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喚醒失敗

　在維爾西斯的精神力控制下，銀黑的手環在兩公里外化作薄刃，加速飛向喚醒中心外的總電纜。

　與此同時，維爾西斯也聽到了響徹整個星球的警報聲。

　聲音來自尼卡星上空的檢測雷達，維爾西斯猛地抬頭，但見猩紅機甲赤焰率領著浩浩蕩蕩的帝國皇家艦隊闖入了尼卡星的大氣層，黑壓壓的軍隊幾乎在瞬間就將維爾西斯視野內的上空整個包圍。

　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念之間的錯愕——帝國突襲尼卡星是原有時空內從沒發生過的事情，而直到艾澤攻下第三個帝國星區以後，帝國最精英的皇家艦隊才首次出動，直擊艾澤。

　難道歷史發生改變了？！

　就在這一刻，化作鋼刃的撒旦猛地撞上了電纜。

　電光火石飛濺，喚醒中心外發出一聲嘶啦的巨響。

　維爾西斯的目光被聲音再一次吸引，落到了電纜之上，堅韌的電纜在撒旦的三次撞擊下終於破裂，火花迸起，同時，他看到了艾澤衝出喚醒中心。

　艾澤憤怒地低吼：「警報是怎麼回事？！……操！是科勒！」

　維爾西斯迅速釋放了對撒旦的控制，機甲即刻從電纜旁飛回到艾澤的手腕上。

　維爾西斯鬆一口氣……艾澤沒有發現機械人的事情。而在下一秒，尖銳的疼痛猝然直傳維爾西斯大腦，彷彿是一千顆銀針同時刺入了他的腦顱，銳痛在一剎那佔據了維爾西斯所有的知覺，身材高大的alpha須臾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猛地倒在了地上，震起塵土飛揚。

　維爾西斯蜷起十指，狠狠地攥成拳頭，他逼迫著自己用盡最後一絲意識咬住嘴唇，將所有的疼痛沉默地吞了下去。

　因為警報而迅速集結起來的機械人成功將他擋在了艾澤視野之外，艾澤沒有留意到他的頹倒的身影。

　「維爾西斯呢！」艾澤朝克洛德問了一句，而他話音剛落，一架通體赤紅的帝國飛船俯衝而下，克洛德登時發動體內自帶的噴氣助推器，升入半空，彈出護盾，剛好擋住帝國軍人發向艾澤的掃射。

　機械人扭頭提醒艾澤：「上將，用不用我向伊裡伽爾星發送救援信息！」

　艾澤臉上已有隱怒，他用精神力召喚撒旦，同時大聲回答：「不需要！蒙達爾！你去盯著喚醒中心裡的機械人，一旦他們醒來，即刻投入戰場作戰！」

　說完，艾澤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機甲撒旦。

　「克洛德，閃開。」他通過機甲內的擴音器低吼，同時操縱機甲雙臂直撲帝國飛船，撒旦有力的鋼臂直接將帝國飛船舉起，狠狠摜在地上。

　而就在下一刻，無數帝國飛船俯衝而下。

　艾澤冷笑，不退反進，發動巨大的機甲離地升空，他操縱著機甲，靈活地閃躲開每一個飛船的攻擊。

　克洛德迅速組織其餘機械人登上飛船，同時迎戰。

　艾澤從機甲後方的監視鏡頭內看到了克洛德駕駛飛船的動作，立刻開通視訊，「克洛德，你不用過來！」

　克洛德動作頓住。

　艾澤駕駛著撒旦一個翻身避開了直面射來的粒子彈，順便伸手抓了個帝國飛船擋在撒旦的中樞部位，分神命令：「你趕緊去找維爾西斯，保護他到我的機甲上來！」

　明明說好讓他在門口等候自己，怎麼一個眨眼就不見了。

　艾澤既生氣又擔心，他仍記得兩人在密歇星的記憶，科勒估計恨透了這個帝國的叛徒，上一次追殺時毫不留情，維爾西斯縱使能力再強，手裡卻沒有任何武器，在帝國的侵襲面前幾乎無力抵抗。

　他接連甩開兩個死死咬過來的帝國飛船，用餘光看了眼克洛德，機械人仍停留在飛船外沒有動作，似乎不太情願執行這個命令。

　艾澤有些著急，聲音也嚴厲起來：「克洛德！你還愣著做什麼，要背叛我嗎！」

　克洛德這才動作起來：「對不起上將，我這就去！」

　————

　另一個時空，伊裡伽爾星，聖殿內。

　「啊——！」

　剛被學生們攙扶著送到床上沒過幾個小時的維爾西斯，再次發出了一聲痛吼。

　「聖使大人！！」

　唯一守在床邊的阿維安立刻站起身，他惶恐而緊張地望著維爾西斯，但見聖使堅毅的側臉居然浮出豆大的汗珠，嘴唇也毫無預兆地變得蒼白，他渾身戰慄，雙肩正劇烈的顫抖。

　殿外聽見動靜的學生瑞夫和金姆也忙走了進來。

　阿維安回頭看向他們，眉頭皺起。

　瑞夫和金姆以為是自己沒有經過召喚就闖進殿中的行為觸怒了這個年輕的小皇帝，同時頓了下腳步，瑞夫道：「抱歉陛下，我是聽到了老師的聲音……」

　「不不……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阿維安往後躲了一下，他不好意思說出口，實際上，是因為另一位聖使學生金姆是alpha的緣故，他有些懼怕對方身上所散發的信息素。阿維安本能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強作鎮定道：「瑞夫先生、金姆先生……請、請您來看看聖使大人吧，他好像很不舒服。」

　瑞夫點頭，先走了過來，他先扶住了維爾西斯的肩膀，克制住聖使身體本能的掙扎，如果聖使是因為受傷才有這樣的表現，他自身的掙扎恐怕只會讓傷口撕裂的更加嚴重。瑞夫用自己的精神力接近自己的老師，試圖讓他恢復鎮靜。與此同時，他說：「金姆，你來看看老師腹部的傷，是不是更嚴重了。」

　「好。」

　金姆繞開阿維安，掀起了維爾西斯身上的衣服。就在這短短幾個小時裡，維爾西斯腹部的傷口已經癒合，只是曾經受傷部位的皮膚微微褶皺，發著烏黑的顏色。但，雖然其他部位沒有外傷，金姆和瑞夫卻都發現，維爾西斯整個身體上的血管都從他的身體上凸了起來，皮膚上露出凸起的紅痕，彷彿是一個待拆解的屍體。

　在維爾西斯的教導下，一直以來嚴謹地壓制個人情緒，不為任何事情所動容的聖使學生們，全在此刻露出了驚懼的神情。

　瑞夫強作鎮靜：「沒有外傷……再看看別的部位。」

　金姆「嗯」了一聲，接著先查看了聖使的雙臂，那雙肌肉遒勁的手臂上，此刻青筋緊繃，雙手攥拳，彷彿也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掙扎。然後，金姆又察看了聖使雙腿，「也沒有外傷，瑞夫。」

　兩人面面相覷，都是一陣感到奇怪的沉默。

　阿維安剛剛不好意思地躲在了旁邊，聽到兩人對話，他才重新轉過身，試探問：「兩位先生，聖使大人他怎麼樣？」

　「抱歉，陛下，我們也不清楚。」

　阿維安再度皺起一雙好看的眉頭，臉上擔憂之色明顯。他曾經是最虔誠的聖使信徒，在見過維爾西斯以後，他便成為了維爾西斯最虔誠的信徒。就算他知道那個omega曾屠殺了億萬帝國民眾，但他也不希望維爾西斯在與那個omega對抗的時候有任何損傷……有些話阿維安從來不敢對自己的哥哥說，他並不認為聖使回到過去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當然，他並不是質疑聖使的能力。而是阿維安不覺得殺死艾澤，帝國的局面就能得以化解。

　阿維安曾在戰地記者的報導中看到過偷拍到的機械人軍團，那些機械人有著與自然人十分酷似的外形，各司其職，彷彿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識和思維，並不完全按照一個人的指示行動，他們的動作裡也完全能透露出迥異的性格，哪怕他們在誕生時擁有著一模一樣的參數。然而不同的經歷與經驗，已經讓他們成為了不同的個體。

　隨著社會進展，自然人的定義早已從最開始的人類鼻祖，漸漸開拓到各個星球的智慧生物，而隨著各個星球間的聯繫加強，自然人的外形也在不斷趨同，物競天擇讓生物們自然而然地向最優方案進化……那麼，將機械人加入到「人」的定義，豈不是也未嘗不可？

　為什麼哥哥總想著要消滅他們呢？

　為了不被消滅，機械人軍團恐怕不會停下攻伐的腳步。而自然人在機械人軍團強大的戰鬥力面前，近乎無力抵抗。

　就算艾澤死了又怎樣呢？誰來消滅機械人軍團？

　聖使大人又如何能在殺死艾澤以後，全身而退？

　阿維安正為維爾西斯擔憂著，原本去休息的科勒忽然推門闖入：「阿維安！！」

　科勒沒想到聖使的兩個學生都在，立刻改口：「陛下，出事了。」

　「怎麼了，哥哥？」

　「卡洛夫元帥發來消息，艾澤上將開始攻打林姆頓星了！我們必須立刻回去！」

　「啊？」阿維安眼圈立刻泛紅，「哥哥……我、我不想回去！」

　科勒立刻板起臉，凶道：「這怎麼行！你是在害怕嗎？阿維安，你現在是帝國的皇帝了，理當與你的子民共存亡，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逃脫！」

　「不，哥哥！我是擔心聖使大人！」阿維安撅起嘴來，眼眶裡有打著轉的淚珠，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是皇帝了，不能輕易掉眼淚，這個時候，帝國的人民都需要他，軍隊也需要他的命令，因此，他只能央求：「哥哥，你可以替我回去嗎？我願意把軍隊的權利都交到你手上，我想在這裡等聖使大人醒來。」

　「你……」科勒恨鐵不成鋼。

　「哥哥，你想想看！如果聖使成功了，醒來卻發現我們已經離開，他該失望生氣了，你就讓我守在這裡吧。」

　科勒正要說話，他的微縮光腦自動從手腕上彈出，元帥卡洛夫發來了視訊，科勒接通，但見軍部大樓之後已經是一片燎向天際的戰火，卡洛夫神色焦急：「殿下！您和陛下什麼時候回來！民眾需要皇室的安撫！」

　「馬上！我這就啟程！」科勒迅速回答，爾後他看了眼自己孱弱的弟弟，無可奈何地說：「那你就在這裡等候聖使大人醒來吧！還記得機甲怎麼使用嗎？如果帝國仍然需要你，你必須要回到林姆頓星來！」

　阿維安連連點頭：「記得記得！」

　他伸手到自己的衣領裡掏出了掛在脖子上的項墜，是一枚金色的小權杖。

　「烈金機甲權杖，他會保護我的。」

　彷彿是感受到主人的號召，機甲權杖閃了一下身上的光芒。

　科勒盯著那個化形的烈金機甲，胸口湧起一陣不甘——這是屬於父親的機甲，屬於阿克扎帝國皇帝的機甲。

　也本該屬於他這個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然而，如今它卻被自己這個無能的弟弟所擁有！

　作為omega的阿維安在繼承王位以前，甚至都從來沒有親自駕駛過任意一台機甲，卻這樣輕而易舉地擁有了權杖！

　科勒攥緊掌心的機甲赤焰，恨恨地扭頭離開。

　————

　「上將！」

　戰事正酣，艾澤在半空中與近百駕帝國飛船斡旋之時，克洛德視訊窗口被機甲撒旦彈了出來。

　艾澤本已焦頭爛額，卻仍是分神出來：「說！」

　「我找到了維爾西斯先生，他就在喚醒中心不遠處，但是……維爾西斯先生暈倒了，他失去了意識。」

　克洛德一邊匯報，一邊將畫面對向暈倒在地上的維爾西斯臉上。

　艾澤皺了下眉，就這個時候，迎面射來幾枚榴彈炮。他忙側身閃避，同時厲聲吩咐：「那也先把他送到撒旦上來，你看準時機，我這裡衝出包圍你就趕緊迎上來，千萬不要讓你的飛船成為帝國的目標，我來掩護你。」

　「是，上將。」

　艾澤奮力衝到了幾架帝國飛船前，近乎粗暴地將飛船高高舉起，狠狠撞向其他飛船。

　偏偏這個時候，蒙達爾也頻頻要求視訊通話。

　艾澤怒爆一句粗口，命令撒旦接通，蒙達爾焦灼的臉出現在了畫面中：「上將，不好了！」

　「廢話少說！！」

　「喚醒中心外的電纜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擊裂了，喚醒程序失敗，所有的機械人都進入系統癱瘓狀態，必須拆解芯片，重新激活系統！」

　「什麼？？」艾澤臉色猝變。

　就在這一剎那，遠在戰事外圍的科勒忽然察覺到機甲撒旦的動作有所停滯，他猛地抓住時機，對準撒旦射出一枚粒子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