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重點在追求

　　連小學數學都沒算對的齊新並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錯，因為現在國內高考都能用計算機，更別說發明計算機這種玩意兒的鼻祖老外了，而且收銀台也有計算器，只要按照訂單每樣食物累加自動會算出正確的總數，蘇彬教他怎麼操作那個玩意兒就好了，為啥還要他心算呢？

　　再說了，他也不是算不對，而是蘇彬問得太突然……(=_=)

　　但機會只有一次，蘇彬已經決定不再讓齊新碰任何跟算數有關的東西。

　　啥都幹不了，那能用的就只剩下一張臉了……

　　蘇彬讓齊新拿著一疊添加了手抓餅和土豆泥的新菜單，站在餐館門口，見人就發一張。

　　青年身材挺拔，雖然看著不苟言笑，但勝在天生麗質，且自帶富貴光環，氣場各種狂拽，光穿著蘇老闆的制服往店門口一站，就足夠引來一群群的姑娘了。

　　就在好奇的女性顧客們跟齊新搭訕之時，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顧客A：「哎喲，這是新來的小哥？長得好帥！」

　　齊新似笑非笑：「你也很漂亮。」

　　顧客A臉紅羞澀：「哎喲~~真會說話，你叫什麼名字呢？」

　　齊新：「你剛叫小哥叫的不是我？」

　　顧客A嬌笑道：「討厭~~明知道人家不是這個意思！」

　　店內眾人：「……」

　　又一會兒，顧客B激動地尖叫著靠近：「哇，帥哥！從來沒見過你啊！」

　　齊新：「我也沒見過你。 」

　　「你好逗！」顧客B點了些東西，等外帶的間隙，跟齊新搭訕，「能給拍個照嗎？」

　　齊新：「可以，但不給白拍。」

　　顧客B：「哈哈哈你難道要收錢？要多少？」

　　齊新：「你覺得多少合適，隨緣給。」

　　顧客B大方地從兜裡摸出兩塊硬幣塞進他衣兜裡，摟著齊新興高采烈地來了張自拍，上傳Facebook——「蘇老闆來了個新的兼職，有個性的一比！」

　　眾人：「……」

　　再一會兒，又來了兩姑娘：「哇，新人！」

　　顧客C：「看上去好帥喔！」

　　顧客D：「能握個手嗎？」

　　齊新：「本少賣藝不賣身。」

　　顧客C：「噗，你會啥技藝啊？」

　　齊新朝她眨了下眼睛，吹了聲口哨。

　　顧客C：「救、救命，我被電到了！」

　　丹妮一臉花痴道：「小蘇~~怎麼辦，我好像也有點淪陷了~~那孩子好可愛~~！」

　　蘇彬：「姐！你有點骨氣啊！」

　　這會兒又有一個美女妹子靠近，似乎已是在Facebook上刷到「蘇老闆」的最新消息，慕名而來的。

　　「老闆，聽說你們招了個長得帥會賣萌還給拍合照的小鮮肉？在哪兒呢？」

　　蘇彬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店門口的齊新：「就你邊上那個啊。」

　　妹子仔細打量了齊新一番，哼了一聲：「也就那樣嘛！」

　　齊新瞇了瞇眼睛，突然上前一步抓住那妹子的手……

　　蘇彬：「……小新！ 」Q口Q

　　——臥槽你可別亂來啊~人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你就動手？至於嗎！　

　　可是，蘇彬只見齊新拽著那妹子往牆上一推，來了個完美的壁咚，直接把對方咚傻了。

　　齊新壞笑著，湊近那妹子，挑眉：「電話號碼？」

　　妹子雙腿發軟道：「0161xxxxxxx。」

　　眾人：「……」

　　秦超斜視蘇彬，小聲道：「老闆，我覺得新來的比你牛逼多了。」→_→

　　蘇彬：「……」媽蛋尼奏凱！

　　短短半個小時，齊新已經通過自己的特殊魅力吸引了好幾批女顧客，連哄帶騙的技能不但把女生們逗得花枝亂顫，還刷新了蘇彬等人的三觀。

　　——第一次看到一小孩把「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八個大字的奧義演繹到極致！

　　「他不該來賣肉夾饃的，」秦超一臉憧憬道，「他應該去日本那種公關夜店當牛郎，真心的！」

　　蘇彬一開始還沒明白牛郎是啥意思，經秦超一解釋，才一頭黑線道：「你咋知道這種東西的？」

　　秦超：「莉莉說的啊。」

　　蘇彬：「……」果然是那個魔性的女人！

　　一個小時的兼職工作一眨眼就過去了，蘇彬也沒管齊新亂收客人甚麼拍照費、握手費之類的，反正那些有錢人家的千金們也樂意花錢買笑。

　　工作結束後，他還悄悄塞了十塊錢給齊新，叮囑道：「別給誠哥說啊！」

　　齊新一臉嫌棄地把那十塊錢塞進褲兜，好像在挑剔這些錢少。

　　蘇彬在心說——小子，十塊錢的時薪在M市的中餐館找不到第二個了！

　　回去後，蘇彬就把今日齊新在餐館裡的表現都跟楊誠哲詳細說了。

　　楊誠哲若有所思道：「沒想到他還有這'特長'。」

　　蘇彬感慨：「那傢伙的泡妞技能絕逼是滿點的啊！」

　　楊誠哲嗤笑：「正事不學好，歪門邪道的東西倒是學了個十足。」

　　蘇彬：「額，誠哥，我感覺那應該是天生的……」

　　楊誠哲莞爾：「哪有什麼是天生的？都是後天的自我發現與環境影響導致的，估計是常混酒吧夜店學來的結果。我查到他在國內還去做過兼職模特兒，藝名叫King.」

　　蘇彬：「King？國王那個King ？」

　　楊誠哲：「呵呵，是啊……」

　　蘇彬：「……」給自己取英文名叫國王，齊新是有多中二啊！

　　楊誠哲：「在北京城還混得小有名氣呢。」

　　蘇彬：「咦，那為什麼不乾脆讓齊新去演藝圈發展呢？以他這條件，一旦紅了，哪還需要讀什麼書，分分鐘比咱們都賺得多了！」

　　楊誠哲沉默了一瞬，道：「蘇彬，物質並不是一個人活著所追求的最終目的，齊新的家庭也足以提供他幾輩子吃穿不盡的物質財富，所以，他根本沒有必要為了錢去混演藝圈……他去做模特兒，也許只是為了好玩，或者純粹是覺得無聊。」

　　蘇彬：「……」平民出身的蘇彬的三觀跟楊誠哲這類人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

　　楊誠哲：「齊新來這裡，也不是為了混一紙文憑。」

　　蘇彬：「那是為了什麼？體驗生活？」

　　楊誠哲搖頭：「為了幫助他尋找自我。」

　　蘇彬：「……」什麼鬼Orz...

　　「正因為他家裡的條件過於優越，他無法理解正常人的追求，也不知道自己活著的具體意義，所以才這麼叛逆，無所適從。幸好目前還有遊戲這個事情牽制他，要是他覺得連玩遊戲都沒意思了，那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治他了，」楊誠哲嘆了口氣，道，「齊新出國前，他父親曾跟我通過一次電話，說齊新高二時有一次跟家裡人爭吵，曾用自殺威脅他們，他們家在北京市中心的高級公寓，二十幾層樓，那天齊新差點真從樓上跳下去……那次事件後，齊新的爸媽才開始緊張，但他們對齊新的關心來的太遲，已經過了齊新能夠坦然接納寬容原諒的年紀，無論他父母怎麼嘗試，怎麼努力，都沒辦法走入他的內心，這才把他送到B國來。」

　　蘇彬：「可他們為什麼找你呢？你跟齊新也不太熟悉。」

　　楊誠哲：「熟悉的人，齊新會有敵意，你看他剛來的時候不也沒鬧事 兒麼，現在，隨著我對他的了解和控制越多，他就越抗拒我，討厭我……因為他內心很恐懼。」

　　蘇彬點點頭，雖然不知道楊誠哲是怎麼分析的，但他聽了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蘇彬：「那現在怎麼辦？」

　　楊誠哲：「先讓他適應這裡的環境吧，我看他跟金飛處得還不錯，也可以讓金飛幫著開導開導。」

　　蘇彬：「我感覺蒼蠅只會跟他一起玩遊戲……」

　　楊誠哲笑笑：「這樣就挺好啊，金飛不主動去挖掘齊新內心深處的秘密，反而會讓齊新覺得輕鬆；不像我，只能講道理，但齊新最煩的就是這一種，所以我一說話，他現在就選擇性不聽了。」

　　蘇彬：「這樣啊……」

　　完了，蘇彬想起自己也試圖勸導過齊新，感覺好像已經被討厭了呢！

　　這日，秦超和齊新在店裡聊了起來，說到自己的打工經歷——「當年我在另一家餐館打黑工，每週五到週日都去店裡刷盤子，速度最快的時候平均沒兩秒洗一個，一晚上連著洗四個小時……你猜能洗多少個？哦我忘了你數學不大好，還是別猜了，總之刷得老子手臂都抬不起來為止！」

　　齊新：「……」媽的！

　　秦超：「而且那時工資低，時薪才五塊錢，所以比起來，這裡簡直就是天堂啊！」

　　齊新：「你很缺錢？你爸媽也限制你花錢？」

　　秦超：「額，大少爺，我家是根本沒錢。」

　　齊新：「那你出國幹什麼？」

　　秦超：「……」媽蛋，他能抽人嗎？

　　虧得天生機智，秦超沒有被這個心思的問題打敗，回答他道：「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啊！」

　　齊新挑眉：「刷盤子的生活？」

　　秦超：「……」小孩你過來，老子保證不打死你！(=_=)

　　「當然不是！」蘇彬在邊上幫腔解釋道，「超哥出國讀書是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拿到更好的學歷，這樣他畢業以後就更有競爭力了。但他們家沒辦法提供他足夠的生活費，所以他只能自己打工賺錢，這是他為了學歷而付出的代價，所以，刷盤子只是付出代價的過程，並不是最終目的。」

　　秦超一臉感動地望向蘇彬，同時也很感慨——沒想到，短短半年能讓蘇彬成長到這種地步，想當初在太福後廚碰上，蘇彬看上去還是個不懂人情世故也沒受過什麼苦的小傻瓜，除了性格不同，三觀方面沒比齊新這熊孩子成熟多少……可現在，他都能為自己代言了！（雖然說得還不是很恰當）

　　不過，齊新聞言卻仍然一副不理解的樣子，問：「什麼是更好的生活？」

　　秦超：「更有錢、更快樂、更舒服、更受人尊敬的生活啊。」

　　「有錢了就一定會更快樂更舒服？切，錢又不會坐著從天上掉下來。想賺更多的錢就會有更大的壓力，會沒有時間沒有自由。我家就很有錢，但老頭子總是愁眉苦臉跟我說'身不由己'這種屁話，真是可笑得要死。」齊新冷哼了一聲，「再說了，人到頭來還不是都要死，有什麼好追求的。」

　　— —這傢伙，還真是不折不扣的負能量小天使啊！

　　這一刻，蘇彬突然理解了楊誠哲說的那句「物質並不是一個人活著所追求的最終目的」了，也好像感受到了楊誠哲所剖析的齊新心理，但蘇彬並不認為秦超對「更好生活」的定義有錯。

　　就在蘇彬以為秦超都沒辦法反駁的時候，這貨的嘴角突然浮起了一絲謎之笑容，然後，他伸出食指在齊新面前左右一搖：「少年啊，你錯了喲！ 」

　　「……」靠！老手的洗腦模式要開啟了！

　　蘇彬激動地望著他，等他說出富有哲理的話。

　　秦超搖頭晃腦道：「你只問了我'什麼是更好的生活'，卻忘了問我'什麼是追求'，因為我剛剛說的那句話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在這句話中，更重要的是'追求'二字，而非'更好的生活'這五個字。」

　　齊新：「……」

　　秦超：「什麼是追求？說白了，就是對生活有盼頭。一個人有沒有追求，就能決定他活得快樂不快樂。舉個例子，你覺得一個從小到大隻吃過糖，沒有品嚐過其它味道的人，能知道甜到底是什麼味道嗎？……答案是'不知道'，甜味只能通過其他味道對比襯托，譬如辛酸苦辣，嚐過別的味道，才能真正明白甜的味道，否則，這個甜也可以被認為是苦的。追求也是如此，追求就是一個不斷品嚐痛苦並努力去改變現狀從而感受到幸福的過程。有追求和沒有追求的人，活著完全是兩種感覺，前者通常會覺得幸福快樂 ，而後者，大多數覺得乏味痛苦。」

　　雖然沒明白前面都是什麼意思，但聽到最後一句的齊新感覺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

　　蘇彬握拳——老手果然沒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