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離開

　兩人沈默著吃完晚餐鐘仁瑞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今天下午是怎麼回事？”，見林葉笙不回答，他繼續追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為什麼這麼做，你應該心知肚明”林葉笙的聲音很平淡：“我不過是你的實驗品，反覆的在我身上做實驗，我跟小白鼠有什麼區別？難不成小白鼠想死的權利都沒有嗎？”

　“阿笙……”

　林葉笙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也對，小白鼠最後是不能自己死的，而是被你們這些所謂的科研人員活活弄死的”他擡眼看向鍾仁瑞：“你不是還要繼續實驗嗎？既然把我當實驗品就別擺出一副擔心我的表情，很噁心。”

　就連聽到他喚自己“阿笙”這兩個字都讓林葉笙感到一陣厭惡，厭惡到不想見到這個人。

　他的語氣平淡到沒有一絲波瀾，那是曾經林葉笙說不出的語氣，連看他的眼神都變得陌生，眼神就好像在看無關緊要的人。

　只是一撇，就收回目光。

　鐘仁瑞明白，他的實驗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起碼現在的林葉笙不愛他了，就好像一夜之間的改變，一時的心情不知是揪心還是開心，曾經的林葉笙也清楚的知道鐘仁瑞會給他進行實驗，但他依舊像隻小羔羊，眉眼帶笑的看向鍾仁瑞。

　無條件的信任。

　因為鍾仁瑞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依賴，少年對他的愛慕很單純，鐘仁瑞失蹤的那段日子，讓林葉笙憔悴了不少，他寢食難安的焦慮難受，試過獨自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不知所措，眼神中的茫然與失落那是鍾仁瑞沒見過的。

　只是因為心中的牽掛與愛戀才會那麼折磨人，而將他對自己的那點愛刪除掉之後，林葉笙就好像恢復了自由。

　原來不愛他的林葉笙是這個樣子的，鐘仁瑞看著林葉笙那陌生的眼神。

　就像小貓看到陌生人充滿著戒備。

　“我不會再拿你做實驗了”。

　聽到鐘仁瑞那麼說，林葉笙露出輕微詫異的表情。

　“因為已經成功了”鐘仁瑞站起身將吃完的餐具收拾起來丟進垃圾桶：“你想走也可以，想留在這也可以，我可以供你讀書，吃穿住行，做你想做的事情，畢竟是我欠你的。”

　“我不想留在這”林葉笙站起身：“我連看都不想看到你。”

　鐘仁瑞聽到他這麼說，輕嘆了口氣，從錢包裡拿出一張信用卡：“行吧，你想出去自己生活也可以，這張卡你自己收著，吃穿住行都需要錢……社會險惡……”

　眼前的林葉笙卻無視了他，他回自己的房間只是穿上件外套，拿上自己的證件揣進懷裡就準備離開：“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實驗室將我研究出來，我們扯平了，互不相欠”，他頭也不回就走到玄關穿鞋，離開。

　走的很果斷，沒有一絲留戀，鐘仁瑞還將那張信用卡捏在手中，看著玄關處轉身背對著自己的少年，會有那麼一刻想衝上前挽留，但他沒有這麼做。

　最後聽到門被輕輕的關上，屋內只剩下鐘仁瑞一個人站在那，看著那扇門久久沒有回過神。

　他走到陽台看著夜幕下林葉笙頭也不回的背影，心中似乎正在一點點的丟失了什麼。

　無法控制的讓他的目光中只剩下那抹遠去的背影。

　“不可能會愛上阿笙”鐘仁瑞那麽自嘲的想著，林葉笙對他而言，那只不過是他的實驗品，曾經林葉笙對他的喜愛鐘仁瑞並沒有拒絕，甚至表現出接受，其實自己也只是在消費林葉笙對他的感情。

　這一夜他失眠了，自己不可能擔心林葉笙！他這麽告誡著自己。

　林葉笙離開鐘仁瑞的家後獨自一人遊蕩在人行道，入夜的市區依舊很熱鬧，京都本來就是不夜城，對林葉笙而言這就是一個花花綠綠的世界。

　口袋中沒有什麽積蓄，只有過年的時候顧嬰塞給他的紅包，那時候鐘仁瑞剛剛失蹤，顧嬰和他剛認識不久，大概都是被實驗室制造出來的緣故，顧嬰會把他當弟弟一樣對待，還給他包了一個紅包。

　因為林葉笙一直沒怎麽離開過鐘仁瑞的家，平時也不出門，那筆錢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但那筆錢對林葉笙來說不算少了。

　首先他去了銀行，24小時自助辦理賬戶業務，林葉笙自己開了一個賬戶將錢存進去。

　在這個無現金的時代，購買任何東西幾打個指模就可以花錢的時代。

　連銀行卡這種東西也已經不受新一代人的歡迎。

　林葉笙對這些很了解，連越千玄都不得不承認林葉笙的智商高，要不然也不會那麽容易破解了鐘仁瑞電腦的實驗資料，目前連鐘仁瑞都還沒發現資料已經被林葉笙拷貝走了。

　走出銀行後，夏天夜晚的涼風讓林葉笙有些失神，他走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有些漫無目的，擡眼看向那深藍到黑的夜空，那輪明月在夜幕中顯得有些孤零零，他第一次感到這個世界很大，自己卻沒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京都的繁華又與自己何幹？林葉笙失落了片刻隨後回過神，先決定住一晚酒店過夜，明天再想辦法怎麼過下去，打消掉睡街邊的念頭，不知為什麼林葉笙的心情突然感到特別放鬆，似乎被釋放自由了一樣連走路都輕快不少。

　“很抱歉，現在已經沒有空房間了”前台服務生禮貌的說道。

　這也不能怪林葉笙，林葉笙挑了一家市內頂尖的星級國際大酒店住，沒有預定就衝過來，當然沒有房間。

　“你好，你們的房卡好像有問題”這時一個男人拖著行李箱，身穿西裝來到前台站在林葉笙身邊，對前台說道。

　他戴著墨鏡，一米八八的身高讓站在一旁的林葉笙像個沒怎麼長個的高中生。

　明明一米七八也不算矮，讓林葉笙默默往邊上挪離遠兩步。

　那人拿下墨鏡，俊美的臉龐讓林葉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那男人烏黑的短髮，嘴角不經意勾起禮貌的淺笑，他拿出房卡遞給酒店前台的服務經理。

　服務經理是位穿著西裝製服裙子的女人，頭髮盤起的一絲不茍，化著精緻的妝容，笑起來帶著禮貌，看到對方的樣貌也不知不覺的語氣更加客氣，

　親自幫他換了一張房卡。

　站在她旁邊的前台服務生刷新了一遍電腦，遺憾的擡眼看向林葉笙：“抱歉，真的沒有房間了，您沒有提前預定，真的很抱歉。”

　“沒事”林葉笙搖搖頭，轉身離開。

　那位男人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他身上，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容。

　大概是離家出走的高中生吧。

　“現在應該沒問題了”前台服務經理露出禮貌的笑容，將房卡雙手遞給那位男人。

　“謝謝”男人道謝後接過卡轉身回去等電梯。

　打開房門時看到房間內豪華套房佈局，他笑了笑，天台外還有一個私人獨立的遊泳池，在那遊泳可以看到整個京都繁華的夜景。

　想不到越千玄還記得他曾經的愛好。

　關於顧嬰的事情他更加有些好奇，打開筆記本將U盤接入電腦，過不久他就被這項可以震驚世界的研究所震驚了，每一份資料文獻都在詳細的記載報告著如何將生命體完美的克隆與培育出來。

　鐘仁瑞這個人確實是個天才，蘇晏不得不承認，可惜他卻沒有用在征途上。

　人類生命體的實驗本身就是非法的，不少科研人員總想躍躍欲試，但蘇晏卻不看好。

　當你不能賦予一個克隆有人權待遇的時候，殺戮就會出現，這是千百年來的人類會犯的通病。

　器官移植讓人類需要更多符合血型的器官，如果這項研究被發現，那麼被克隆出來的生命體會有什麼待遇蘇晏不敢想。

　最後他合上筆記本，嘆了口氣，起身去換泳褲遊泳放鬆，從水中望向京都這個不夜城，高樓大廈沒入雲間的魔都，蘇晏趴在泳池邊揉著太陽穴。

　第二天一早蘇晏就起床準備了，要他扮演醫生的角色並不難，吃完酒店提供的早餐，來到地下停車場，車庫裡連車都是越千玄準備好的，不得不說，越千玄變細心了不少。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他到顧宅的時候其他科研組的人員也到了。

　他們還帶來了不少先進的醫療設備，為顧嬰做腦部檢查。

　蘇晏剛剛走進客廳就楞住了，昨天在前台碰到的少年，如今正坐在顧嬰身邊。

　“蘇醫生”越千玄過來和他握手：“好久不見。”

　“嗯，確實好久不見了”蘇晏回過神笑了笑：“以前越千玄還是我的學弟呢”他看向顧嬰。

　那不是智能仿真機器人，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活人，顧嬰的樣貌很好看，眉眼帶著溫和的笑意。

　美好的會讓人不忍心傷害。

　“顧家主你好，我是蘇晏”蘇晏禮貌的和顧嬰握了握手。

　顧嬰點點頭：“拜託蘇醫生了。”

　手心的溫度是常人的溫度。

　曾經科學界也研究出克隆動物，但都是有缺陷且不成功的，而如今站在他眼前的男人，似乎完美的沒有一絲可以挑剔的。

　蘇晏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和越千玄寒暄幾句，就讓人將設備擡進越千玄事先準備好的房中。

　只有林葉笙依舊坐在沙發上好奇的望向蘇晏，一邊揉著阿白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