全消,打發走王雱幾人,提筆寫祭文遙祭晏殊。

 入春後,京城來了道旨意,是官家有感於晏殊病逝,關懷范仲淹的身體,希望范仲淹歸京榮養。

 范仲淹這一年來已不甚理事,自覺自己尸位素餐,便決定收拾收拾回京去當個閒官閒度致仕前的最後幾年。

 范仲淹這次回去,還準備打包兩個人:一個是他兒子范純禮,眨眼間范純禮也二十出頭了,得回京考個試試試水平了;另一個,則是王雱。

 王雱這一年跟著王安石到處跑,該見識的見識了,該學習的也學習了,范仲淹和王安石商量過後,準備把王雱帶到京城去,讓他考進國子監讀書。

 王雱現在不缺聰明、不缺才學、更不缺見識,但是他總喜歡躲在別人背後偷閒,缺少真正的磨礪,也缺少真正的良朋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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