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默茨試劑

　「上將！小心前方電磁炮！」

　機甲撒旦發出提醒的聲音，艾澤抬頭，光屏上幾顆電磁炮幾乎同時向他射來，屏幕右側，機甲迅速將炮彈速率數據顯示出來，艾澤本能反應：「是定向炮，沒有替換助推火箭，不用躲避了，開炮膛，直接轟了！」

　「是！」

　機甲雙臂炮膛同時打開，十餘枚粒子炮同時破膛而出，以更快的速度衝向前方炮彈，炸彈相撞，在宇宙間爆發出巨大的震顫。

　「倒退！」

　「是！」

　艾澤側頭看向後方監控，克洛德已經率領著機械人軍隊騰空迎戰，短暫思索，他立刻道：「對方數量太大，沒必要硬碰硬，讓克洛德正面迎戰，咱們到後面包抄。」

　撒旦立刻重新規劃航程，趁著前方大面積的煙雲，一個猛扎飛向帝國軍團的正下方。

　與此同時，克洛德通訊接入，「報告上將，A3機械人全部迎戰，副指揮官達辛請求通話接入。」

　「允許。」很快電磁頻率在艾澤耳邊哄響，但也只是須臾，總副指揮官達辛報道就位，「很好，達辛，你負責正面火力掩護，戰機如果受傷，機械人脫離戰機，用助推器向後方會合，不必硬拚。」

　達辛立刻稱是。

　「克洛德，你率領分組，挨個擊沉帝國的戰機，一個一個來，注意掩護，如果受傷立刻報告我，到我機甲這裡來。」

　「是，上將。」

　光屏上一個個象徵著己方的黃色斑點慢慢疏散開來，艾澤卻不敢稍有放鬆，他額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雙手緊緊攥著儀表盤前面的鐵桿，一臉掙扎與痛苦。

　撒旦並沒有降低飛行速度，卻問道：「上將，您怎麼樣？」

　「很不好。」艾澤實話實說，「機甲上還有默茨試劑嗎？」

　「上將，在儲物艙的箱子裡，我可以保持靜默懸停1分12秒給您時間注射，但是太久的話，對方的雷達一定會發現。」

　「夠了，電磁靜默，找合適位置懸停吧。」艾澤任由撒旦去處理，轉身進入了機甲內部的儲物艙，他動作熟練地打開箱子，全新的默茨試劑並排擺著，他隨手拿了一個出來，用牙咬著包裝一把撕扯開，另一手的動作也沒停，艾澤從第二層拔出了針管。

　顧不上仔細消毒，艾澤將臨出發時收進口袋裡，抽取的含有維爾西斯alpha信息素的血液與默茨試劑混在一起，然後準確地將針頭戳入自己的靜脈。

　「啊——！」

　伴隨著刺激性液體與血液的融合，艾澤痛苦地咆哮一聲，體內暴漲的空虛感似乎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潮，可是恰恰相反，他卻不是真的需要一個alpha了。

　這才是默茨試劑在他身上的真正功用。

　它是唯一能夠附著alpha信息素，並在omega體內形成溶解的藥劑。它可以在omega體內營造一種已經與alpha已經交配的假象，這樣會讓omega的精神恢復一定的冷靜，即便沒有真正交配，發情期也會在恰當的時間結束。

　只是，在這一段時間內，omega身體的空虛依然沒有人可以來填滿。

　艾澤煩躁地把空的針管往地上一扔，一腳踩了上去，猶不能發洩似的，他又摸出隨身帶的軍刀，一把割在了手腕上。鮮血迸出，帶著濃郁的omega信息素，機甲撒旦察覺，出聲責備：「上將，您不該自我傷害。」

　「我知道，我應該傷害他們。」

　鼻腔中擠出一聲冷笑，艾澤將刀重新別了起來，手臂的出血彷彿讓他躁動的情緒短暫安靜下來，他釋放精神力，重新接管機甲的操作權，操縱整個機甲離開目前的空域，而是繞向帝國指揮飛船的背後。

　「撒旦，放煙霧彈！」

　四枚煙霧彈先後射出，艾澤猝然加速機甲，整個機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接近了飛船，就在這個時候，克洛德忽然發來訊息：「上將，我的戰機墜毀，我正在向您的機甲靠近。」

　「不用了，繞到飛船後門，我們上他們的飛船會合。」

　「是。」

　「撒旦，換線圈電磁炮，轟開飛船的後門，送我上去。」

　話音方落，連續三記重彈直射飛船，撒旦的手臂通向飛船艙門，而後為艾澤打開了一條通道。

　艾澤打開武器庫，挑出一把步槍，「在這裡等我。」

　「是，我的上將。」

　——————

　帝國指揮飛船內，前哨士官發來通訊：「報告少將，截止目前，我們已經擊沉對方73架戰鬥飛船了，但是那些機械人根本不懼真空環境，他們掉入宇宙後目標太小，我們的高射程炮彈很難定向追蹤。」

　少將路西法眉頭一皺，「那就包圍打擊！這些機械人，必須盡可能銷毀，否則他們可以自己回到軍事基地，等於毫無損傷！」

　「是，少將。」

　「少將！」正說話，又一個滿面是血的beta士官衝入指揮廳，「我們飛船後方遭到機械人炮轟，艙門失守！艾澤登上飛船了！」

　「什麼？！」路西法臉色突變，「怎麼不發警報訊號！！所有人都過去增防！傳我命令，第四中隊集體回防指揮中心！」

　他話音剛落，卻聞空氣裡隱隱傳來一陣omega信息素，在場幾位alpha指揮官都是神色一凜，戰場上出現一個omega，可不是好玩的事情！雖然這件事對於omega來說倒更危險，但誰讓來者並不是一個普通的omega呢？

　艾澤能夠殺死自己兩任的alpha伴侶，就注定他不會輕易屈服在alpha信息素之下。

　指揮官們都不自覺舉起了槍，面面相覷，路西法是眾人之中軍銜最高的，此刻也是他最先做出決定，「不能坐以待斃！走，一起出去殺了他！」

　眾人齊聲應和：「是！」

　但就在下一秒，剛剛還若隱若現的omega氣息，突然就濃重起來。他們從來沒有遭遇過如此強烈的omega信息素侵襲，不少意志薄弱的alpha，一瞬間槍就脫離了他們的手，掉在了地上。

　「砰——！」

　伴隨著一聲槍響，離門口最近的beta士官被率先擊斃，血窟窿正在他的心口，beta士官毫無防備地倒在了地上。

　「誰這麼有本事，想殺了我？」明朗的聲音響起，艾澤的身影很快就進入了指揮大廳。

　他隻身而來，單手扛著一把步槍，滿臉腥稠的血，卻依然帶著調侃的笑容。

　這張暌違已久的精緻面孔，對於在座幾位帝國軍部中層將領來說卻依然是熟悉的。

　「是我！」路西法強作鎮定，扳開手槍保險。

　五年未見，這個omega好像和當初在帝國軍校的樣子截然不同。那時的他，沒有這樣跋扈的氣質。路西法還記得在軍校機甲操縱的競賽之前，他和幾個高年級的alpha一起把艾澤圍在停機坪的角落裡，厲聲厲色地警告，禁止對方——當時還是以beta身份就讀軍校的艾澤——參與這場競賽。

　那時的艾澤成績優異，卻唯恐被人矚目，每天謹小慎微地與同學周旋，在老師面前唯唯諾諾。

　這一切，直到前任元帥伊科識破艾澤omega的身份，命令軍校將他除名，才讓真相在同學之間大白。

　沒錯，一個omega，哪來的膽量和alpha叫板呢？

　想到這裡，路西法好像又有了不少勇氣，儘管濃烈的omega信息素正在侵襲著他的理智，可他卻依然信念堅定地握著手裡的槍，顫顫巍巍地將它高舉，讓槍口正對準艾澤的胸口，「艾澤，你來得正好，帝國以你這樣的叛徒為恥！」

　艾澤不退反進，他上前一步，那份屬於omega的甜美誘惑，則距離路西法又近一步，「路西法學長，原來是你，我們好久不見，你想我嗎？」

　這一句話，猶如穿心一箭，正中路西法。它提醒著這個還算年輕的alpha，就是在伊科元帥被艾澤殺死的那個晚宴上，他曾將艾澤堵在樓梯間裡，曾狠狠蹂躪過他的唇，撫摸過他柔軟的身體。

　那時他是多麼驕傲，他以為伊科元帥的alpha信息素比不過他的強勢和霸道，因此，就算艾澤已經被標記，也無力拒絕他的騷擾。

　他還記得艾澤倉皇逃開時的表情，omega脆弱得彷彿不堪一擊，而這份脆弱也格外誘人，讓人想要狠狠破壞。

　殊不知，艾澤的倉皇並不是因為他的吻，是因為他偷走了軍部一份絕密命令——銷毀所有機械人。

　這份回憶，夾雜著美好的體驗與令人羞恥的真相，與此同時，路西法的精神也遭受著omega信息素的衝擊，他手臂顫抖，再也握不住那柄槍。

　「艾澤……我……」

　「你，你怎樣？想殺我，還是想上我呢？」艾澤似笑非笑，他將步槍往旁邊一丟，雙手攤平，「豪言壯語說得好聽，來啊，開槍啊。」

　彷彿是受到艾澤的刺激，路西法突然向他的方向撲了過去。然而艾澤依然是一聲冷笑，他輕輕閃身避讓，就成功讓路西法撲了個空，爾後，他袖口裡滑出一片薄刃的匕首，艾澤握住刀柄，在路西法轉身回撲的同時，一把刺了出去。

　正中路西法的頸動脈。

　鮮血猝然迸出，濺了艾澤一身。

　而他卻退也不退，只盯著路西法倒在地上，然後舔了一下唇邊的血。

　那些年，他在帝國軍校所經歷的一切，那些因為嫉妒而加諸他身上的拳打腳踢，那些他不論怎樣謹小慎微都會遭受的排擠與辱罵，以及……

　那些色慾貪心的alpha伸進他衣服裡的手。

　那些沒有情感，只有慾望凌駕其上的交媾。

　那些在黑暗裡，忍受被侵犯的顫抖與眼淚。

　終於都結束了。

　艾澤呼出一口沉鬱的氣，他沒有回頭，而是背對著剩下的所有人，笑問：「下一個，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