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白馬王子

　　許是還早，蘇彬並不覺得睏，便懶洋洋地靠在艾倫身上看頭頂璀璨的星空，幕天席地，彷若置身外太空。

　　壁爐裡傳來微弱的炭火燃燒聲，身邊躺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兩人都沒有說話，但交融的呼吸卻狀示著彼此不可分割的親密。

　　此時此刻，良辰美景，蘇彬已經醉了。

　　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艾倫依舊緊摟著他，把他當成天然抱枕。

　　蘇彬小心地挪開他的手臂，艾倫陡然睜開眼睛，反拽住他的胳膊問：「去哪兒？」

　　蘇彬：「我想上洗手間……」

　　艾倫聞言才鬆開他，微瞇著眼睛輕哼了一聲。

　　……好奇怪，艾倫竟然也會露出剛才那種不安的表情……

　　蘇彬披上厚實的睡袍，趿著拖鞋走向洗手間，屋外傳來冷風的呼嘯聲，那寒風似乎真透過門縫灌了進來，蘇彬打了個哆嗦，用最快的速度小解完，趕緊跑回臥室，爬到床上，縮進艾倫懷裡。

　　艾倫伸開長臂重新攬住他，比他離開前還用力。

　　次日一早，天濛濛亮，蘇彬就醒了。

　　但他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在M市時，早上八點左右才見日出，按照昨晚的日落時間推算，這會兒估計快九點了。

　　艾倫起初還假寐著，感覺到蘇彬的動作，也睜開了眼睛……

　　因為睡得好，兩人早晨的狀態很不錯，沒有人打擾，又不用擔心之後有什麼事，磨磨蹭蹭到天大亮才爬起來。

　　……

　　他們有整整十四天的時間，而這才第二天……

　　起床後，蘇彬去廚房煎雞蛋，艾倫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大瓶新鮮的牛奶，還有一些西紅柿、胡蘿蔔之類的新鮮蔬菜。

　　蘇彬問了兩句都沒得到回答，一臉茫然地想，難道艾倫有機器貓的「隨意門」？能穿去超市裡買東西？

　　用奶鍋熱了牛奶，又烤了些粗糧麵包，早餐就這樣很簡單地解決了，雖然食材很少，也折騰不出幾個花樣，但兩人都吃得很滿足。

　　艾倫舔著嘴唇用不太純潔的眼光盯著蘇彬，蘇彬在心裡哀叫了一聲，不會又想……那啥了吧！

　　還好對方沒有那麼禽獸，畢竟從昨晚開始到現在，兩人做得都比在M市的一周還要多了。

　　艾倫只是吻了蘇彬大半個小時，並把他吻都得暈頭轉向而已。

　　在這樣一個沒什麼娛樂活動，又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艾倫好歹還帶了幾本書，蘇彬是什麼都沒有帶，唯一的手機還沒電了。

　　為此，蘇彬還覺得有點憤懣不平，如果艾倫早點告訴他，那他也能帶點解悶的玩意兒過來了。

　　可他又不敢當著艾倫的面表現自己的不爽，於是，當艾倫靠在沙發上看書的時候，蘇彬只能枕在對方腿上胡思亂想。

　　想學業，想事業，擔心餐館會出秦超處理不了的事；想過去，想未來，想著自己和艾倫在一起以後發生的種種，以及以後該怎麼辦……因為只能想想，蘇彬偶爾也會覺得很焦躁。

　　恍恍惚惚地過了三五天，沒有事情做的蘇彬，睏了就睡，睡了就醒，餓了就吃，所以這幾天的時間被拉得無比漫長，他總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好幾天起來，他都想知道十四天的假期是不是快結束了。

　　但一直都沒有，日復一日。

　　原本以為，接下來的時間肯定會一樣煎熬，但不知道第幾天開始，蘇彬突然覺得大腦開始空蕩蕩的。

　　那些凡塵俗世似乎成了另外一個世界，跟他毫無關係。

　　沒了他，地球照樣在轉，所有他曾擔心過的事情，他相信都會有合理的解決方式，於是原本焦躁的感覺，便逐漸淡了下去。

　　有點像書裡寫的那種武林高手與世隔絕、閉關修煉後達到的神清氣爽的境界。

　　雖然依舊不知道要做什麼，但蘇彬覺得身形都很輕鬆，很舒服，他甚至覺得，自己之前想的那些問題，實在是無聊。

　　不再亂想，便更能注重眼前的事。

　　蘇彬在廚房裡認真地切牛肉，一小塊，一小塊，動作緩慢地像個老爺爺。

　　食材依舊是那麼幾樣——蘇彬已經通過觀察得知艾倫每天都是在門口取到這些新鮮食物的，大概是有神秘人士在他們起床之前特地送過來放在門口的——但能做的菜式竟然慢慢變多了。

　　譬如簡單的「番茄燉牛肉」，用什麼火候，燉成什麼濃度，番茄切成什麼形狀，最後擺盤時怎麼擺好看……光折騰這些，蘇彬就覺得很有意思。

　　今天送來的食材裡多了幾個奇怪的玩意兒，蘇彬從來沒見過，外表看著像「楊梅」，蘑菇大小，但有點畸形，捏上去硬硬的，有土豆的質感，氣味很奇特。

　　他拿去請教艾倫，艾倫說了個詞，蘇彬也沒聽過，更沒有「百度」可以查。艾倫解釋道，這玩意兒可以和雞蛋、牛肉、奶油、麵條等東西一起煮，甚至還能泡茶，蘇彬一頭霧水，難不成這是啥香料？

　　他不敢用，怕做出什麼黑暗料理，於是隨手丟在了一邊。

　　燉上牛肉後，蘇彬又去收拾了屋子，替艾倫擦了鞋，他還隨手翻看起艾倫帶來的專業書，本以為會很枯燥無趣的書，蘇彬甚至還看了挺久，似乎也覺得很有意思。

　　次日一早，「神秘人士」不止送來了食材，還送來一大束花，有新鮮玫瑰，有雛菊，還有些蘇彬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蘇彬光玩插花就玩了一個上午。

　　中午兩人吃飯，盤子裡的牛排被切成了愛心的形狀，土豆泥亦然，主餐盤上甚至還放著一朵小花……

　　艾倫見了，忍不住揚起微笑，顯得很開心。

　　這日蘇彬迷迷糊糊地醒來，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踢踏聲：「什麼聲音？」

　　回答他的，是一聲動物的嘶鳴。

　　蘇彬一下子驚醒了：「——有馬！」

　　艾倫拉他起來：「嗯，今天帶你出去轉轉。」

　　蘇彬興奮道：「要騎馬嗎？ 」

　　艾倫一邊替他穿騎馬裝，一邊笑問：「騎過嗎？」

　　蘇彬搖頭：「沒有，但我見過。」

　　這是他們度假以來第一次出門，艾倫拿出鑰匙開了鎖，蘇彬跟在他身後探出腦袋，見院子裡立著一匹白馬，正嗤嗤地噴著粗氣。

　　……臥槽，這馬……好大！比蘇彬以前見過的馬大至少一倍……

　　牽馬的是一個看上去有點年紀的男人，穿著舊舊的呢子大衣，畢恭畢敬地朝艾倫鞠了個躬。

　　艾倫輕鬆地跨上馬背，用力拉住韁繩控制住這頭巨大不馴的白馬。

　　蘇彬怔怔地看著他，有一瞬地恍惚——剛剛艾倫那個上馬拉韁的動作實在太酷了！

　　……這才他媽的是白馬王子啊！O////O

　　正想著，就見艾倫控制著馬兒走了兩小步，來到蘇彬身邊，然後微笑著朝他伸出手……

　　蘇彬心臟頓時猛烈地跳動起來，滿臉通紅地抓住對方，他學著艾倫的姿勢，費勁力氣坐上馬背。

　　大白馬又開始嗤嗤噴氣，彷彿對新上來的人很不滿，蘇彬緊張地揪著一撮馬毛不敢鬆手。

　　「別抓它，」艾倫好笑地抓開他的手，兩隻手臂鬆鬆地環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而後又緊了緊韁繩，問蘇彬，「很怕嗎？」

　　比起害怕，其實蘇彬更擔心艾倫，因為這馬看起來脾氣不大好，萬一發怒把他倆掀下馬背，他頂多落個殘廢，艾倫豈不是得掛？

　　「別緊張，這馬只是看起來兇，走路很穩。」艾倫貼心地安慰他。

　　蘇彬：「嗯……」

　　因為艾倫的身體不能接受太過劇烈的顛簸，所以也很少騎馬，只學過「坐」馬，而且是那種只能走路的馬，譬如這一頭又肥又壯看起來又很兇的大白馬。

　　中年人見兩人都坐上了，用馬鞭輕輕掃了一下白馬屁股，白馬嘶叫一聲，撒開蹄子……緩緩地走了起來～～～（＝＿＝）

　　還真的只是看起來兇啊……

　　可儘管如此，如此巨大的馬，一旦走起來也比人快很多，兩人沒一會兒就把那個中年人甩在了身後。

　　走了約莫十分鐘，白馬兒停下來，在原地「喘粗氣」，那中年人就趕上了他們，又給了它一鞭子，大馬哼哧了一聲，繼續撒開蹄子……慢吞～慢吞～

　　蘇彬笑得前仰後合，已經完全不怕這匹馬了……

　　穿過一片小小的松樹林，走走停停將近小時後，蘇彬終於看見了人煙。

　　那是一個古樸的小鎮，二十來幢矮房簇擁在一起，在廣袤的平地上，構成一幅漂亮的英倫鄉村油畫。

　　正值午時，炊煙裊裊，陣陣食物的香氣飄蕩在空中，驅散了幾人身上的寒冷。

　　馬兒馱著艾倫和蘇彬進入小鎮，附近的村民們都走了出來，笑瞇瞇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集市裡很熱鬧，一個個小攤子裡堆著村民們自己種的蔬果，有常見如土豆、西紅柿的，還有蘇彬沒見過的，譬如放在家裡不會煮的那種「楊梅」，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菌菇。

　　蘇彬第一次到這種B國農村的集市，覺得各種新鮮。

　　那個趕馬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替他們拉了輛小馬車來，跟在他們身後。

　　艾倫牽著蘇彬的手，溫柔道：「想要什麼？自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