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淵（二）

　　平縣，徐明宇放下通訊器，臉色很難看。

　　“通訊器……沒信號了？”他臉色十分凝重。

　　他們給譚硯的通訊器是最安全也是信號最好的，只要衛星信號覆蓋的地方就能夠收到，就算是有遮罩器，也可以收到微弱的信號。除非是被人關到地下防核彈的建築或者深海中，否則不會出現信號消失的情況。

　　可現在不僅是沒有信號，而且是接通幾秒後信號消失，這是為什麼？

　　“不是在秘密基地訓練嗎？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會出什麼事？”徐明宇不解道。

　　譚硯等人看到的只是秘密基地的冰山一角，這個基地真正的位置在地下，有著足以消滅一個城市的兵力。于部長考慮再三，才在平縣附近找到這樣一個安全又適合軍訓的地方。

　　于部長看著被儀器固定住的“空洞”，突然道：“關掉量子力場。”

　　“部長？”徐明宇完全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只是試一試。”于部長沉著道，“如果發現‘空洞’繼續擴散就重新打開。”

　　戰士們不質疑他的決定，立刻關閉了量子力場，儀器停止轉動，可“空洞”沒有繼續擴散。

　　“固定住了……為什麼？”徐明宇喃喃道，“難道是譚硯……”

　　“嗯。”

　　于部長還沒說完，通訊器就響了起來，是喬知學。

　　“部長，負責在軍訓時看守‘罌粟田’的戰士突然失蹤，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譚硯、秦力和梁顯三名學生。”喬知學彙報道。

　　“為什麼秘密基地附近會出現‘空洞’？”徐明宇臉色發白。

　　萬一哪天基地內突然出現“空洞”，損失會有多大可想而知。

　　于部長的表情則是更加凝重：“你們看看這些‘空洞’出現的頻率。”

　　他在世界地圖上畫了無數個點，徐明宇湊過一看，瞳孔微縮：“這是……”

　　“空洞出現的範圍是地球上與B市同一經度的地區，但是現在這個區域在擴大。”于部長點了點地圖上並不存在的秘密基地的位置。

　　雖然很細微，但是全都畫在一起便能夠看出，‘空洞’出現的範圍已經從一條密集的線變成了寬頻。

　　“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徐明宇立刻計算出‘空洞’出現的速度，“200年，200年後地球將會變成一個篩子，到處都是‘空洞’。”

　　“之前我們喊了多少次世界末日，都只是空談。但是現在……”于部長的手指點了點地圖上的“空洞帶”，“末世已經離我們不遠了。”

　　-

　　好冷，比訓練時光著身子在雪地裏滾還要冷，冷得他眼睛好沉，睫毛好像結冰了，將眼皮黏在一起，無法睜開眼。

　　梁顯冷得想抬起手搓搓胳膊，才一動，手臂骨折的痛楚讓他清醒過來，但眼睛卻睜不開。

　　周圍的空氣似乎十分稀薄，他需要張大嘴才能吸入氧氣。但是還不夠，大腦已經因為缺氧漸漸變得遲鈍，好困，就這樣長睡不起好舒服……

　　不行……梁顯拼命掙扎著，氣溫過低，氧氣不足是會讓人疲倦，可是不能就這樣睡過去！他手指微微一動，藏在衣袖裏的剃鬚刀片滑進掌心，梁顯艱難地攥起拳頭，刀片深深地紮刺入掌心。

　　劇痛讓他猛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足量的氧氣進入他的肺葉。

　　眼前是譚硯極為接近的臉與長長的睫毛，他捏住梁顯的鼻子，正在用人工呼吸的方式將氧氣源源不斷地送進梁顯的肺葉中。

　　得到氧氣的梁顯恢復不少，他有些失神地看著譚硯的臉漸漸遠離自己。

　　譚硯看到梁顯鮮血淋漓的左手掌，幾不可見地歎口氣，他將梁顯的手心掰開，將深深沒入掌心的刀片拔出，指尖在傷口劃過，梁顯便覺得沒有那麼疼了。

　　低頭一看，掌心的血已經止住了。

　　迅速檢查過梁顯的身體後，譚硯便如法炮製地對他旁邊躺著的秦力與看守“罌粟田”的戰士進行人工呼吸。

　　他們剛剛不是在軍訓，譚硯正好制服了對手，正準備迅速撤離呢……

　　梁顯失神地想著，下意識地抬頭望天，天空一片漆黑，四周卻冷得不像話。

　　為什麼會這麼冷？寒氣彷彿尖刺一般根根刺入骨髓，每一塊皮肉都承受著針刺之苦，每動一下都覺得骨頭都要脆了。

　　通過膚感體驗，初步確定氣溫在零下100℃左右，這樣的氣溫，是覺得不會出現在他們所在的緯度的……

　　為什麼會這麼冷，再繼續下去，他一定會睡著再也無法醒來的。

　　見譚硯給另外兩人做過人工呼吸，他們也清醒了一點後，梁顯艱難地動起來，對另外三人說：“我們……必須……儘快……取暖，誰……身上有……火？”

　　呼吸困難讓他說話斷斷續續，為什麼空氣這麼稀薄，他們到底在什麼地方？

　　沒有人帶火，就算帶了，周圍一片荒涼，寸草不生，根本無法燒起來。

　　“那……就只能……互相擁抱……取暖了，兩人……一組。”梁顯的視線落在譚硯身上。

　　譚硯：“……不用。”

　　三人都用催促的眼神看他，這種環境下，他們暫時沒辦法分析，必須先保暖，否則很快就會凍死的。

　　另外一邊秦力與不知名特種兵已經抱在一起了，而梁顯也艱難地對譚硯伸出手臂。

　　譚硯：“……真的不用，你們現在還覺得冷嗎？”

　　特種兵立刻推開秦力，他感受了一下，奇道：“咦？不冷了，氧氣含量好像也提高了一點，這是什麼地方，怎麼環境變化這麼奇怪？”

　　“不是環境變化，”梁顯站起身走幾步，在距離譚硯兩米處突然停住，他伸手摸了摸，碰到一層肉眼看不見的膜，“這是什麼？類似……小說中防護罩的東西嗎？”

　　秦力與特種兵立刻四處轉了轉，三人很快發現，以譚硯所在位置為圓心，半徑兩米內的空間中都有這種透明膜。

　　“你真的有超能力？”梁顯覺得自己這些年的唯物主義都白學了。

　　“怎麼可能，”譚硯比他還不相信超能力的存在，“這應該是異世界的特殊現象吧，普通人到異世界就會變得厲害，大概是適者生存，我記得達爾文早就提出這個理論了，是達爾文吧？”

　　三人：“……”

　　不對不對，進化論不是這麼解釋的……

　　但看譚硯的表情……算了，他一向沒有表情，不過他很少說謊，難道譚硯是真的認為這種以他為中心的防護罩是自然形成？

　　事有輕重緩急，梁顯決定暫時放棄追究超能力的事情，問道：“我或許是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異世界？”

　　“這個我知道，”無名特種兵舉起手，“事發時你們兩個背對著突發現象，所以沒有看見，但我看得清楚。你們身後突然出現了……抱歉，我只能用‘黑洞’來形容那東西，出現了和一個不斷擴散的黑洞，只是幾秒鐘你們倆就被捲進去了。這位譚硯同學在梁顯被捲入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而當時我還被譚硯抓著，所以四個人就都被吸入了。”

　　梁顯、秦力：“……”

　　真是十分戲劇性的變化，劇情反轉像小說一樣。

　　梁顯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畢竟此處怎麼看都不像他熟悉的世界，他受過的訓練讓梁顯保持著鎮定，先是抓起地上的土嘗了一下。

　　“根據體感，溫度在零下100℃左右，空氣中氧氣含量低於10%甚至更低，土質為砂土，與地球沙土成分相似。”梁顯分析道，“雖然很艱難，但只要努力，還是能活下去。我們先去找一找附近有沒有倖存者，確定這裏的智慧生物是什麼樣子的。”

　　“但是我們現在只能在防護罩中才能維持基本生理機能，要怎麼探索？”無名特種兵提出疑問。

　　“這就要問他了。”梁顯看向譚硯，“你身上有秘密，現在我可以知道是什麼嗎？”

　　“你們身後出現的黑洞被稱作‘空洞’，連接的是地球與其他世界或者空間，”譚硯將自己在技術安全部背下來的內容復述給三人，“目前人類對‘空洞’的探索只在初級階段，不明白這種現象是因何產生的。只知道‘空洞’一般會在夜間21-0點出現，出現後會無限擴散，‘空洞’範圍內所有的人事物都會被捲入，但是……根據分析，如果有人曾經進入‘空洞’又安全回來，那麼他下一次被‘空洞’捲入後，‘空洞’的擴散就會停止，而他要是能夠找到出口成功回到地球，那他所進入的‘空洞’就會消失。”

　　“你曾經進入‘空洞’後返回過？”梁顯立刻反應過來。

　　“嗯。”譚硯簡單回答。

　　“看你平靜的樣子，進來過很多次了吧？”

　　這個問題是國家特級秘密了，尤其是譚硯的年齡，長生不老本來就是引人瘋狂的事情，萬一洩露出去，後果不堪想像。

　　“去過幾次。”涉及到保密政策，譚硯只能含糊地回答。

　　“進入這裏後，身體素質變得比常人強了？”梁顯問道。

　　“大概……吧……”一直保持18歲，或許是比其他人強的。

　　“那我們不能繼續在譚硯的防護罩中待著，”梁顯正色道，“一味被保護著，只會成為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