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你說要怎麼辦
謝滿月扶著謝老夫人前往二房那兒,才到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的爭執聲,謝老夫人沉著臉走進去,外屋這兒,範氏氣紅了臉,範家二夫人神情也不對,地上是剛剛不知被誰灑落的茶杯,一旁侍奉的幾個丫鬟都低垂著頭,誰也不敢這時候出來觸黴頭。
謝老夫人怒斥了聲,屋子裡頭兩個丫鬟匆忙收拾了東西趕著出去,就這麼幾個人坐下來,謝老夫人平靜著神色看範二夫人,「範夫人今日前來可不是為了來吵架的吧。」
範二夫人神情略有尷尬,她本來就沒想來吵什麼架,她就是知道小姑子身子不利爽,過來看看,更重要的是女兒女婿快回來了,她也就是想來囑託幾句。
「自然不是,讓老夫人見笑了。」
「我見不見笑不要緊,這些事傳到孩子們的耳朵裡可不知道會怎麼想了。」謝老夫人看著她,語氣裡淡淡的疏遠,「再怎麼說,阿芳她也是個病人。」
聽見婆婆對自己的維護,範氏這眼淚掉的更洶了,剛剛和嫂子爭執的語氣此刻是蕩然無存,剩下的都是委屈,「娘,我這心裡頭有說不出的苦啊。」
說著,範氏還捶胸頓足著。
究竟吵了什麼?範家二夫人初進來是沒什麼,可兩個人提及小夫妻倆三年都還未有身孕的事,範氏語氣重了些,範二夫人後頭漸漸也有些不好聽的話,緊接著,一把火才添的越發的旺。
範二夫人的神情更添難堪,起身欲走了,範氏不肯,擡起身子就要去攔,「二嫂,你今日不把話說清楚,別說這親家,就是這親人也沒法做了!」
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範二夫人只得停下,視線落到謝老夫人這兒,謝老夫人神色如常,拿著杯子坐在這兒喝著茶沒有要插嘴的打算,範二夫人有些惺惺,「小姑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倒是要問問,當初這婚事,你們安的是什麼心。」都鬧成這般了,範氏哪裡還會顧忌別的,這事兒說到底都不會是自己理虧。
她紅腫的眼眶瞪著範二夫人,「當初婉婷和遠榮的婚事,是你先和我開的這個口是不是,大嫂也幫著你一塊兒說,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婉婷身子骨有問題,你這不是坑害遠榮坑害我謝家。」
有謝滿月這個小輩在場,還有謝老夫人這個長輩,範二夫人尷尬的很,「說什麼坑,這範家坑你什麼了,婉婷的身子骨好的很,如今小夫妻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你這又是做什麼。」
「當初你怎麼和我說的,等著夫妻倆早早生了孩子,你這做外祖母的也高興,你們心裡頭都清楚婉婷的身子不能有身孕,這還當著我的面坑騙,你們這不是坑騙是什麼,要不是我恰巧聽見了,我還得給矇在鼓裡多少年。」
範氏越說越氣,「當初這些事你們怎麼可以瞞著我們。」
「這哪有什麼事瞞著你。」範二夫人聲音頓了頓,「你可不能說這樣的胡話,婉婷的身子好好的。」
範氏氣的說不出話來,什麼一家子,什麼孃家,這麼坑害自己,那可是她的長子,娶了個兒媳婦還是不能生的,「這要是你們不知道也就罷了,這事兒你和二哥知道,連大哥他們都知道,你們還都合著夥瞞著我。」
範二夫人臉色變了變,一瞬也有些沉,「阿芳,婉婷和遠榮成親這幾年可把遠榮照顧的妥當,你這張口就說是婉婷的不是,道聽途說來責問我,還不信範家,你要我怎麼說。」
「好,好。」範氏抹了一把眼淚,「等他們回來,我這就請林老太醫看,是舊疾還是新病,到時候還能瞞著誰。」
都是一家子,先做了親人後做的親家,自家小姑子這麼一番話,範二夫人臉上自然是掛不住,可再說下去又有什麼值得的,謝老夫人看了一會兒,放下杯子輕口,「多謝範夫人今日前來,阿芳她是累了,李媽,送範夫人回去。」
範氏還不肯,話沒說清楚怎麼能走,謝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李媽笑著送了範二夫人出去,這廂屋子裡,安靜了許久。
……
範氏委屈,心裡頭更是悶,換做是別人這還能說出幾句話來,主母不能生,納妾生,抱養過來不就好了;可這事兒是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範氏怎麼都說不出來,更何況她是受了範家的騙。
「你這哭哭啼啼的,有理也變的沒理,往外聽了幾句回來就大病一場,和你二嫂這般吵鬧,往後你還要不要回孃家。」謝老夫人看著她,一把年紀的人了,哭有什麼用。
範氏搖頭,「娘,我怎麼會只聽別人說了就信,昨天我就命人去打聽了,婉婷小的時候生過一場病,這我也知道,但是我二嫂他們沒說是什麼緣由,就是年紀小受了風寒。實際上,那是大冬日的落了水,池塘淺沒淹著,但是泡在冰水裡不少時候,救上來大病一場,這身子骨,早就已經摺了。」
「那時我還去看了,範家上下都說婉婷是受了風寒。」範氏說著又甚是委屈,「當初瞞著也就罷了,可在兩家說了親還瞞著我,枉我這麼疼婉婷,這不是坑害了遠榮啊娘,我的孩子。」
謝老夫人眉頭微皺,「你還打聽到了什麼。」
「昨夜我命人去了範家,問了我娘。」範氏憋著氣,臉色發紅,「兩家人定了這親事時婉婷的月事都還沒來,那時她都十四五的年紀,他們暗著吃了多少藥,成親前幾個月,婉婷可算是來了月事,可這身子骨,到底是損了的。」
範氏哭的說不出話來,謝老夫人沉著臉呵斥,「哭什麼!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要鬧開了去範家討說話還是要兩個孩子和離!」
哭聲戛然而止,範氏有些愣,謝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你倒是哭出個子醜寅卯,既然是範家瞞著你,現在你知道了要怎麼做?明年遠榮回來了,你是不是要讓遠榮休了她,再給遠榮娶一個能生的媳婦進門是不是!」
範氏不吭聲,半響,她淚漣漣的委屈,「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也不該矇騙了我,害苦我們遠榮啊。」
「那是你的孃家。」謝老夫人哼了聲,「你要怎麼討說法。」
「那該怎麼辦。」範氏心裡還真是有片刻的想法,讓兒子休了她。
「愚蠢,這事誰都不許往外傳,就你還鬧的天翻地覆,人都已經娶回來了你還能怎麼辦,要不是想著休妻,你這般哭鬧,孩子看到了都替你覺得丟人。」謝老夫人起身,謝滿月扶著她往外走,到了門口這兒,謝老夫人回頭看兒媳婦,「遠誠的婚事你也別操心了,既然病著,就多休息一陣。」
謝滿月扶著謝老夫人回去,一路上謝老夫人都是沉默不語,到了自己院子後坐下來才開口吩咐,「李媽,你去打聽兩個清白身價的姑娘回來,十五六歲的年紀最好,問問她們願不願意進謝侯府來做妾,把這規矩說清楚。」
「哎。」李媽點點頭,「您先喝了湯我再過去。」
謝老夫人擺擺手,「滿月在這兒,你去吧,上次說的那幾家,再打聽看看。」
李媽聽命下去了,謝老夫人坐了一會兒,轉頭看謝滿月,「你替祖母去打聽個人,宋家。」
謝滿月一愣,「您說的宋家該不會是。」
謝老夫人點點頭,「嗯,就是定王爺的曾外祖母家。」
「可是宋家在方昭儀的事情出了之後就舉家離開兆京了,就連和瑾瑜都是斷了聯絡,打聽宋家又是什麼緣由。」謝滿月印象中,謝家不論是和方家還是宋家都是毫無瓜葛,祖母忽然提及,她都有些錯愕。
謝老夫人笑了,「舉家離開兆京,不過是在兆京外的留城安家落戶,不當官反經商,如今他們應該舉家改姓為曾,你去問問定王爺,他一定知道。」
「那打聽宋家的事?」謝滿月一頭霧水,對祖母的話不甚理解。
「為了你四弟的事。」謝老夫人嘆了聲,「你三哥是個心裡有主意的,遠城他主意也大得很,你問問定王爺關於宋家的事,到時候我再告訴你也不遲,那孩子,該給他斷斷念想。」
聽祖母這麼說了謝滿月也沒再多打聽關於四弟的事。
因為範家二夫人來訪,謝滿月和喬瑾瑜一起回定王府時天色已經暗了,馬車上提及宋家,喬瑾瑜愣了愣,隨即想了許久搖頭,「宋家如今應當是沒有合適年紀的姑娘。」
謝滿月跟著愣了愣,「祖母說是四弟的事,若沒有合適的姑娘,難道是和三哥一樣。」是中意了宋家年紀比較小的孩子,礙於尚未到說親的年紀才遲遲拖著。
喬瑾瑜和她對看了一眼,「宋家年紀最小的都已經出嫁了。」
謝滿月仔細想想,祖母當時說的時候臉色也不太對,要給四弟斷什麼念想?
把心裡的疑問和喬瑾瑜一說,他則是拍拍她的後背,「我命人去留城打聽一下,母妃的事情出了之後宋家也受了不小的牽連,從商後又甚少聯絡,就連我們成親都只是送了賀禮過來。」
「是怕來了之後官府那兒會注意?」謝滿月靠在他懷裡,聽他聲音悶了許多,雙手摟住他的腰,「那他們也是有心了。」
喬瑾瑜抱著她,半響,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
回到定王府之後謝滿月還在想四哥究竟做了什麼事,二伯孃被氣的不輕後連祖母都說要斷他的念想,這廂不過時隔了兩天,喬瑾瑜派去的人都還沒回來,這天一早,定王府的大門口來了幾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