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鬼城（七）

　　預知能力在現實社會也是存在的，比如地震前動物的異象，一些人在遭遇大難之前總會覺得心驚肉跳。

　　科學無法解釋一些類似預知的現象，但自從有了意識論後，異能小組可以對此作出解釋。

　　塗子石連續兩次的預知能力，都有可能超強的意識在生死關頭前接收到了外界的信號。意識是很複雜的，外界的資訊又過多，每個人接收到的資訊都不同，有些是聽、有些則是看。像塗子石，他大概就是提前接收到了來自外界的危險信號，怪物們躲在收費站中，勢必會產生一些意識交流，這個信號便被塗子石接收到了。

　　“當然，還有一種更誇張的說法，就是接收到了未來的自己給自己的信號，”梁顯道，“不管是哪一種，預知能力對我們現在這種情況幫助很大。”

　　“具體原理可以以後再分析，現在塗子石有這個能力，對我們幫助可太大了！”許久不見觸手的阿三終於恢復了一點精神，“萬一以後他的異能強大到可以知道‘空洞’出現的位置或者‘空洞’後世界的情況，那我們就賺大了！”

　　阿三說得對，對“空洞”的瞭解是他們目前最缺乏的，如果塗子石未來真的能夠達到這個程度，那他就是個寶貝了。

　　“我會努力變強的！”塗子石一邊說一邊猛打方向盤，躲過斜側方飛過來的觸手，“但前提是我們能夠離開這個世界！”

　　他方才的動作特別自然，就好像提前演練好一般，輕鬆躲過怪物攻擊。封武與海立人一臉羡慕地望著塗子石，希望自己也能儘快覺醒異能。

　　來之前喬教授講了很多東西，可是唯獨沒有說異能是如何覺醒的。因為他也不太確定，但是去過異世界的人都能夠在不知不覺中覺醒，大概與穿越有關係吧。

　　喬知學認為“空洞”中可能有刺激人類覺醒的某種能力，當然，肯定還有譚硯能力的影響，否則不會這麼順利，一個兩個都能覺醒。

　　不論如何，塗子石的力量在這樣充滿潛藏危險的世界真的很便利，他一路在國道上狂飆。這條已經使用了多年路的路況並不好，經常有大坑，不熟悉路況的人開得太快可能會有危險。

　　但塗子石就好像開過無數次一般，每當遇到障礙物時他都能夠提前減速或者轉彎，總能順順當當地避開危險，此時再說他前幾次只是狗屎運也不可能了。

　　到後來，梁顯已經放棄看導航了，只告訴塗子石最終目標的位置，便由著他發揮。塗子石拿出車神架勢飆車，硬生生在2個小時內達到了目的地。

　　此時天已經濛濛亮，經歷一整夜的廝殺與驚嚇，他們終於迎來了陽光。

　　這個世界末世的發生時間應該就在今年，大致結構與他們熟悉的世界相差無幾，平縣還是平縣，墓地還是墓地。

　　平息人口不多，墓地的人更少，而且天亮後，他們好像就再沒見到怪物。

　　“他們好像害怕陽光，”梁顯道，“自從地平線出現第一道光後，一路上的怪物就變少了。”

　　而現在太陽已經完全露出臉，怪物也不見了。

　　“真是這樣就好了，”嚴永峰一屁股坐在地上，“今天這一宿真是累死人了，幸好車的油是充足的，不然去加油站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呢。”

　　“是幸好，還是你找車的時候就選擇了一輛油量充足的車？”梁顯看向頭髮被汗水打濕癱在地上起不來的塗子石。

　　塗子石最後一段路是硬撐著開過來的，咬著牙沒讓別人接手。主要是開車時意識與身體動作必須完全配合，換成別人開車，還需要有個說話提醒加反應的時間，遇到危機情況根本來不及。塗子石的預感告訴他，必須自己開完全程，於是便有了現在這個快要廢掉的樣子。

　　他連話都說不來，就看著譚硯大喘粗氣。譚硯伸出手將人拎起來，扛麻袋一般甩在肩上，同時道：“幹得漂亮，你已經足夠優秀了。”

　　塗子石：“……嘔……”

　　背、背人就背人，為什麼要扛著，好、好丟人，連被表揚都開心不起來。

　　小鹿在譚硯身旁踩著蹄子“呦呦”叫。

　　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一般，譚硯摸摸小鹿的脖子道：“我知道你想幫助爸爸背人，可是你還小，塗子石個子太高了。等你再長高一些，至少等角長出來，就可以背人啦。”

　　“呦~~~~”小鹿長鳴一聲，叫聲中飽含著深深的期待。

　　塗子石：“……”

　　他覺得現在讓小鹿背就挺好，至少不會頂著胃。而且瞧小鹿那連環踢的力道，力氣可一點都不小，絕對能背得起兩三個大漢。

　　陽光總是令人欣喜，加上沒有了怪物的追擊，疲憊一整夜的眾人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傳送點。

　　譚硯在一片空地前停下了腳步，道：“就是這裏。”

　　梁顯也是第一次見到傳送點的樣子，畢竟這個世界沒遇到什麼自然災害，還算比較完整，他皺眉道：“沒有墓碑？”

　　梁顯還想通過觀察傳送點墓碑，確定現實世界墓碑中人的身份呢。

　　按理說，這個世界是從2018年開始發生變化，應該有譚硯和這個墓碑吧……

　　梁顯不確定地猜測，既然這個世界沒有空洞，那麼譚硯就是個普通人，他會按照自然規律變老（想到此時梁顯心痛一下），現在可能已經生病去世或者被怪物寄生……

　　一想到這裏，梁顯心更痛了。

　　可是沒有，這裏並沒有墓碑，只是一片空地。這個世界平縣的墓地群與現實世界的稍稍有點不同，沒有舊墓地，也就沒有無字墓碑。

　　“沒有很正常吧，”譚硯道，“我進入異世界這麼多次，傳送點沒有一次是墓碑，我只是在回到現實世界時會回到墓碑處。”

　　“什麼？”梁顯一臉不解，這不應該啊。

　　按照平行世界的理論，只要沒發生選擇，兩個世界應該是一樣的，這……

　　“不對！”梁顯腦中靈光一閃，“我們一直有一個誤區，我們認為大部分平行世界應該是一樣的，可其實不是，我們的世界，從四十年前就出現了‘空洞’，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現實世界就應與其他世界不同了！”

　　他們穿越點是B市的別墅區，可到了異世界卻是酒吧門前，這微妙的區別，梁顯一直以為是異世界的末世導致的。可其實不是的，他們的世界從四十年前就開始與其他世界不同了。

　　“什麼？四十年？”被譚硯背著的塗子石艱難抬頭，“我們的世界遭遇‘空洞’已經四十年了？那為什麼異能者才這麼幾個？國家是怎麼把消息瞞住四十年的？”

　　“呃……”梁顯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這個話題繼續深入下去，就是譚硯的年紀了。

　　就算要告訴新人，梁顯也不希望從自己口中說出這件事……

　　“這件事回去再討論吧，已經在傳送點前了。”梁顯立刻轉移話題。

　　三位新人：“……”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嚴永峰站在空地前，指著一個位置問譚硯：“這裏就是傳送點對嗎？”

　　“你怎麼知道？”譚硯有些詫異，他每次也都是靠感覺找到位置，現在他還沒說具體在哪里呢。

　　“我看到了，”嚴永峰比劃了一下，“大概是個直徑一米的旋渦狀光圈，裏面星星點點都是電子，在轉呢。剛才還沒有，你離它越近，就越明顯。好吧，我不是看到的，是感覺到的。這就是所謂量子糾纏吧，我們的世界這個位置，有與你發生量子糾纏的粒子，所以當你出現在這裏後，現實世界的墓碑就在呼喚你，所以我能夠看到傳送點。也不知道是它來這裏找你了，還是我‘看’到的其實是現實世界的糾纏。”

　　嚴永峰有點表達不清楚，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很神奇。

　　“我們回去再研究吧。”譚硯向眾人伸出手。

　　輕鬆下來的阿三握住譚硯的手，嘟囔道：“我們每次回去都要手拉手，還有邱齊正使用能力也是要牽手，大家不覺得gaygay的嗎？為什麼一定要牽手？”

　　“應該是有肢體接觸就行吧，”梁顯分析道，“這樣就會成為一個整體，被空間默認傳送。”

　　“好像防護罩也可以。”譚硯突然道。

　　梁顯：“？”

　　“我覺得防護罩也可以，只要一進入防護罩，你們就與我默認為一個整體。”譚硯道，“我有這種感覺。”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一直手拉手哥倆好？眾人腦海中同時冒出這個疑問。

　　可惜譚硯沒有給大家反應的機會，直接跳進了傳送點。

　　歷時一整夜，他們終於回到了現實社會。

　　于部長已經帶人在墓碑前等候了，見眾人一傳送回來就倒下去，立刻有醫療兵上前將他們放到擔架上。

　　塗子石正頭疼得直哼哼呢，就見一個醫療兵的嘴，頓時“啊”的一聲跳起來，一拳揍向醫療兵的嘴。

　　還好譚硯眼明手快，一把拽住塗子石的手，安撫道：“冷靜。”

　　塗子石滿頭汗，喘了幾口粗氣，才捂著腦袋坐在地上，鬆口氣道：“對啊，我們已經回來了，回來了，嘿嘿……”

　　“回來真好。”封武捂著臉道，“陽光真好，安全的世界真好。”

　　海立人則是對醫療兵說：“不好意思，你們能戴上口罩嗎？我暫時有點害怕人的嘴……”

　　其實不只是三位新人，除譚硯和小鹿外，大家多少都有些後遺症，海立人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法碰女人了。一想到那女人的胸部曾在自己的胳膊上蹭，他上一秒還有點害羞有點得意，下一秒就是深淵巨口……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他以後可能都要萎。

　　“都沒受什麼傷，但是精神狀態不好。”喬知學道。

　　“喬教授，”梁顯突然說，“我建議將我們幾個隔離觀察三四個小時再說，我們去了一個有寄生怪物的世界。”

　　喬知學與于部長對視一眼，立刻採取第二套方案，讓眾人躺在隔離病床上，送到基地的觀察室，不讓其他人接觸他們。

　　幾個人也沒覺得這種待遇不好，反倒是一進入觀察室就睡著了。有的人一邊睡覺還一邊摸著脖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勒到一樣，似乎很難受。

　　倒是譚硯睡得一如既往的安靜，小鹿靠在他身邊站著睡著，顯得格外溫馨。

　　“又一次全都回來了。”于部長坐在椅子上，微微鬆口氣，“這些年輕的孩子又撿回一條命，他們每一次進入‘空洞’，我的心都揪著。這和以往執行任務不同啊，他們是去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每一次都有可能回不來，我親手將他們送進去，等待的每一秒都那麼煎熬。”

　　“總有人要去做的，”喬知學倒是一臉平靜，“否則地球遲早要完，你上次說要聯合國際力量，聽說美國有最先進的量子測量儀，或許能夠提前預知‘空洞’的位置，有沒有什麼進展？”

　　“沒有，”于部長搖搖頭，“國外那些傢伙不相信我說的話，或許他們相信，可是目前空洞的第一承受者就是我國，我們不可能放任空洞不管，必須解決。除非哪一次美國境內出現‘空洞’而我國沒有，他們必須想辦法控制空洞，需要我們幫助時，我們才能提出交換他們先進技術的條件。”

　　“可以理解，”喬知學點點頭道，“穿越世界這種事情終究是匪夷所思了些，他們國家的人不經歷是不會相信的，或許還以為我們是為了騙他們的先進資料危言聳聽呢。”

　　“是啊，我送過去的視頻資料，都被當成特效做的了，可笑。”

　　喬知學安慰道：“倒也不用太著急，說不定過段日子，‘空洞’就擴散到國外了。我們只要抓緊時間培養出更多的隊員，屆時我們就立於不敗之地。譚硯的量子糾纏與異能者是我們的籌碼，到時候不怕他們不交換。”

　　“我只是害怕下一次‘空洞’出現的位置是在鬧市區……”于部長歎氣道，“這一次運氣好，沒有人被捲入，那下一次、下下次呢？真的不敢想像‘空洞’的真相要是暴露在人前，這個國家會演變成什麼樣子，曾經的虛假末世論都讓整個社會人心惶惶，現在末世就在身邊，我真怕造成動亂。”

　　政治上的喬知學不懂，他沒辦法接話，只能一直沉默著。

　　“希望我是杞人憂天吧。”于部長也沒有辦法，最後只是歎口氣。

　　“這次總算是沒那麼狼狽了，”喬知學在觀察室外看著大家的睡顏道，“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于部長卻凝重地搖頭：“未必，你看他們的表情，就算是睡覺都很痛苦的樣子，我擔心他們會遇到心理問題。人身上的傷容易痊癒，心中的卻很難了。”

　　“我已經準備了心理諮詢室，等他們醒來後就建議他們去吧。現在人數也夠多了，心理狀態不過關的下一次不要再進‘空洞’。”喬知學道。

　　“暫時只能這樣了。”于部長走到另一個房間門前，“這邊也剛剛打了一場的勝仗。”

　　房間內崔和豫也躺在床上睡覺，床邊是腦電波測試儀，腦電圖顯示他在睡眠狀態，已經成功地靠著自己的力量讓意識從電腦中回到身體內裏。

　　他旁邊擺著一台超級電腦，上面不斷彈出資訊。

　　所有網友都將之前流量小明星發的照片當做炒作資訊，沒人相信黑洞吞噬游泳池這個說法。

　　崔和豫這場輿論戰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