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那老嫗由輪車上探頭過來,瞧了高光手中木桶一眼,道:“這金線鯉雖然名貴,卻是一點也不好玩。”
高光心中答道:“咱們要用來救大哥之命,哪一個要管它好不好玩?”
黃榮站在一側,暗運功力戒備,只要那老嫗稍一出手,立時將以迅猛之勢,反擊過去。
只見那白髮老嫗輕輕嘆息一聲,道:“可是那老和尚,指示你們來的麼?”
黃榮道:“老前輩說的哪位老禪師?”
他聽這老嫗,一開口就指出他們背後指使之人,心中大駭,忍不住質問一句。
那老嫗點頭一笑,道:“如是老身猜的不錯,該是‘小天王寺’中的老和尚。”黃榮、高光,似是突覺被人打了一拳,不禁一陣愕然。
那老嫗微微一嘆,道:“你們不用再對我多生疑心……”倒轉車輪,隱入那茅室之中不見。這變故,倒是大大出了兩人意料之外,顯然那老嶇並無攔阻之心。
黃榮對著那茅屋一抱拳,道:“晚輩等謝領了今日之情,他日有機會,定有一報。”不容那老嫗再多答話,護在高光身後,一口氣跑回了天王寺。那獨目老僧,仍然在原地打坐,而且仍然是原來的姿勢。
黃榮恭恭敬敬的欠身一禮,道:“幸未辱命,晚輩已取回那金尾鯉來。”
那老僧緩緩睜動了一下獨目,道:“拿給老僧瞧瞧。”言下之意,似是仍然有些不信。
高光遞過水桶,道:“老禪師請過目!”
那老僧獨目投注在木桶中,良久之後,才道:“果然不錯……”
目光一轉,望著高光、黃榮說道:“你們退出去吧,最好能在這‘小天王寺’外,找一處高峻的地勢,可見四周情勢,如若發現有生人趕來,快來報知老僧。
黃榮道:“在下等就此告別。”高光低聲對黃榮說道:“那老和尚心情似是突然間變得緊張起來。”
黃榮道:“也許和咱們找回這條金線鯉魚有關……”
道:“不錯,那茅屋中的女人就能猜想到是他指點咱們,何況那失魚的人?”
黃榮道:“咱們把它殺了,早些讓大哥服下,那人縱然趕來,也是無法可想。”忖思之間,遙見一道塵煙滾滾而來。
黃榮吃了一驚,道:“來得好快,咱們得攔住他,不讓他闖入廟中才行。”當先向來路繞了過去,藏在一株大樹之後。高光另選了一株大樹,兩人布成了合搏之勢。
只見來人漸近,人馬都清晰可見。一匹通體雪白的健馬,全身上下不見一片雜毛,只有一對眼睛,卻泛出金紅之色。
再看馬上人,又出乎兩人的預料之外,竟然是一位全身綠色勁裝的少女。只見她輕勒韁繩,策馬緩緩而行,遙向寺院後門踏去。黃榮輕輕咳了一聲,由一株大樹後轉了出來,攔住了去路。
那綠衣少女一收韁,白馬完全停了下來,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無緣無故,為何攔我去路?”
黃榮心中忖道:“話是不錯,但我絕不能讓你闖入廟中,延誤了大哥療傷的時間。他自知理屈,只有和人打馬虎,當下又重重咳了一聲,道:“姑娘從何而來?到這荒涼所在,要找哪一個?”
那綠衣少女柳眉聳動,似要發作,但卻又忍了下來,打量了黃榮一眼,道:“那座廟可是叫‘小天王寺’?”
黃榮道:“不錯!”他衝口而出,說出來,心中已然有些後悔。
那綠衣少女冷若冰霜的臉上,突然綻開了一片笑容,道:“嗯!你可是‘小天王寺’中的人?”
任他黃榮心思慎密,一時間也揣不透綠衣少女的來歷;看她提到‘小天王寺’的盈盈笑意,似是沒有惡意,心中暗道:好吧!咱們都來些模棱兩可之言,當下說道:“是又怎麼樣?”
那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兄台和那苦行大師如何稱呼?”
黃榮心中忖道:“這苦行大師定然是那獨目老僧了,看樣子她對那老僧十分尊重,形勢逼人,我得騙她一騙。”當下說道:“請問姑娘貴姓?”
那綠衣少女道:“小妹張玉瑤,奉了父母之命,來探望苦行大師,尚望兄台代為通報一下,小妹這裡感激不盡。”
黃榮道:“原來是張姑娘,失敬!失敬。”
張玉瑤揚了揚柳眉兒,道:“小妹還未請教兄台姓名?”
黃榮道:“在下黃榮。”
張王瑤道:“煩請黃兄代為通告苦行大師一聲,就說小妹千里奔波而來,萬望賜見。”
黃榮暗道:“此刻那獨目老僧也許正為大哥療傷,我得設法拖延一些時間才好。””
心念一轉,故意皺眉頭,道:“姑娘來的時辰不巧。”
張王瑤道:“怎麼不巧了?”
黃榮道:“此時此刻,正是大師坐禪時刻,實不便驚擾於他。”
那張玉瑤聰明絕倫,一聽黃榮口氣,立時接口問道:“黃兄是苦行大師的什麼人?”
黃榮自知失言,趕忙自打圓場,說道:“在下當蒙大師療治重傷,得保性命,自願留此為他老人家看守門戶。”
張玉瑤盈盈一笑,道:“原來如此,小妹年紀幼小,尚無緣拜見大師的慈顏,但卻聽得父母講述過那老禪師的醫道,當真是手到病除,起死回生。”
黃榮信口胡謅道:“不錯,大師的醫道,可算得當今武林第一妙手。”
張王瑤道:“昔年小妹父母,亦曾受過苦行大師的救命之恩,此番小妹千里來此,就是代父母向大師致意,送來一點小小禮物,聊表敬慕之心。”
黃榮暗忖道:“如若不和她胡扯下去,只怕要引起她的疑心。此女冰雪聰明,應對之間,還真得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道:“據在下所知,苦行大師素來是不肯受人之禮。”
張玉瑤道:“大師是世外高人,小妹豈敢以俗凡的禮品相贈。”
黃榮動了好奇之心,問道:“不知張姑娘帶的何物?”
張玉瑤道:“小妹父母,采得三味奇藥,差遣小妹奉送大師……”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本來小妹雙親要親自趕來,奉上三昧藥物,只因家母採藥之時,遇上了守護靈藥的毒蟒,搏鬥甚久,沾了蟒毒,必得靜坐調息,家父留下照料,才差遣小妹獨騎而來。”
黃榮仰瞼望望天色,暗道一聲:“漸愧。”
張玉瑤笑道:“請問黃兄,苦行大師坐禪還有多少時光,才可接見客人?”
黃榮轉眼望了那綠衣少女一眼,只見她容色端麗,笑容似花,風姿綽約,嬌媚橫生,看了一眼,趕忙別過頭,不敢再多瞧看,心中暗道:“好一個天生尤物。”
原來,兩人談話雖多,但黃榮卻一直未曾仔細瞧過。此刻仔細一看,才發覺對面的少女,竟是這樣一位絕色玉人。他心中緊張,竟是忘記了答覆對方問話。
張玉瑤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道:“黃兄,對不住!我又忘記了父母囑託之言。”
黃榮道:“什麼事?”
張玉瑤道:“我離家之時,父母曾經再三告誡我,和人談話時,要學得端莊一些,不許隨便的對人發笑。”
黃榮道:“令尊、令堂的話,是一點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