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稚子1

　米陽剛學會爬的時候， 還不能靈活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嬰兒的小身板動作起來不是很協調， 他想往前但是一動就變成了倒著爬。

　旁邊的小白洛川拍著手咯咯地笑， 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米陽，就跟看自己那個會爬的電動熊貓似的滿是新奇，尤其喜歡看米陽倒著爬， 一爬就樂。

　米陽：“……”

　米陽不信邪，又試了一次， 倒著爬地飛快。

　小白洛川那邊又笑起來，米陽趴那不動的時候，他還“呀呀”叫兩聲催他。

　米陽就這麼試著一下午， 最後不但是小白洛川在那看， 連兩家的大人都過來圍觀，嘖嘖稱奇。

　程青這個新手媽媽還特別自豪，等米澤海下班回來還特意讓米陽表演了一下，“我兒子是不是很棒！”

　米澤海連豎大拇指，覺得自己也很光榮：“特別棒！”

　米陽覺得心累，爬了兩步就偷懶躺著了， 他這小胳膊小腿地動了一天也是在是累了。

　晚上的時候程青也考慮到這個問題， 她略微有些猶豫，給米陽又多鋪了一個小毯子。

　米陽沒想明白怎麼回事， 只當親媽是在關心自己， 還覺得軟乎乎的睡起來特別舒服，他睡覺規律， 一到了時間就眼皮子打架睜不開，小腦袋一點一點地就要睡著。模糊中聽到程青擔憂地說了一句“小孩白天玩累了晚上是不是要尿床呀”，米陽很想反駁，但是困地張開嘴就吐出一個泡泡，小聲“哼唧”了一聲權當抗議了。

　米澤海拿手指戳戳已經兒子白胖的小臉，小孩已經睡著了，怎麼瞧怎麼疼不過來，笑了道：“尿唄，他尿濕了就再給他換一條小毯子，家裡這麼多呢，我養得起我兒子！”

　程青啐了他一口，也笑了。

　白洛川家和米陽家都在部隊裡住著，關係特別好，有些時候駱江璟給自己家寶寶添購衣服的時候，順手就給米陽也帶上兩件，兩個孩子穿著差不多大的小衣服，顏色款式都一樣，跟兩個洋娃娃似的並排坐在那的時候簡直賞心悅目。

　駱江璟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打扮小孩兒的遊戲，她家白洛川剛滿一歲，已經開始斷斷續續地能吐出幾個字來了，尤其是“不”字，說的非常清晰，她要是拿了什麼小孩不喜歡的衣服過來，小少爺腦袋一扭，斬釘截鐵地就是一個字：“不！”

　駱江璟拿著手裡的小衣服轉了一圈，又哄他：“洛川瞧，這個多可愛呀，還有小鴨子呢，衣服兜兜上兩個，膝蓋上兩個，咱們穿上好不好？”

　小白洛川抱著自己的玩具，扭頭看向另一邊：“不——！”

　駱江璟想了想，就把主意打到一邊的米陽身上，她擺弄不了自己親兒子，但是米連長家的小孩乖啊，跟麵團兒似的聽話，穿什麼都行。她從袋子裡拿出一套一樣的小衣服，先給米陽穿了，哄道：“你瞧，弟弟都穿了，多好看，你跟弟弟穿一樣的好不好？”

　被舉著小胳膊穿衣服的米陽：“……”

　這真是人在家中坐，衣從天上來。

　小白洛川果然被吸引了，手裡還拽著那個玩具，但是眼睛滴溜溜地已經在米陽身上來回打轉了，他過了好一會，才伸出手去摸了摸米陽新衣服上的小鴨子，是繡在衣服上的兩隻，毛茸茸的嫩黃色小鴨子摸起來特別軟。

　小白洛川：“呀？”

　駱江璟趕緊哄他：“對對，這是鴨鴨，咱們也有，和弟弟一起穿好不好呀？”

　她瞧著兒子沒那麼排斥了，手腳俐落地就給他換上了，小白洛川看看自己身上的，還在扭頭看米陽身上的，穿上之後難得也沒扯。

　程青去給米陽泡奶粉的功夫，一回來就看到米陽身上換了一套小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駱姐，您看您，又破費了，不用給米陽買，他衣服夠穿呢！”

　駱江璟拿著相機給他們拍照片，笑呵呵道：“沒事，就一身小衣服而已，他們這個年紀穿正好，再大點就不聽指揮了，哎，洛川不許扯弟弟的衣服！”

　小白少爺這會兒就不怎麼聽指揮，他自己衣服口袋上明明就有兩隻小鴨子，但是不看自己的，還在那伸手摸人家米陽的，拽著鴨嘴巴往自己這邊拖，他人小但是力氣不小，米陽差點歪倒。

　程青扶了一把，笑道：“沒事，洛川等會跟弟弟玩啊，先讓弟弟喝奶好不好？”

　小白洛川鼻尖動了動，他肚子還飽著，對奶瓶沒啥興趣。

　程青把奶瓶給了米陽，米陽自己抱著喝，小白洛川很快就對他口袋上的小黃鴨不感興趣了，轉移到米陽一鼓一鼓地小肚子上，還伸出手去摸了摸。

　米陽脾氣好，喝奶的時候不跟他計較這些。

　程青一直在旁邊看著，米陽雖然看起來性格軟，但是有些事兒也特別固執，現在喝奶都要自己捧著奶瓶，她也只能在旁邊虛扶一把，由著他去了。

　另一邊的駱江璟也在念叨兒子：“對對，輕輕的摸，弟弟喝奶呢，不可以打擾。”

　大概是大人阻止的次數多了，小白洛川摸了兩下米陽的小肚子，又去摳自己口袋上的小黃鴨去了，自娛自樂的挺開心。

　米陽喝了半瓶奶，又玩兒了一會，小白洛川就開始打哈欠揉眼睛，一副睜不開眼的樣子。駱江璟都習慣了他這個點睡午覺，把他放在一邊的小床上道：“困啦？咱們睡覺覺啊。”

　程青看的羡慕，她家米陽這會兒最精神，一骨碌爬起來就要往外爬呢，倒退著別提多利索了！

　程青把米陽抱起來也放過去，拍了兩下哄他道：“你看哥哥睡午覺多乖啊，你怎麼每天都不睡覺呢，快點睡，這樣才長得快呀。”

　媽媽們把兩小只放在臥室的床上讓他們躺好，又拿護欄來擋上，哄著他們躺下睡了，期間米陽試圖翻身幾次，但都被無情鎮壓，最後也累的躺在那不動了。

　駱江璟和程青瞧了他們一會，看著睡著了，這才輕手輕腳地去了外面客廳，兩個人坐在一起打毛衣去了，駱江璟負責提供新款花樣，程青動手能力強負責織出來，兩個人分工合作，完成的又快又好。

　臥室的小床上，小白洛川咕嚕一下就翻身起來了，大眼睛長睫毛，眨巴眨巴地看著特別機靈，一點困意都沒有。

　米陽扭頭就要爬走，他算是服了這個小魔王，怎麼從小就會裝啊！

　他之前也喊過大人，把大人叫來的時候，這邊小白洛川早就又“睡”了，只剩下他一個睜著眼睛的，程青那次還彈了他腦門一下，說他淘氣，米陽想起來就吐血，這要是狼來了的故事，他才是無辜的小羊好嗎！

　小床一圈加了護欄，米陽也爬不到哪兒去，一會就退到邊角了，被小白洛川堵在那，他靠的太近了米陽就拿手推他，來回兩次，對方又咯咯笑了，以為米陽在和他玩兒呢。

　他們身上還穿著一樣的小衣服和小襪子，白少爺的注意力轉移到它們身上，他剛開始說話，拽著米陽的小衣服說是自己的，又去拽人家小襪子，也說是自己的，碰到什麼都是他的。這樣圈地盤完了還不算，又去拽米陽的手，小白洛川認真道：“我的！”

　米陽憤怒了：“……噗！！（看打）”

　兩隻小的在裡面撲騰的動靜有點大，很快大人們就過來了，瞧見兩隻都沒睡，乾脆拎起來各回各家。

　這次小白少爺再揉眼睛做出裝睡的樣子也沒用了，駱江璟沒縱容他，很快就聽見一串抗議的“不不不”，但是依舊沒什麼用處，再傳來的就是哇哇大哭的聲音，這次是真傷心了。

　後來他們的家搬到了師部，條件好了許多。

　兩隻小團子開始長大了，粉雕玉琢地可愛，米陽乖巧討人喜歡，小白洛川不說話安靜坐著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小天使，但是眼睛骨碌碌一轉，心裡憋著什麼壞的時候跟小惡魔也沒什麼區別了，讓人又愛又恨，但是他站在認罰的時候，又生不起氣來，頂多訓斥兩句就放了他。

　他們跟小時候一樣，兩個人依舊形影不離。

　米陽倒是想離開一會，但是他前腳剛走，小白少爺立刻就扔下玩具，來回晃著小腦袋去找他，找不到的時候就特別急，誰哄都不好使。小白洛川性子固執，認准了什麼就一定要圈在自己地盤範圍之內才可以，不然就發脾氣。

　有時候小朋友多了，好幾個湊在一起玩兒，米陽個子小被誰碰一下，白洛川就伸手把對方也推翻，一點都不客氣。

　駱江璟沒少為這收到投訴，還專門去登門道歉過，教育了好長時間，才把兒子這個霸道的性格改過來一點。

　後來到家裡來投訴的人少了，駱江璟還欣慰了好一陣，以為是自己教育有了成果，直到很久之後才無意中發現改變的不是她家白洛川，而是師部大院的那幫小孩——這幫孩子們從小跟著白洛川都習慣了，哭上幾次爬起來繼續跟著玩兒，回家告狀的那幾個，白洛川和米陽就不帶他們玩，慢慢就沒人告狀了。

　這其中，米參謀貢獻良多，出了很多主意。

　米陽是真的無辜，因為不管白洛川打了張參謀還是劉政委家的孩子，人家小孩哭著告狀的時候絕對不說白洛川一個人打的，甭管哭的多厲害，永遠都會捎帶上一句“白洛川和米陽打我了”，他這個從犯也非常委屈啊，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絞盡腦汁想一些小孩們喜歡玩兒的遊戲，或者講些故事給他們聽，哄著大家一起建立小團體。

　都是一個團體的了嘛，哪裡還好意思告狀？

　米陽今天又出去當了一天孩子王，衝鋒陷陣打仗的遊戲玩膩了，大家就起哄讓米陽講故事聽。

　有小孩眼睛亮晶晶道：“米副官講一個！要聽昨天那個抓電話大盜的！”

　米陽哪兒會那麼多兒童文學啊，實在想不出來，就把上一世網上聽過的一些詐騙案編成故事講給這幫小孩們聽，有些時候講電話詐騙的，有些時候講拐賣兒童的，也算是給他們提前上了一課。小孩們也好哄，同一個故事都願意多聽幾遍，他也樂得清閒，懶得再編新的，坐在樹蔭裡身邊圍著一圈孩子們繼續講昨天那個電話詐騙故事。

　一幫小孩聽的津津有味。

　有個小孩還試圖靠近米陽一點，很快就被白洛川看了一眼，嚇得趕緊討好笑道：“我，我給副官遞塊石板，坐著舒服點~”

　白洛川點頭允了，但是石板可以遞過來，米陽身邊最近的只能有他一個人。

　白洛川這個小霸王平日裡也不盡欺負小朋友，絕大多數都跟米陽有關，地盤圈的相當牢固。

　“因為輕信了對方電話裡說的話，路人甲沒有查證就去銀行給對方匯款，丟失了二百塊錢，事後懊惱萬分。”米陽坐在石板上講完了改編的故事，清了清喉嚨問道：“那麼，最後大家總結一下，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應該怎麼辦？”

　軍區大院的小朋友們積極發言：“找崗亭的警衛員！”

　“找我爸，帶兵去抓他！”

　“不對，我爺爺說過，應該送去軍事法庭！”

　……

　米陽那句“打電話找員警叔叔幫忙”生生就被壓在喉嚨裡講不出來了。

　媽蛋啊，為二百塊錢就送上軍事法庭也太兇殘了吧！

　小白洛川是聽過正確答案的，哼了一聲道：“打110報警！”

　米陽立刻道：“對對，應該報警，白洛川說的非常好！”他帶頭開始鼓掌，一圈幾個小孩撓撓腦袋，也開始跟著鼓掌，他們心裡都覺得自己的答案沒錯，不過白司令的權威在那，沒人敢反駁。

　小白洛川看了米陽一眼，瞧著他鼓掌聲音最大，眼睛彎了一下笑起來。

　他就知道，米陽跟他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