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單方面冷戰

　人的雙眸真的很奇妙，那是一雙無法人造的瞳孔，深棕色飽含著宇宙星辰清澈明亮，讓瀟澈看不出他眼中有任何一絲波瀾。

　長長的睫毛下的雙眸會讓人難以從他的眼睛移開視線。

　“想吃點什麼？”瀟澈久久才回過神，隨意翻看著菜單：“你還沒吃午餐吧？”

　這是一家西餐廳，不少魔都的小鮮肉富二代都喜歡來這里約會，餐廳裝修的相當有格調，吃一餐怕是要花掉十幾二十萬。

　坐落在市區內數一數二最高的樓裡，從一大面落地窗前看下去的是雲霧與沒入雲間的高樓大廈，私人飛機或各種飛行器在雲間穿梭，正午的陽光也變得有些刺眼，顧嬰緩緩收回目光沒有回答瀟澈的問題，而是話題一轉忽然問：“那些研究資料在你那吧？”

　他沒想到顧嬰會忽然那麼問，瀟澈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嗯，在我那。”

　“拷一份給我吧，你不是說想曝光我嗎？”顧嬰笑的很自若，似乎那隻是無關緊要的一件事情，他毫不避諱的直視瀟澈。

　優雅的拿起擺在他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溫熱的紅茶。

　瀟澈：“你需要那個做什麼？”

　“曝光呀”顧嬰放下茶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這個死人也藏不住秘密的時代，總有被人發現的一天，反正我的存在又不犯法”顧嬰露出皎潔的笑容，眼中全是認真。

　在外人看來，他只是溫雅英俊的顧家主，除了這半年多來顧家主的脾氣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並沒有任何異樣。

　顧家主會跟關心集團員工，很多事情都會親力親為，集團在這半年來的股份上升了不少，進入全球十強。

　可如果這件事情曝光，將會如何？

　“顧嬰你……”

　他有些不解，打斷了顧嬰：“你瘋了嗎？”

　“我沒瘋，早就想過要公之於眾，只是覺得把這件事當做把柄而拿去要挾千玄的人有點愚蠢”顧嬰的語氣變得有些銳利。

　在一旁上菜的服務員戰戰兢兢的上完菜趕緊就離開了。

　瀟澈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顧嬰變了，與幾個月前還任人擺佈的顧嬰截然不同，他的氣場和曾經的顧嬰似乎一模一樣，沉靜，冷淡。

　聽到顧嬰當著他的面說愚蠢，瀟澈的臉色不太好看，臉上溫柔的笑意都顯得忽然有些僵硬。

　瀟澈拿出手機發了一封郵件給顧嬰，那是實驗報告，很詳細還有鐘仁瑞籤字的一封報告，也不知為何，迫於壓力，瀟澈連反駁的話語都說不出。

　“要不要發布是你的事情，但是後果會很嚴重的”瀟澈用警告的語氣說道，面無表情的將切好的牛排換到顧嬰面前。

　兩人沉默著用餐，西餐廳裡有鋼琴師在一首一首彈著古典名曲，餐廳裡的人很少，時不時都在低聲細語著，相當有用餐文明。

　顧嬰嚐了一塊切好的牛排卻感覺味如嚼蠟，或許是因為心情沉悶。

　“所以你依舊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瀟澈忽然問道。

　“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他反問的讓瀟澈居然有口難辯：“你們的感情已經是過去式，還有什麼好留戀的”，顧嬰輕笑了笑。

　“你們”那兩個字顧嬰咬的很重，臉上那抹俊朗的笑容，瀟澈卻看不出那個笑容是開心還是難過，在他面前的顧嬰就像戴上了一層面具的人，自以為很了解顧嬰，可他卻從來也看不透。

　顧嬰將自己偽裝的幾乎無懈可擊。

　牛排沒吃幾塊顧嬰就不吃了，他感覺這裡的食物也不過如此，食不知味。

　“幾個月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瀟澈也收起那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道：“是我過激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顧家主”他後面說出來的話讓顧嬰也怔楞住。

　在不喜歡自己的人面前說出表白的話語，就像把自己卑微到塵埃里一樣，那不像瀟澈的作風。

　難道去精神病院住上幾個月真的會讓人性情轉變？顧嬰放下刀叉，雙手隨意垂下，看向瀟澈沒有說話。

　“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是不是我們就會一直在一起，哪怕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瀟澈拿起擺在一旁紅酒抿了一口，笑容有些苦澀。

　“不會”顧嬰搖搖頭：“你如果不離開，最後他也會讓你離開的。”

　不是建立在互相喜歡的感情基礎上而在一起互利的關係，維持不了多久，曾經的顧嬰並不會對事情變得沉迷或執著，當曾經的顧嬰連與瀟澈的這段記憶都封存了起來，足以證明曾經的顧嬰對瀟澈是什麼感情。

　那段記憶只是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甚至沒有更好。

　也可能是聽多了顧嬰冷漠的話，瀟澈並沒有感到很難受，只是優雅的將紅酒一飲而盡。

　“這餐飯我來付”顧嬰幾乎什麼也沒有吃，他站起身：“最好後會無期。”

　“難道顧家主曾經對我沒有一絲喜歡嗎？”

　顧嬰頓了頓，點點頭直言不諱的說：“有，但那是曾經的他喜歡你。”

　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無論時代科技多麼發達，人類可以去別的星球也好，很多疾病可以根治，但人們最終也逃不過生老病死，或回到曾經。

　壓抑住心裡對顧嬰的喜歡，瀟澈沉著臉低下頭。

　結完賬，顧嬰就獨自去乘電梯，在等電梯之餘瀟澈也跟了出來，兩人皆是沉默著。

　一前一後走出大廈門口。

　距離有些遠，但顧嬰知道瀟澈在後面跟著自己。

　他一邊打著電話給宋吉讓他明天上午安排記者招待會的事項，可當他剛剛走出大廈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像迷路了，這一帶他怎麼也回憶不起自己以前是否來過，正當他神色恍惚的時候卻聽到了有人輕快的喚了他一聲：“顧先生！”

　是林葉笙，因為搬新家和蘇晏兩人一起來這附近的商場買東西。

　“蘇醫生也在啊”顧嬰換上一副平常的笑容。

　“顧先生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林葉笙有點好奇。

　因為來往的人多，林葉笙並沒有註意到顧嬰身後不遠處的瀟澈。

　顧嬰隨意回答道：“一個飯局。”

　平時顧嬰無論去哪幾乎都有安保人員跟隨，如今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這讓林葉笙充滿了疑問。

　“需要去我家坐坐嗎？我正準備和蘇醫生一起打火鍋”，林葉笙很熱情的說道。

　顧嬰看了看站在林葉笙身旁的蘇晏，蘇晏難得沒有穿正裝，只是穿著休閒服面帶微笑的站在一旁，還幫忙提了不少購物袋。

　“改天吧，今天還有點事情”顧嬰隨後搖搖頭，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和越千玄忽然冷戰讓他心情非常不佳，他不打算臨時去當電燈泡。

　謝絕林葉笙他們後，獨自一人散步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似乎有些漫無目的往前走，但他清楚的知道瀟澈就跟在他身後，不算遠的距離但卻緊緊跟著，瀟澈將手插在兜里。

　目光注視著顧嬰的背影，在大樹下光影斑斕，微風吹拂搖拽著樹枝，瀟澈的漸漸陷入回憶中。

　漫天飄雪的冬日，連呼吸也會變成白霧的寒冷，人行道兩旁的綠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偶爾掛著幾片搖搖欲墜的枯葉在風中顫抖，隨時都會被一陣風吹落。

　那時他和顧嬰兩人難得漫步在這樣的景色下，瀟澈假裝漫不經心的將手伸進顧嬰的口袋中，兩人靠的很近，他握住顧嬰那溫暖的手，兩人只是相對而視一笑，那個笑容溫暖了瀟澈那被冰冷到毫無知覺的心臟。

　如初春季節的陽光融化掉結了冰的河水，那時為何不會珍惜顧嬰？

　再多的後悔又有什麼用？如今連他的一個背影都讓自己挪不開視線。

　好在顧嬰不是什麼特別知名的公眾人物，並不會出現圍堵的現象，口袋中的手機不停在震動，是越千玄打來的電話。

　午後的時間，人行道上的人並不會太多，夏季的陽光明媚到有些炎熱，顧嬰掛斷了越千玄第五個來電。

　當他再次抬起眼時卻停下了腳步，越千玄就站在自己對面不遠處，他站在那似乎像做錯事的孩子，眼中充滿著委屈。

　“顧嬰”他上前伸手一把拉住顧嬰：“我錯了”他將顧嬰摟進懷中，一眼就看到跟在顧嬰身後不遠處的瀟澈，目光中的溫度變寒冷了不少。

　瀟澈笑了笑，難得沒有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你今晚別回家了”也不知道是賭氣還是什麼，顧嬰在他懷中沒有待很久，直起身輕輕推開他，自顧自的與越千玄擦肩而過。

　“好，我錯了還不行嗎？”越千玄輕笑著轉過身跟在他身後。

　也不知幾時瀟澈沉默著離開了。

　雖然越千玄像只乖巧的大型犬一樣跟在顧嬰身後，但他眼裡淺淺的笑意卻無法掩飾，顧嬰理他說明是好事，比不接電話已經有進步了。

　最後被越千玄拉著他軟磨硬泡才將顧嬰送回了家，一回到家顧嬰就抱起阿白一聲不吭回臥房，順手反鎖上，有點像賭氣的小孩。

　週管家看了看越千玄，又轉頭看了眼二樓，越千玄無奈的笑了笑：“我今晚不回家，不用準備我的飯了”他伸手拍拍週管家的肩膀。

　顧嬰單方面和他冷戰的第一天，越千玄非常乖的去住酒店，等著顧嬰消氣後再回來。

　顧嬰拉開一條門縫看到週管家正好在門外準備敲門，他輕聲問道：“他走了？”

　“這……剛剛走呢”週管家也琢磨不清顧家主這是捨不得越先生走呢？還是還在賭氣中，年輕人唉，他暗自嘆了口氣。

　“晚飯做好了。”

　“哦“顧嬰點點頭，語氣中似乎有些失落走出來，阿白也跟著顧嬰身後邁著小碎步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