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全身無力,不能行動。”
“飯食起居呢?”
“胃口正常,大小便也通暢。”
“哦!讓在下診視一下經脈。”
錦袍老者拉出病人的手腕,交到冷一凡手裡。
病人沒有半點聲息。
接到手腕,冷一凡察出病人是男的,是個老人,指按之下,發覺脈象很亂,久久,仍無法斷出是什麼病。
這不是普通的病症,練武人的醫道,是有別於一般郎中的。
“管家,貴主人的症候很古怪,得檢查全身的經穴。”
“這……唔,就檢查吧!”
冷一凡伸手人被,遍察病人經脈穴道,最後手指停在帶脈之上,心頭起了震撼,他已診出病人是運功走岔。
這證明病人是江湖人物,事實上早該可以想到,因為出時。
而看初來時二先生對這裡管家謙卑的態度,這裡的主人當然不是尋常的人物。
“先生,如何?”
“可以醫治,但必須用針灸之術。”
“針灸?”
“不錯,因為貴主人患的並非普遍病症。”
“針灸必須以燈火照明?”
“對,不能摸黑施棕,怕有意外差池。”
錦袍老者沉吟不語,似在考慮什麼問題。
冷一凡卻在疾轉念頭,有了燈光,必然會暴露病人的真面目,對方顧慮的應該就是這一點。
而這顧慮必基於什麼重大的原因,而這原因,當然是不可告人之秘,由此推論,對方必非光明正大的人物,如果所醫非人,豈不等於造孽?
“好,掌燈!”錦袍老者已拿定了主意。
冷一凡收回手。
錦袍老者先用手在病人的臉上撫摸了一陣,然後才到床邊桌邊燃亮了燈火。
屋裡聚現光明,病人雙眸緊閉,但可以看到貌相十分威武。
冷一凡從布囊裡取出應用的銀針。
錦袍老者掀開被,露出病人的身體,然後解開衣紐,但並不掀開衣襟,口裡道:“是正面還是反面。”
冷一凡道:“正面!”
錦袍老者掀開病人的衣襟。面延醫的是二先生,而二先生是谷大公子手下地位很高的人冷一凡目光觸處,不由駭然而震,病人的胸脯上赫然刺了一張牙舞爪的巨龍,紋身,正道之士所不屑為。
他下意識地抬頭望了錦袍者一眼,這—眼又使他心一怦!“
然心震。
錦袍老者的眸子裡正掠過一抹可怕的光芒,這種光芒,只有在準備殺人的眼睛裡才會出現。
可怕的光芒雖然一瞬即逝,但已給冷一凡相當的警惚,他來時沒帶劍,如果發生變故將如何應付?
“先生,可以施術了!”
“噢!是!”冷一凡收懾心神,相了相部位,又說道:“解開褲帶,露出胯骨以上的部位。”
口裡說,心裡已經有了某種打算,他不能不留步棋作萬一時的用場。
錦袍老者動手解開了病人的褲帶,褪下褲腰。
“先生。你保證能見效麼?”
“這……恐怕得兩三次,頭一次之後要觀察病情的變化依變化而再施術。”冷一凡趁機留了棋子。
“得兩三次”錦袍老者臉上飄過一抹異色。
“對,無法一針完全奏效。”冷一凡已注意到錦袍老者臉上的詭異神色,心裡有數,這步棋走對了。
銀針紮下,一共八針之多。.錦袍老者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冷一凡的每一個動作。
片刻之後,冷一凡收針道:“成了,今天到此為止,三天之後再看病情。”
錦袍老者抬抬手道:“先生請到外面休息!”
冷一凡站起身來,錦袍老者抬起的手閃電般點出,說是閃電,其實使人連轉念的餘地都沒有。
太突然,太快,冷一凡癱了下去,腦子裡只閃過—個不完整的意念。
冷一凡沒死,他又醒了過來。
混噩之中,他的頭一個意念是自己還活著,逐漸,他的意識回覆,看清了這是間佈置得很不錯的臥室,自己躺在軟錦錦的床上,桌上點著燈,房子沒窗,只有道黑黝黝的大鐵門,證明了這是間地下室。
他起身下床,走動了一圈,試行運氣,功力仍在,這使他
安心不少,只要功力不失,總是有辦法可想的。
坐到桌邊,居然還有壺熱茶,他倒了一杯。
現在,他得把經過的情形想上一想二先生來代人求醫,卻不肯透露病家的身份。事情一開始便有蹊蹺,之後,被強迫坐上密封的轎子,論時辰,轎子至少走了十來裡地,東西南北不辨,根本無從猜測到了什麼地方。
從宅院的氣派布設,是富家之家。
病人怕光是託詞,目地是不暴露真面目,而不願意露出真面目的人,通常都有見不得人之處,或者不可告人之秘,為邪門人物居多。
病人不是患病,而是練功走岔。
病人胸脯上刺有龍,就在這記號顯露之時,管家神色改變,眼裡透出殺機,很可能關鍵在放這記號。
要不是自己見機,故意留了一手,此刻早已被埋進土裡了,對方的原意是要殺人滅口。
三天之後,對方會要自己施行第二次針灸,不知道是否有機脫身?很明確的事實,只要那刺有紅龍的神秘病人消了痼疾,自己就會沒命,這便如何是好?
他呷了口茶,觀察這地下室,厚厚的鐵門無法突破,而且外面必然有守衛,想脫身實在比登天還難。
他想到音音,不管她是否真正的女殺手,她的能力進可以信賴的,不知她在覺察事情有了蹊蹺之後,會不會採取行動。
這是很不可靠但卻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