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衣服不錯

　　金飛說，程昂是個很有桃花運的人，因為那副人模狗樣的外在和看似踏實的言行，從小到大就招人喜歡。但在對待感情上，那傢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虛偽薄情，表裡不一。

　　——而孫昱傑，是金飛第一次感覺程昂對一個人上心。

　　蘇彬：「就他那樣還上心？孫昱傑跟他分手的時候，他半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金飛：「因為他知道自己給不起，這種事情他向來理智。」

　　蘇彬：「既然理智，為什麼當初跟小傑發生那種關係？他應該知道小傑對他的感情，難道一開始他的定位就是玩玩？」

　　金飛：「怎麼說呢……昂大頭從小就是一個為外在而活著的人，因為太過於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他在各個場合都要努力維持自己的完美形象，為此，他很少去面對自我需求。小傑的事情，是我頭一次看到他因為自我感情而衝動，失去理智，這是前所未有的……你知道聖誕節他帶小傑去希臘的事情吧？」

　　蘇彬：「嗯，知道。」

　　金飛：「這也是他第一次因為自己的感情瞞著所有人，以前的他絕對做不出來，我估計他跟小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肯定也非常煎熬……除夕夜那天他做出那種事，我也沒意外，倆分手也是必然的，在我看來，這才是他正常狀態下會做的事。」

　　蘇彬斜視金飛：「我咋感覺你一直在幫程昂說話呢！」

　　金飛：「我這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蘇彬：「你還繼續跟他鬥啊？你那初戀的事到現在也快五年了，沒放下？」

　　金飛摩拳擦掌，瞇著眼睛道：「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哥哥一定要看他也在我面前露出一副苦情兮兮的傻逼模樣，然後再嘲笑他幾句，才他媽解氣！ 」

　　「……」蘇彬好像突然能明白金飛剛剛說的「代價」到底是什麼了。

　　這會兒他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程昂在金飛面前苦苦哀求地場景——

　　程昂皺著眉頭道：「金毛龜，告訴我小傑現在怎麼樣了。」

　　金飛姦笑道：「哈哈，你想知道，那你求我啊，求我啊~~~~」

　　程昂忍耐了一會兒，終於繃不住拉下面子：「金毛龜，我求你~~~」

　　……啊QAQ……感覺好變態卻又好酸爽……

　　「說起來，能讓那個畜生變化那麼大，小傑也挺有能耐的，」金飛摸摸下巴，露出一絲壞笑，「按理說，昂大頭交往過的對象裡也不缺床上技術好的，咋就偏偏對小傑……啊！」話還沒說完，金飛被自己剛剛丟出去的靠枕砸了個正臉。

　　……媽的，這小子，明明每晚跟艾倫做著尺度更大的事，咋還這麼害羞？

　　金飛恨恨地想。

　　作為孫昱傑的朋友，蘇彬目睹他在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中受了那麼大的傷害，當然對程昂的痛苦喜聞樂見。

　　只可惜，孫昱傑估計不想再見到程昂，所以，他也沒機會看到程昂涕淚俱下痛苦不堪的場面了。

　　不過，蘇彬沒料到，隔日，孫昱傑倒是自己主動提起來改變主意了。

　　「程昂的畢業宴會，我還是想去，」孫昱傑彷彿做錯了什麼大事似的，垂著頭支吾道，「不管以前怎麼樣，他畢業了，咱們作為普通同學，也應該去祝賀一下… …何況，我想，這應該也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

　　蘇彬見孫昱傑這副樣子，突然有點無力……

　　「想去就去唄，幹嘛這麼糾結？」蘇彬笑著安慰他，「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孫昱傑抬起頭，一臉感動地看向蘇彬……

　　蘇彬：「怎麼了？」

　　孫昱傑不好意思道：「我以為你要說我沒骨氣。」

　　蘇彬：「……」

　　孫昱傑：「哎，我也覺得我自己這樣很賤……」

　　「沒有，小傑，我覺得你挺勇敢的。」換成是蘇彬自己，估計早就當縮頭烏龜躲起來了，「你可以叫上安迪一起啊，程昂包了場，他都放話說讓帶朋友，不去白不去！我見你跟安迪處得也不錯，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到時候要是心情不好，還有人陪著回家。」說這句話的時候，蘇彬還是有點邪念的。

　　孫昱傑想想也對，當晚就回去跟安迪商量了。

　　宴會那天，得知孫昱傑真要帶安迪前往，金飛也按耐不住了。

　　「走走走，一塊兒看好戲去！」金飛開了車，拉上蘇彬，一起趕去了華之心。

　　到了酒店，只見裡裡外外全是來圍觀土豪畢業宴的留學生，蘇彬掃了一圈，都沒見到幾個熟人，心說這場合，估計孫昱杰和安迪來了程昂也不一定能見到他倆！

　　「在哪兒呢？」蘇彬給孫昱傑打電話，「到了沒？」

　　孫昱傑：「路上了。」

　　蘇彬：「咱們已經進來了，人很多，別擔心見了他尷尬。」

　　孫昱傑笑道：「好，一會兒再聯繫。」

　　華之心的大廳內已經被佈置成了宴會模式，和之前艾倫帶蘇彬在D市參加的有點類似，每一張桌子上都擺著鮮花、美酒和美食。

　　只是，這裡和蘇彬參加過的那一場相比，顯得有點山寨，光從來賓的著裝上就能看得出來。

　　大多是學生，能穿得起手工作坊禮服的人總歸是少數，而且還有不少是來蹭飯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反倒是蘇彬，這一晚的穿戴倒很是得體，他也沒有刻意，只是下意識地就穿了一套艾倫送他的小禮服，雖然不像金飛那樣一身名牌閃閃發光，卻也有種低調的魅力。而且，因為見過更大的場面，所以蘇彬在這裡反而顯得從容不迫。

　　金飛端著酒沒站一會兒，前前後後就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看來「金老闆」在M市華人社交圈內的確是響噹噹的存在，好幾個人還調侃他怎麼不學程昂，也搞場大的熱鬧熱鬧。

　　金飛撩了撩自己的額髮：「哥哥需要開這種宴會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嗎？」

　　「哈哈，不需要不需要！你這三年在M市華人留學生社交圈估計已經創造一個傳奇咯……」

　　「一想到你要走了，咱還真有點群龍無首的寂寞感啊！」

　　金飛嗤笑道：「少來了，那種東西又不是我組織的，明明是你們巴著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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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飛跟他們聊得歡，蘇彬也聽得有意思，以前總覺得他是個油頭滑面沒個正經的人，直到現在，蘇彬才發現，金飛在與人交際時格外有手段，無論什麼人，金飛總有辦法跟人扯上兩句，各種博弈，你來我往，讓人不得不拜服。

　　蘇彬想到秦超說的「無商不姦」，覺得金飛就是這種人，如果把他放出去從商，幾乎能秒殺專業金融管理系的畢業生一大片！

　　因為金飛會的東西是書本上學不到的，那是天天泡在人堆裡練出來的心態、眼力，以及說話的本事。

　　不一會兒，蘇彬就在人群中見到了程昂，他穿著一身經典款的黑色的禮服，挽著女伴的手，被不少人簇擁著。

　　畢竟是宴會的正主，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見到了都會端著酒迎上去道一聲祝賀，還有不少人送禮，程昂都從容應對，言笑晏晏，好不風流。

　　蘇彬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還真感覺到了程昂臉上掛著的「面具」——明明是在笑，但若只看對方的眼睛，又覺得他沒有在笑。

　　程昂的女伴就是之前那位長髮妹子，同樣笑得溫婉可人，但眼神卻帶著一絲高傲。

　　遠遠看著，那兩人倒是真的很般配。

　　蘇彬抖抖身子，轉身去邊上吃東西，邊吃邊想艾倫。

　　第一次見到艾倫時，蘇彬也被對方身上的氣勢所懾住了，之後每一次接觸，對方似乎都會無形間散發出一種壓迫感，讓人想躲。然而，艾倫的眼神雖然透著疏離和冷漠，卻從來不會給人「虛假」的感覺。

　　他笑的時候，也的確是發自內心的笑，能讓蘇彬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他雖然傲嬌，卻從來沒用蔑視的眼神和居高臨下的態度對待過任何人。

　　他約束自己的行為，卻從不苛求他人有同等的禮儀。

　　他說是要當自己的主人，但現在，卻更像一個完美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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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穿著艾倫的衣服的蘇彬，豎領的襯衫下還隱藏著柔軟的鹿皮項圈——已經習慣這種感覺，彷彿艾倫無時不刻在自己身邊，環抱著他，保護著他。

　　半年來的感情培養，無數次的肢體纏綿，以及被植入內心的「歸屬」思想，讓蘇彬越發覺得自己離不開艾倫了。

　　沒有艾倫，現在的他就是不完整的。

　　蘇彬心跳加速，手心發熱，忍不住拿出手機給艾倫發消息：「艾倫~~」

　　艾倫：「？」

　　——對方幾乎在一瞬間回復了他的短信，就像蘇彬心底裡出現的聲音。

　　蘇彬看著那個名字，手指反覆摩挲著手機屏幕，心裡暖暖的。

　　艾倫很快又發來一條：「想我？」

　　蘇彬：「……」

　　艾倫：「：）」

　　蘇彬：「……你怎麼知道？」看到那個笑臉，就忍不住想跟他撒嬌。

　　艾倫：「你叫我的時候，連著兩個波浪號~~」

　　蘇彬：「……」

　　——好吧，你贏了！

　　蘇彬臉紅紅的，發了個「嗯」字，覺得太單調，又加了一句，「想你」。

　　艾倫：「呵呵，Kiss.」

　　蘇彬：「……」

　　完了，看到這個詞，好想立刻回到艾倫身邊去跟他做奇奇怪怪的事O ////O……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哪裡壞掉了？

　　蘇彬趕緊抬起頭看向門口轉移注意力，不久就看見孫昱杰和安迪一前一後地進來。

　　因為隔著很多人，蘇彬不好意思招手叫喊，打算直接走過去找他們，卻在這時，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嗨~」

　　蘇彬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身穿月牙白西服的中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笑著伸出手，自報姓名：「威廉。」

　　「額，你好。」蘇彬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報上自己的英文名，有點疑惑地打量對方。

　　這個人看起來雖然挺年輕，但不像是學生，因為他臉上沒有學生的稚氣，反而有種沉穩的感覺。

　　「一個人來的？」威廉舉起酒杯，「看你在這裡站了很久。」

　　原來對方只是想聊聊……

　　「不，我是跟朋友一起來的。」蘇彬也不拘束，落落大方地跟他碰了下杯。

　　威廉抿了口酒：「你是Leo的朋友？」

　　蘇彬：「我是他學弟。」

　　威廉點點頭，瞅了眼蘇彬身上的禮服道：「你的衣服看起來很不錯，是吉凡克斯的嗎？」

　　蘇彬沒想到還有人注意到自己這身衣服……但他根本沒聽過吉凡克斯的名字。

　　「我不知道，」蘇彬也不裝逼，坦白道，「這衣服不是我的。」

　　威廉微睜了一下眼睛：「不是你的？」

　　蘇彬想起孫昱傑之前說，在B國，只有關係親密的人才會互贈或者借貼身的東西給別人，所以也不能說是朋友送的，便道：「這是我哥哥的。」

　　威廉：「很不錯的禮服，能不能……讓我看看？ 」

　　「可以啊。」蘇彬並沒覺得威廉的要求奇怪，反而因為艾倫的衣服被人關注，有點自豪。

　　威廉頷首表示感謝，接著抬起蘇彬的胳膊看手肘和衣服腰線處：「剪裁做工都很精緻啊，就是有點磨損……」

　　蘇彬想起這是艾倫十五六歲穿的衣服，解釋道：「這衣服有五、六年了吧。」

　　威廉驚訝：「五、六年？你沒開玩笑？」

　　蘇彬：「怎麼了？」

　　威廉微微搖頭：「這衣服光保養的成本就能再做一件新的了。」

　　蘇彬：「……」

　　沒想到遇到了個行家，被對方這麼一說，蘇彬都忍不住謹慎起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衣服弄髒了。

　　威廉又看了蘇彬的肩背處，道：「這裡有改過的痕跡哦。」

　　蘇彬：「啊？」

　　威廉指了指他的肩線：「應該是專門根據你的肩寬再改的。」

　　「……你是服裝設計師嗎？」這都能看出來，也太厲害了吧，不過蘇彬也沒想到，艾倫竟然這麼細心。

　　「不是，只是自己私下裡的興趣……」威廉笑著，伸手撫向蘇彬的衣領，在碰觸到對方的禮服襯衫領口時，明顯感覺到蘇彬一個瑟縮。。

　　「額……」摸到脖子什麼就有點過線了，蘇彬尷尬地移開視線。

　　威廉說了句「抱歉」，收回了手。

　　「沒關係，」蘇彬只擔心自己的領子裡的項圈有沒有被他發現，一時有些緊張，「我先去找我朋友了。」

　　威廉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只是看著蘇彬離開的背影，慢慢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