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誰坑了誰
謝滿月第二天一早回了謝侯府,先去了祖母那兒請安。
謝老夫人看起來精神很不錯,瞧見謝滿月來的早,不免嗔怪,「這麼早做什麼。」
「想您了。」謝滿月輕捱了捱她,「瑾瑜說等下了朝就過來,也有好些日子沒有來看您了。」
「出嫁了,忙的事情也多,出入宮的我這兒不用常來。」謝老夫人也深知孫女事情多,這宮裡宮外的,哪裡都不好打交道。
「那哪兒行呢。」謝滿月挽著她,笑嘻嘻道,「聽說二哥他們開春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又是一家團聚,算起來二哥他們也去了三年了呢,明年唸書還有三哥的大喜事。」
謝老夫人被她這語氣逗笑了,擡手指了指她的額頭,「你這孩子。」
末了,看著謝滿月微嘆,「都長大了,遠航的婚事你大伯孃是操了不少心,去年他自己提起來想娶衛家的小姐,我和你大伯孃啊都鬆了一口氣。」
前些年兆京城中還有人隱隱傳出養小童的事,孫子這麼多年來都不近女色,有一段日子謝老夫人還真往這方面擔心過,所以當他提出想娶衛家小姐時,她們這頭二話不說就去準備了。
謝滿月抿嘴笑著,三哥瞞的也夠實,好不容易等衛家小姐長大了,居然還能耐著性子多等上兩年,十六了才把她娶回家。
「初幽初寒的婚事定下,你四叔家的兩個還小,如今臨著就是遠城的婚事。」謝老夫人以前沒替孩子們操心過,等都長大了,這一件一件的事兒不操心也不成,說著說著,謝老夫人的臉色便有些微凝。
謝滿月這才提到了四弟的婚事,「從毫安回來也沒多少日子,二伯孃為四弟的婚事操了不少心呢。」
「哪個她不操心,那鎮西侯府,我與你祖母是覺得這家啊,太大了。」謝老夫人這人就是如此脾氣,說了兩回提醒,兒子兒媳婦不聽的,她這兒就不會插手孫兒們的婚事,大房二房一個樣,要說這麼多個孩子裡她自己上心去辦的就只有嫡長孫和滿月的婚事了。
謝滿月輕輕替她捏了捏肩,「任家與謝家也算是門當戶對,祖母是擔心這鎮西侯府太大了?」
謝老夫人點點頭,「你都比你二伯孃清楚。」
謝滿月不語,二伯孃一向都是想要把三妹嫁的好,不說別的,至少大姐姐嫁入方家是好的,還有她這個賜婚的在,無依無靠父母雙亡的她都能嫁到這樣的地步,三妹的婚事二伯孃自然要卯足了勁。
「任家和謝家是門當戶對,但那鎮西侯府啊,太大了,長房嫡出的就有三個兒子,再加上庶出的子女,五房人住在一個鎮西侯府中,這人怎麼會不多。」謝家上下並沒有庶出的孩子,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又不一樣,沒有這麼多兄弟姐妹之間的明爭暗鬥,謝老夫人是擔心孫女的脾氣,嫁過去了會吃虧。
「若是有人護著,定不會受委屈。」謝滿月挽著她安撫,「三妹的性子,也不會讓人欺負去。」
「各家都有煩心事,不多操心。」謝老夫人遂擺了擺手。
……
從謝老夫人這兒去二房看二伯孃,謝滿月也不知道得擺何種神情才好,剛剛聽了祖母說起她才知道,二伯孃之所以病倒,為的不僅僅是四弟的事,還有即將回來二哥二嫂的事。
二哥二嫂成親三年,二嫂至今未有身孕,二伯孃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外任那地兒等於天高皇帝遠,二伯孃也插不上手,本想著等他們回來得好好補補好好看看,可誰想昨天一早去廟裡祈福時聽了些事兒,一回來就躺在床上了。
謝滿月到了二房這兒,剛進院子就聽到了裡面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丫鬟匆匆跑出來,謝滿月走到門口聽到了謝初幽的說話聲。
似乎是在埋怨二伯孃,聲音也不輕,「哥的婚事是您自己商量下來的,怎麼如今還埋怨上別人了。」
「他們要把表姐嫁過來,真有這事也不會告訴你的,合著就是來坑我們家的,當時玉婷還喜歡三哥呢,要不是三哥的婚事您做不了主,你就想著範家的姑娘都嫁到謝家來才好。」
謝初幽張口就來的脾氣,越是長大越沒什麼收斂的,就算是自己對娘也一樣,謝滿月在門口站了會兒,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那邊出來的秦媽看到了她,喊了一聲王妃,屋子裡的聲音輕了下去。
謝滿月只得進去,謝初幽剛好在內屋門口等她,看到她進來,臉上的神情略顯難堪,「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二伯孃。」謝滿月看她臉色一陣青一清白的,瞥了一眼她的腳下,「裙子髒了。」
剛剛那聲音就是摔碎了茶杯,茶水和葉子濺了謝初幽一裙襬,謝初幽低頭一看,臉色微變,輕跺了下腳負氣,「有什麼好看的,她就是裝病!」
謝滿月轉頭看屋子內,範氏躺在那兒氣的也不輕,「幽兒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謝初幽脖子一梗,粗著聲音反駁,「本來就是,這事兒要是真的,那我們才被人當猴刷,以前覺得範家好,現在又責備起來。」說白了,不是自己笨是什麼。
範氏氣的不輕,謝初幽也沒給她教訓的機會,甩手出了屋子。
屋子裡就剩下謝滿月和範氏,範氏神情裡有尷尬,看著謝滿月好一會兒才堆出笑意來,「好孩子,你有心了。」
「我來看看二伯孃。」謝滿月走進內屋在墩子上坐了下來,想著還是要安撫幾句,「您不要為了這些事置氣。」
範氏的情緒的確轉變的很快,眨眼著,她就關注到了謝滿月的身上,提及到即將回來的兒子,「滿月啊,素聞定王爺和太子的關係好,你二哥也快回來了,就不知道屆時安排什麼差事,你讓王爺去說說,到時候給你二哥安排得好一些。」
這不是還惦念著兒媳婦的事,忽然又轉了個話題,謝滿月啼笑皆非,「二伯孃,二哥回來自有安排,祖父和二伯那兒肯定也是有所想法,怎麼能讓王爺去辦。」
範氏嗔了她一眼,確實如謝初幽所說,真是看不出多少病態來,中氣十足,「你這孩子,你祖父和你二伯說的,和定王爺他去說著能一樣,你二哥這回外任什麼地方你也清楚,回來的差事必定是要好好安排。」
謝滿月從來沒有和喬瑾瑜提及謝家的這些事,大哥三哥他們自有本事,也不需要她去操這份心,再者官場上的事她本就不好插手,「二伯孃,您就算是不信祖父,也該信二哥的本事,他這幾年的功績可做的不錯,回來之後肯定是不差。」
「你啊就替二伯孃說上幾句。」範氏拉著她的手柔勸,「家中幾個兄弟好了,你將來在那宮中才能更加站得住腳,你們夫妻之間感情好,定王爺一定會聽你的,你二哥在那邊過的苦哇。」
範氏說著說著又開始覺得自己兒子命苦,這眼淚也跟著往下掉。
…….
謝滿月有些看呆,這突如其來轉變的情緒,一哭訴就是半個時辰。
可謝滿月呆了這半個時辰,愣是沒聽明白二伯孃要說什麼,直到她離開二房讓何媽和李媽打聽過之後才知道,原來躺著這一病,還是為了二嫂的事。
二伯孃本來是去廟裡祈福,希望二哥二嫂早點有孩子,自己也好早點當祖母,這成親都三年了,誰心裡頭都急。
可也就是在廟裡,她遇見了另外和範家相熟的夫人。起初打了招呼也沒什麼,後來碰巧聽到了她們的談話這才觸了氣,回來就病倒了。
那兩個夫人說的正是關於二嫂的事,說是早就聽聞範家其中一個小姐有隱疾,將來肯定是嫁不出去的,可沒想到最後居然還能嫁到謝侯府。
大約那其中一個夫人的原話是範家自己人坑害自己人,合著坑了出嫁的小姑子,有隱疾的嫁去謝家,這不是害人麼;還有一個卻說,那是範家坑害了謝家,保不準那謝家二夫人是知情的,可她願意幫著孃家坑自己兒子那有什麼辦法。
關於那隱疾,範氏沒別的長處,這點倒是很快想通透了,範家的孩子她都很疼愛,包括一直想娶回來做兒媳婦的範婉婷,她這無病無痛的,唯一的隱疾就是這仨年來絲毫沒有動靜的肚子。
如此一想,範氏整個人就不好了,祈福也忘了,一路回來渾渾噩噩越想越揪心,回到了,這不就直接躺上床難受起來,從昨天到現在沒吃幾口飯,就喝了點睡,派人去了一趟範家回來後,她就開始一直埋怨範家。
謝滿月聽了半響,轉頭看何媽,「這事兒可真?」
「八九不離十。」何媽給她換了一杯茶,「這事兒恐怕老夫人也派人去打聽了,要真有隱疾,範家那兒肯定也是瞞著的。」
謝滿月不語,這事兒還能瞞得住麼,明年回來二嫂還是不能有身孕,瞧過大夫就能略知一二,估摸著二伯孃要和範家翻臉。
二伯孃對二哥賦予了多少的期望,事兒事兒都想和大房比拼一下,如今光是嫡孫這關就卡了,二伯孃心裡別提堵著多大的氣。
謝滿月還推測著這事兒估摸著等二哥回來少不得鬧一場,但還沒等到二哥回來,就在這天下午他們準備回定王府的時候,範家那兒二房夫人來謝家拜訪了。
只是說是拜訪,到了二房這兒沒說幾句就和二伯孃大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