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富二代×總裁(4)
會議結束之後,各位談判代表陸陸續續地聯繫了同事,才獲知韓嶼剛才變臉的原因:韓母曾經贈與蘇悅百分之五的韓氏股份,以作為兩家訂婚的聘禮。而蘇家把這百分之五的股份,賣給了韓氏的另一個大股東,韓嶼的二叔韓亞明!
韓嶼的二叔對於韓父當年繼承公司,一直很不服氣,但是好在韓父從韓老爺子手中繼承的股份佔據絕對的優勢,他們家也起不了太大的幺蛾子。
可是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從蘇家的手裡,獲得了韓母贈送出去的百分之五,如果還能在暗地裡拉攏別的大股東,無疑會讓韓辰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這一環扣一環的算計,氣得韓嶼頭腦發昏。父母去世的哀痛,公司出事的壓力,一重一重壓在他的肩上,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
韓嶼從夢中驚醒,靠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喘氣。銘刻於心的絕望,溫情撕破露出醜惡嘴臉的殘酷,種種感覺仍然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他此刻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層陰霾:最近這些奇奇怪怪的夢到底預示著什麼?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機,記下了夢中出事航班的號碼:HG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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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用飯時,韓辰笑著調侃自己的弟弟:「呦,你小子昨天晚上偷偷乾啥了,瞧這黑眼圈重的。」
韓嶼打了個哈欠:「做了個噩夢,一時沒緩過來。」
小侄子果果對著自己的叔叔做了個鬼臉:「竟然被噩夢嚇得睡不著,羞羞羞~」
韓嶼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也比不上你上次尿床啊。」
韓母正端著早餐過來,聞言對韓嶼很是不滿:「你今年幾歲了,還和自己小侄子斤斤計較!」
這種區別對待讓韓嶼更加深刻地體會到,自從有了小侄子,自己在這個家裡那是越來越不值錢了。
連續的奇怪夢境讓韓嶼感覺整個世界都彆扭起來,夢中那種被連番打擊算計的不可置信仍殘留在他的心間。
因此在老媽詢問他和蘇悅之間的發展時,他猶豫一陣,還是對此說出了拒絕。
韓母再次數落他一頓:「悅悅這麼好的姑娘,你都要說沒感覺。我倒要看看,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天仙回來。」
接連幾天,韓嶼的工作情緒都不是很高。
這一日,忙了一天的韓嶼剛走進家門,就聽見客廳傳來一陣歡聲笑語,其中尤以他媽的笑聲最大:「來來來看這張哈哈哈,在海盜船上差點被嚇哭了!」
自己嫂子也跟著附和:「媽您看這個,他看海豚表演看得挪不動步子!」
「這張這張,發了紅領巾回來,非要顯擺給我們看!」
小侄子的感嘆像發現了新大陸:「哇,原來小叔叔以前這麼愛吃巧克力啊。竟然吃出了蛀牙!」
如果說剛開始進門的時候,韓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會聽見小侄子的童言稚語,他幾乎臉都黑了:「媽!」
他頂著一片嘲笑抽出老媽手上的相冊——這相冊記載了他不知多少童年的黑歷史,他早已把它深深藏在書架的背後,不用說,肯定是調皮的小侄子不知怎麼翻出來的。
韓嶼惱羞成怒地搶走了相冊,韓母也不阻止,繼續靠在沙發上,興致勃勃地向嫂子科普著韓嶼的年少趣事。
眼不見心不煩,韓嶼乾脆地拿著相冊去了書房。
正想把相冊繼續塞進書架後面的位置,韓嶼卻在那個架子的空隙裡發現了一個相框——木質的相框,由於放在那裡太久沒人動過,已經積滿了灰塵。隱約能看到,照片裡是站在一起的兩個人。
韓嶼伸手抽出那個相框,那些浮塵被輕輕擦去,像片上的少年一隻手拿著籃球,另一隻手強行搭在旁邊同學的肩上,笑容燦爛得宛如盛夏的陽光。而明明已經比他高出半頭的傢伙,一臉無奈地配合著他的動作,那神色堪稱縱容。
他低頭看著那張有些泛黃的照片,無論是齊安還是自己都稍顯青澀,臉上帶著的卻是那樣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意氣風發。
閉上眼睛,仍能清晰地回想起來,自己當年在球場上,一次次地模仿齊安那個一氣呵成的帥氣灌籃動作,以及齊安笑起來時,略略向他側過頭的微末細節。
那時的他和齊安,可真稱得上年少知己,親密無間。
哪個男孩在年少時不希望自己滿身榮光,受世界所矚目,馳騁球場,能得萬千少女歡呼呢?然而有了齊安,他的所有光芒都要在齊安的襯托下,不得不退一射之地。從前要靠自己庇護的小透明,漸漸變得比他更加光芒萬丈,他也說不清自己心中的這種情緒,是酸澀還是欣慰,又或者兼而有之。
直到齊安和他暗戀的高中部學姐手牽手走在校園裡,這些發酵已久的情緒似乎找到了出口:他憤怒,不敢置信,失魂落魄,想要衝上前去質問為什麼,卻終究只能黯然退場。
作為愛情和友情的失敗者,他不想再那樣難看地上去問一個原因。即使齊安沒幾天就和那位學姐宣告分手,他也知道:自己和齊安之間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現在想想那些少年意氣,直白到不加掩飾的歡喜與討厭,似乎離現在的生活變得非常遙遠。像齊安那樣合他心意的朋友,他最終也沒遇上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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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韓嶼這幾天過得有點消沈,他的發小錢方終於忍不住給他打了個電話,打破了一室的靜謐:「我說哥們你這幾天到底怎麼了?總是悶悶不樂的。」
他含糊其辭地回答了幾句說是工作上的問題,錢方的大嗓門讓他不得不將手機拿遠點:「正好我和剛子幾個在天上人間組了個局,你要不要一起來放鬆一下。」
「行吧,你把包廂發我。」那張舊年的照片被重新倒扣在抽屜裡封存,現在還想那些如何久遠的事情又有什麼意思呢。
天上人間。包廂內燈光有些迷離,錢方幾個喝了些酒,正歪七扭八地靠在沙發上。
韓嶼的推門而入引發了一陣起哄:「好久沒和哥幾個一起玩了,真不夠意思。」
韓嶼也是來者不拒,接連喝下好幾杯,惹得他們直呼爽快。
大家都各自聊了幾句最近的發展,又有人關注起韓嶼的感情問題:「嶼哥不會到現在還是沒交女朋友吧?」
錢方這個大嘴巴忍不住插言:「不是說前幾天嶼哥才見了蘇家的蘇悅嗎?」
韓嶼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錢方絲毫不以為意,倒是對這八卦鍥而不捨:「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成沒成啊!」
韓嶼沒好氣地推開了幾乎要扒到身上來的錢方:「沒成。」
就有人嘖嘖稱奇:「我說嶼哥,你這清心寡慾的,簡直是金剛不壞之身吶!」
韓嶼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那是因為我不像你們一樣飢不擇食。」
另一個傢伙擠眉弄眼地湊過來:「嶼哥這麼多年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是因為不喜歡女人吧?」
「貧得你,」錢方趕緊制止了接下來的話題,「哪壺不開提哪壺的。」
這群人中雖然不少人是後來才和韓嶼玩到一塊的,但是由於錢方是韓嶼的發小,這傢伙又是個大嘴巴,大家都隱隱綽綽地聽說過幾句韓嶼和齊安的恩怨情仇。
韓嶼這一直沒找到女朋友,可不就是齊安的鍋嗎!
從高中學姐到大學學妹,好不容易有個看中的妹子,過幾天都會經常看到妹子和齊安吃飯、逛街甚至擁抱,高富帥面對另一個更高、更富、更帥,這麼幾次下來,擱誰身上不得爆炸啊。也怪不得韓嶼這幾年沒什麼動靜,對戀愛興趣缺缺了。
大家喝幾杯嗨了一通,有幾個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妹子了,韓嶼之前喝得有點多,暈暈乎乎地走進了洗手間。
他在洗手台抹了把臉之後略略清醒一點,出門一轉彎,卻見到拐角處有人靠在牆上抽煙。走廊的燈光偏昏暗,只一個紅點在視線盡頭明明滅滅。
韓嶼努力地辨認了一下方向,正準備走回包廂裡去,卻見那人主動掐滅手中的煙,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要和他打聲招呼。
齊安覺得自己是不是魔障了,應酬完畢,大家各自上樓花天酒地。他想出來抽根煙,透透氣。煙草的味道雖然仍讓他覺得有些辛辣,可是這種自虐式的痛楚,彷彿更能麻痹他的觸覺,讓他暫且忘卻這無窮無盡的空虛和冰冷。
然而一根煙抽到一半,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竟然這樣奇跡般地出現在他眼前。他的身體不受意志控制地走上前去,想要離那個人更近一步。
大概在原地多站了一會兒導致頭暈,韓嶼順勢扶住了旁邊的牆壁,就見拐角那人,慢慢從暗處走到了燈光下。
雖然這個醉鬼此刻的造型顯得有幾分頹唐,韓嶼還是很容易地確認了他的身份——正是一段時間以來不見人影的齊安。
兩人正面相遇,對視幾秒之後都略覺有些尷尬——畢竟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私下會面了。
還是韓嶼先反應過來,不咸不淡地打了個招呼,便準備沿原路返回包廂裡去。
不料肩上一股大力傳來,身後的人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等一下!」
這句挽留的話比大腦思維更快地說出口,面對韓嶼轉頭疑惑的眼神,齊安尷尬了半天,終於艱難地憋出了一句:「你們公司那個全息技術項目,最近進展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