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番外一澄澄的抓周
澄澄一周歲的時候,徐稷心血來潮,提議給小姑娘辦個抓周宴。
路鶴寧原本覺得沒必要,寧珊的蛋糕店正忙活著開張,店鋪剛剛重新裝修完,她又要來回跑工商稅務那一套,平時孩子都是今天擱在路鶴寧這裏看一天,明天放在托管阿姨那裏看一天,哪有什麼心思辦慶生。
徐稷卻堅持道:“忙又不差這一天,再說小孩子長起來挺快的,一天一個樣,現在不趁著小多拍點照片,等以後長大了,當媽的拿出家庭相冊一打開,得,前半截兒啥都沒有。”
路鶴寧笑他土:“現在誰還用相冊的,拍了照片也都是電子版。”
只是話雖這麼說,他後腳卻給寧珊打了電話。
寧珊果然忙的焦頭爛額,笑道:“你不說我都快忘了。”說完去翻了下日曆,又歎了口氣:“哎不行,後天正好是周一啊,我得去拿證。等拿完了還得要到銀行一趟,順道問問pos機怎麼辦,你也知道政府部門辦事效率,到時候排隊還不知道要排多久……”
路鶴寧每次給她打電話都是急匆匆,笑道:“你現在簡直比國家總理都忙。”
“沒辦法,房東給空出的裝修期就這麼幾天,晚一天開工就是一天的錢呐,”寧珊道:“再說澄澄這麼小也不記事,到時候我給他拍個照片,糊弄糊弄就得了。”
她說完咦了一聲,突然問道:“這誰的主意啊,怎麼想起要辦抓周了?”
路鶴寧也無奈,笑道:“徐稷的。”
寧珊哦了一聲,頓了頓卻道:“其實……辦一個也挺好,是吧……”
路鶴寧:“……”
得了,辦就辦吧。
只是周圍親朋好友加起來統共這麼幾個,除了李軍就是幾個餡餅店常幫寧珊的服務員。好在問了一圈,大家還都挺樂意過來,最後一數正好八個大人,剛好湊一桌。
周一這天路鶴寧特意一早把澄澄接了過來,換了徐稷給她買的新衣服新襪子。小姑娘長的又胖又白,穿著大紅的小唐裝跟個白麵包子似的。
徐稷在一旁看她就樂,抱起來就不撒手了。寧珊他們都是中午才能過來,路鶴寧自己忙著準備中午飯,看他那樣簡直哭笑不得,又見澄澄有些人來瘋,伸胳膊蹬腿地動不動就去扯徐稷的嘴,都快給扯到腮邊了,頓時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湊過去,對著小姑娘嚴肅道:“不可以扯叔叔的嘴,再扯舅舅就生氣了。”
小家夥雖然聽不懂話,但是趨利避害的天性很敏感,見他來者不善,立刻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收回手,往徐稷懷裏縮了縮。
徐稷忙抱著她往一邊躲:“別聽舅舅的,他就嚇唬你。”說完還故意拿腦袋湊過去。
小孩兒頓時又笑嘻嘻地鬧開,去揪他耳朵。
路鶴寧拿著鍋鏟指著徐稷,氣道:“你就慣著吧,小孩子下手沒數,一會兒要給你扯下來了我才不心疼,乾脆來個蔥燒豬耳朵,還多了個菜。”
徐稷果然被揪的直不起頭,只得把孩子往上抱了抱,歪著脖子跟他後麵道:“這麼小的娃子你怎麼捨得凶她,小心給她造成心理陰影了。”
路鶴寧搖搖頭,懶得理他。
徐稷又道:“你想吃豬耳朵了?”
路鶴寧暗地裏翻了個白眼。
徐稷嘿嘿一笑:“豬耳朵太難啦,長的賊結實。倒是豬鞭挺好的,你要不要嚐一嚐。”
“……你還要不要臉了,”路鶴寧終於黑臉,往廚房外攆他:“一邊兒去,再瞎叨叨晚上給你剁下來,閹了。”
徐稷哈哈大笑:“你才不捨得呢。等著啊,我晚上讓你爽到求饒,到時候可得好好求我哈哈哈!”
路鶴寧呵呵一聲,剛要轉身拿勺子柄敲他,就見徐稷突然皺眉,又哎哎吆吆道:“哎臥槽,我脖子……脖子直不起來了。”
澄澄手勁大,拽著徐稷的耳朵半天沒撒手。徐稷難得這麼有耐心,歪著脖子走來走去,直到小家夥鬆開手,才發現自己脖子一扭……好像抻著了……
路鶴寧趕緊關火,把孩子抱回床上,又給他伸手捏了捏。好在不算很嚴重,他輕輕揉捏了一會兒,徐稷好歹從夾著膀子變成了跟肩膀形成四十五度角。
只是依舊像隻歪脖子雞,哭喪著臉,哪還有剛才雄赳赳走來走去的嘚瑟樣。
路鶴寧給他捏了一會兒突然有些想笑,最後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手上也沒勁了。
徐稷歎了口氣,眼看著時間快到十一點了,忍不出催促道:“大哥,咱能不能嚴肅點,客人這都快來了,我總不能歪著頭去接人吧。”
他們小區最近升級了安保,要求很嚴,外來車輛一律不準入內,原本就是商量的路鶴寧做飯,徐稷去小區門口接人。
路鶴寧笑到手抖,在他背後忍不住好一頓拍,再給他捏卻怎麼都使不上勁了。
徐稷想扭頭讓他嚴肅點也轉不動脖子,只得歎了口氣,等著他笑完。
路鶴寧好不容易才停下,卻不給他捏了,在一旁道:“我得去做飯了,他們估計十一點多就都來了,我那邊菜還燒了沒一半呢。”
徐稷頓時大驚:“那我怎麼辦?”
路鶴寧轉到他跟前,學他剛剛的樣子,揚起下巴瞥他:“哎,不想歪著脖子啊,那來求我呀。”
“……”徐稷才沒有節操那東西,立刻道:“求你了,你快給我捏捏。”
路鶴寧又哈哈笑,從衣櫃最下麵的小抽屜裏拿出了一個充氣的U型枕,給他吹足了氣,塞到了脖子上。
枕著U型枕去照鏡子的徐稷:“……”
他靠著枕頭出去接了寧珊一趟,剛回來沒幾分鐘,又靠著枕頭出去接了李軍他們一趟。等人都到齊,徐稷都快找不到自己臉皮在哪兒了。
偏偏路鶴寧還壞,把做好的菜都擺上桌之後,指著鴨脖兒對一個小夥子說:“小王,你最愛的鴨頭和鴨脖兒都擱這了,鴨脖兒我沒剁,可能彎著不好咬。”
那個小夥兒一時沒反應過來,忙道:“彎的好,彎的好。”
眾人哄然大笑,徐稷也忍不住捂著臉笑,又指著路鶴寧無奈的搖了搖頭。
抓周要在吃飯前進行,徐稷提前在書房擺好了席子,又放好了讓手下從別處買的十幾樣小東西放在了墊子上。寧珊把澄澄從床上抱過來,放在席子上之後拍了拍小家夥的屁屁。
幾個大人看孩子抓周,都有些玩笑的意思,反正也沒搞什麼拜祖儀式,不過是看個熱鬧。只有徐稷格外認真,先是輕聲喊著大家都退了老遠,生怕影響了孩子的判斷。等澄澄一扭一扭趴著往一抓,摸摸這個扔扔那個,又緊張地瞪眼,伸頭伸腦的想看看小家夥到底要留什麼。
路鶴寧全程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過去,抿嘴笑笑,忍不住戳他癢癢:“哎,你緊張啥?”
徐稷緊張地張著嘴看前面,頭也沒回的拍了下路鶴寧搗亂的手。
路鶴寧更覺得好笑,再瞧他,突然驚奇的咦了一聲,小聲道:“……你脖子好了?”
“哎?”徐稷愣了下,扭了扭,還真是好了。
澄澄坐在一堆小物品裏左翻翻右摸摸,手裏一抓一大把,還動不動塞嘴裏咬咬。好在東西都大,都是木頭的,也不怕她吞下去。大人看了一會兒見她沒個定性,哪能一直保持安靜,不多會兒就笑哈哈地輕聲聊了起來。
只有徐稷認真道:“這個還是很有意義的。”
路鶴寧問:“這個有什麼意義,不過是遵照傳統樂呵樂呵罷了,還能抓什麼以後幹什麼?”
“就是抓什麼以後幹什麼,”徐稷看他,道:“而且我看她八成會要那個筆,要毛筆好啊,以後當個文狀元,出口成章,跟他舅舅一樣考個好大學。”
他剛說完,就見澄澄把毛筆給扔了,又去抓小算盤,呼啦的嘩嘩響。
“……”徐稷又道:“算盤也好,算盤是會算帳,財運好,以後當個女版李嘉誠,吃香的喝辣的,想買啥買……”
澄澄這次沒等他說完,就把算盤扔了。
路鶴寧:“哈哈哈哈哈……”
徐稷毫不氣餒,見澄澄似乎玩累了,順手壓在一個小玩具上,又好奇的抓起來瞅了瞅,好像挺感興趣的樣子。剛要說話,一看那東西頓時又愣住了。
澄澄揮著小手,拿著一個小鏟子在席子上開始砰砰砰鏟了起來,有模有樣……玩起來沒完了……
徐稷:“……”
路鶴寧:“……”
寧珊反倒是哈哈大笑,跟眾人說道:“我之前養了盆多肉,不太會搗鼓,動不動就拿著鏟子想分盆……估計讓她給學去了。”說完又招呼小家夥,讓她過來,還調侃道:“小土卡卡,以後叫你土卡卡好不好?”
眾人又笑,徐稷卻皺著眉,一邊心裏罵給他買東西的手下,光圖著樣數多也不知道把把關,帶著鐵鍁扳手的是要幹什麼,一邊把幾樣看不順眼的小東西都收起來,跟路鶴寧商量:“那個……剛剛那局不算吧,要不再抓一次?”誰家姑娘抓個鐵鍁的,以後要下地還是上山?
他見路鶴寧神情古怪,又問:“要不這樣,三局兩勝?”
“兩勝個頭,”路鶴寧終於受不了,把他攆了出去。
這天晚上倆人睡覺,徐稷還是對這事耿耿於懷,一會兒問路鶴寧澄澄過的陽曆生日還是陰曆生日,能不能再來一次,到時候不叫別人了,他們倆看著她抓就行。
路鶴寧被他煩的不行,睡著了又被他搖醒,最後只得主動趴過去,睡眼朦朧地喂他吃了頓肉。
……
路鶴寧想過徐稷可能有些封建迷信,但是直到澄澄越來越大,他才意識到這人究竟迷信到了什麼地步。那時候小姑娘長成了一個假小子,上躥下跳越來越皮,她後爸挺慣她,只教育她不能做危險動作,平時上山下海遠足卻都帶著她一起玩。
反倒是徐稷對此憂心忡忡,每次姑娘過來玩都跟老媽子似的念叨要給他報個興趣班:“哎你個姑娘家要穩重……要優雅……哎徐叔帶你去學個鋼琴好不好啊……哎要不要學畫畫啊,女孩子練個琴棋書畫陶冶下情操多好啊……”他一個多年老文盲,硬生生被個小姑娘逼的會說成語了。
澄澄卻只會笑嘻嘻地跟他好好好是是是,實際上從來不往心裏去。
徐稷一提起這個就發愁,興趣班的介紹冊從一年級看到小姑娘小學畢業,愣是沒能推銷出去。
直到澄澄小學畢業禮那天被爸媽帶過來玩,拿了一本植物畫冊,驕傲的問徐稷:“徐叔叔你知道這都是什麼嗎?”
徐稷湊過去看,大部分都不認識。
澄澄頓時得意,挨個大聲介紹給他聽,最後又指著畫冊最後的一行字說:“我跟爸爸說了,等我長大後要去這裏上班!”
“哪裏?”徐稷手裏還聯繫著初中興趣班的老師,歎了口氣瞥了一眼。心想就是認個花花草草,有什麼班好上。
他敷衍地湊過去瞅,隨後卻愣了下,又看了一眼——畫冊上有一行小字,似乎是說明圖片出處——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
路鶴寧過來喊他們吃飯,見徐稷面露紅光跟中獎了似的還嚇了一跳。
好在那之後徐稷再沒聯繫過什麼興趣班,有人打電話來推銷什麼舞蹈班美術班,他也掐著腰跟人炫耀:“哎,不好意思,我們家孩子不喜歡這個啊……沒辦法……以後人家要當科學家呢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