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定騰不是一個喜歡居弱勢的人，他身為躍騰的繼承人，本身天生的性格也好，所受的繼承人教育也好，讓他面對施壓者首先升起的戰意。

　　他這輩子身上的弱態大概都是在李鴻面前發生的，即使面對指責他時的祖父，陳定騰也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不是，李鴻，」李鴻放開後，陳定騰不想反抗，他把頭擱在李鴻肩膀上，澀然道：「我想讓你多……喜歡我一點，當我們無法繼續之後。」

　　他的話讓李鴻不快，可陳定騰的頭在他的肩上，整個人在他的懷裡，李鴻抱緊他，平靜了下來。

　　「你覺得我們之後無法繼續？」他道。

　　陳定騰沒回答。

　　李鴻也沒有多說，他伸手拿過洗手台處擱置的溫熱濕毛巾，給陳定騰擦臉。

　　陳定騰眼睛不敢看他，有點躲著。

　　李鴻無視他閃躲的臉，幫他擦好臉，鬆開他拉出陳定騰的手繼續，等兩隻手也擦好了，他走到廢置櫃，把毛巾扔了進去，回頭，「李先生之前在車裡問我是不是認定你了。」

　　他走回來，走回陳定騰身邊，摸著陳定騰的臉，淡道：「我挑食，不喜歡在不值得的事上浪費我的時間，我對多經歷幾個沒興趣，我只挑能讓我喜歡很長時間的，看中了就下手。」

　　他在僵住的陳定騰的臉上親了一下，「我盡力讓你也能喜歡我一輩子。」

　　說完他就要走，陳定騰下意識拉住他，他喉口收緊，看著回過頭的李鴻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

　　李鴻看著他。

　　「你喜歡我？」終於，陳定騰艱難地問出了口。

　　李鴻看著他，半晌，李鴻皺眉，若有所思，在陳定騰緊張的注視下點了頭。

　　「可我，可我……」陳定騰緊張得連舔了幾下嘴唇，「可我以後是要接手躍騰的，不可能有別的選擇。」

　　躍騰是爺爺的心血，現在是他的。

　　李鴻點頭，所以？

　　李鴻還點頭，陳定騰欲哭無淚，他怎麼會和一個連爭奪的殘酷性也一知半解的小孩愛得如此掏心挖肺，撕心裂肺。

　　愛真是好膚淺。

　　「我不能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陳定騰說完，頓覺整個世界都黑了，他甚至沒有勇氣睜著眼睛看眼前的人，「世俗不允許，家族不允許。」

　　為什麼非要說出來，為什麼不閉嘴多哄騙他一段時間？陳定騰心如刀割，發現自己沒有跟這個人說謊的能力。

　　他是如此地深愛眼前的這個人。

　　「誰說的？」就在陳定騰以為自己身在地獄的時候，李鴻開口，他看著閉著眼睛的陳定騰臉上的淚，定了定，沒定住，上前去親陳定騰。

　　陳定騰被他乾哭的時候，就是李鴻最喜歡親他的時候。

　　他喜歡陳定騰的容忍，強大的男人身上那種脫不開宿命沉淪的忍耐，能一瞬間就讓李鴻的下半身立刻升旗立正。

　　李鴻乾脆脫了他的褲子，趁著裡頭尚有餘韻，擠了進去。

　　「李……」

　　「嗯。」李鴻漫不經心地應著，身下卻一下比一下發狠地抽出來，撞進去。

　　陳定騰不得不撐住洗手台，用以穩住身形。

　　喘息漸烈。

　　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這一次的半個來小時，陳定騰被放下來的腿是抖的，根本站不住，就在陳定騰扶著人，調動所有找借口的經驗絞盡腦汁怎麼解釋他這消失的一個多小時的時候，就見陳鴻拿出手機，打了電話。

　　「李先生，我這邊要找陳定騰回去睡覺，麻煩你幫我找陳躍老先生說一下……」事情已畢，但李鴻沒抽出來，這時候他說著話，李鴻被堵住的那些東西忍不住往外流，一大股流到了李鴻那，陳定騰忍不住收縮了一下，引來了李鴻的皺眉。

　　他責備地看了陳定騰一眼，接著與他父親道：「跟老先生說，我擇日再登門拜訪，他孫子我暫借一晚，事後再與他面對面詳談。」

　　李先生在那邊笑，「面對面詳談，寶貝，你問過你的大朋友的意見了嗎？」

　　「他喜歡我。」

　　李鴻說完，陳定騰又縮了一下，這次反應更激烈，李鴻不快地瞥了他一眼，一個挺身堵死，警告地看了陳定騰一眼，讓他老實點，接著又說電話，「剩下的事我解決。」

　　李先生在那頭哈哈暢笑，「行，那爸爸幫你說。」

　　「嗯。」李鴻沒道謝，他跟李先生是不用說「謝謝」的關係，不過，這次他與父親多解釋了一句：「他喜歡躍騰在我這不是不單純，我喜歡他喜歡躍騰的樣子，爸爸，他有野心的樣子很美。」

　　陳定騰作為一個無論長相性格都特別男性化的男人，從來沒被人用美字形容過，李鴻的話一落音，他的眼淚也掉了出來。

　　這話如此好笑，又讓人想哭。

　　「世俗不是問題，家族不是問題……」李鴻掛完電話，把手機放到一邊，把陳定騰拉緊貼到自己身上。

　　下面那太燙了，他輕吁了口氣，咬住陳定騰的嘴：「你不想以後跟我在一起？嗯？那你想讓誰來餵飽你？」

□陳定騰第二天下午才回家。

　　家裡不少親戚還在，問他去哪了。老爺子那不好對付，老爺子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那股情SE過後的氣息。

　　「你帶他出去玩了？」老爺子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陳定騰笑了一下，沒承認沒否認。

　　「李信他在外面不亂來，他兒子……」老爺子有一點疑問。

　　「他……」陳定騰斟酌了幾秒，還是決定把話攤開來說點，如果李鴻要來說服老爺子的話，他會擋住老爺子一半的火力，再如何他也不可能讓小愛人去解決所有的問題，「那方面能力不錯。」

　　是很不錯，親身體驗過。

　　早上他給陳定騰按摩的時候，還有能力來一次，這個時候陳定騰差不多就是死魚了。

　　陳定騰打算不管忙不忙，從今天開始，每天固定健身的事還是要堅持下來。

　　被搞了一晚，陳定騰現在是身累心不累，心裡不斷在冒泡泡，哪怕是見老爺子，他也怕一個沒忍住笑出來。

　　「哈哈……」一個錯愣，陳躍笑出來，「人不可貌相啊，我聽說那孩子長得可不是一般的俊，比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確實，陳定騰點頭，「是的。」

　　「看來你們感情確實很好啊。」陳躍欣慰。

　　這個，確實是好，陳定騰雙手交岔，朝對面坐著祖父那邊靠近，「他過幾天想來拜訪您，他……」

　　陳定騰猶豫，陳躍等半天沒等到他下面的話，「有事？」

　　「是。」陳定騰點頭，朝祖父笑笑：「我會跟他一起來，有些事我也想和他一起和您說。」

　　一起承擔。

　　哪怕那天天塌下來了，失敗了，陳定騰也知道自己不會後悔。

　　總要為愛徹底狼狽一次，才願意去甘心。

　　「你們要一起做生意？」陳躍猜測，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商業上的事。

　　「到時候再跟您說。」

　　「這是要給我一個驚喜？」陳躍挑眉，一臉孫子太調皮的喜悅。

　　「爺爺，」陳定騰苦笑，他覺得那可能不是驚喜，是驚嚇，老爺子從小對他偏愛，毫無保留教他一切，他應該盡量少讓老爺子受驚憂，但事事豈能如人所願，祖父的責難他是避免不了了，「到時候再說。」

　　「行，這點耐心我還是有的，他哪天上門？」

　　「應該就這幾天，我知道了就跟您說。」

　　「好。」

　　走前，陳躍喊住了陳定騰，語重心長地道：「定騰，我希望那種場合你少去，有需求找女朋友，多找幾個不要緊，我們陳家的媳婦多挑挑是應該的，沒有人會說話。」

　　陳定騰無聲地歎了口氣，跟祖父點頭當知道了。

　　老爺子根本就沒把他們想到一塊，也怪他之前表現太中規中矩了。

　　一個李鴻，讓他全然破功。

□李鴻還沒上門，就有陳家人先找到了他。

　　陳定飛堵到了李鴻學校上課的教室門口，請李鴻一起出去玩。

　　不知怎麼的，他沒請到，陳定飛激動地上集團陳定騰的辦公室，朝堂兄大吼大叫「他難道沒有交朋友的權力」云云，意思是陳定騰阻礙他跟李鴻交朋友。

　　陳定飛很難搞，他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他的所有胡攪蠻纏都有目的。小時候他用這招從父母那裡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玩具和零花錢，長大了能用這招從老爺子那裡磨來了幾輛車和房子，他沒怎麼向陳定騰出過手，因為小時候他在堂兄身上失敗過一次，陳定飛聰明，知道什麼時候出手還是不出手，什麼時候該見好就收，他分寸向來拿捏得當，這次他想著在堂兄辦公的地方，堂兄肯定會息事寧人，答應介紹李鴻給他做朋友一起玩，所以陳定騰幾次讓他冷靜點他也當沒聽見，朝堂兄不斷怒吼：「從小家裡所有的最好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只是想交個朋友都不行嗎？李鴻只能讓你認識不能讓我認識嗎？」

　　陳定飛進門的時候故意沒關門，外面能清楚聽到裡面的聲音。

　　「你再不冷靜，我就叫保安了。」陳定飛衝進來就要求讓陳定騰帶他找李鴻玩，陳定騰拒絕，他就開始大聲說話，陳定騰一瞄他就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陳定騰！你別以為爺爺偏愛你，躍騰就是你的，陳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好，就是你的，我就是只想認識一個朋友你都不答應，你是不是太毒了？」陳定飛還在用激將法，還在表演。

　　在陳定騰眼裡，陳定飛的兩個姐姐雖然對他不友好，但她們倆是家裡一堆精明鬼當中，難得的還會衝動為父母弟弟出頭的傻妞兒，而陳定飛作為一個從小連利用父母姐姐都視為理所當然的狠角色，他在人前撒泡尿都有目的，他想跟李鴻做朋友，那哪是當朋友。

　　「叫保安過來把人拉走。」陳定騰按了內線叫人。

　　「陳！定！騰！」陳定飛拍桌子叫人，不等保安來就先走了，回老宅當著所有人的面朝老爺子告狀，說陳定騰吃獨食，連個朋友都不給他介紹。

　　陳躍再知道李家人的吃人不吐骨頭不過，孫子這性格自以為能算計得了所有人，但在那些讓人消失都讓人找不到一點蹤跡的人眼前，他算個屁，陳躍恨鐵不成鋼，朝陳定飛罵了幾句：「你胡攪蠻纏要有個度，別以為你那些小九九能算計到所有人，李家人是那麼好來往的嗎？連我都沒見過李信幾次，你以為他兒子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到時候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大哥是為你好，你還怪他！」

　　陳定飛當場哭了出來：「爺爺，您太偏心了，太偏心了。」

　　當晚，陳定飛在家用酒服藥自殺被人發現，陳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