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叔叔現在只有你了
王于漾在廚房裡翻抽屜。
周易問他找什麼。
「手套。」王于漾關上一個抽屜,拉開另一個,「應該有那東西的吧?你有沒有看到過?」
周易問道,「你要手套幹什麼?」
王于漾說,「洗碗啊。」
「……」
周易鄙夷道,「你一個男的,洗兩個碗還要戴手套?」
王于漾慢悠悠的說,「我活了幾十年,可從來沒洗過碗,不想直接讓手碰油膩膩的水,想想都頭皮發麻。」
周易輕扯薄唇,「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是誰?」
王于漾翻抽屜的動作忽地一頓,「還真忘了……」
他掃了眼自己抓著抽屜的手,皮膚蒼白,十指修長勻稱,整體還算不錯,卻跟精心保養不沾邊。
這雙手不知道幹過多少家務活,洗過多少次碗,不需要手套。
周易擰著眉峰,「矯情上了?」
「你這孩子真是……」
王于漾把抽屜推回去,直起身轉過頭,抬手去拍青年的臉,在碰到前被抓住了手,他用另一隻手拍拍青年的手臂。
「知不知道你總是一副'來馴服我吧'的可愛樣子?」
周易的嗓音冰寒,「你說什麼?」
「說你可愛。」王于漾笑道,「叔叔現在事多,沒功夫玩,哪天要是腦子一抽,沒準就真動了馴服你的心思,那你就做不成狼了,只能做狗。」
話音剛落,手腕就傳來一陣劇痛。
王于漾嘶了聲,無奈的搖頭,「不想做狗的話,就別這麼調皮。」
周易的拇指跟食指扣住男人腕部兩處穴位,俯視他沒有血色的臉,冷笑道,「你還搞不清楚自己什麼處境?」
「清楚啊。」王于漾被抓的那隻手一點力氣使不上來,連帶著全身都有些虛脫,他往青年身上一靠,嘆息著拉長聲音,「叔叔現在只有你了。」
周易猶如被滾燙的油水潑身似的推開男人,鐵青著臉出去。
王于漾背靠台子,垂眼摸著酸麻發軟的手腕,眼底有幾分陰鬱,又慢慢變成慶幸,那孩子雖然凶險,某一方面卻是難得的單純,好逗。
不然他還真搞不定。
他瞥一眼水池裡的碗筷,以及飄著層油花的水,抽著嘴角衝客廳喊,「小易啊。」
回答他的是蹬蹬蹬上樓聲。
王于漾扶額,看來只能自己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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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躺在床上抽煙,他漫不經心的抽一口,朝天花板吐出一團煙霧,眼睛微微瞇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過多久,樓下傳來男人的喊聲,「小易,下來了。」
周易用牙咬住煙蒂,沒回應。
樓下的喊聲再次響起,「要叔叔上去請你?」
周易一口煙嗆到嗓子眼,他跳下床,叼著煙下樓,厭惡道,「別拿長輩的身份對我。」
王于漾嘴裡咬著塊巧克力,聲音模糊,「我大你十幾歲。」
周易提醒,「你現在才三十二。」
王于漾聳聳肩,「那也大你八歲。」
周易不屑, 「八歲而已。」
王于漾非常的敷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想我把你當小孩,我盡量。」
周易,「……」
王于漾無視青年陰雲密布的面色,輕描淡寫道,「進我屋看我下葬的視頻吧,要是能找到一點線索,今晚我們就有的忙了。」
作為僱傭兵,第二要求是生存能力,第一是克制力,隨時隨地都要冷靜,冷血,這會兒發揮了作用,只是不太理想,周易冷著臉轉身,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自己看。」
王于漾又從茶几兜裡拿了塊巧克力放進嘴裡,不咸不淡的說,「那東西還想不想要了?」
周易的身形猛地一滯,緊跟著就闊步走到男人面前,單手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拎起來抵到牆上。
王于漾對上青年的嗜血跟殺意,「怎麼了?嗯?」
周易一字一頓,「沈、白、鈺。」
「名字叫錯了。」王于漾的臉上浮現笑意,眼裡卻沒有,「下不為例。」
周易把夾在指間的煙送到嘴邊,吸上一口,隔著繚繞的煙霧盯緊男人。
王于漾感覺自己被一頭猛虎盯上了,毫無還擊之力的滋味一點都不爽,他按住青年揪他衣領的手,「先放我下來。」
周易逼近些,「我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找上我。」
王于漾挑了挑眉毛,「這個問題早在我去工地找你的時候就說了。」
周易看著男人的眼睛,「說了嗎?」
王于漾很溫和的笑,「說了。」
周易皺眉,「你在跟我踢皮球?」
王于漾說,「隨你怎麼想。」
周易晦暗不明的目光停留在男人臉上。
王于漾的身體騰空,脖子被衣領勒的生疼,他咳嗽幾聲,「不管是做什麼事,背後一定有個目的在推,你幫我,目的可以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件東西,也可以是還人情報恩,或者是你好奇我為什麼能離奇的重生,對我來說,只要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怎麼都行。」
周易面無表情,「怎麼都行嗎?」
「對,怎麼都行。」王于漾輕聲哄道,「你趕緊放叔叔下來吧,叔叔這兒疼,這也疼。」
他指指脖子,又指鎖骨。
周易冷冷的看著他,「剛才怎麼說的?」
王于漾的臉一抽,死小孩挺較真的,他捏鼻樑,「不把你當小孩,我記著呢,以後你跟長進一樣叫我聲哥。」
周易撩眼皮,「我為什麼要跟他一樣?」
王于漾,「……」
他擺出耐心十足的模樣,「那你想怎麼著?」
周易硬邦邦的說,「沒想好。」
王于漾,「……」
周易像是後知後覺自己的行為有多幼稚,他一張臉青一陣黑一陣,分外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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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于漾的房間裡有台電腦,看起來年級不小了,他醒來後一次沒開過,這次開了,顯示屏一片漆黑。
周易捏滅煙頭往垃圾簍裡一丟,「讓開。」
王于漾把椅子讓給他,站在一邊說,「你還會修電腦啊?」
周易蹲下來拔主機後面的數據線,發覺男人彎下了腰背,呼吸就在他頭頂,他的唇角往下壓了壓,「離我遠點。」
王于漾呵笑著揉眉心,「要擱在以前,就你這脾氣,我早一鞭子抽過去了。」
他往床上一躺,「修好了叫我。」
周易轉頭看去,男人已經睡著了,他的臉一黑,又睡,豬嗎?
床上的王于漾忽然出聲,「不要在心裡罵人。」
周易的臉更黑,誰罵了?
王于漾睜開眼睛,「不要狡辯。」
周易的太陽穴突突亂跳,他心想,我還是把主機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