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兒子，」前方燈火輝煌，車輛排隊進入度假村，李信道，「寶貝，你要知道，世上無人能擔負起你的自認為。」

　　不是所有深情都有結果。

　　「嗯。」李鴻朝父親點點頭。

　　他知道。

□陳定騰與他大伯、他爸等人在門口迎賓，看到李信帶著助理過來，沒在後面看到李鴻，他與李信打招呼問好的時候，特地多看了李信一眼，李信沒有什麼意外表情，接著朝下一個與他打招呼的點頭致意去了。

　　陳定騰看不出什麼。

　　等又接待了幾個來賓，李鴻才到。

　　他穿著極為簡單的白襯衫和灰色西裝，款款自若淡然走來的樣子就像一個高貴冷淡的王，在場之人無不側目。

　　一看到他，陳無疆愣了一下，陳無限則飛快看了兒子一眼，站在前面的他很快讓出一步，用眼神示意兒子打招呼。

　　陳定騰馬上端起了應酬式的笑，笑容略有些僵硬，眼裡只有李鴻穿正裝的樣子。

　　他知道李鴻長得有多完美，但從沒見過李鴻這種端起架式來的那種極其驚心動魄的英俊，那種刺中陳定騰心中最深處要害的英俊和性感，刺激得陳定騰下半身下意識就以抬頭，朝眼前人致以了它所能表達出的最崇高的敬意。

　　陳定騰尷尬得無以復加，看著李鴻的臉不敢往自己下面看。

　　陳無疆突然意識到了他們家犯的錯，他只想到了其一，沒想到其二。

　　也許並不是陳定騰跟這個李家的獨子有曖昧，也有可能是李家獨子也是喜歡那種關係的人。像那些家裡有點錢有點權勢的人家，有曖昧關係的不少，更見不得人的人還有的是，但不拿到檯面上崗上線的話，大家也都會裝聾作啞……

　　他怎麼就做了非要捅穿的事？也許老爺子不是心裡沒有數，他只是不在乎。

　　一時之間，陳無疆整個人如置冰窖，老爺子總說他沒有大智慧，只顧著眼前沒有大局觀，以前陳無疆不服，現在他還是不服，但免不了挫敗感，也更恨陳無限。

　　明明都一樣，同一個父親，同一個母親，連聰明也是同一個聰明程度，為什麼陳無限總會恰當好處能踩他一腳？

　　「你好，李鴻李賢侄是嗎？」陳無疆以前見過李鴻一次，還是李信和李鴻在外面就餐，他們碰巧碰到，才真正知道李信的兒子長什麼樣，以前只聽其名不見其人。那次過後到現在有兩年了，但這個人跟李信長得很像，樣子不太像，但倆父子的氣度絕對神似了七八分，而且，李信穿衣服的穿法也是這個樣，兩個人衣服的剪裁與所用的布料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陳無疆為彌補之前犯的錯誤，迅速回過神，朝人微笑，伸出手去。

　　李鴻看向他，握了一下。

　　陳無疆精神不禁為之一振，朝後把兒子提出來：「這是小兒陳定飛，你叫他小飛就好，你們年紀差不多，可能也有共同話題，小飛，你帶李家弟弟進去見爺爺。」

　　陳定飛一臉熱情陽光的笑：「我知道，久聞大名，李鴻是吧？我比你大兩歲，你叫我小飛，我叫你小……」

　　小鴻他沒叫出口，因為李鴻這時候主動朝在一邊等著的陳無限伸出了手。

　　「你好。」陳無限朝他微笑。

　　跟陳無疆沒開口的李鴻這時開了口，「你好。」

　　他鬆開陳無限的手，手朝笑容略有點僵硬的陳定騰伸去。

　　陳定騰輕咳了兩聲，手剛伸去就被握住。

　　「你還要迎賓？」李鴻道。

　　陳定騰下意識朝他父親看去，陳無限微笑看向後面等著上來的賓客，當作沒看到。

　　他就不表現熱情了，他大哥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兒子的朋友就由兒子自己招待就好。

　　「呃……」眾目睽睽之下，李鴻面前，陳定騰在公司裡那些能氣吞山河的氣勢一時無法上線，一時之間他顯得頗有些猶豫。

　　「不帶我進去？」李鴻無所謂他什麼樣，接問。

　　「那……那行吧……」

　　陳定騰傻瓜一樣剛說出口，就聽堂弟在那邊熱情地道：「李鴻弟弟，大堂哥是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今天要代表公司和家裡迎賓，我有空，我帶你進去吧。」

　　「不用，謝謝。」李鴻頭略朝那邊一偏，眼睛卻還在這邊臉上，那邊一說完，他朝這邊點頭：「那走。」

　　說著，他率先走在了前面。

　　他完全不給人面子，應該說，他完全不給陳無疆父子倆面子，走之前他朝李無限看了一眼示意，但視線到李無限前面的陳定疆，他的視線就略過了。

　　在場不知是誰「嘖」了一聲，陳定疆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臉上烏雲密佈。

　　陳定騰有些尷尬，但事情發生在了別人身上，他的理智從容就開始上線了，他朝伯父客氣一笑，快步跟上了李鴻。

　　他在李鴻背後，看不到的正臉，也就沒那麼心慌，還能跟著人的屁股假惺惺地作戲：「李少，這邊請。」

　　李少停下腳步，略側過身。

　　半張臉又能看到了，陳定騰心口又砰砰亂跳，他上前調動起所有的自制力，克制住了身體裡那些橫衝直撞的心動與慾望，朝面前的人獻上他最真誠的假笑：「你父親也剛剛進場，應該和我爺爺他們一起說話，我這就帶你過去。」

　　李鴻看他一眼，沒說什麼。

　　來往有許多人，有朝陳定騰打招呼的，有陳定騰主動打招呼的，這些人無一例外都不免多看了李鴻兩眼。

　　不得不說，那些好奇驚艷的視線讓陳定騰稍稍有那麼點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父親在哪了，正好跟我爺爺在後面說話，我這就帶你去。」有保鏢過來告知老爺子去向，陳定騰聽人說完，帶李鴻往大會客廳的後面走。

　　往後走人就少了，等又過了一道保鏢把守的安全門，李鴻突然開口：「這裡有洗手間嗎？」

　　在他身邊專心帶路的陳定騰迅速抬頭看了他一眼，來回轉了轉頭，「應該有吧。」

　　「在哪？」

　　「我問問保鏢。」

　　「嗯。」

　　陳定騰不由自主舔了舔嘴，朝最近的保鏢走去，再回來的時候腳步有點緩慢，走到李鴻面前力持鎮定，「前面轉彎就有，你過去，我在這裡等……」

　　不等陳定騰說完，李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先走了。

　　陳定騰立在原地，足足過了小半分鐘有餘，他摸摸鼻子，埋頭朝洗手間那邊走去。

　　他一開洗手間的門，就看到了坐在貴賓洗手間洗手台處椅子上的李鴻。

　　「磨蹭。」看到他，李鴻評價，又道：「鎖門。」

　　陳定騰看看門，看看他，他這是下面發硬，頭皮也發硬，他硬著頭皮道：「時間有點緊，等……」

　　「呵。」李鴻看著他西裝褲下面，冷冷地輕笑了一聲。

　　「去你媽的。」陳定騰被他那一聲嘲笑笑得脾氣上來了，他回頭把門鎖了，自暴自棄地朝前走去。

　　他要往下跪 ，但半路被人拉到了腿上，屁股剛坐下，李鴻的手就拉開了拉鏈摸了摸，還說了一句：「你堅持不到見你爺爺，半路就射了。」

　　陳定騰瞇眼，低頭把李鴻上面的那顆解開的扣子扣上，壓制著慾望重重地吻了他的嘴一口，「誰招的？」

　　當然是他，李鴻拍了下他的屁股，淡定地道：「抬起。」

　　陳定騰抱著他的脖子，認命抬起來，看著天花板，「沒套。」

　　「吃進去就行了。」李鴻淡淡地道。

　　「怎麼可能！」

　　「就一次。」

　　「呵。」陳定騰苦笑，這時候李鴻已拉他自己的褲鏈，見他不打算脫褲子，陳定騰咬著他耳朵，在他耳邊求饒：「別，等會髒了不好換。」

　　這裡找不到李鴻衣服同樣款式的褲子。

　　李鴻搖搖頭，抱著陳定騰站起來，把他放下趴著牆壁站著，同時從褲子裡拿出潤滑劑。

　　陳定騰低咒了一聲。

　　等過後，李鴻給他拉起掉在地上的褲子，陳定騰攔著眼，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這節骨眼上都敢跟人亂來。

　　「你先去，」李鴻幫他整理好，在他後邊輕吻了一記，淡道：「過會我過來。」

　　「半個小時多了，」陳定騰額頭上還不斷冒出細微的汗，喉嚨因過份的壓制也還在低啞著，他粗聲道，「等會就說我接了個重要的電話，說完才帶你過去。」

　　「你先過去，」李鴻輕吻著他腦後的發，「就說我有事讓你先過去，隨後來，你不用解釋什麼，我說。」

　　「不用了。」李鴻的身份，能讓他跟李鴻多苛且幾年就行了，陳定騰沒有想過仗李鴻家的勢平定家裡和公司的事，他知道他爺爺跟父親的想法，但陳定騰也知道事情如果真走到那步了，他跟李鴻之間的愛也完了。

　　李鴻愛不愛他，陳定騰不知道，也不想探究，但他愛李鴻，那份愛讓陳定騰想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盡量簡單點。這樣以後不在一起了，懷念起來也能純粹些，而不儘是算計與利用，儘是負面的瓜葛與牽繫。

　　他不希望以後回憶起來，都是他對不起李鴻什麼，利用了李鴻什麼。

　　賺錢的方法那麼多，換權的手段也多得是，陳定騰不覺得他需要用愛情去換取這些他憑雙手能力就能掙來的東西。

　　陳定騰的世界裡，一是一，二是二，他不想有身份如斯，活得還像一個任由人搓圓捏扁的麵團。

　　有些東西，是不應該妥協的。

　　陳定騰知道他愛不起李鴻，但他想盡力給這段關係有一段好的過程，這樣等到他老了，他也許還能對著那時候的李鴻說我愛過你，我有盡力給過你我所能給出的最好的愛情。

　　「聽我的。」李鴻淡淡道。

　　「你聽我說，」陳定騰轉過頭，看到了神色冷漠的李鴻，不禁啞然，再開口嗓子更沙啞：「我們之間，都是我願意，不用你做什麼。」

　　李鴻神色漠然，冷冷看著他。

　　「你還小，於情於理……」於情於理，如果有什麼錯，那就都是他的錯，陳定騰知道這時候不是說這話的好時候，但錯過這個時機，他知道自己不會再有勇氣把話說得這般坦白，他閉眼加快了語速：「有什麼事那都是我這邊越界了，真有什麼事，你推到我頭上就行，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但……」

　　「但什麼？」李鴻掐著他的下巴，止住了他的話，嘴角翹起，翹起的嘴唇弧度不像笑容，倒帶著像是憐惜螻蟻的悲憐：「什麼時候，由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