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體驗生活

　　蘇彬不知道楊誠哲管了齊新什麼，對方這麼生氣。

　　楊誠哲面色也不好看，卻還是心平氣和道：「你要是能規矩點兒，我也用不著這樣管你。」

　　齊新粗著脖子道：「老子已經成年了，我爸媽都不管我，你有什麼資格？」

　　楊誠哲嚴厲道：「既然我答應了你父母，至少這一年，我就得負這個責任，你說你已經成年了，但你有沒有一個成年人的樣子？你現在不是在國內，也不是在你自己家，沒有人會為你的任性買單！」

　　齊新被楊誠哲叨叨得心煩氣躁，隨手抓起茶几上的果盤就想砸人。

　　蘇彬大叫了一聲，衝進去擋在他面前，以免他跟楊誠哲打起來了——「別衝動啊，小新，有話好好說！」

　　齊新：「……」小新……？這他媽什麼詭異的稱呼！(=_=)

　　楊誠哲皺眉道：「蘇彬，這沒你的事，別擋著他，他不敢把我怎麼樣。」

　　齊新剛剛被蘇彬打斷的怒火又熊熊燃了起來——不敢？你看老子敢不敢！

　　「ghost7，qx199212……」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楊誠哲冷靜地報出了一串字母加數字，生生讓齊新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蘇彬一臉不解地看著他……這在說什麼？

　　接著，楊誠哲問齊新：「這個賬號，你還想不想要？」

　　齊新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你怎麼知道我的密碼？」

　　楊誠哲冷哼了一聲：「不止這個，你所有遊戲的賬號密碼我都知道，如果你還想繼續保留這些，就注意一下你的言行舉止，這裡不是你一個人的家，你跟我鬧彆扭，也要看看場合和地方。」

　　「你他媽……」齊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明顯是被對方威脅了，可偏偏這個威脅的手段還很有效——他在那些遊戲賬號上投入了無數的心血和精力，非常在乎，如果意氣用事，天知道這個陰險的男人會做出什麼事！

　　齊新重重地把果盤置在茶几上，又罵了幾句髒話，就甩手走向樓梯。

　　楊誠哲看著他的背影，幽幽地來了一道：「改密碼也沒用。」

　　齊新：「……操尼瑪！」

　　楊誠哲瞇起眼睛：「你再罵一句試試？」

　　不能動手，也不能爆粗，齊新只能用眼神殺死楊誠哲——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上樓去了。

　　這一場沒有硝煙的爭執以齊新的落荒而逃告終，只目睹了後半段發展的蘇彬問楊誠哲：「他怎麼突然就爆了？你怎麼他了？」

　　「還不是學習上的事，聽說他上課睡覺，晚上回來也啥事不做，只知道玩遊戲……」楊誠哲越想越頭疼。

　　蘇彬見楊誠哲這一個月為齊新的事似乎憔悴了不少，也有點替他擔憂：「你咋知道他遊戲賬號密碼的？」

　　楊誠哲：「找的黑客。」

　　所以這是準確地抓住了齊新的弱點加以威脅嗎？蘇彬感覺自己又重新認識了楊誠哲一次……(=_=)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用威脅的手段逼迫他學習是很被動的方式，」楊誠哲嘆氣道，「我希望他自己有點覺悟，主動去做點對自己有意義的事。」

　　覺悟？蘇彬突然靈光一現道：「誠哥，你可以讓齊新去'蘇老闆'打工啊！讓他體驗一下自己賺錢，說不定就對生活有新的感悟了！」

　　楊誠哲一愣，笑道：「這主意倒是不錯。」

　　蘇彬又說：「店裡有個做兼職的哥們叫，特別有正能量，可以讓齊新跟他接觸接觸！」

　　楊誠哲：「我就怕給你們惹麻煩……」

　　蘇彬：「我不給他安排什麼重要任務，就讓他學著做點簡單的事，你不是也說，要讓他多接觸接觸點人嗎？」

　　楊誠哲點頭：「也好，不過，你給他提供鍛煉機會就夠了，不用給他算工資。」

　　蘇彬：「那他哪肯來白幹活？」

　　楊誠哲笑了笑：「就算給工資，那幾塊錢能讓他這種大少爺心動？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傻到會為女朋友買戒指而去打黑工？」

　　蘇彬：「……」媽蛋，人艱不拆啊！QAQ

　　之後，楊誠哲以「生活費」要挾齊新去蘇彬的店裡每天打工一小時，完成一周工作量後，才給予相應的零花錢。

　　齊新百般不願，看楊誠哲的眼神都快冒火了，可又毫無辦法，誰讓自己的經濟大權都掌握在這傢伙手裡呢？

　　明明小時候見著這人挺斯文挺好說話的，還以為他答應父母說照顧自己只是口頭敷衍，到B國把錢打給自己後就撒手不管了，沒想到對方如此「鞠躬盡瘁」……真他媽蛋疼！

　　蘇彬提前給店裡的員工們打了招呼，說有個「大少爺」要來這兒「體驗生活」，讓大家做做心理準備。

　　秦超：「'蘇老闆'的工作這麼輕鬆有趣，能體驗什麼啊？要體驗應該去刷盤才對！」

　　蘇彬：「大哥，那小孩可是連鍋碗瓢盆都分不清楚的人，你讓他去刷盤，他給你砸盤還差不多！」

　　秦超：「嘖，這種熊孩子最難搞了！」

　　蘇彬拍拍秦超的肩膀：「這不，就得靠你了！趕緊給他洗洗腦，把他那些中二病洗掉吧！」

　　秦超哈哈大笑：「這麼抬舉我？真不敢當啊哈哈哈~~！」

　　……那得瑟的表情，壓根沒「不敢當」的意思在裡面！

　　性格極好的丹妮對這種事毫無異議，至于莉莉——「我就問一個問題。」

　　蘇彬斜睨她：「啥問題？」該不會要問齊新是不是gay吧？

　　莉莉：「那傢伙長得帥嗎？」

　　蘇彬：「……帥。」

　　莉莉：「歡迎~\(≧▽≦)/~」

　　眾人：「……」

　　這幾日，齊新和楊誠哲在家裡相處都是各種低氣壓。

　　齊新的敵意並不是針對楊誠哲一個人，而是針對所有人，包括跟他毫不相干的蘇彬。

　　用一句經典的中二格言來形容，他的想法估計是：「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

　　蘇彬帶他去上班那天，那小子一臉彷彿是要去砸店的表情，讓蘇彬倍感壓抑。

　　路上，蘇彬試圖安慰他：「齊新，'蘇老闆'裡兼職的都是M大的學生，大夥兒人都很好，工作也不會太辛苦，你就當體驗體驗，其實挺有意思的。」

　　齊新：「……」

　　蘇彬接著給齊新解釋了一下店裡的基本工作和平時遇到的一些趣事兒，企圖讓他心態輕鬆些，但齊新一個字都沒應，用沉默彰顯他的不爽，搞得蘇彬一個人尷尬得像是在唱獨角戲。

　　「我聽誠哥說，你父母以前不大管你。」蘇彬不再刻意搞笑，換了個角度道，「其實，我跟你一樣，我的親生父母在我小學的時候就分居了，從初中開始，我基本上就一個人住，一個人過。」

　　這句話一出，齊新的表情明顯發生了變化，疑惑的表情取代了原本的愛理不理。

　　蘇彬一見這苗頭，又道：「初中的時候，我還經常跟我爸吵，可後來，他連家都不回了，呵呵……那段日子，我覺得特別寂寞，內心特別空洞，只要有人對我好，哪怕只有一點點，一句關心，一個笑容，我都覺得很感動，願意跟人掏心掏肺。我交了些朋友，請他們吃飯，請他們去網吧，經常搶著買單，就是希望，他們能陪著我。」

　　——在家無聊死了，陪我出來玩，我請你吃飯！

　　——晚上一起打球嗎？回頭我請你喝可樂！

　　——你是不是喜歡周星馳，我把他的所有碟都買了，來我家一塊兒看電影吧！

　　……

　　說到曾經那些所謂的兄弟們啊，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通過這種錯誤的手段維繫起來的吧。

　　現在蘇彬想明白了，那並不是真正的「友情」，而是交易……用物質和利益，換取心理上的慰藉。

　　沒有真正精神上的交流，沒有同甘共苦的經歷，所以那些關係，脆弱得不堪一擊。　　

　　「去年年底，我被我高中時開始交往的女朋友甩了，之後又從別人口中得知她喜歡的是我當初自認為最好的兄弟，她在拋棄我後很快跟我的兄弟走到了一起……而我爸也早在幾年前就瞞著我跟我媽離了婚，另組家庭……」

　　數年的感情也好，血緣關係也好，也許他們認為，以蘇彬的性格，絕對捨不得去斬斷，所以才會這樣肆意傷害；也或許是蘇彬的感情給他們太過輕易能夠得到的錯覺，所以才會被這樣對待……

　　「我當時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

　　雖然知道這世界上比自己慘的人還有很多，可那些人跟他有什麼關係呢？蘇彬只知道，自己的痛苦是實實在在的，沒想過報復誰，只是覺得很絕望而已。

　　「我想，只要有一個人能真正地關心我，在乎我，不管讓我付出什麼，我都願意……」

　　不知不覺就和齊新講了那麼多，蘇彬也覺得有點奇怪，可能是因為某些經歷的重合，讓他稍微能夠理解齊新，對方所表露在世人面前的負面情緒，也只是他內心裝不下而溢出來的一部分而已。

　　蘇彬瞅了齊新一眼，雖然對方一直都沒說話，但蘇彬發現，他緊鎖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了，取代怨氣的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若有所思。

　　蘇彬抓緊機會又道：「我來B國快一年了，特別感謝誠哥，因為，他是第一個讓我在這裡感受到溫暖的人……他人很好，閱歷又豐富，有什麼事我想不明白，都是問他。認識這麼久，我還沒見誠哥為什麼事情愁過，你好像是第一個。」

　　齊新嗤了一聲表示不屑，但表情沒有之前那種怨念和憤怒了。

　　蘇彬：「其實，我感覺誠哥挺在乎你的，他跟你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你到這裡來，誠哥也是受你父母所託而照顧你，如果他嫌你麻煩，大不了可以推脫，何必自找沒趣？但他沒有……我不說他為你好啥的，有點矯情，但他肯定是在幫你，關心你。」

　　說話間，就到「蘇老闆」了，齊新沉默地聽了一路，終於在最後關頭給了蘇彬一句回應——「你好囉嗦。」

　　蘇彬：「……」熊孩子去死吧！QAQ

　　這日蘇彬特地安排秦超當值，簡單介紹認識後，工作就開始了。

　　一開始齊新先學打包，結果某人的爪子精貴得禁不住燙，包個肉夾饃都直吹氣，於是轉戰做飲料。

　　做了兩杯奶茶，不是茶放多了，就是奶放多了，有時候還忘了加糖，各種出差錯……

　　蘇彬一個頭兩個大，眼看齊新也越來越沒耐心，於是又讓他去做收銀。

　　看見收銀台，齊新的眼睛亮了亮，蘇彬給他說了一遍各種美食的收費標準，讓他試著收幾個看看。

　　正巧來了個客人點餐：「兩個肉夾饃，一份無湯水餃，一份有湯水餃，都豬肉餡兒的……啊，再來兩杯珍珠奶茶！」說著遞上來一張二十塊錢的紙幣。

　　齊新：「……」

　　蘇彬：「咋發楞呢？快算啊！」

　　齊新板著臉道：「太多了，沒記住。」

　　蘇彬眼角抽搐地給他重複了一邊，齊新皺著眉頭算了半天，找給那客人五塊錢。

　　客人：「……」

　　「等等！」蘇彬大叫了一聲，「你算錯了！」

　　齊新不悅地挑眉：「哪算錯了？」

　　蘇彬：「倆肉夾饃六塊，水餃加起來六塊五，飲料兩杯三塊六，加起來多少？」

　　齊新：「不是十五塊嗎？」

　　蘇彬炸了：「擦，你是自動無視小數點後面的數字嗎？而且就算無視了，也是十六塊不是十五塊啊！」

　　……丫是自帶打折系統算賬的嗎？還給四捨五入呢？

　　齊新不爽地盯著蘇彬看了一會兒，蹦出一句話：「不是差不多嗎？」

　　蘇彬：「……什麼叫差不多！算賬能差不多嗎？」(╯‵□′)╯︵┻━┻

　　秦超和丹妮已經忍不住笑出來了，連那個客人都調侃道：「老闆，你這小哥是新請來當吉祥物的嗎？」

　　蘇彬不敢再讓齊新收錢，把他拉到角落裡問：「七加八等於幾？」

　　齊新本以為蘇彬又要給他上什麼人生大課，已經擺出了不耐煩的表情，沒想到對方突然來了一道數學題，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傻了半天，問：「十四？」

　　蘇彬：「……」誠哥，我現在特別能理解你的心塞！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