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送錢，出事

　　不出所料，凌敬軒帶著小包子來到趙家的時候，還沒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陣陣嗚咽的聲音，父子倆彼此對看一眼，小的滿臉焦急，大的各種無奈，這年頭，朝廷說徵兵就徵兵，全然不顧老百姓的死活，要不是他現在也賺了點錢，小包子又還小，恐怕也難逃厄運吧？雖然，以他的能耐，絕對不會讓自己死在戰場上就是了。

　　「扣扣。揮去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凌敬軒放下小包子示意他去敲門，不多時，緊閉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打開，紅腫著雙眼的韓非出現在他們視線裡，凌敬軒心裡一陣難受，努力微笑著道：「韓大哥，我找你們有點事，咱進去說行不？」

　　「嗯，進來吧」

　　「哇，小武？？爹爹要走了，我不要爹爹走，嗚嗚嗚？？」

　　韓非剛讓開身體，凌敬軒還沒來及邁開腳步呢，鐵娃子哭喊著從裡面衝了出來，細瘦的小手臂緊緊抱住凌武，眼淚鼻涕全都擦在凌武破舊的衣服上。

　　「咋回事咧？你別哭啊鐵娃子，哇哇？爹爹，鐵娃子咋一直哭？」

　　常年被凌文保護在身後的凌武顯然很不習慣應付這種場面，急得哇哇大哭，一邊掉金豆子還一邊騰出手向他爹求助，凌敬軒無奈的搖搖頭，幾乎跟韓非同時彎下腰分別抱起他們。

　　「鐵娃子不哭，爹爹也不想走，可是？？可是？」

　　話沒說完，韓非也忍不住埋在他小小的脖子裡哭了起來，他要是不去，趙大龍就必須去，且不說趙大龍本就是鐵娃子的親生父親，孩子需要他，單就家裡的狀況也離不開他啊，沒有他幫忙鎮上鐵鋪打鐵賺點家用，他們要怎麼維持生活？與其他們一家三口全都被逼上絕路，不如犧牲他一個人，他這輩子雖然承受了太多的謾罵與磨難，可他不後悔，能遇到趙大龍是他這一生最大的福分。

　　「嗚嗚？？鐵娃子？？韓叔？？你們不要哭，看到你們哭我也想哭，嗚嗚？？」

　　見狀，凌武更是哭得稀里嘩啦，凌敬軒趕緊拍拍他的背安撫道：「別哭別哭，爹爹有辦法讓韓叔他們不哭，小武乖，安靜點讓爹爹跟韓叔他們說話好嗎？」

　　「唔？真的？」

　　抬起被淚水打濕的小臉，凌武哽嚥著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傷心，看到鐵娃子傷心，他就跟著傷心了，鐵娃子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想他難過。

　　「當然是真的了，爹爹啥時候騙過你？」

　　心疼的擦去他臉上的淚水，凌敬軒輕勾唇角，儘可能的讓他感覺到他的自信，凌武深深的看他半響，好一會兒才含淚乖巧的點頭，轉過去對抱在一起的父子倆說道：「韓叔，鐵娃子，你們不要哭了，爹爹有辦法。」

　　「嗯？」

　　「叔」

　　父子相繼抬頭，韓非臉上滿是疑惑，鐵娃子則是期盼與求助，他年紀小，很多事都不懂，比小文小武他們笨多了，不過他經常聽爹爹他們說，凌叔是很厲害的，既然小武都那樣說了，他肯定有辦法讓爹爹不走。

　　「鐵娃子乖，凌叔不會讓你失去爹爹的。」

　　騰出一隻手心疼的摸摸他的臉，凌敬軒又對韓非說道：「韓大哥，咱們進去說吧。」

　　雖然疑惑，韓非也知道，門口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兩個年輕的父親分別抱著他們的孩子進入屋裡，平日裡粗壯爺們兒的趙大龍攏拉著腦袋垂首坐在角落裡，凌敬軒心裡又是一嘆，放下小包子分別取下他們戴在頭上的草帽：「小武，爹爹有事要單獨跟韓叔他們說，你帶鐵娃子去其他屋子玩好不好？」

　　眼淚還沒幹的凌武乖巧的點點頭，走過去拉起鐵娃子：「你放心，我爹爹可厲害了，他說有辦法就肯定有辦法。」

　　鐵娃子來回看看凌敬軒和父親們，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倆包子手牽手離開了堂屋。

　　「趙大哥，韓大哥，我就不跟你們囉嗦了，這裡是二十兩銀子，這幾天多謝你們的幫忙。」

　　瞧這一家子的難受，凌敬軒也懶得做什麼鋪墊，直接摸出兩個十兩的銀錠子推到他們面前，他是不知道古代的人命值不值錢啦，對他來說，二十兩能買一條鮮活的人命，千值萬值！當然，前提是，這個人必須是他認可的。

　　韓非雙眼一亮，隨即又很快暗淡下來，想都沒想就將桌上的銀子推了回去：「這怎麼行？二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這錢我們不能要。」

　　他沒讀過書，更談不上啥君子不君子的，但他至少知道，不是自己的錢絕對不能要，再說了，敬軒家的情況也比他們好不到哪裡去，他一個人拉拔著兩個孩子，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他們咋還能要他的錢？

　　趙大龍雖然沒有說話，看他頹敗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贊同的，只是，面臨著強制性的兵役，他也是打從心底裡難受就是了。

　　「韓大哥，平時你不是總嚷嚷著讓我別跟你們見外嗎？咋這時候你們倒先跟我客氣起來了？

　　沒有再將銀子推開推去，凌敬軒故意板起臉，不等他們說話又繼續說道：「再說了，這本來就是我打算給你們的工錢，你們可別小看那些野果子，經過我的加工後，它們的價錢高著呢，二十兩不過是它們的百分之一罷了，趙大哥，韓大哥，我知道你們都是實誠人，不會隨便佔別人的便宜，可這不是便宜，而是你們應得的。」

　　跟他賺的比起來，二十兩真的只能算九牛一毛，而且，凌敬軒是真心挺看重他們的，別的不說，就說這幾天摘果子吧，他當初說要給他們工錢的事兒早就被他們否決了，後來他也沒有再提過，他們等於是在給他做白工，可這兩口子絲毫沒有任何偷奸耍滑的舉動，反倒是比他和敬鵬還積極，單就這一點，足以讓他拿出二十兩銀子來結交他們了。

　　「這龍哥？」

　　聽他這麼一說，韓非也拿不定主意了，求助的視線習慣性的看向趙大龍，不是他生出了貪婪之心，他是真不想離開這個家，更不想看到趙大龍離開，既然敬軒說他暫時不缺銀子，他是不是可以當成是跟他借的？

　　「二十兩也太多了？」

　　趙大龍抬起頭乾巴巴的看著凌敬軒，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他又何嘗捨得韓非，捨得單純可愛的兒子？

　　「能有你們的命多？趙大哥，錢沒有了可以再賺，人要沒有了可就真的啥都沒了，二十兩對於我們莊戶人家來說的確算得上是天文數字，但它遠遠沒有咱們的命重要，我給你們說個事兒，咱家小文摳門兒的性子你們是知道的，在拿這個錢來之前，我曾跟他商量過，你們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

　　順著他的話尾，韓非無意識的脫口而出，凌敬軒微微一笑：「他啊，把我給訓了一頓，說什麼這種錢絕對不能省，韓大哥，咱不看別的，就看小文難得的大方一回，你們就收下這些錢吧。」

　　想到小包子的懂事，凌敬軒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摳門兒歸摳門兒，至少他懂得輕重緩急不是？不是他老王賣瓜，估計找遍整個大青朝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家小包子更懂事的娃兒了。

　　「小文他？？好，這錢我們收下了，謝謝你敬軒！」聞言，韓非忍不住又哭了，他是做夢也沒想到，這筆錢居然還是向來摳門兒的小文同意送來的。

　　「謝啥呢，我不是說了嘛，這是你們該得的，以後我還要你們多幫忙呢，韓大哥，那些年我渾渾噩噩的，小文他們沒少受到你們的照顧，以後咱們有錢一起賺，不愁沒有好日子過。」

　　這僅僅只是開始而已，他還要給他的小包子掙幾座金山銀山，讓他們盡情揮霍呢，不過這前期嘛，他就希望早日將他們養成白白嫩嫩的肉包子。

　　含淚點點頭，韓非習慣性的轉頭看一眼趙大龍，得到他點頭認同後才伸手拿起那對他們來說是救命的銀子。

　　「好了，我就不打攪你們了，明兒鎮上的酒樓就要拉貨，等這事兒過去，咱們就送孩子去鎮上讀書，將來孩子出息了，咱們也就熬出頭了。」

　　見狀，凌敬軒笑著站了起來，他的心裡還牽掛著爹娘那邊，也不知道老凌家咋樣了，可千萬別出啥意外才好啊。

　　「哎，明兒我跟你趙大哥一起去幫忙搬貨，順便再去山裡多摘些果子。」

　　憑白收了他二十兩銀子巨款，韓非心裡總覺得過意不去，恨不得賣身給他得了，當然，此賣身非彼賣身。

　　「摘果子的事兒不急，這次鎮上原本是訂的一千斤，我做了二千五百斤出來，暫時能抵一陣了，你們明早就不用過來了，酒樓會有夥計自己來搬貨，這幾天你們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等咱給孩子安排好私塾再去山裡也不遲。」

　　事實上，這幾天前來拉魚的夥計基本天天催貨，據說上次的一百罐早就賣完了，這也是凌敬軒為什麼會一次就做兩千多斤的原因，昨天他還特意去了老王的窯子，臨時跟他追加了兩百個大罈子呢，等安排好了孩子讀書的事兒，夠他們忙活一陣的了。

　　「成，啥時候開始幹你跟我們說一聲就成，孩子上學的事兒也要麻煩你了。」

　　他算是看出來，家裡沒個讀書人絕對不行，無論如何，就算是砸鍋賣鐵，他也要送鐵娃子去讀書。

　　「嗯，我。」

　　「爹爹，你們說好了嗎？」凌敬軒話還沒說出口呢，小包子就從隔壁屋衝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已經恢復笑顏的鐵娃子，彎腰抱起他，凌敬軒寵溺的捏捏他的鼻子：「嗯，說完了，正準備家去呢。」

　　「那韓叔不用走了吧？」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他不想再看到鐵娃子哭。

　　「呵呵……當然了，爹爹騙誰也不會騙我的小包子哦！」

　　跟同樣抱起鐵娃子的韓非相視一笑，凌敬軒又跟趙大龍點點頭：「那我們就先走了。」

　　「爹，爹爹？？不好了，奶他們出事了，爹爹？？」

　　凌敬軒剛準備轉身，虛掩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凌文滿臉焦急的跑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頭上綁著布條的嚴晟睿，凌敬軒心裡咯嘣一聲，連忙放下小包子接住朝他衝過來的凌文：「咋回事兒？出啥事兒？」

　　難道「我也不知道，剛才有個人跑到我們家來，說是小叔的朋友，他說那邊出事了，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該死。

　　如果不是很嚴重的事情，凌敬鵬肯定不會讓個外人來傳信，低咒一聲，凌敬軒轉身對韓非說道：「韓大哥，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小文他們。」

　　「嗯，你去吧，要不要讓龍哥陪你們去？」

　　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韓非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與此同時，趙大龍已經主動走過來了。

　　「不用了，他們還奈何不了我們。」語畢，凌敬軒跟嚴晟睿交換個眼神，兩人轉身就走，沒人看到的地方，丹鳳眼滿佈陰沉。

　　「爹，你們小心點兒。」

　　「爹爹？？」

　　身後，倆包子擔心的聲音清楚的傳進他們耳朵裡，兩人的步伐沒有任何停頓，身影很快消失在他們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