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現任男朋友

　　和威廉聊天的幾分鐘，蘇彬丟失了孫昱杰和安迪的人影，找了一圈都沒找著，兜兜轉轉又返回來，倒是先跟程昂碰了頭。

　　「學長，恭喜。」蘇彬不躲他，不冷不熱地道了賀。

　　「謝謝。」程昂微微笑了一下。

　　說實話，蘇彬一向不喜歡程昂，因為從第一次見到這個人起，程昂就沒給他什麼好臉色。儘管在長達半年的小組作業中有過交集，最後程昂還公正地給了蘇彬一個不錯的分數，但那種「不待見」的態度還是格外得明顯。

　　蘇彬當然不會喜歡一個不待見自己的人，何況這個人還對孫昱傑做出那種事，簡直刷新了蘇彬對「渣男」的認知。

　　不過此刻，程昂看蘇彬的眼神卻與以往不太一樣了，還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等等！」見蘇彬要走，程昂終於開口叫住了他，問，「小傑來了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邊上的長髮妹子明顯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蘇彬還沒來得及回答，肩膀就被一陣大力摟住了，接著，耳邊響起了金飛的聲音。

　　「喲，」金飛攬著蘇彬的肩，笑瞇瞇地看向程昂道：「大頭，恭喜啊！」

　　程昂一臉戒備地看著金飛，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你這宴會不是邀請M市所有華人留學生參加的嗎？怎麼，只准人來溜鬚拍馬啊？」金飛說著，就朝他身邊的妹子拋了個媚眼。

　　今天特殊場合，程昂不想跟金飛在這兒鬧，只能忍著。

　　金飛道：「我見到小傑了哦。」

　　程昂環顧了一圈，狀似冷靜地問：「他人呢？」

　　金飛指了指門口的方向：「不過他剛剛好像說要走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程昂面色一變，看向金飛指示的方向，然後脫開女伴的手：「我去去就來。」

　　金飛攔住想跟過去的長髮妹，笑道：「好不容易把他支開，你就不能跟我說兩句話？」

　　長髮妹子：「……」

　　金飛鬆開蘇彬，湊到那妹子身邊，小聲道：「這麼甘心陪他演戲啊？」

　　長髮妹子微睜杏眸，驚訝於金飛的眼力。

　　蘇彬一聽也愣了——演戲？什麼意思？這妹子並不是真的跟程昂在一起？

　　金飛笑道：「傻姑娘，大好年華浪費在他身上，可不是要讓真正喜歡你的人心疼嗎？」

　　……這說情話的能力，蘇彬也是服了！

　　長髮妹子嬌笑著一掩嘴：「要你管~」

　　金飛：「我不想管，但我的心不允許。」

　　蘇彬被雷得裡焦外嫩，不想再聽，轉身找小傑去了，也不知道程昂要跟他說什麼。

　　看到小傑的時候，他正和安迪在一桌美食前吃得歡，看來金飛的確是騙了程昂。

　　安迪今天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紳士又帥氣，蘇彬走過去的時候，還見幾個女生跟安迪搭訕，但他都禮貌地拒絕了，繼續專注於眼前的食物。

　　蘇彬：「小傑！你見著程昂了嗎？」

　　孫昱傑原本還一臉笑容，聽到蘇彬的後半句話，神色黯淡了一下：「看到了，他好像挺忙的，我也沒去打擾，怎麼了？」

　　蘇彬：「沒什麼……」咦，程昂沒來找孫昱傑？

　　蘇彬四下一看，見程昂在不遠處，正被宴會上的其他人絆住了腳步！

　　與人聊天的間隙，程昂的餘光似乎也掃到了孫昱傑這邊，然而，他的視線只在這個方向停留了一秒，就移了開去，表情甚至沒起波瀾。

　　如此薄情冷性的表現，讓蘇彬都要懷疑他和剛剛急著說要來找孫昱傑的人是同一個人，也實在沒法再去相信金飛口說的「餘情未了」。

　　「你們打算待多久？」不知道為什麼，蘇彬並不希望孫昱傑跟程昂照面。

　　孫昱傑看了一眼正在吃龍蝦伊麵的安迪，道：「等他吃夠了咱們就回去。」

　　安迪朝孫昱傑做了個「OK」的手勢，好像在說，我會盡快的。

　　孫昱傑忍俊不禁：「你慢點吃啊，不著急。」

　　蘇彬看著就想笑，哎，如果安迪是gay那該多好……

　　幾人想自娛自樂，不料有人不放過他們。

　　「哎喲，這不是傑森麼！」蘇彬一扭頭，就見到了這場上他最不想看見的人——鉚釘鞋妹子！

　　「這麼快就找到新歡啦？」鉚釘鞋戴著有色眼鏡打量著安迪，也可能是之前孫昱傑那一巴掌，還讓她還耿耿於懷，所以這會兒特地來找茬挑刺。

　　孫昱傑看見她也煩，不耐煩道：「你別亂說。」

　　安迪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臉茫然地問孫昱杰和蘇彬：「這位是？」

　　孫昱傑沒什麼話好介紹的，但蘇彬不知咋了，腦子一抽，就來了一句：「暗戀傑森前男友的女人。」

　　眾人：「……」

　　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先不說蘇彬無意識間暴露了孫昱杰和程昂交往過的事，還把人妹子隱藏的春心也一併暴露了！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安迪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哦……」

　　鉚釘鞋妹子瞬間爆發，惱羞成怒地用中文罵了一句：「放屁！」　　

　　正當蘇彬糾結該怎麼跟一個失去理智又毫無素質的女人理性溝通時，安迪又插了一句：「她在說什麼？」

　　蘇彬尷尬地翻譯：「她說'放屁'。」

　　……啊，有這種同胞，真是太丟臉了！

　　安迪一臉呆萌地問：「嗯？她在放屁？」

　　蘇彬和孫昱傑忍不住噴笑出來，他們知道安迪不是故意，但沒想到他誤會得這麼有「技術含量」！

　　安迪還一臉正色地安慰對方：「女士，你別生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小杰和你的暗戀者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應該理智一些。」

　　鉚釘鞋妹子氣得臉色發白，口不擇言道：「什麼前男友，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變態的人果然交變態的朋友，看到你們在這裡簡直噁心，趕緊滾吧！」

　　得，這話把原本不想幹的安迪也拖下了水，穩穩拉住了三人的仇恨。

　　蘇彬不悅地對鉚釘鞋妹子道：「拜託你說話文明點。」

　　很快有人被鉚釘鞋妹子的激動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圍了上來看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三個大男人怎麼欺負她一個小女子了……

　　有人站出來問，「出什麼事了？」說話的竟是剛才跟蘇彬搭訕的威廉！

　　蘇彬解釋道：「這位小姐出言侮辱我的朋友。」

　　威廉：「怎麼侮辱？」

　　蘇彬一怔，突然意識到，如果說了，孫昱傑是gay的事情不是會被徹底曝光？　　

　　正猶豫著，就聽孫昱傑親自開了口：「她知道我是同性戀，便懷疑我交的朋友都是同性戀，甚至惡語相向。」

　　蘇彬心情複雜地看向孫昱傑，不敢相信他會在這種場合坦白性向！　　

　　眾人一片嘩然，有帶著異樣的眼光看孫昱傑的，也有用不贊同的表情看鉚釘鞋妹子的，粗略一比，似乎還是後者多一些。

　　威廉瞇起眼睛，看向鉚釘鞋妹子求證道：「是這樣嗎？」

　　被人這樣逼視，鉚釘鞋妹子頓時感到亞歷山大。

　　威廉喝了口酒，笑道：「來者是客，在這裡，除了我和設宴人，似乎沒人有權利趕人吧？姑娘，若事實如此，希望你能跟這幾位先生道個歉。」

　　鉚釘鞋妹子緊張地問：「你是誰？」

　　蘇彬聽了也很驚訝，什麼叫做「除了我和設宴人」，這個威廉很有來歷？

　　人群中有人替他回答了鉚釘鞋妹子的問題：「這是華之心的少東啊！」

　　華之心少東？我去！他是這家餐館的老闆嗎？

　　蘇彬看向威廉，威廉朝他舉了舉酒杯，勾著嘴角報以微笑。

　　「威廉？怎麼了？」程昂也聞聲而來。

　　鉚釘鞋妹子一見程昂，彷彿看到了救星，欣喜地叫了一聲「昂哥」，然後指著孫昱傑道：「他說你是他前男友！」

　　程昂眼神複雜地看向孫昱傑，孫昱傑瞬間煞白了一張臉，吶吶道：「我沒有說……」

　　蘇彬心一緊，孫昱杰和程昂私底下應該有協議，誰都不把交往的事說出去，這會兒蘇彬都為自己的「腦抽」悔青了腸子！

　　「是我說的……」蘇彬不想讓孫昱傑為難，硬著頭皮瞎扯，「但我只是瞎猜。」

　　這下好了，鉚釘鞋妹子聽了這話，像是小人得志似的，叫道：「哈，瞎猜？這種事情你能隨便亂猜？！昂哥原本堂堂正正一直男，被你這麼一猜就變成了gay，他的名譽損失費你來付啊？」

　　她揪著蘇彬的小辮子不肯放：「還說我侮辱你們？誰對誰錯大家倒是評評理！」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又移到了蘇彬身上。

　　明明程昂和孫昱傑交往是事實，卻不能明說，蘇彬心塞得不得了！

　　「茜兒，別鬧了。」好在這一次程昂沒幹站著讓事態往不好的方向繼續發展，直接出聲制止了名叫「茜兒」的鉚釘鞋妹子……

　　但蘇彬還是對程昂沒有勇氣承認事實而感到失望。

　　「抱歉，我並不認同這位女士的話。」安迪突然開始「評理」，「在她看來，同性戀是骯髒的存在，所以才會把我們的無心之談定義為'損人名譽'，但事實上，同性戀和所有異性戀一樣都是合理的存在。B國法律目前雖然無法承認同性戀婚姻，卻有明確的法規規定不得歧視同性戀。我們談論同性戀，或者隨意猜測兩位同性交往，並不是什麼大事。女士，倒是您剛剛非常不禮貌地出言讓我們離開，請問這場宴會的主辦者，您是否有和這位女士相同的想法——認為同性戀沒有權利參加您的宴會？」

　　安迪看向程昂，道：「在您說話前，我先提醒您，歧視同性戀在B國等同於性別、種族、身心障礙和宗教信仰歧視，事態嚴重，或可定罪。」

　　「我對我朋友的出言不遜而道歉，作為宴會的主辦者，大家能來到這裡，都是我的榮幸，不管什麼性向我都歡迎，也希望 友們給我程昂一個面子，不要招惹是非。」程昂說得很坦蕩，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茜兒一眼。

　　茜兒姑娘早就慌了陣腳，畢竟只是個學生，被人這麼一恐嚇威脅，完全六神無主，什麼話都不敢再說。

　　大家見這事兒已經處理完了，也都散了開去，雖然仍有人在談論「孫昱杰和程昂到底什麼關係」，但不至於把這個尷尬的問題擺到檯面上來。　　

　　程昂這才看向安迪，微微皺了下眉頭：「請問，您是哪位？」

　　蘇彬驀地感覺到程昂身上散發出一股熟悉的敵意，正打算替安迪介紹，不料安迪開門見山道：「你是傑森的前男友？我是他現任男朋友。」

　　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