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番外：衛嵐（二七）

　　「乾杯，」蔣晟喊道，舉起酒杯和大家碰了一杯，「來，讓我們一起慶祝衛勳同學今天終於18歲了，是個人了，哈哈哈哈。」

　　林西澤和李子軒也很開心，笑著的和他碰了杯，然後去看衛勳，就見他還是平日裡那麼一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感覺。

　　「哎，你這是什麼表情，好歹今天是你生日，你開心一點啊。」林西澤道。

　　衛勳看著他，他看得出來林西澤很開心，他又看向蔣晟，蔣晟臉上也帶著笑容，站在他旁邊的李子軒也一樣。衛勳其實不是很明白，這有什麼開心的，18歲有什麼不同嗎？過了18歲和之前有什麼不一樣嗎？不還是一樣按部就班的過著一天24小時，重複著差不多的動作，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他和大家碰了一杯，喝了下去，林西澤他們見慣了他這副樣子，也只是嘆了口氣，感慨道，「生日你都不開心，想讓你開心可真是太難了。」

　　蔣晟一杯酒剛喝下去，聽見林西澤這話，指著他道，「不難啊，衛嵐弟弟在的時候，他不是也挺開心的，還會笑呢，對了，衛嵐弟弟怎麼沒來？要麼打電話讓他過來？」

　　「太晚了，算了。」衛勳道。

　　蔣晟只當是衛勳心疼衛嵐，勸他，「你生日呢，一年就這麼一次，現在也不算太晚，讓他過來玩唄，好歹當你面給你說一句生日快樂啊。 」

　　衛勳看了他一眼，「安靜喝酒。」

　　蔣晟無奈，覺得他弟控的有點厲害，可偏偏衛勳又不是什麼聽人勸的性格，於是只好作罷。

　　他們正喝著，突然聽到前面一陣嘈雜。

　　「怎麼了呀？」蔣晟好奇。

　　他順手攔下了一個服務員，問道，「前面怎麼了，聽起來亂糟糟的？」

　　「有個小孩兒鬧著要進來，」服務員看著他，無奈道，「年紀小，又沒有卡，只說他要找他哥，怎麼勸都不聽，還挺兇，這不，就爭執起來了。」

　　蔣晟一愣，轉頭看向衛勳，「不會是衛嵐小弟弟吧？你和他說你在這裡了？」

　　衛勳喝酒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安靜的在座位上坐了一秒，然後站起了身，向前面走去。林西澤、蔣晟見此，立馬跟了上去。

　　衛勳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孩子，和衛嵐差不多年紀，差不多的身量，似乎是因為之前和酒吧的保安起了爭執，目前正被反剪著雙手，空有一腔怒氣與火氣，卻發洩不出來。衛勳看著他，心裡沒有什麼波瀾，他早就猜到不會是衛嵐了，衛嵐根本不知道他來了這裡，也根本不會來找他。那為什麼還要過來呢？衛勳問自己，大概是因為，他還是心存僥倖吧，幻想著或許是衛嵐呢？

　　衛勳難得的多管了一次閒事，他看向制服著那個孩子的保安，輕聲道，「把他放開。」

　　保安認得他，立馬鬆了手。

　　少年似乎是沒想到有人會替自己出頭，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低聲道，「謝謝。」

　　衛勳沒有說話，轉頭往回走。

　　少年連忙跑過去追上了他，他想抓住衛勳，可是被衛勳避開了，衛勳說，「別碰我。」

　　他的神情很冷。

　　少年有些害怕，縮回了手，小聲道，「我想找我哥哥。」

　　衛勳對別人的事情沒什麼興趣，他之所以剛剛開口，也只不過是因為這孩子看起來和衛嵐差不多大小，但是他素來生性淡漠，指望他有其他同情心或者善心，未免太過奢侈。

　　所以衛勳沒有搭理他，繼續往回走。

　　少年想跟上去，卻聽到衛勳說，「別跟著。」

　　他一下給定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林西澤心軟，見對方只是個小孩兒，有些不忍心，於是讓蔣晟先陪衛勳回去，他折了回去，問道，「你哥哥是誰？是在這裡做什麼？」

　　「做服務員，」少年道，「他叫王宇。」

　　林西澤讓人叫了店長過來，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然後把人交給了店長，叮囑了少年幾句，就離開了。

　　他走著走著，突然想起了衛嵐，林西澤想著衛勳剛剛的舉動，暗道，他其實應該是很希望衛嵐來的吧，嘴上說著算了，可心裡卻應該還是希望衛嵐來見見他，和他說一聲生日快樂的吧。

　　他掏出手機給衛嵐打了一個電話，衛嵐過了很久才接，問他，「誰啊？」

　　「是我，林西澤。」

　　衛嵐愣了一下，問他，「怎麼了？」

　　「你睡了嗎？」

　　「還沒，一會兒睡。」

　　「那我讓司機去接你，你過來一趟好嗎？」

　　「幹什麼？」衛嵐不解。

　　「今天衛勳生日，你也過來和我們一起給他慶祝一下吧。」

　　衛嵐之前隱約猜到了會是這個，畢竟，能讓林西澤給他打電話的只有衛勳的事情，而衛勳今天最大的事，就是他的生日。只是，衛嵐握著手機，輕聲道，「我不過去了，我這邊不方便。」

　　林西澤不解，「有什麼不方便？」

　　衛嵐沒有說話，他和衛勳很有默契的都沒有告訴身邊的人他們已經決裂了，衛嵐沒說，衛勳也沒說，所以現在，衛嵐也不想這麼告訴林西澤。

　　林西澤見他不說話，倒是自己想到了一個答案，他問道，「你和你外公在一起嗎？」

　　衛嵐沒有說話。

　　林西澤只當他默認了，心道，難怪衛勳沒有叫衛嵐出來。對於衛銘而言，他怕是不願意衛嵐和衛勳走得太近的。

　　於是他很理解的說道，「那就算了，你好好在家待著吧，不過記得給他打個電話說一句生日快樂啊，到底是他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而且還是十八歲的生日。」

　　衛嵐沒有辦法答應他，他說，「我先掛了。」

　　林西澤「嗯」了一聲，沒有多想，掛了電話。

　　衛嵐掛了電話，看著自己的手機，眨了眨眼，良久，才把它放到了一邊。

　　蔣晟見林西澤回來了，問他，「解決了？」

　　「交給店長了。」

　　「就你心軟。」蔣晟無奈道。

　　林西澤沒有理他，他看向衛勳，衛勳還是那副沒什麼生氣的樣子。林西澤也有些沒辦法，衛勳一直都是這樣，只有衛嵐在的時候，他會罕見的像個正常人一樣，帶些情緒與喜怒，其他的時候，他都是這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學生。

　　他們正喝著酒，店長領著那個小少年走了過來，他看著林西澤，鬱悶道：「店裡沒有王宇這個人。」

　　林西澤有些驚訝，看了眼他身後的少年，少年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能乾巴巴的解釋道：「我哥哥說了，他就是在這家酒吧工作的。」

　　「可能是騙你的吧。」林西澤道，「天也晚了，你也別找了，回家等著吧，他總是會回去的。」

　　少年沒有說話。

　　林西澤看向店長，「叫個車送他回去。」

　　店長連忙應允。

　　少年低聲道，「謝謝。」

　　「不用客氣。」

　　店長剛剛只見了林西澤，這會兒才看到衛勳，他想到自己之前從別人那裡聽到的消息，笑道：「衛少今天生日啊，我這些服務員真不懂事，怎麼都沒給衛少送個蛋糕之類的。」

　　「不用。」衛勳冷漠道。

　　少年聞言，倒是很有眼色，乖巧的和他說了句，「剛剛謝謝哥哥幫我，哥哥生日快樂。」

　　衛勳愣了一下，他抬起頭，面前的小男孩有些拘謹的看著他，衛勳看著他，在昏惑的燈光下，想到了衛嵐。

　　如果那天，他沒有去甜品店，沒有意識到他在衛嵐世界裡的平凡，沒有趕衛嵐走，沒有發生這一切的事情，那麼，衛嵐現在應該是和他在一起的。他或許會參加自己的晚宴，或許會和他們一起坐在這裡，也或許會只有他們兩個，然後，衛嵐會笑著對他說：「哥哥生日快樂。」

　　這才是應該的。

　　這才是他想要的。

　　衛勳坐在沙發上，安靜的，沉默的，無聲的，緩緩放下了酒杯。

　　他終於妥協了。

　　在這一刻，向自己的內心妥協了。

　　他一次次的一遍遍的在心裡拉扯著自己的感情，他生性要強，所以無法接受自己在衛嵐那裡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衛嵐對於他而言是特殊且唯一的，所以他本能的也希望自己對於衛嵐而言，也是特殊且唯一的。

　　可是衛嵐本就和他不同，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衛嵐敲了門，他允許衛嵐走了進來。但是，衛嵐的世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自己出現以前，衛嵐的世界就已經有了許多人。他熱情而燦爛的擁抱著這個世界，所以世界也回報了他愛與溫柔。他又有什麼資格要求衛嵐放棄這些，和自己去擁有一樣的單調而乏味的世界。

　　活成他這樣有什麼好，枯燥、乏味、沒有激情、沒有慾望、生和死似乎都沒什麼區別，他自己都對這樣的人生提不起興趣，又怎麼忍心讓衛嵐也變成這樣。

　　衛嵐的人生，本就應該是光華燦爛的，是走到哪裡都有喜歡他的人，是遇到事情都可以隨心所欲。他的每一天，都應該是精彩且富有期待的，別人理所應當的應該去喜歡他，而衛嵐呢，衛嵐只需要好好的、開心的、無憂無慮的就可以了。

　　衛勳覺得自己想通了。他早就該想通的，從他一次次想扔，卻無法真的扔掉衛嵐遺留下的東西時；從他一次次站在窗前看著衛嵐路過，希望他能抬頭或者停留片刻時，他是如此的放不下他，他是如此的思念他。

　　衛勳站起了身，說了句：「我先走了。」邁步離開了。

　　他曾經親手推開了衛嵐，親口對他說過「出去」，所以他現在要去把衛嵐再找回來，親手把他接進自己家。

　　他要讓他的小王子，重新搬回他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王子：拒絕，不搬

哥哥：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