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傾城的賭碼
游灝東也沒遲疑,從另一邊邁上來,很有心機地先踩住鐵鏈,隨即抓住凌河另一側肩膀。
這是在用左右兩股蠻力撕扯一個人,瞅凌河那個飽含慍怒十分嫌惡很想發飆的表情,似乎是抱怨:還不如剛才在水裡吊著更舒服!
「知道也不會讓我挑一邊走。」凌河冷哼一句,「但您兩位能不能先打一架,打完了哪位還能動彈喘氣的,再來碰我?」
果然也都心懷不善。
「噯,悠著點撕,撕成兩瓣啦……」簡銘爵說著卻也手不落空,上來就捏住凌公子一隻腳,把一條毫無生氣的腿硬提了起來,而且還心懷不軌地暗地裡往前一送!
凌河一條長腿就變成向前折疊著被迫高抬的姿勢,從簡老二這個角度看去,美人脖頸後仰無力反抗,大腿和胯部那誘人輪廓畢現,整個人躺成個自暴自棄的布偶一般,以一敵三也不做白費力氣的抵抗。這人身上原本穿好幾層衣服,歷經撕扯和海水浸泡早已不成樣子,可謂衣衫襤褸其狀堪憐,唯獨那一雙美目煙雨繞城,仍傲然斜睨著周圍人叢,嘴角透著蔑視群魔的無畏神情,容色不改。
有了剛才那一出大戲,此人現在即便看著虛弱無力,周圍人也沒敢真把他當個布偶,下手其實都悠著力氣,小心謹慎地對待,生怕被毒蛇的毒液濺上了。
「不要搶了,我還……沒、沒有死。」身後不遠處,一聲虛弱發黏的話語掙扎而起。
大伙回頭一看,發聲的就是此時癱在沙發上接受急救的渡邊仰山。
渡邊仰山看樣子身體是徹底垮掉,癱成一口袋爛土豆的樣子,胸口無力地凹陷進去,徒勞地上下起伏。先前養母跳樓已是打擊,如今這醜事被人當眾渲染人盡皆知,渡邊家族的名譽完了。
「人……我還……沒賣呢……」渡邊仰山腦袋略微低垂,眼皮下一雙眼珠子泛白,都到這時候還不忘競標。他確實很缺錢用。
游灝東毫不猶豫:「渡邊先生您開價,人我現在就帶走。」
簡銘爵:「讓我先插句嘴……」
嚴小刀:「他開多少價,我給你翻倍。」
簡銘爵笑得肩膀和下巴一齊亂抖:「哎呦您兩位這是……我是真沒看出來,游總和嚴總原來都好這一口重口味啊!我還以為你倆,呵呵呵……」
他有意無意一句打岔,倒是給明爭暗鬥不可開解的兩人,提供了一個方便的借口。
嚴小刀不置可否,總也不能說出實話來。
躺他腳邊的凌河,眼尾含光,此時由下往上,冷冷地將他臉上神情掃射了一遍,目光最終落在嚴小刀的下巴、咽喉,要害之處。
簡銘爵十分讚賞游灝東和嚴小刀的品味,此時覺著自己兜裡那副撲克牌,簡直一群殘花敗柳慘不忍睹!倘若將這位凌公子納入囊中,一定佔據他的撲克牌集郵冊裡花魁之首啊。
只是,簡老二有自知之明,既幹不過游家少爺,又打不過嚴小刀,所以他也不爭,就安然圍觀獅虎相爭,自己做那只等在後面撿剩的大禿鷲,到時撿一塊花魁的鮮肉嘗嘗,也算不虛此行。
簡銘爵看熱鬧不嫌事大,於是提著凌河的腳:「兩位老弟,聽哥哥一句化解紛爭的話,都是風月場上同道中人,都為了嘗個鮮嘛,別傷了自己人和氣……
「門外就是伊露島最大的賭場,今天我做個莊,咱們幾個上桌摸三圈,誰贏了誰第一個上,後面的排隊候著。」
簡老二實為自己淫者見淫,全把意思擰了,但擰得恰如其分。
「賭就賭,現在,走。」
游灝東和嚴小刀幾乎同時應了,順便回敬對方一個「你小子等著」的狠辣眼神。
渡邊仰山徹底淪為沙發上一袋子爛土豆了,被視若空氣。然而這人畢竟一時半刻又不會掛掉,仍然是這座設施戒備森嚴的島嶼的老闆。島上保鏢打手眾多,「雲端號」靜靜泊在碼頭,大家都在孤島上耗著,暫時誰也跑不出去。四周就是茫茫無邊的大海,去隔壁島嶼還得坐直升機或水上飛機呢。
大廳門外傳來聲音,有人造訪,想要進來。
嚴小刀這時才想到看一眼手機屏幕,厲害了,梁有暉已經十八條短信各種姿勢地攻上來。他都忘這事了,剛才還在管對方借支票本。
他卻先點開峰峰的短信。
楊喜峰:【老大哇,另外兩個黑寸頭也在門外蹲著,用我進去護駕嗎?】
這意思是,游灝東現在身邊只有一個保鏢,另外兩人蹲守門外可能偷襲,楊喜峰也在暗處憋著,所有人都在賭場周圍聚齊了。
門外硬磕進來的顯然就是梁大少。
梁有暉有些身份,門衛也不敢抓他。這人邁步進廳時掛著一臉的憂慮焦急,眼光迅速尋覓嚴小刀,危難之時才看出人心,這份關心牽掛是真真兒的。
「怎麼啦小刀,你沒事吧?」梁有暉警覺地掃視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
嚴小刀心說,夠哥們,你還真帶錢來了?
「賭太大了?賭輸了?」梁有暉以為嚴小刀此時被人綁在這裡,準備剁手剁腳,等著他帶支票本過來贖人。
嚴小刀皺眉,咂了一句嘴:「別喪氣,老子今晚還沒上桌呢。」
簡銘爵倒是一樂,摟肩搭背地掛上了燕都來的梁大少:「久仰,難得難得!正好哥幾個今兒晚上,是三缺一!」
凌河這時又被身子兩側的人同時撒了手。
雖然撒手的人並沒有使力擲他,這人還是後頸和肩胛骨同時落地狠狠撞了下去,面部細微處皸裂開來一層痛楚的神色,腹部微微痙攣。失態的痛楚卻又沒持續幾秒,在嚴小刀的視線中轉瞬即逝,重新罩上一層冷漠無畏的面具。
按說蛇也是一種脊椎動物,是有脊柱和一身小碎骨頭支撐的吧,嚴小刀心想。
眼前這個人就好像沒長骨頭,或者說,身體因為連日來風吹日曬水淹的折磨,沒吃沒喝,已經極度虛弱了,手腳幾乎無力動彈,像個廢人……
而在座這許多人,試圖一擲千金、開局豪賭,竟然在搶這樣一個「廢人」。
渡邊家的隨從簇擁著幾人,即刻就往賭場的私人貴賓套房去了。嚴小刀瞄著那凌公子也被一同拎入套房內間,暫時也放心了。
這些人開人肉賭局,當然不會在烏煙瘴氣人聲喧嘩的大廳裡,那兒時不時還有善男信女擺V字手抱著老虎機搞自拍照,穿襯衫馬甲的年輕男侍應生端著酒水往來伺候。
貴賓賭房是一個寬敞的大套間,外間將兩隻轉角牛皮大沙發相對擺放,牆上鑲嵌著一隻已被做成標本的北美馴鹿鹿頭,公鹿兩叢碩大的鹿角霸道地張開,讓壁燈在牆上打出複雜的陰影,黑色鋼琴磚四方茶几上擺放了洋酒和雪茄……整個房間毫不掩飾那種專屬於男性的霸氣、血性、對權勢與財富的慾望野心。
馴鹿頭對面的那堵牆上,掛著兩桿獵槍,這也屬於豪客的愛好。
眾人小憩,游灝東心裡憋著不服,順手摘下牆上一柄槍,在簡銘爵詫異的注視下將槍「卡卡」幾聲猛地拉栓上了膛,對著鹿頭的方向就扣動扳機。
屋裡人都是渾身一震。
當然,獵槍裡根本沒裝子彈。游灝東也是業餘狩獵的行家,掂了槍就知沒裝彈。
嚴小刀往沙發上坐得大刀金馬,咬了一根南洋柚葉煙,一副過來人懶得跟年輕氣盛小朋友爭鋒鬥氣的閒哉表情。他有意無意拿過游灝東擲在茶几上的槍,顛來倒去在手裡把玩,煙蒂在唇間轉圈:「小時候玩的玩具,好多年沒有摸獵槍了。」
他手裡的槍發出輕微響聲,像是內部精密機械齒輪發出的嗚咽。
游灝東眼光漸漸直了。他發現嚴小刀擲回來的槍,槍管明顯鬆脫搖搖欲墜,歪掛在木質槍托上,裡面機械齒輪肯定已經散架……
梁有暉看嚴小刀的表情一向飽含欽佩,而且透著一種「看我哥們多牛逼」的得意,很有面子:「你玩兒過吧,很熟。」
「平時在城市裡也用不著。」嚴小刀冷笑道,「這種好槍是拿來打豺狼虎豹的。我拿來打狗?那是敗家!」
嚴小刀專治不服他的。
游公子簡直印堂發黑,不知不覺好像被誰當狗罵了……
眾人各自暗藏機鋒、端著茶水咖啡準備上桌的時候,游灝東瞧了一眼梁少,突然拉過梁有暉手臂:「有暉,你今天上桌跟我們打牌,不合適吧?」
梁有暉挑眉:「怎麼不合適?我就隨便玩玩,不妨礙你們。」
游灝東意味深長:「可我們不是隨便玩玩,是要分出輸贏的。你上桌了,你跟嚴總不是忒麼一夥的嗎?!」
梁有暉:「我?我怎麼跟他一夥?」
游灝東說的十分有理,沒法辯駁。他們幾個中原來的土霸王,是要上桌摸幾圈國標麻將的,既然是要鬥輸贏,還帶個大活人做「綵頭」,桌上怎麼能有兩個一夥的?梁少爺你是時刻準備替嚴小刀點炮麼!
嚴小刀隨意鬆了鬆腰間皮帶,自信道:「仨人也能玩,不然還能斗地主。」
梁有暉驀地失落,隨即被幾名黑衣人簇擁著擠離了賭桌,不帶他玩。
「人少沒大意思……」簡銘爵笑瞇了眼,「那位凌公子坐得起來不?坐得住帶他玩啊!」
游灝東四下掃了一圈,恰好這時,渡邊仰山那老傢伙也進賭牌室了,當然不是自個走著進來,是坐輪椅上由那位明星臉推進來的。
游灝東也不含糊,霸道地抬手一指:「乾脆就麥先生請吧!」
嚴小刀從來不看偶像電影和肥皂劇,即便這樣,不用旁人提醒,他也認識這個人。一路陪客人伴遊的英俊男子,名叫麥允良,是兩岸三地相當有知名度的一位人氣天王。
明星與普通人就是不同,人前人後都富有鏡頭感,舉手投足訓練有素、嚴加雕琢,隨便一個小動作都跟雜誌擺拍似的恰到好處。這麥允良相貌也十分打眼,是典型的兩廣美男子,具有鮮明地域特徵的五官之上又浮出一些美白針和豐頰針的痕跡,帥得很精緻,也很人工。
麥允良輕抖的睫毛下眼神明顯是猶豫的,根本就是想走,不願蹚這趟渾水,但被渡邊和游灝東雙向夾擊之下,不情不願地,坐上了大桌。
渡邊仰山歪在輪椅上,口鼻罩著氧氣罩,沉重艱澀的呼吸聲充斥賭牌室,令人不適。
這人卻還不甘心、不死心,從氧氣罩下發出破風箱蜂鳴似的聲音:「麥仔,你、你替我打這圈牌……我……我……」
簡銘爵見色即起意,每回都像是身體裡某個開關被按動開啟了一樣,拉過麥允良手腕:「麥先生,會玩麻將?」
麥允良笑得極委婉謙虛:「玩的不好,出醜了。」
本朝天南海北各地人民群眾,就沒有不會玩麻將的,必備社交技能,老少咸宜,而且各地還有各地的口令行規。麥允良成天陪富豪們吃飯喝酒打球的,能不會搓麻?
嚴小刀坐麥允良正對面,客套了一句:「麥先生『影視歌模』四棲,還能不會摸幾圈麻將!」
「麥先森是影視歌模床上五棲大明星,」簡銘爵一臉涎笑,伸手上去就勾了麥允良的下巴,「技巧嫻熟、十項全能!」
嚴小刀無語,操。
麥允良臉色一下就不自在了,卻都沒有翻臉,已經浸淫這等應酬場合太久,習慣了各種調笑、非禮,只能借低頭喝茶的動作掩飾尷尬,手腕就一直讓簡銘爵摸著……
游灝東心裡賊,搶先一步將麥允良奉作他的上家,而自己坐嚴小刀上家以此作為鉗制。簡銘爵自然而然就落到嚴總的下家,右手邊挨著麥允良。
這一桌四人裡,有人是看熱鬧的,有人就打醬油的,有人信馬由韁,有人急火攻心。
簡銘爵和游灝東都是麻壇高手,碼牌和閉眼捻牌手法熟練。游灝東是一摸上手幾個回合之內就快速處理掉字牌,眼花繚亂地開始吃碰,而簡銘爵本心就不著急,還在慢慢悠悠琢磨自己手裡幾對中發白的對子,要不要爽一局小四喜呢?
嚴小刀眼神平靜,手下冷靜,這種場合才不會惦記什麼大三元、小四喜這樣的大牌。
沒必要和大的。
這種牌局就是要和牌。
牌桌上倘若連踢各種萬字、條字或筒字而不打風刻,很容易就被對家摸清自己是求大四喜大三元這類大手牌,太明顯了,就會遭人提防圍剿。
嚴小刀盯著下家的簡老二碰了個萬字刻,他伸長了手臂和修長五指夠出去拿牌時生生地讓游灝東很有壓力、滿面黑雲。
麥允良抓牌、出牌動作皆是潤物細無聲,骨牌磕在桌上都盡量不出聲,分明就是很會打牌,卻拚命稀釋自己在桌上的存在感,甘當個醬油黨。
每人還都有每人在牌桌上習慣性的小動作。
簡老二喜歡腳底下壓節拍,一條大長腿不知伸到哪個的桌下,用皮鞋輕輕打著拍子。
麥允良是口觀鼻鼻觀心,自己心裡壓抑緊張,雙掌不由自主十指交叉放在嘴邊,做成個祈禱的表情姿勢。
游灝東雙臂抱握,古銅色腦門上彷彿捲起了三重雷雲紋,時不時捏一下眉心和太陽穴,一看就是緊張了。
而嚴小刀是個鋼琴手,身形隨意,只將左手搭在桌上,五根指頭無聲地快速來回敲擊桌面……
即便嚴總的手指長得再好看,也敲得他上家的游公子很煩躁,游灝東盯著嚴小刀的手很不爽,幾乎走神了。
游灝東迅速門前清,眼前一馬平川,心情稍微舒暢,再吃了麥允良一個條字,就順利上停,這時身體慢慢向後靠去,志在必得。
然而他上停之後卻不上牌了,條筒萬字在各家手下輪流轉,就是不給他想要的一四筒。
嚴小刀半笑不笑瞟一眼姓游的,那人連拆幾個萬字、條字,就知他是要和筒字。另外兩人恐怕也看出來了,誰讓你上停那麼早!
游灝東手心發虛,在盤算換不換牌。
他正猶豫時就不巧抓來個三筒,手指逡巡片刻將二筒丟出,換牌。
嚴小刀笑了笑,緊接著原摸原打,故意將自己摸到的一筒大餅子遞到游灝東面前。
游公子氣得眼球爆出白光,已知此局不妙,他想要的三筒指不定被壓在哪處的牌牆裡。
丟了這張沒用的筒字,嚴小刀不動聲色地上停了,而且手裡藏了一副一氣貫通的花色,旁人看不出來。
他是「一向聽」,就單釣一張五萬。
游灝東在猶豫兩個萬字裡打哪一張,又去看四家打出的熟張,發現既沒五萬也沒九萬,兩張都他媽的是炮牌,捏在手裡想要捏碎它們。
游灝東耗了很久的時間,耗到簡銘爵敲桌了,心一橫丟出了九萬。
他見嚴小刀巋然未動,驀地鬆一口氣。
嚴小刀伸臂用修長三指上了一張牌,只用拇指一搓牌面,瀟灑地往桌上一丟,同時另一手似乎在桌下輕輕一震,面前一溜牌就「啪」地推牌了。
簡銘爵驚呼:「哎呀,萬字『一氣貫通』,清一色這在規矩裡是二十四番!」
麥允良見縫插針地慇勤為幾位斟茶,眼帶真誠討好之意,對嚴小刀說:「在我們那裡,這是四萬港幣的大手牌了嚴先生!您還是自摸。」
嚴小刀咧開嘴笑出一口俊朗白牙,笑模笑樣望著游灝東,刀爺好歹比你年長兩歲,吃的飯走的路都比你多。你游公子十五六歲那年紀還在學校裡唸書的時候,刀爺就出來混社會了。我書念的不好,肚裡沒什麼墨水,牌還是很會摸的!
而且,嚴小刀不怕開賭局。為什麼?因為他永遠還有後招:打。萬一賭不贏再來硬的。
游灝東明白自己還是輕敵了。
如果只摸一局,嚴小刀已經贏了。
然而他們上桌前講好的,一局偶然性大,要摸一圈,從麥允良上莊打到簡銘爵下莊,看誰一圈下來計分最高。
歪在輪椅上的渡邊仰山,垮塌的眼皮下已無生氣,只存恨意,這時錢都不想要了,孤注一擲,是真心想要親手掐死凌河!他就算能挺過心臟病復發,渡邊家族幾十年的名望、聲譽,一夜之間全毀在凌河手裡,明天早上醜事就會傳遍兩岸三地和東南亞,成為富豪圈內冷嘲熱諷的笑料談資。當然,他是絕不承認那些其實是毀在他自己手裡……
他渡邊家與凌河毫無淵源,原本無仇無恨。毒蛇就是毒蛇,謀的就是他家族的產業財富,偷天換日據為己有再狠狠反咬落井下石,多麼毒辣!
這人突然從氧氣罩下面嗡嗡出聲音,吩咐手下:「干摸牌沒有趣味,要給客人們來點……綵頭……你們,把那個人弄來……他本來,就是賭碼,就讓他,上桌當賭碼!……」
眾人還未明所以,兩名黑衣人從內間拖著個濕漉漉的人就進來了。
可不就是這位伶牙俐嘴、一身傲氣的凌公子。
這人身上仍是一片骯髒的濕痕,長髮唾面,兩條長腿被拖進屋時在地上「沙沙」地滑出兩道濕跡。黑衣保鏢二話不說,將人扛起往桌上一擲。
他們的麻將桌是一隻很敞亮的方桌,比一般麻將桌大許多。
每人手邊擺放的餐點茶具全部驚跳而起,茶水四濺!凌河整個人砸在了桌子正中,頭沖游灝東,腳沖簡銘爵,半邊臉無遮無攔地磕在一堆硬牌上,只有那一雙眼仍頑強地睜著,直視嚴小刀,瞳仁深處像蘊含著無底深淵,從那裡發出幽然的光芒,捲起海面驚濤駭浪。
誰贏了這圈牌,誰將凌河帶走,要殺、要剮、要奸,隨意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