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亮亮亮亮,不說了,領隊組織我們吃慶功夜宵呢,咱把俄羅斯小姑娘的生魚片吃了,來,最後跟姐姐高喊一聲︰去他媽比賽毒藥。”
我被她的快樂情緒感染,也不管康子弦在場,啞著嗓子對著電話筒跟著菲哥一起快樂大叫︰“去他媽比賽毒藥。”
掛了電話以後,世界終于恢復了萬籟俱靜的本來面目,我握著電話靜坐,和康子弦十分有默契地沉默了幾秒,然後我清了清嗓子,指了指牆上的合照,十分扭捏道,“我……我愛人。名人,我的愛人是名人。”
不知道遠在日本的菲哥听到我這麼說明她的身份,還吃不吃得下生魚片?
他眯了眯眼看我,我心里發虛,沒敢回視他。
“比賽毒藥?”康子弦微笑,似乎其他都是無關緊要的,只有這點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這個說來話長。”我微微偏向他,決定極力解釋,洗脫菲哥的冤屈。
我說,“我……愛人,那啥就是菲哥,也就有一陣子特別怪異,狀態不好,大概是去年春天開始的吧,只要她上場的比賽,大大小小的,保證結果都是輸。比如一場比賽基本輸定了,只要她一下場,他們隊肯定能起死回生,邪門得很。菲哥淒慘啊,那段時間她教練見著她就跟見著**似的,就差給她跪下了,她們領導更揪心,這不巴西隊不是蟬聯兩屆冠軍杯了嗎?菲哥領導每天都夢想著給她整整容送巴西隊去,可是天不遂人願啊,這年頭也沒听說亞洲人能整成南美洲人的,菲哥郁悶得都快得上憂郁癥了。”
康子弦看著我,一臉柔和的淡笑,倒沒有過往冷冰冰的高傲印象,在這一刻,他臉上的隨和表情提醒我他是個很好的听眾。
“這回菲哥算是咸魚翻身了。”我欣喜地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憧憬著,“其實菲哥回家賣青菜也好,我真的受夠外賣了。”
“平常經常吃外賣?”康子弦輕輕問。
“是啊,哪有空買菜,再說我也不會燒。”
“方亮亮。”
“啊?”
“我想問問你我是不是眼花了。剛才我找碗的時候,看到你櫥櫃的夾縫里有一顆蘑菇在對我微笑。”
丟人啊,怎麼能如此丟人啊?
我惆悵地望著天花板,直覺熱血在身體里沸騰,額頭更加滾燙,我默默地站起來,假裝打哈欠道,“那個挺晚了,我睡去了,困了。”
康子弦也不驚訝,含笑看我,唇角浮起一抹嘲意的弧度,“去吧,睡醒了你就有蘑菇粥吃了。”
我撫著額頭,呲牙咧嘴瞪他。
他無辜攤攤手,笑得燦爛,“自產自銷嘛。”
“啊!!!!!!!!!康子弦,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你你,你快點從我面前消失,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我還真不能把你怎麼樣……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我抱著頭尖叫連連,竄回床上蒙上被子療養我深深受到傷害的心肝。
我在床上氣得想撓牆,結果康字弦推門進來,手里拿著水杯和藥,對著快抓狂的我溫柔說道,“好了,氣一氣是不是覺得精神好點?不想去醫院就快起來把藥吃了。”
我瞥眼他的虛情假意,肺都氣炸了,抱著被子把頭一扭,“典型的先給人一棒子再賞她顆糖吃。”
“我給你吃的是藥,不是糖。”他把水遞到我面前,手心里躺著幾粒藥丸,“吃了再睡。”
我不接,冷冷看向他,“我說康子弦,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一直保持壞人的嘴臉,不要突然又對我那麼好?”
康子弦微微一笑,“偶爾也有想做好人的時候。”他嗓音透著愉悅,“你運氣好,踫上好時候了。快,吃了。”
“間歇性精神分裂,我看你才要吃藥。”我瞪他一眼,一把抓過藥丸,咕嚕一口吞下肚,然後迅速躺下蒙上被子不想再見到他那張臉。
“我就在外面。不舒服叫我。”
我眯著眼楮沉默了幾秒,突然感覺到哪里不對勁,嗖得坐起來,顫抖說道,“你,你說什麼?你今晚在哪里?”
他已經走到門口,“我在客廳。”
我腦子秀逗了,一派天真地問他,“你家的客廳?”
他指了指外面,很自然地應道,“你家的客廳。”
“孤男寡女的,你想干嘛?”我瞬時神情緊繃,抓著被子到胸口,如電影里每一個怯弱的女生,選擇往後縮了縮。
“你放心,我還沒到饑不擇食的份上。”康子弦凝著眉冷淡說道,看著我,“助人為樂而已。”
“雖然你一直不太懂得謝謝兩個字怎麼寫。”他背著我淡淡補了一句,空氣中飄出股哀怨味,惹得我坐在床上氣呼呼瞪他,局促到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天人交戰一番後,我選擇了相信他,倒不是因為他感動了我,只是因為前兩天寂寞空虛到絕望的滋味縈繞在心口,有一個人在門外,至少讓我孤苦伶仃的生活稍稍溫暖些。
這一晚倒確實相安無事,我發熱出汗,時醒時睡,後來實在睡不著,想起不是一個人,外面還有個男人在守著我,心里竟然也不排斥。
睡到半夜醒了,我下床踮腳偷偷從臥房門里偷窺門外沙發上的康子弦,見他那麼大的男人縮在沙發一端,身上蓋著他的西裝,好看的眉微微蹙著,他應該是倦極了才睡過去的。
春天的夜還是冷絲絲的,我于心不忍,從櫃子里取了條毯子給他礙手礙腳蓋上,也算是無聲的說了“謝謝”。
後來渾渾噩噩又睡過去了,等我稍稍有意識時,天似乎蒙蒙亮,感覺有人輕輕探手覆在我額頭上,我微睜眼模模糊糊看著晨曦中那張柔和關切的臉,良辰美景,我以為做了一個只屬于清晨的美夢,一股安心的感覺徐徐流動心間,又閉眼沉沉睡過去。
我頂著一頭亂發起床的時候,感覺好了很多,拿溫度計量了量,38度,燒退了很多,力氣看起來也回來不少。
洗臉刷牙後,我打開臥室門時听見門外的康子弦好像在講電話,他還沒走。
“……那要麻煩蓮姨了,對,清淡的粥就可以了,昨晚的那個就很好。可以再做點小菜。”
“不是,只是個朋友。”
“見誰?……不不,外婆,我不想見,這是浪費時間,我感覺並不愉快。”
“這完全是兩碼事……哦我有電話進來了……好,我會回來陪您吃午餐,中午見。”
康子弦自然沒有電話進來,估計是不想跟他那一門心思給他安排相親的顯赫外婆閑扯下去,他掛了電話,一臉不快地轉過身來,正巧看到我懶懶斜靠在門框上,豎著耳朵興致盎然偷听他講電話。
他看著我,剛才跟老外婆說話時的謙恭不見了,聲音恢復慣常的平淡,他微微頷首,“早上好。”
我抬頭瞄了眼鐘表,還真早,才八點,我嘿嘿一笑招招手,“早上好,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去上班吧。”
“感覺怎麼樣?需要去醫院嗎?”他顧左右而言他。
我把頭搖成撥浪鼓,欣喜的發現暈眩的感覺並不強烈,“不不不,我好的很,身體蹦棒吃飯蹦香。”
他面無表情糾正我,“你還沒吃飯。”
“昨晚不是吃了嗎?我好啦,徹底好啦。”我抖擻精神努力強調,決心盡一切努力送走這麻煩男人。
我笑嘻嘻走上前,豪邁的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們不錯啊,難得助人為樂一次,終于長得有點像好人了,恭喜恭喜。”
康子弦又用那銳利如箭的眼神看著我上演拙劣的哥倆好戲碼,我置若罔聞,繼續夸張演我的。
“外婆想你了吧?嘖嘖,祖孫情深真讓人感動,外婆等著你這個小紅帽呢,快回去吧回去吧。”我推推他。
“我讓他們煮了點粥。”他指了指茶幾上一袋熱乎乎的東西,“這里有面包豆漿,我回來之前,先墊墊肚子吧。”
我靜默了。
豆漿很香,面包很新鮮,眼前的男人也長得順眼,還關懷備至,堪稱完美。我張著嘴困難地眨了好幾下眼,覺得這中間出了一個很大的幾乎是致命的問題︰康子弦對我也太好了,這像找一夜情的人嗎?就算是想找多夜情的人也做不到那麼周到。
他對我不好是正常的,他對我好就大大的反常了!
我記得在學校時學過犯罪心理學,這門學問十分高深,它總結犯罪模式從而預測連環殺手的可能手段,並從過往模式得出嫌疑人基本側寫,基本上**不離十。
其實犯罪心理學家也不是大羅神仙,她能得出未知案件的走向,無非是因為罪犯懶嘛,變態殺手平時光顧著變態了,等到真殺人的時候他就犯懶,今天槍殺人還得去黑市搞把手槍,還要被黑市的哥們宰一把,明天砍人還必須去買把殺豬刀,殺豬刀沉甸甸的,後天活埋人還得扛把鐵鍬找個荒地挖個坑,人還沒殺呢,說不定自己疲累到極點腦溢血犯了,一個趔趄,那坑自己先用了。所以不就把人整沒氣嗎?搞那麼多花樣干嘛,直接上敵敵畏吧,方便省錢又便于攜帶,並且保證藥到人亡,而且這麼好的東西就中國耗子能享受,外國的變態殺手還得特地千里迢迢坐飛機來中國買,所以說想當好個變態殺手也特不容易。
從連環作案者的固定殺人模式看出,一般所有事情都有個固定模式,它不會輕易發生變化,而一旦發生了變化,那麼一定是當事人腦子變異了,受刺激了,被外星人入侵了,總之不正常了。
我從專業的角度反復分析得出,康子弦對我確確實實有了很大的不同,說相親浪費時間,卻願意花時間跑個來回給我送東西吃,還只是為了一碗粥,一向刻薄犀利的嘴臉現在也偶爾親切隨和,他對我的心思不是昭然若揭了嗎?
如果說一開始還只是懷疑,現在的我是徹徹底底的篤定了。
我發自肺腑地害怕了,他都追上門了,還跟狗皮膏藥似的,我方亮亮還有活路嗎?
我當下做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