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皇帝的用心

　　「陛下，晟親王，華郡王和福郡王來了。」

　　福安宮御書房，張德子苦命的跑進去為嚴晟睿他們通報，天知道當上午皇上欽點凌敬翰為探花郎的時候他就開始提心吊膽了，雖然他是沒那個資格看各位考生的試卷的，但凌敬翰既然可以在會試中以會元的身份脫穎而出，代表其的確是有治國之才的，皇上不給狀元也該給個榜眼吧，最後居然只給了一個探花，晟親王會依他才奇了怪了。

　　正埋首於奏摺中的嚴晟智手上一抖，硃砂筆果斷批閱錯誤，強忍住嘴角的抽搐後嚴晟智才抬起頭：「讓他們進來。」

　　來得也太快了，不就是欠了凌家人一個狀元嘛，老九這混蛋！

　　另一邊的太子嚴嘯冥也跟著停下硃砂筆，眸光閃動間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皇，今日的殿試他也去了，凌二叔的答卷非常的精彩，一篇國策論結合凌叔以往談論國家時候的特殊見地，又融合了他自己的某些見解，雖然筆鋒銳利，說到三國局勢的時候更是鋒芒畢露，不過卻是最適合當今局勢的一篇精彩答卷，可惜的是，父皇不是那種霸主，無法認同他的很多觀點，也間接讓他錯失了狀元之位。

　　「小七，凌敬翰是人才，朕一開始的確是有意想藉著他打壓逐漸崛起的凌家，不過最後朕還是放棄了，說到底，你的那些皇兄自己不作死，凌敬軒也不會反擊，他們是罪有應得，朕不應該怪罪於他，而且朕聽說不止是老九，晟親王府的每一個人都拿小八當王府的長子看，他們真的是有用心在照顧小八，對朕，凌敬軒是恩多餘怨的，這次朕之所以沒有點凌敬翰為狀元，一來是因為東國的四皇子有意無意的提到敬軒，朕怕他藉故提出跟凌家聯姻，狀元是有資格迎娶東國公主的，二來朕的的身體朕清楚，恐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有些恩需要你這個儲君去施，朕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最後，天下局勢越漸混亂，朕自知不是個可以如太上先皇一樣開疆闢土的皇帝，也沒有那麼多的經歷去欣賞凌敬翰的國策論了，剩下的一切就只能靠你了，小七，有曾候和老九，以及凌敬翰那種見解頗鋒的人才協助，加上你自身的能力，朕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為比朕更好，甚至直追太上先皇的不世霸主，一定要做到啊！」

　　「咳咳？」

　　在等待嚴晟睿他們到來的時間裡，嚴晟智突然凝聲說道，話一說完，咳嗽聲也又不受控制的響起，最近他咳嗽得越來越厲害，有時候很長時間都沒辦法停下來，嚴嘯冥還來不及徹底理解他話裡的意思就不得不起身關心的靠過去。

　　「父皇，喝口水潤潤嗓子。」

　　端起茶杯遞給他，嚴嘯冥輕輕拍著他的背，嚴晟智移開摀住嘴的絲帕，上面赫然凝聚著一灘鮮血，嚴嘯冥眸光一沉：「父皇？」

　　怎麼會這樣？凌叔不是說父皇的身體最少還能撐個一年半載嗎？為什麼會咳血？

　　「沒事，不要聲張。」

　　眼角餘光掃到嚴晟睿他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了，嚴晟智抬手制止了嚴嘯冥，很明顯，他咳血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恐怕，他的身體比想像的更糟，嚴嘯冥沉默了，腦子裡千回百轉，卻是一個具體的想法都沒有，見嚴晟睿他們在張公公的帶領下進來了，嚴晟智也沒有再咳嗽了，嚴嘯冥不得不暫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臣弟參見皇兄。」

　　「參見陛下！」

　　以嚴晟睿為首的三人一字排開站在御書房的正中央，相繼抱拳拱手單膝下跪，嚴晟智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強行壓下另一波咳嗽後才揮手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平身吧。」

　　這裡也沒有外人在，他們無需做什麼面子，嚴晟睿三人也沒客氣，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皇兄的臉色不太好看，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

　　抬首的瞬間，嚴晟睿微微皺眉，那慘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色引起了他的關注，怎麼回事？昨天明明還很正常的，今天怎麼就變這樣了？難道是體內的毒更嚴重了？沒理由啊，敬軒不是說只要按何太醫的方子，最少還能堅持一年半載嗎？自打天花事件後，雲寒也重新接手了皇兄的膳食，應該不會再給別人下毒的機會才對，為何？？

　　「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風寒，剛才咳嗽了一通，平靜下來後臉色可能就不太好看，老九怎麼沒陪在敬軒的身邊？」

　　不想讓他們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嚴晟智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華郡王福郡王雙雙看向嚴晟睿，見他沒有再追問，他們也不好說什麼，三人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後嚴晟睿才說道：「敬軒跟皇后多日不見，定有很多悄悄話要說，臣弟去後宮也不太方便，皇兄，上午的殿試如何了？」

　　即便明知道結果，嚴晟睿還是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皇帝也沒有戳破，當官的不都這樣嗎？揣著明白裝糊塗才能活得更久，這已經成為一種潛規則了。

　　「老九什麼時候也關心起科舉之事來了？」

　　既然要裝，大家一起裝，嚴晟智也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本來就沒想過再隱瞞什麼的嚴晟睿淡定的說道：「臣弟對科舉之事沒有任何興趣，只是此次參加科舉的人有敬軒的二弟凌敬翰，臣弟不過是想提前知道他表現如何罷了。」

　　今日過後，相信京城所有的家族都會知道，新科探花郎凌敬翰就是晟親王妃的親弟弟，他們隱瞞與否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同時，凌家的背景恐怕也會跟著曝光，這樣也好，如今的凌家早已是滄州地界叫得出名號的商界霸主，凌家的高粱酒葡萄酒更是在鑫源的幫助下賣遍了全國各地，雖然目前除了京城和金州的凌氏釀造，其他地區只有鑫源才供應高粱酒，但今年高粱收穫過後，凌家的高粱酒就會大量發往全國各地，到時候不止是滄州地界，凌家將一躍成為青朝最大的酒商，再也沒有人敢再小覷凌家或他的王妃了。

　　「難怪，朕就說嘛，他們的名字怎麼會如此相似，原本還以為是巧合，想不到他們居然是親兄弟，老九怎麼不早說？凌敬翰才華出眾，朕已經點了他為今科探花郎，目前他正跟狀元榜眼一起在偏殿歇息，晚點他們會跟朕一同參加今日的國宴。」

　　嚴晟智故作恍然，事實上，探花也算是不錯了，古代的科舉制度比現代的高考還嚴厲，全國脫穎而出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凌敬翰能成為全國前三，那也是一種實力的表現，雖然，對於會試第一來說，探花明顯是有貶低的意思。

　　「只是探花啊，臣弟想看敬翰的答卷。」

　　懶得再跟他裝，嚴晟睿毫不客氣的直奔主題，他就不相信了，敬翰的答卷會輸給其他的兩人，雖然他家敬軒好像覺得無所謂，他卻不容許自家皇兄無故打壓凌家的人，另外兩個人的答卷如果沒有敬翰好，那他定要為他爭回狀元的頭銜。

　　「放肆！老九，答卷豈是你可以看的？」

　　嚴晟智一口氣上不來，倏然拍案而起，那份答卷他怎麼可能拿給他們看？

　　「臣弟只是想瞭解妻弟的文采，皇兄何必動怒？」

　　懶懶的掀動眼皮子，他越是這樣，嚴晟睿就越覺得有鬼，也怪他自己平時太坑爹，以至於嚴晟睿根本沒將他的用心想到好的方向去，倒是一旁的嚴嘯冥眼見他們就要鬧起來了，趕緊站起來說道：「父皇息怒，九皇叔，答卷已經封存起來了，凌二叔的答卷本宮也看過，確實很出彩，足以比肩今科狀元榜眼，父皇也是很為難才將他定為探花的，後續本宮和父皇會一起商議今科三甲的任用問題，還請九皇叔不要擔心。」

　　狀元又如何，將來會在哪個職位上任命才是最重要的，皇家欠凌家一個狀元，將來有機會他一定會還給凌家的。

　　「是嗎？既然已經封存了，本王也不勉強，皇兄，關於南國太子和東國公主的事情，不知皇兄有何看法？」

　　神色晦暗不明的深深看著嚴嘯冥半響後，嚴晟睿突然轉移話題，他也不蠢的，小七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幫著皇兄說話，其中肯定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原因，既然小七能夠接受，應該也是能說服他們的，他就暫時先相信他好了。

　　「南國要求迎娶公主為後，適婚的公主只有陵蕊，朕決定派她下嫁南國，至於東國的兩位公主，朕昨日私底下試探過祁連城，兩位公主似乎沒有要跟皇子聯姻的意思，以朕估計，他們瞄準的恐怕是你或孫梁等重臣的子女，亦或者是？？」

　　「少卿！」

　　見他不再咬著科舉不放，嚴晟智也不再糾結，稍微沉澱一下後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最後的少卿兩個字，則是嚴晟睿代替他說出來的，要說青國還有誰手中的兵權足以與他抗衡，那就只有兵馬大元帥曾候了，少卿雖然並未涉足朝政，更別說軍界了，可他是曾家最寵愛的幺子，手中又掌握著富可敵國的財富，最只要的是，他還未婚，東國極有可能會選上他。

　　「不錯，的確是少卿，除了你，他們的第二個人選可能就是少卿了。」

　　嚴晟智的目光透露出少許睿智與森寒，若真是如此，東國還真是好算計，兩個手握兵權的人家都跟他們聯姻，就算將來真正爆發戰爭的時候派不上什麼用場，但家裡多出一個正牌夫人做間諜，有些東西無疑是防不勝防的，萬一在臨戰的時候走漏什麼可就麻煩了，而且，以他們現在的國力而言，根本沒有大多可以拒絕的空間，東國一旦藉故開戰，倒霉的只有可能是他們青國，如此一來，老九去年大敗北蠻，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修身養息的機會也將想宣告白費，拒絕的後果，可謂相當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