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冷靜

　顧嬰聽到的時候他們的談話已經結束了，正想推開門，門卻被瀟澈一把拉開了，他看到站在門外的顧嬰有些意外，顧嬰和以往一樣，連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側身走進越千玄的辦公室。

　瀟澈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你怎麼來了？”越千玄的表情有些意外。

　顧嬰將飯盒放在辦公桌，順手將越千玄那杯已經涼透的咖啡挪開：“給你帶點好吃的。”

　越千玄看著顧嬰慢條斯理的將飯盒拿出來打開。

　“你不好奇瀟澈對我說了什麼嗎？”越千玄按住他的手，目光對視上顧嬰的眼睛。

　“能說什麼，不是拿我威脅你就是想挑撥離間”他坐在越千玄旁邊撐著下巴將筷子遞給他，看著越千玄嚐了一口菜：“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越千玄點點頭，顧嬰帶了的菜全是他愛吃的，剛才煩躁的心情也被安撫了不少。

　“我做的”顧嬰笑瞇瞇說道。

　越千玄眉眼中全是笑意：“真的？”

　“嗯”顧嬰點點頭：“我向廚房的大廚們學的。”

　“其實你不用學的”越千玄一邊吃著午餐一邊說道：“我不希望你為了遷就我而改變太多。”

　“可我就喜歡為你改變啊”顧嬰起身將越千玄那杯冷掉的咖啡倒掉，從新泡了一杯熱濃的咖啡。

　他看著顧嬰端著咖啡朝他走來的，一時間有些失神，自己曾經答應過，可以不管不顧外界的一切陪在顧嬰身邊的諾言，但如今他卻猶豫了。

　真的可以不管不顧外界嗎？他並不怕外界對他怎麼樣，他只想保護好顧嬰。

　“明天下午三點，我會讓全世界都知道顧家主如今只是一個替代品，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你的執意會毀了顧嬰”瀟澈雲淡風輕的坐在越千玄面前，似乎只是在談著生意而已，最終的目的是希望越千玄和顧嬰分手。

　“知道又如何？哪怕他不是顧家主了，也依然是我愛的顧嬰”越千玄輕笑著說道。

　“那你有想過嗎？外界對顧嬰所造成的傷害。”

　越千玄：“我們的感情並不是外人可以攪擾的。”

　“嗯，我只是想考驗一下，你們那所謂的愛情而已”瀟澈將那個U盤放在越千玄的辦公桌上優雅的轉身離開。

　兩人的談話不超過十分鐘，離開時瀟澈正好撞見了顧嬰，也就是剛才那一幕。

　“對了”顧嬰放下那杯且加了糖的咖啡：“瀟澈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他要將你的事情公之於眾，只是來提前跟我預告一下”越千玄放下碗筷將吃完的空飯盒慢條斯理的收拾好：“顧嬰，你真的不擔心嗎？而且還會影響到顧氏集團，也會影響到你……”

　“我不擔心，大不了我不是顧家主，離開顧宅，那我就帶著阿白過來跟你過日子”顧嬰很認真的回答。

　“可那是你的集團，是顧家主辛辛苦苦繼承的家業”他也不知道這麼了，就這麼脫口而出。

　這讓顧嬰目光微微一滯。

　他是後悔了嗎？顧嬰的目光中帶著詫異。

　“所以你是覺得我不負責任對嗎？”顧嬰垂下頭：“也對，當初我的使命是完成他的遺願清單，好好將顧氏集團經營下去也是清單之一。”

　“顧嬰，我不是那個意思”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越千玄走到他面前將他擁進懷裡：“我不是說你不負責任，我只是擔心你，外界對你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有想過嗎？”

　顧嬰：“那你為了保護我就要把我推開嗎？”

　被曝光會有什麼後果？一夜之間他會從顧家主變成一個怪人，被實驗室研究出來的生命體，沒有母胎培育，只是一個人造的人，誰能接受這樣的怪人是顧家的家主？

　想過，他當然有想過，自己要面對的不過是人們的議論與怪異的目光，失去了顧家主的位置，他什麼也不是，只是在這個世間孤身一人的人造生命體。

　越千玄不能讓顧嬰遭遇這些，他不能讓顧嬰為了他而犧牲這麼多。

　沒有人可以毫不畏懼外界因素所造成的傷害。

　“我不想你因為我而犧牲太多，改變太多，到頭來是我害了你”越千玄的聲音很輕柔，他緊緊摟顧嬰。

　瀟澈這塊絆腳石他可以除掉，但是顧嬰的秘密不可能永遠被隱藏住的，遺願清單還有很多條沒完成，而顧嬰被實驗室造出來的初衷就是為了代替曾經的顧嬰而活下去——以另一種方式續命。

　“我明白了”顧嬰輕輕推開他，語氣有些暗淡：“我們終究也敵不過外界的因素。”

　他的目光有些失落，離開了那個人溫暖的胸膛，越千玄可以看到顧嬰的眼眶有些紅潤。

　原來當初他承諾的也只不過是一時的慰藉，他從手指上摘下那枚戒指：“我的初衷是成為顧家主，求婚的事情就當沒有說過吧，我們都互相冷靜冷靜”，顧嬰垂下眼簾沒有看越千玄。

　“顧嬰……”很多想說的話，壓抑在心頭卻怎麼也說不出，越千玄看著辦公桌上那枚顧嬰曾經愛不釋手的戒指。

　胸口就像被壓了一塊石頭，沉重到讓他難以呼吸，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顧嬰說出這種話，他甚至沒有想過會傷到顧嬰的心。

　看著他轉身離開，再多挽留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

　顧嬰走了，越千玄看著那杯還熱騰騰的咖啡，煩躁的鬆了松領帶。

　走出醫院的時候顧嬰的神色很平淡，還淺笑著和醫院的護士醫生們打招呼，等他回到車上時卻趴在了方向盤上，很難受，就好像忽然失去了什麼他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失望與失落，這是顧嬰第一次那麼深有體會的。

　忽然他聽到有人輕輕敲他車窗的聲音，顧嬰抬起頭卻發覺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搖下車窗有些茫然看著那人。

　是顧嬰請來的安保人員，一直保護著顧嬰出入擔任保鏢，他們一路保護著顧嬰跟來醫院，等顧嬰出停車場的時候卻發現顧家主趴在方向盤上一直沒有開車，狀態很不好。

　“顧家主，需要我來開車嗎？”安保人員禮貌的詢問道。

　顧嬰點點頭打開車門下車，走到後座。

　“回顧宅嗎？”

　“嗯”顧嬰點點頭靠在車後座，揉著眉心。

　保鏢將車開的很穩，不急不慢的駛在道路上，顧嬰看著車窗外快速倒退變化的風景，卻發現車子越開越快。

　“顧家主，有人跟踪我們”安保人員警惕的看著車後鏡：“您坐穩了。”

　顧嬰忍不住回頭看，在眾多車流中有幾輛黑色的SUV緊緊跟著他，看似無意，但已經跟了好幾個路口還怎麼也甩不掉，也有好幾輛車一直在掩護著顧嬰想甩掉那些車，那是安保公司的人在保護他。

　車子在市區的道路上快速穿梭，而那幾輛SUV卻將顧嬰的車夾在了中間，車子開往了郊區，遠離了市區喧嚷的道路，郊區越來越人煙稀少。

　那幾輛車緊緊跟著顧嬰，隨後顧嬰感到一個急剎車，身子猛地向前，隨後又被安全帶彈迴座位上，那幾輛車甩掉了後面安保人員的車，擋在了顧嬰的面前。

　那些人直接走下車，西裝革履氣質看起來倒不像混混，倒像是保鏢之類的，他們敲了敲車後座的車窗。

　“家主，您別下車”開車的安保人員看著那些人，有些警惕。

　“顧先生，我家瀟少想見您”他們的語氣倒是挺禮貌。

　顧嬰將手拉開車門，保鏢也站在他身邊緊緊將他護在身後。

　“請”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顧嬰上他們的車。

　“家主！”保鏢的神色有些擔心。

　顧嬰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你們回去吧。”

　瀟澈是故意的，他派人守在醫院附近等顧嬰出來，果不其然給他等到了，那幾位身穿西裝的人畢恭畢敬拉開車門請他坐進去，剛剛拉開車門顧嬰就看到坐在車裡的瀟澈。

　“好久不見”他衝顧嬰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一起吃個飯吧。”

　顧嬰沉默著坐進車裡。

　“想不到你會那麼快出來，和越千玄鬧矛盾了？還是分手了？”他似乎胸有成竹，看向顧嬰的眼神依然充滿著柔情與壓抑不住的愉悅。

　“手上的戒指呢？”瀟澈忽然牽起顧嬰的手，他記得顧嬰的左手應該有越千玄送的求婚戒指，骨節分明好看的手上並沒有任何戒指：“果然分手了啊”他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語。

　原來他們最終敵不過外界的壓力，瀟澈清楚的知道顧嬰是越千玄的軟肋，不出意料越千玄猶豫了。

　顧嬰猛地收回手，目光帶怒意的看了眼瀟澈。

　“他應該答應過無論如何也會陪著你吧？顧嬰，你看清楚，他說的不過是謊言，一直對你不離棄的人是我啊”瀟澈也不生氣，他伸手扶著顧嬰的肩膀讓顧他面對著自己。

　車子在開往市區，但車內卻感受不到一絲顛簸，顧嬰看向瀟澈的目光有些失神，就像丟了魂的人兒，讓人心疼，眼中只剩下失望與難過，心裡的難受讓他無法控制的紅了眼眶，他垂下眼簾一言不發。

　“越千玄也不過如此，又何必難過呢？”瀟澈扣住顧嬰的腰想將他摟進懷裡，卻被顧嬰死死抵著。

　就像一隻倔強不肯屈服的小貓。

　如今他的腦袋很混亂，他在想——越千玄會後悔嗎？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這不是越千玄希望的嗎？他安安穩穩做回顧家主，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越千玄應該會安心了吧？顧嬰胡思亂想著並沒有在意身邊的瀟澈說什麼。

　醫院裡的越千玄接到安保人員打來的電話，他從座位上猛然站起來。

　急匆匆的將那枚戒指揣進口袋，推門快步下樓，衝到停車場開車，撥通了顧嬰的手機。

　從顧嬰走後他就後悔了，如果回到十分鐘前他還會那麼說嗎？越千玄反复的拷問自己，如果回到距離顧嬰離開的十分鐘前，他還能堅持著那個承諾嗎？

　無論如何我也會陪著你，總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如果沒有，那他就選擇陪在顧嬰身邊。

　那通電話是被瀟澈接的，聽著瀟澈輕笑的語氣，讓越千玄的心懸在半空。

　“可惜顧家主並不想听你的電話”他的語氣似乎有些洋洋得意。

　“他在哪？”越千玄緊緊握住手機。

　“這應該與越先生無關吧？顧家主又不是孩子，去哪還用得著向你報告嗎？”電話那頭的瀟澈輕笑著掛斷了電話。

　本來顧嬰是要接電話的，卻被瀟澈一把搶了過去，最後他也索性不搶了，任由瀟澈像個孩子一樣在越千玄面前顯擺。

　等他將手機換會給顧嬰後，他才緩緩抬起眼看向瀟澈：“正好我也有事想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