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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是這樣欠下的》第35章
35.

  方錚馳徑直回了學校教工宿舍區,對方教授說:「爸爸,我能跟您談點事情嗎?」

  父子倆進了書房,半個多小時後,方教授笑呵呵地送兒子出來,「有空常回來……呃……你的臥室能不能也改成書房?」

  方錚馳笑說:「改吧。」手裡拿著篇光電學論文離開家,當然,這論文是——方教授的。

  老頭對著空調傻笑了幾十分鐘,直到方夫人回家,老頭一步蹦到老太太面前,「告訴你個好消息,小四子終於要定下來了。」

  老太太嚇了一跳,一籃子菜嘩嘩啦啦灑了一地,「真……真的?」方夫人彎腰撿東西,手直抖,「誰家孩子這麼倒霉被他看上了?」

  方教授老大不高興,「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們小四子哪點不是出類拔萃的?」

  方老夫人把打碎的雞蛋扔進垃圾桶,「不瞭解他的時候,小四子確實什麼都好。時間處久了,非得被他牽著鼻子走不可,吃了虧找誰訴苦去?那可憐孩子到底是誰?」

  「唉!你說的沒錯!他叫秦禮言,前面那棟樓白祈生的學生。挺好的孩子,怎麼就落到小四子手裡了?」

  這回換老太太不高興了,「哪有你這麼當父親的?小四子人中龍鳳,有你這麼往死裡貶低兒子的嗎?他找個男朋友容易嗎?你要是敢攪黃了我跟你沒完沒了!!」方教授簡直瞠目結舌,方老夫人接著說:「哪天叫小四子把那孩子帶回來,我做一桌好吃的安慰安慰他!唉!!真可憐!」

  方教授真是無語對蒼天,對著虛無的空氣大發感慨:女人無理取鬧永遠都能振振有辭!兒子,幸虧你喜歡男人,一輩子都用不著受女人的氣了!

  方錚馳回飯店,先上法律顧問的辦公室,笑著說:「江先生,我有些私人事務想請教你,能耽誤你幾分鐘時間嗎?」

  江先生誠惶誠恐,「您說您說。」

  「其實也沒什麼,」方錚馳取出論文範圍,「我現在沒什麼時間,能不能請你寫下來我慢慢看?」

  「好的好的。」

  方錚馳微笑著回辦公室。

  得!兩篇論文都有著落了。還都是專業級的!絕對專業!勞動者得不到任何薪酬,竊取者倒是能賺得盆滿缽滿。

  所以說,方先生的話堅決不能信!這是真理!不容質疑的真理!

  當然,這事秦禮言完全不知情,否則能當場倒地不起氣絕身亡。

  他在家正畫得昏天黑地呢,一早晨全花在打底稿上了。

  中午,方錚馳打電話來問:「吃飯了嗎?」

  「還沒。」

  「小區對面有家酒樓,現在就去,別敷衍。」

  「知道了知道了。」掐斷手機,接著畫。

  沒一會兒,手機又響,「你有完沒完?哎?……媽!我沒說您……我現在在郊區……呃……是是是,跟同學一起玩……好,過完長假就回家。再見。」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勾完最後一筆,秦禮言捶捶酸軟的腰,「大功告成!哈哈!……真餓得不行了。」

  開冰箱翻出麵包,就著白開水,三兩口吃完,啃了個蘋果,午餐就此解決。

  一下午對照著電腦打印圖思考如何著筆,光配色清單就寫了三張紙。

  長時間近距離用眼,秦禮言眼球乾澀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實在抗不住了,晃到隔壁躺在小靠床上閉目養神。

  剛睡沒一會兒,他突然睜開眼,抬頭四處找鐘錶,驚呼:「四點了?」

  急忙換了鞋出門擠公交,踩著五點的鐘聲進入飯店。

  秦禮言剛到西餐廳門口,差點被滾滾聲浪頂出來。這餐廳亂得——比菜場有過之無不及,各地方言應有盡有,大包小包隨處堆積,孩子叫大人鬧,導遊舉著擴音喇叭招呼:「廣安的朋友,吃完別走先領房卡」。

  秦禮言頭快炸了,但凡讀多了書的人都有個共同的弱點——受不了嘈雜的環境。

  秦禮言打開琴蓋,一指頭敲在最高音上,居然……居然石沉大海!完全泯失在轟轟烈烈的聲樂和鳴中。秦禮言哀嘆,無精打采,伸出食指,從1到7挨個戳一下,再從7到1戳回來。然後,換個音階接著如法炮製。

  一名服務員端著托盤往鋼琴上一靠,「唉!這才第一天,什麼時候算個頭啊!」

  秦禮言故意板著臉,一副領導訓話的架勢,「注意點注意點,服務行業,笑臉迎人。」

  服務員拿托盤敲在秦禮言肩膀上,笑罵:「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完走了。

  「我這不是坐著嗎?」秦禮言扭頭,「哎?……方總。」

  方錚馳微笑,舉目掃視餐廳,說:「很多時候,犧牲與妥協是難免的。你得承認,高雅與熱情分庭抗禮多年,卻一直處於下風。那是因為中華民族從誕生之日起就是個熱情的民族。」

  你拉倒吧!我們這民族熱情?再說,哪是高雅敵不過熱情?根本就是高雅敵不過利益!

  方錚馳轉臉問:「你能受得了這份熱情?」

  秦禮言站起來,「我快被它淹沒了,您得當那根救命稻草。」

  方錚馳笑著拉他出餐廳,朝廚房走去,秦禮言奇怪,問:「去廚房幹嗎?」

  「取些食物到我辦公室去吃。你難道希望跟別人擠在一起展示中華民族的熱情?」方錚馳回過頭來,「你中午吃什麼了?蛋糕、方便面還是火腿腸?」

  「你聽誰瞎說的?」秦禮言心裡納悶:他怎麼知道?嘴上一本正經地說:「我謹遵領導的指示,上對面酒樓吃了清蒸龍蝦、蔥段燒海參,還有石斑蛤蜊煲。一個月伙食費全賠進去了。」

  「粵菜?」方錚馳似笑非笑,「就我所知,那是家正宗的川菜館。」

  「啊??」秦禮言臉通紅,抻著眼睛訕笑了兩聲,「中午……吃了麵包和蘋果。」

  「還不錯,挺老實。記住,以後別試圖對我說謊。」方錚馳笑著拍拍他的腦袋,輕聲說:「其實……那確實是家粵菜酒樓。」

  「方……」錚馳兩字還沒出口,秦禮言看看他笑瞇瞇的表情,硬生生把悶氣憋回肚子裡。

  走進廚房,方錚馳去煎爐旁取牛排,秦禮言一眼看見了噩夢方鑫,這孩子正在洗刀叉。秦禮言的怨氣頓時消失無影,樂呵呵地走過去,撞撞他後背,「忙著呢?你四叔沒給你發獎金?」

  噩夢猛回頭,怒火中燒,「姓秦……呵呵!秦先生你好,好久不見了!」這胖孩子的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線。

  秦禮言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往旁邊挪挪,給方錚馳讓道。

  方鑫都不敢拿正眼看他四叔,埋頭苦幹。方錚馳見水池裡全是刀叉, 點頭稱讚:「洗得很乾淨。」噩夢急忙謙虛:「謝謝!謝謝!我該做的。」這四叔彎下腰,非常友好地接著說:「難怪最近業績突出。……陳先生!」

  一個高大的小伙子匆匆趕來。

  「讓他繼續洗碗碟,最好全是陶瓷的。」噩夢渾身一哆嗦。

  小伙子為難,「總經理,他老打碎,採買都跟不上。再說,他也很可憐,手上劃了十幾道口子。」

  方錚馳微笑,「實踐最能磨練一個人的品行。對暫時迷失溫和本性的人來說,身體的疼痛是最佳的反省提示。至於碗碟破損,那是不可避免的教育投資。」

  這高大小伙子被說得暈暈乎乎點頭同意。

  秦禮言鼻子快氣歪了,你就鬼扯吧,還「教育投資」?這世上最需要被投資的人就是你方錚馳。轉臉萬分同情地看著噩夢。

  噩夢痛哭流涕,哀號:「四叔!您……您……」伸著髒手就衝了過去。

  方錚馳極其溫潤地微笑,「過來!抱著我的腰撒嬌!你的寒假足夠賠這件衣服的。」

  可憐的小方鑫慌忙止步,大聲抽噎,「四……四……叔!四……叔……」

  這倒霉四叔上下打量他一番,點頭,「減肥很成功!」轉身領著秦禮言走了。

  秦禮言一步三回頭,嘆口氣,「真可憐!他怎麼攤上……」急忙住嘴,三兩步趕到前頭按電梯,「方總,您請您請!牛排我來拿。」

  方錚馳但笑不語,秦禮言開始冒冷汗。

  「好了,別緊張了,談戀愛的男人對伴侶是很大度的。」

  「你胡說什麼!」秦禮言左右瞟瞟,幸虧沒人。

  倆人上了樓,秦禮言指著秘書的空位,問:「她今天又不加班?」

  「我是個寬大的老闆,特地給她放了假。」

  秦禮言調頭就跑,電梯門還沒關,秦禮言一個箭步,沒……沒衝起來。

  就因為方先生的一句話——「有時候,我也是個很嚴厲的老闆。」說這話時,人家態度極為良好,笑盈盈的。

  進了辦公室,方錚馳說:「幫我沖杯咖啡……」話音未落又補了一句,「你會嗎?」

  「不會!不會!」秦禮言生氣,「本少爺除了吃什麼都不會!」

  「難說!」方錚馳掃視他清瘦的身體,「你今天中午的行為充分證明——你連吃都不會!」

  秦禮言乾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拿刀叉切牛排。

  「去倒兩杯白開水。」

  秦禮言掀了下眼皮,「您真看得起我!打了杯子再叫我賠一整套?本少爺連吃都不會,您還指望我會什麼?」

  方錚馳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瞇著眼睛凝視嘴唇,秦禮言心頭直擂鼓:又要使什麼么蛾子了?

  果然,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說:「某些事情完全不必學會,只要跟著身體本能原始衝動去享受就行。你正是個中……」

  秦禮言「噌」一聲躥起來,「杯子在哪兒?咖啡呢咖啡呢?」四處翻找,忙亂得摸不清方向。方錚馳笑著嘟囔:「真是學不乖!」

  秦禮言端來一杯咖啡一杯開水,坐到對面,猶豫了好一會兒,說:「我能不能……能不能……」

  方錚馳靜等他說下去,秦禮言難以啟齒,方錚馳端起咖啡抿一口,點頭,「味道好極了!」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攪拌,「鑒於你如此高品質的服務,我決定放你七天假以示獎賞。」

  「啊??」

  「吃完飯就回去。」

  「真的?客人怎麼辦?」

  方錚馳叉起一塊牛排放進嘴裡,嚼完嚥下去才說:「我想客人更樂意聽服務員說菜上齊了,而不是你彈的鋼琴曲。」

  秦禮言深有同感,但卻擺出大義凜然的表情哀嘆:「唉!利益果然是穿心箭!既然認定對方不可能再次光臨,服務水平當然就能省則省。今天剝奪了聽覺享受,明天是視覺,後天是嗅覺,大後天就輪到味覺了,利益卻毫無損失,資本家們何樂而不為……呃……你當我什麼都沒說!」

  秦禮言趕緊埋頭切牛排。方錚馳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吃完飯,方錚馳從中餐廚房拎出六個大塑料袋塞到秦禮言手上,「帶回去放進冰箱,吃之前放進微波爐裡熱一下。」

  「全是吃的?」

  方錚馳送他出飯店,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問:「你會用微波爐嗎?」

  秦禮言生氣,「我成年了,不是你兒子!」

  「兒子?」方錚馳笑了起來,「知道兒子和配偶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方錚馳招了輛出租車,把他塞進車裡,笑著說:「區別就在於能否合法地使用家庭暴力!」

  秦禮言愣了兩秒,大怒,「你對我用的暴力少了?你還是把我當……」秦禮言驟然住嘴,左手一巴掌抽在右手上,嘟囔:「我在抗議當兒子?不當兒子當什麼?」秦禮言沮喪地捂著臉:那傢伙會怎麼想?我說話怎麼老是不過腦子?

  方錚馳看著漸行漸遠的出租車微笑。我們的方先生到底怎麼想?誰知道啊!

  六天一晃而過,其間方錚馳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回來關心一下秦禮言,倒頭就睡。秦禮言忙,三餐不濟變得面黃肌瘦。

  他倆真可憐!那幅畫更可憐!

  硯台翻過一次,於是原本該是天空的地方愣是橫空多出一座山;著色時,忘了換筆,畫完才發現一艘帆船不是烏篷而是藍頂;調深綠色時,墨汁少了靛青多了,所有偉松勁草顏色一律偏淡,畫面的凝重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題寫「江山如此多嬌」時,大筆一揮,一個沒留神,「嬌」字瀟灑過了頭,最後一筆劃上了紅日,一大塊黑斑根本遮不掉,秦禮言自我催眠:「『烏雀繞日』,古蜀國神秘宗教的吉祥象徵,多有文化底蘊啊!」「啪」一聲蓋上傅抱石的章。

  傅抱石就這水平?他當得了江蘇省國畫院院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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