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番外：衛嵐（三六）

　　衛勳覺得自己胸腔有些發燙，又有些鼓譟，他終於明白衛嵐突然的那一句「我給你建個房子」是什麼意思了。衛嵐的世界有太多人，他沒有辦法讓那些人離開，可是他又想努力的回饋著自己的世界，所以他費盡心思、絞盡腦汁的想到了一個平衡的辦法，他給自己建立了一個小世界，用自己孩子氣的想法和語言，努力的想對自己公平一點。

　　衛勳覺得他承受不起，他抬手摸了摸衛嵐的頭髮，和他說，「沒這個必要，真的，我只是當時有些介意，現在已經不介意了，所以你沒這個必要，你沒有必要為了我這麼做。」

　　然而衛嵐覺得自己的這個方法很好，「這樣不好嗎？」他問衛勳，「我覺得很好啊。我沒有辦法像哥哥你那樣，讓自己的世界只有你一個人，可是我可以只有你一個哥哥，這樣，你在我這裡也是獨一無二的。」

　　衛嵐覺得這樣分配很合理，「外公和媽媽是家人，他們住一個房子；鈴鈴小胖還有其他同學是朋友，他們住一個房子；你住在外公和媽媽隔壁，你一個人住；然後其他我認識的人住在另一邊，這樣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道，「給你分個大房子，和外公還有媽媽的一樣大。」

　　衛勳不自覺被他還稚嫩的想法逗笑了，他的心情突然就輕快了起來，那些剛剛和衛嵐通話時無端的心裡 力和複雜心情都在這一刻不見了。他看著衛嵐，輕輕抱了抱他。

　　衛嵐覺得衛勳應該是有些開心的，因為他笑了，衛嵐自己也很開心，因為他覺得自己很聰明，所以想到了這個方法。他心情好，也願意去回憶那天的事情，語帶抱怨的衛勳說道，「你那天應該叫我一聲的，讓我知道你來了，這樣，我就不會讓你等，會很快和他們說完話跟你一起走，或者讓你坐下，和我們一起聊天。」

　　「算了吧，」衛勳道，「我不喜歡和陌生人聊天。」

　　衛嵐聽著，想著那天衛勳專門來到甜品店等他，最後卻一個人離開，他想，那時候的衛勳應該也是很不開心的吧。

　　「對不起。」他說。

　　衛勳沒想到他會說這個，連忙道，「你不用道歉，這件事主要是我的問題，和你沒有太大的關係，你不需要道歉。」

　　「可是你那天也很不開心啊，」衛嵐看著他，「你因為我不開心了。」

　　「那你也不需要道歉，」衛勳溫柔的看著他，輕聲道，「你在我這裡，永遠不需要道歉。」

　　衛嵐聽著他的話，突然就有些委屈，他不是為自己委屈，也不是為衛勳委屈，而是為了他們就因為這個本可以很簡單解決的事情竟然分開了這麼久，兩個人都不開心而委屈。

　　「你應該和我說的，」衛嵐道，「你和我說了，我那天就會把這些話告訴你，你也就不會趕我走，我也就不會一直不理你。」衛嵐想著這些，就有些難過，「我差點錯過了你的生日。」他低聲道。

　　衛勳抱著他，哄道，「是我的錯，我應該告訴你的，我不應該瞞著你的。」

　　衛嵐控訴道，「就這，你剛剛還不打算告訴我。」

　　「小嵐，你要知道，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自己的內心想法，我不習慣去說，我也不願意去說，我和你不一樣，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坦誠的人。」

　　衛嵐聽他這麼說，又捨不得去怪他了，他拉了拉衛勳的胳膊，軟聲道：「沒關係，你只要對我坦誠就好了。」

　　衛嵐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和衛勳說道，「你等一下」然後轉身跑出來廚房，跑上了二樓，進了衛勳的書房。

　　衛嵐在抽屜裡找到了一張白紙，拿中性筆給衛勳列了一個新的約法三章。

　　他寫好了，拿著紙筆跑了下去，把衛勳從廚房拉了出來，拉到了沙發上。

　　「你看。」他把紙遞給了衛勳。

　　衛勳就見上面寫著：

　　《衛勳衛嵐的約法三章》

　　第一，不得相互隱瞞，和對方有關的事情要說出來。

　　第二，誰開始的吵架，誰負責一天之內把人哄回來。

　　第三，不准說會讓人不開心的話。

　　衛嵐當著他的面，把紙拉過來，寫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筆遞給衛勳，衛勳沒有辦法，只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衛嵐看著他們兩個的名字，突然笑了，他指著他們兩個的名字，說，「好像啊。」

　　衛勳看去，確實是有些像，他們兩個本來就都姓衛，又因為衛嵐一直在按著自己的字練字，這會兒寫起字來，已經和自己的字很像了。

　　衛嵐輕聲道，「于睿就不會管我練不練字，不會幫我寫字帖，我也不會聽他的話去乖乖練字。」

　　衛勳覺得他改口還挺快，剛剛還于睿哥哥，這會兒就只是于睿了，他沒有說話，低頭笑了下。衛嵐看到他笑了，趴在他的肩膀上甜甜的說道，「我只聽你的。」

　　衛勳看他，「知道了。」

　　「所以，你想要什麼，你就告訴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如果我做的不好，我也可以改，我不是一直都很聽你的話嗎。」

　　衛勳揉了揉他的頭髮，「好。」

　　衛嵐解決了一直橫亙在自己心裡的問題，又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出乎他的預料，但是卻讓他覺得很開心，所以他黏了衛勳一個下午，壓根忘記了自己之前和衛浠說的今天就回去。他甚至還想打電話讓衛勳的家庭醫生來一趟，看看他的手，給他換藥，只是被衛勳攔住了。

　　衛勳從小到大沒少受傷，這種傷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他自己拆開紗布檢查了一下傷口，然後自己給自己上藥包紮，衛嵐就蹲在旁邊看著，皺著眉替他疼，衛勳看著他一副心疼的樣子，問他，「你受過這種傷嗎？」

　　衛嵐搖頭。

　　衛勳猜著也是，他說，「沒事的，不疼。」

　　衛嵐才不信，鼓著腮幫子看著，然後湊上去輕輕的吹了兩下，衛勳被他這個舉動逗笑了，衛嵐吹完就覺得自己有些傻，又聽見他笑，惱羞成怒的「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把中午吃剩下的菜熱了熱。衛勳不愛洗碗，中午也是因為想要轉移注意力才不得不洗，這會兒不需要了，也就懶得洗。他和衛嵐把碗碟放進水池就沒管了，等著明天王嬸來洗。這個時候，衛勳就覺得王嬸的存在還是很有必要的了。

　　他陪衛嵐坐在沙發上看著動畫片，一直看到晚上快9點，衛浠打電話問衛嵐，「你今晚不回家了嗎？」

　　衛嵐這才想起他昨晚給衛浠說了今天回家的。

　　衛嵐上樓換了睡衣，衛勳也換了衣服送他回家。天已經黑了，不過路燈還很亮，衛勳關了門和衛嵐走在路上，突然問他，「要背嗎？」

　　衛嵐愣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也是出了門，也是在路上，衛勳也問過這個問題。他看著衛勳，衛勳也看著他，衛嵐還有些擔心他的手，所以道：「你左手不要使勁啊，我抱著你就好。」

　　「好。」衛勳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衛嵐趴了上去，衛勳站起身，背著他往前走。衛嵐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側臉，小聲道，「謝謝哥哥。」

　　從衛勳家到衛嵐家的距離並不長，即使衛勳刻意放慢了腳步，也沒費多長時間就到了。他把衛嵐放了下來，示意他，「進去吧。」

　　衛嵐剛和衛勳和好，纏了他一天，這會突然分開，還有些捨不得他，「要是你真的是我哥哥就好了，那我們就可以住在一塊兒了，也就可以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了。」

　　衛勳笑了下，「那很可惜，你也只能想想了。」

　　衛嵐想了想，「要麼你今晚住我家吧，你還沒在我家住過呢。」

　　衛勳看著他，認真道，「我覺得你媽媽應該不太願意。」

　　衛嵐一下把頭栽倒了他懷裡，衛勳拍了拍他的腦袋，「回去吧，早點休息，我明早接你上學。」

　　衛嵐抬起頭看他。

　　衛勳揉了揉他的頭髮，「乖。」

　　衛嵐這才站好，沖他揮了揮手，「明天見。」

　　「嗯。」

　　衛嵐轉身開了門，又和他揮了揮手，走了進去。衛勳一直看著他進了家門，才終於轉身離開。

　　衛嵐回到家，就見衛浠抱臂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微微笑著，衛嵐立馬乖巧的走了過去，討好道：「媽媽。」

　　「怎麼，樂不思蜀啊？」衛浠看著他，「是誰昨天和我說的去去就回，這是去去就回嗎？這是去去就不回吧？」

　　衛嵐抱著她的胳膊和她說道，「我們倆和好了。」

　　「喲，你們倆還中間還吵過架啊。」

　　衛嵐撇了撇嘴，「明知故問，你昨天不都看到了。」

　　「所以為什麼吵架？」

　　衛嵐搖頭，「不能告訴你。」

　　「還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衛浠斜眼看他。

　　衛嵐笑道，「反正我們現在和好了，我也不生他的氣了，所以媽媽你也別把我們吵架的事情告訴外公啊。」

　　衛浠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的寶寶不僅長大了，有小秘密了，還學會向著別人了。」

　　「我也向著你的。」衛嵐立馬道。

　　「是嗎？」衛浠問他。

　　衛嵐點頭。

　　衛浠笑了下，「這還差不多。」

　　衛嵐和衛浠一起說了一會兒話，臨睡前，才想起來，問衛浠道，「媽媽，你覺得衛勳會喜歡什麼樣的表啊？」

　　「你想給他送塊表？」衛浠問道。

　　衛嵐點頭，「可以用來遮一遮傷痕，那麼明顯的一道。」他指的是衛勳自己劃自己的那一道。

　　衛浠覺得沒有必要，「你想多了，衛勳哪會兒在意這些。」

　　「可是我在意啊。」衛嵐道。

　　衛浠無奈，嘆了口氣，「我明天去看，買好了晚上給你。」

　　衛嵐連忙道，「謝謝媽媽，媽媽你真好。」

　　衛浠笑了笑，「快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嗯，對了媽媽，我明天坐我哥哥的車，你不讓司機叔叔來接我了。」

　　「好。」衛浠拖長語調道，「你現在簡直就像是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和衛勳鬧脾氣了就讓司機接你，和好了，就又不要司機了，嘖嘖。」

　　「司機叔叔這麼累，讓他休息一會兒嘛，」衛嵐狡辯道，還不忘提醒衛浠，「記得給我買表啊。」

　　「記得了，快去睡吧。」

　　衛嵐這才說了晚安，洗了澡，躺到了床上。他看著自己彷若夜空一般的屋頂，在心裡悄悄決定給衛勳補一個生日，給他買個蛋糕，再送一個生日禮物，他們兩個悄悄的自己過，衛嵐想到這裡，覺得還挺不錯，輕聲笑了笑，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