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番外：衛嵐（八）

　　衛鄴城在忙完公事，例行檢查的回到自己以前住的別墅和衛勳商討事情時，甫一進書房，就看到了與整個書房格格不入的那隻毛絨玩具熊。

　　他不記得衛勳喜歡這種小孩子才喜歡的玩意兒，好奇的問道，「這隻熊是哪來的？」

　　衛勳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他，「今天來找我是什麼事？」

　　衛鄴城在茶桌旁坐下，衛勳起身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等著他說話。

　　他們父子聊了一些家族的事情，衛勳沒什麼太大興趣，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衛鄴城的問題。等到自己家的事情結束了，衛鄴城也切入了這次來找衛勳的主要原因。

　　「我聽說，衛銘的外孫，似乎最近和你走的很近？」

　　衛勳看他，「你想說什麼？」

　　「衛銘這一輩子，只有兩個軟肋，一個是他的女兒，一個是他的外孫，如果他這個外孫真的和你關係很好，那麼，這對你以後會是很好的助力。」

　　衛勳覺得可笑，他需要一個小孩兒當自己的助力？

　　「沒這個必要。」

　　「你啊，就是脾氣太硬，有時候不懂變通，很多事情，只要你稍稍轉個彎，就會變得很簡單，你明白嗎？」

　　「如果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的話，你可以走了。」

　　衛鄴城笑了一下，「你平時和衛銘的外孫也是這麼說話的嗎？就你這態度，也不怕嚇到人家小孩兒。」

　　衛勳覺得他可真的是太小看衛嵐了，衛嵐哪是會被他嚇到的人，甚至有時候，衛嵐還想反過來嚇嚇他呢。

　　他不說話，衛鄴城又叮囑了幾句，也就準備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衛鄴城看著圓桌旁的熊，走了過去，拎起了一隻熊耳朵，語調平和：「你的書房不應該有這種東西，我幫你扔了。」

　　「放下。 」衛勳淡漠道：「我的書房，放什麼，我自己定。」

　　衛鄴城笑著看他，「這是那個孩子的吧？你打小就不喜歡這種東西，這是衛銘的外孫的吧。而你，你願意把這種你不喜歡的東西放在你的眼前，可見你確實和他走的很近。」

　　衛勳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

　　衛鄴城鬆了抓著熊耳朵的手，插回兜裡，他覺得衛勳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的，否則也不會願意把這隻熊放在這裡。衛鄴城倒不覺得衛勳是喜歡衛嵐這個小孩兒，畢竟，他看著衛勳長大，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和衛勳談感情，太奢侈了。

　　他相信自己的兒子，於是沒有過多的提點衛勳，只是道，「你要努力，讓他站在你這邊，讓他成為你和衛銘之間的平衡器，懂嗎？」

　　衛勳站起身，緩緩走到自己的書桌前，開始看書。

　　衛鄴城見此，只道他是聽進去了，轉身出了書房。

　　周三的時候，衛嵐本來說好要去衛勳家的，然而等衛勳放學回到家，卻接到了衛嵐的電話，說他不過去了。

　　「怎麼了？」衛勳問他。

　　衛嵐趴在桌子上軟趴趴的道，「我生病啦，不想動，現在已經在家裡了，就不去你那裡了。」

　　衛勳自己很少生病，乍一聽到衛嵐生病，還愣了一下，衛嵐總是精神滿滿、元氣十足的樣子，想不到竟然也會生病。

　　「家裡有人嗎？看醫生了嗎？」他問。

　　衛嵐的聲音難得的少了往日的活力，像個軟糖，軟綿綿的，「媽媽出差了，阿姨在家，就是阿姨看出來我生病的。沒有看醫生，發燒了，家裡有藥，我一會兒吃了藥就去睡了。」

　　「不看醫生怎麼行。」

　　「沒事的，不想看醫生，看醫生很煩。」衛嵐堅持道。

　　衛勳有些沒辦法，衛浠不在，衛嵐又固執的不想去看醫生，只打算隨便吃個藥就去睡覺，他怎麼想都覺得不放心。

　　衛勳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衛嵐和自己說過，他家是5號。於是，他給王嬸說了一聲，告訴她晚上喝粥，自己轉身出了門。

　　衛嵐家門鈴響的時候，衛嵐還在看動畫，他其實沒有多少的精神，但是這個動畫他一直都在看，生病了也不想落下。

　　李嫂走到大門前，看著站在門外的衛勳，不解道：「您找誰？」

　　「我找衛嵐。」

　　「您是？」

　　「衛勳。」

　　「您稍等一下。」

　　李嫂走回屋子，和衛嵐說道，「少爺，門外有個叫衛勳的人找你。」

　　衛嵐沒想到衛勳會來找他，有點意外，「是我認識的一個哥哥，剛剛我和他說我生病了，你去開門讓他進來吧。」

　　「好。」

　　李嫂開了門，衛勳走了進來，踏進院子的時候，他發現衛嵐家的院子，似乎是為了滿足衛浠和衛嵐兩個人的訴求，一半做成了花園，種著各色的玫瑰；一半做成了兒童樂園，放著各種遊樂設備。

　　他穿過院子，走進了屋子，衛嵐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臉稍微有些紅，但是也看不出什麼生病的模樣。

　　衛嵐問他，「你怎麼來了？」

　　衛勳把手覆在他的額頭探了探，順道回答他的問題，「來看看你。」

　　「我沒事，我一會兒就睡了。」

　　衛勳感覺衛嵐額頭的溫度，確實是比自己的要高一些，他問李嫂，「量溫度了嗎？」

　　「量了，」李嫂恭敬道，「低燒，他不肯看醫生，所以給找了些藥，小少爺說一會兒睡覺前吃。 」

　　衛嵐附和著點頭，「我等看完這集動畫，就去吃藥睡覺。」

　　「都生病了，你還有心情看電視。」

　　「快完了，」衛嵐仰頭看著他，「要是落下一集，明天我再看的時候就接不上了。我不要。」

　　衛勳不由皺了皺眉。

　　衛嵐沖著衛勳伸出了一隻手，比了個「五」的手勢，軟軟的腔調討好著說道，「就剩五分鐘了，讓我把它看完好不好？哥哥。」

　　他說完，還很機智的賣慘道：「我都生病了。」

　　衛勳還能說什麼，只能坐下等著這漫長的五分鐘過去。

　　等到動畫片唱起了片尾曲，衛勳站起身，看向衛嵐，「可以了吧？」

　　衛嵐其實還想看個下集預告，不過他覺得衛勳應該不想他看，只能乖乖的點頭，關了電視。

　　「我去上樓睡覺。」

　　衛勳一把按住他，「誰讓你上樓睡覺的，你和我去我家。」

　　衛嵐還以為他來自己家是知道自己生病了，所以來看看他，沒想到，衛勳竟然還是想讓他去他家。

　　「我不去了，」衛嵐生起病來就格外不想動彈，「我不想動，司機已經走了，我就不過去了。」

　　衛勳覺得他還真的是很嬌氣了，從這一點看，一點兒也不像他外公。

　　「我背你。」他道。

　　衛嵐驚了一下，「你背我？」

　　「對，這下可以走了吧，小少爺。」

　　衛嵐想了想，覺得好像確實沒什麼問題了，所以點了點頭，「你等我一下啊。」

　　衛勳看著他轉身要往樓上走，按住他和他說道，「今天不要禮物，不用給我東西，走吧。」

　　衛嵐搖了搖頭，「我要上樓去拿書包啊，要是明天病好了，我還要去上學呢。」

　　衛勳這才放開他，讓他上樓。

　　衛嵐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拉住了衛勳的手，「哥哥你是不是還沒見過我的房間啊，我帶去你看，你看，我就很好，我都不需要你給我禮物或者你去做什麼。」

　　「聽你這話，是對我很不滿？」衛勳反問他。

　　衛嵐笑了笑，心情很好的否認，「沒有沒有，怎麼會呢。」

　　衛勳看著他低頭偷偷笑的樣子，沒有說話，無聲的笑了一下。

　　衛嵐一路拉著他上了樓梯，走到了自己的房間前。

　　衛勳注意到衛嵐的門上貼了一個小猴子的玩偶，小猴子的尾巴翹著，上面掛了個雲朵形狀的木牌，木牌上寫著：衛嵐的城堡。

　　衛嵐推開門，衛勳看著房間裡面的佈置，微微的愣了一下。

　　對於衛勳而言，他從來沒有看過除了自己和衛鄴城以外其他人的臥室。他和衛鄴城的臥室都是最簡潔的那種，像樣板間一樣。可是衛嵐的不是，衛嵐的臥室，一看就是小孩兒的臥室，天花板是星空的樣子，牆上繪著各種漫畫人物，床是海島船的樣子，床旁邊堆著大大小小的玩具和玩偶。

　　衛勳甚至在衛嵐的房間看到了蹦床、鞦韆、賽車和滑滑梯，除此之外，還有一塊專門的區域被闢了出來，建了一個足球門，上面插著一個小木牌，寫著：衛嵐的球場。

　　他看著這個房間裡他想的到的、想不到的擺設，感受著房間裡繽紛的明亮的色彩，他覺得衛嵐的門前木牌上的那幾個字很正確，這裡確實像是一個城堡，一個屬於衛嵐自己的小小的城堡。

　　衛勳看著眼前的房間，甚至感到些許疑惑，生活在這樣的房間裡的衛嵐，為什麼會願意待在自己家？

　　對比起這裡，他的家裡，彷彿什麼都沒有。

　　衛嵐拿起了隨手扔在地板上的書包，又跑到自己的玩具堆裡看了看，最後選了一個小汽車，塞進了書包。

　　他走到衛勳跟前，朗聲道：「走吧。」然後關了門。

　　李嫂聽說衛嵐要去衛勳家過夜，有些驚訝，問他，「衛小姐知道嗎？」

　　「我一會兒和她說，阿姨你回去吧，不用告訴她。」

　　「要麼我和衛小姐說一聲？」

　　「不用的，我自己說，阿姨你不用擔心。」

　　李嫂聞言，也只好答應他。

　　衛嵐不在家裡，她也自然不需要再待在衛家，就和衛嵐一起離開了。

　　衛勳站在大門的台階下，彎了彎腰，對衛嵐道，「上來。」

　　衛嵐毫不忸怩的直接趴了上去，衛勳背起他，向自己的家走去。

　　衛嵐趴在他的背上，乖乖的，小聲的說了句，「謝謝哥哥。」

　　「不用。」衛勳道。

　　衛嵐也就沒再多說話了，閉著眼睛，在他的背上休息。

　　衛勳把衛嵐背回了家，讓他在沙發上坐著，他問了問王嬸，「粥熬好了嗎？」

　　王嬸回答道，「快了。」

　　衛勳問衛嵐，「吃飯了嗎？」

　　衛嵐點了點頭，「吃了。」

　　「那一會兒還喝粥嗎？」衛勳道，「王嬸給你熬了粥。」

　　衛嵐想了想，「加點榨菜，加點榨菜我就喝一小碗。」

　　「好。」

　　說話間，衛勳給自己的家庭醫生霍亭撥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讓他盡快過來。

　　衛嵐其實已經有些睏了，他看著衛勳，問他，「哥哥，我能不能先睡一會兒？」

　　「可以，樓上有客臥。」

　　衛勳見他精神懨懨的，想著他說的自己生病了就不想動，問他，「要背嗎？」

　　衛嵐本來是不需要的，畢竟上下樓梯的力氣，他還是有的。只是衛勳問了，衛嵐又向來不是什麼會客氣的人，所以覺得這樣也不錯，點了點頭，說道，「謝謝哥哥。」

　　衛勳讓他趴在了自己背上，把他背上了樓梯，他在客臥前站定，本來想開門進去，手都放在門把上了，卻又想起了衛嵐的屋子。

　　差的太遠了，他想，他把人接過來，卻連一個合適的適合衛嵐的臥室都沒有。

　　衛嵐不明白他怎麼不進去，問他，「怎麼了？為什麼不進去啊？」

　　衛勳轉頭看他，問道，「和我睡一間可以嗎？方便照顧你。」

　　衛嵐點頭，他小時候和衛浠一起睡過，也和衛銘一起睡過，後來長大了，才獨自一個人睡覺，所以他可以接受和別人睡一張床。

　　只是，「哥哥，我有起床氣，你如果要和我一起睡，那你記得不要在我睡著了之後叫我。」衛嵐提醒他道。

　　「好。」衛勳應了聲。

　　他轉了個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