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番外二澄澄的事兒(上)
還是澄澄的事兒。
澄澄初中的時候轉了一次校,原因是她後爸工作調動,被派到了省會任職,且任期較長。她後爸思來想去,又跟寧珊好一番商量,終於決定把他們的小家也搬到省會去。
路鶴寧其實很高興,雖然江城發展的也不錯,但是就教育環境師資力量,以及將來的升學便利條件而言,跟省會還是沒法比。全家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唯一不高興的就是徐稷。
他不捨得,覺得孩子一走遠了一年到頭見不上幾次,到時候就跟自己不親了。又覺得省會空氣不好,交通擁堵,那裏的孩子從小資源多競爭又大,怕澄澄去了跟不上。
他自己越想越著急,想給寧珊提建議,各種想法都琢磨,想了五六條。可是真到了開家庭會議的時候,他又不出聲了。
徐稷心裏知道,總體來說,對澄澄也好,或者對她那個小家庭也好,搬到省會都是利大於弊。
他就是不捨得,心裏難過,但是想想,好像除了難過也不能幹別的。
路鶴寧看出了徐稷的心思,只得拿著好話哄他,說澄澄先過去適應適應,如果那邊呆的不好,還可以回來。又說寧珊他們說好了,這邊的房子不賣也不租,就那麼放著,他們周末或者節假日一有空就回來,寒暑假好幾個月也都會在江城過,算下來見面跟平時沒差很多。
徐稷心軟,白天被哄的想開了,晚上一睡覺卻又擰回來了,一個大男人趴被窩裏滾淚珠子。
路鶴寧幾天下來也沒了辦法,工作上事情又多,剛開始還能變著法兒的開解他,後來索性不管了,讓他自己琢磨去。
他知道徐稷對澄澄的感情太深。
頭兩年的時候寧珊忙蛋糕店,路鶴寧也上班,還是小肉團子的澄澄多半時間都被丟在了徐稷手裏。徐稷請了個阿姨過來,自己又笨拙地學著當奶爸,給孩子換尿布,後來又扶著孩子走路。後來澄澄第一次說出完整的句子,自己蹣跚邁出的第一步,跑起來的第一個圈兒,幾乎都是徐稷在一旁陪著。
後來他看著小肉團子抽枝長條變成了小姑娘,又有了新爸爸,只是也許是習慣使然,在和孩子有關的事情上,他總是格外緊張。
澄澄小兒肺炎的他還跟著半夜去醫院,後來病房裏面坐著孩子她親媽後爸,外面總杵著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徐叔叔。徐叔叔不光自己急眼,還拉著那個路鶴寧一塊急。路鶴寧在外面出差,徐稷隔三差五打電話,要麼覺得醫生今天心情不好,要麼覺得小孩掛的水太涼,那個小熱水袋不夠使。
路鶴寧每到這時候就歎氣,心想孩子爹媽都在那呢,你幹啥瞎著急。可是這話又不能說,說了徐稷沒話回,跟自己憋著嗷嗷上火,滿嘴起燎泡。
為此路鶴寧還問過他:“徐稷,要不咱也要個孩子?”
徐稷問:“怎麼要?”
路鶴寧說:“……這個應該有辦法,我同事的表哥跟我們一樣情況,做的試管。”其實是路鶴寧客戶的同事的表哥,總之關係七繞八繞,也不知道是傳言還是真有這麼回事。
徐稷當時很興奮,問:“真的嗎?能行嗎?”
說完又搓手來回走了一整天,大晚上自己琢磨地睡不著覺,第二天看路鶴寧一醒,又立馬問道:“那個是在哪做?孩子在試管裏帶多久?有媽媽嗎?多少錢?”
路鶴寧原本不過試探性的一問,看他這樣,這才起了心思。後來拐彎抹角找到了那個客戶的同事的表哥。
只是剛找上聯繫方式要跟人面談,徐稷那邊不知道又怎麼變了卦。
路鶴寧問他:“我先問下基本的吧,如果對方方便的話你再過來,我們一塊見見?”
徐稷那邊猶猶豫豫,卻忽然道:“要不就算了吧。”
路鶴寧愣了愣,問他:“什麼算了吧?”
徐稷道:“孩子,我不想要了。你別去了。”
路鶴寧再問他為什麼,他也說不出來,左右就是一句不想要了,不讓他去了。
路鶴寧其實對孩子一直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當初起意不過是為了徐稷,後來這番折騰,他找了不少人,跑了不少地,全是為了滿足徐稷的那點小心願。誰知道臨了臨了,當事人卻突然來了一句不想要了。
路鶴寧有些憋氣,也不再說什麼,只讓他再好好考慮一下。
之後他在那邊呆了兩天,跟徐稷溝通了四五遍,他甚至能明顯從徐稷的口氣裏聽出難過和不捨,偏偏徐稷非一口咬死了就是不要。又催他早點回去,說澄澄想舅舅了。
路鶴寧覺得自己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又不捨得衝徐稷發貨,幹脆從此再也不提這一茬了。
後來徐稷再對澄澄好,他只當徐稷跟澄澄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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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珊搬家的日期越來越近。
她和她丈夫有一筆不大不小的存款,於是商量著在省會買了一套學區房,主要方便孩子上學。那邊房子不大,二手房裏家電家具也齊全,初期湊合住著沒問題。她丈夫過去辦了澄澄的轉學事宜,也十分順利,就等著她處理好蛋糕店的事情帶孩子過去了。
寧珊的蛋糕店其實沒什麼麻煩,她和李軍按資入股,之前她在店裏幹活,拿的是工資+年底利潤分紅。如今她不在店裏,不拿工資就是了。誰知道寧珊這次擰巴了一回,白放著每年的分紅不要,非要退股。
李軍對此難以理解,不想給他退。寧珊非要堅持。沒辦法李軍又去找了路鶴寧說和。
寧珊卻問路鶴寧道:“哥,你覺得我該不該退。”
路鶴寧詫異:“當然是不退好啊!現在蛋糕店利潤不錯,你又不缺錢,幹嘛要退。”
寧珊笑笑,道:“是啊,那你覺得我傻嗎?”
路鶴寧不知道她要說什麼,示意他繼續。
寧珊道:“當初我們剛來江城,說實話,不管是你還是我,都多虧了李大哥的幫忙。我那時候跟他合夥,雖然條條框框分的很清,一分錢都不含糊,但是我心裏是特別感激他的。現在我退股,也不是拿現在蛋糕店的估值來算,而是要拿當初我投進去的那個數,一是表示我始終沒忘當初軍哥伸出的援手,二也是想拿真金白銀來說事。”
路鶴寧頓了頓,依舊勸道:“可是軍哥現在很生氣,你這麼堅持,弄不好反倒傷了兩家感情。”
寧珊低下頭去收拾行李,搖頭道:“怎麼會傷了感情呢,這麼淺顯的事情,他哪能不知道這是為他好,而且我之前的確聽小王說過,他還挺想自己單獨弄家蛋糕店的,他愛這行,但是跟我合夥就總要考慮我的意見,尤其很多自己喜歡但並不會太熱賣的東西,他嚐試一下也會有壓力。”
“他有這個願望,如今快要達成了,”寧珊回頭看路鶴寧一眼,歎了口氣問:“你覺得他可能會為了什麼而不同意呢?”
路鶴寧一愣。
一個人心心念念的事情,快要達成的時候為什麼不同意了呢?
誰知道為什麼,但反正是不會為了他自己。
李軍明白寧珊的想法,現在不同意是不想寧珊吃虧。
他思緒稍稍偏遠,過了會兒才又拉回來,問寧珊:“可是軍哥怕你吃虧,說什麼都不同意的話,你倆還能就一直這麼僵著。”
“不會的,”寧珊道:“堅持的那個人總會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