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一

　　郁韞韌一向身體很好，吃嘛嘛香，咋睡咋香，唯獨最近，開始沒怎麼吃東西。

　　鑒於他最近都住在郁宅，所以一開始老爺子還以為他是因為和顧曉山分居而難過得吃不下飯。老爺子更是惱怒：「顧曉山那個狐媚子！」

　　說這話的時候，郁老爺正坐在躺椅上，義憤填膺。他對面的躺椅上也躺著個人，不是他的任何一個兒子，而是在默默看報紙的智宣。

　　經過十年的相處，智宣在郁家已經過得很自在，一年能樂意在郁宅住上好幾個月。倒是韌子經常跑去和顧曉山同居，老爺子特別寂寞，智宣便經常和郁韞韜回來小住，以免郁老爺變成空巢老人。

　　郁老爺憤怒地捶著椅子，說：「你看顧曉山這個狐媚子！把我們韌子勾得魂兒都沒有了！不過離了他幾天，就茶不思、飯不想的！這是什麼妲己轉世！」

　　智宣笑著安撫說：「這是什麼比喻？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感情還那麼好，不是好事嗎？我聽說，您當年和夫人也很恩愛的。」

　　說起夫人，郁老爺態度立即柔和不少，換在早十年間，他們說起了先夫人，郁老爺也是要傷心的，現在反而好了很多，大約人老了就是會遠視，只看得見遠處的那些最好的時光。

　　郁老爺呶呶嘴，只說：「那個狐媚子怎麼能跟我老婆比？你又不知道，我老婆多漂亮，性格又非常好，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郁老爺絮絮說起了許多夫人的小事來，智宣便微笑著聽著，這麼多年來，這些事情翻來覆去的說，智宣其實都聽過很多遍了。

　　說過了這些舊事，郁老爺回憶舊事的興味開始褪去，便是一陣悠長的沉默。

　　陽光灑進來，照在郁老爺的發上，透出亮光，人們常說，鰥夫的白髮總是特別多。

　　智宣靜靜地離開了茶廳，走到了郁韞韌的房間，敲了敲門。郁韞韌打開門，看見了智宣，還是懨懨的：「阿宣啊？什麼事？」

　　智宣便笑著說：「怎麼那麼沒有精神？飯也不多吃的，你爸擔心得很。」

　　韌子一撇嘴，說：「沒什麼啊，就是不想吃。」

　　智宣逕自走入了韌子的房間，說：「你還瞞我呢？到底是怎麼回事？」

　　韌子躺回在床上，毫無生氣，像一條鹹魚那樣晾著。

　　「哎，我說，」智宣上下打量了一下無精打采、有氣無力的韌子，「你該不會是在減肥吧？」

　　原本還像鹹魚晾曬一樣的韌子忽地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瞪視著智宣：「你……你怎麼會這麼說？」

　　智宣「嘖」了一聲：「還真是啊？多大年紀了都，還學小姑娘減肥呢！」

　　「我年紀多大啊！」韌子現在不是十年前的小年輕了，開始忌諱年齡的話題，立即反擊，「你比我還大多少歲呢，還說我大年紀！」

　　智宣不以為然：「咱們確實不年輕了，都是穿秋褲的年紀了，你才學小姑娘減肥？有問題的那個是你吧？」

　　「可我……」韌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委屈的申訴，「可我、我胖了啊！」

　　「胖多少了？」智宣伸手摸了摸韌子的肚子，「你這肚子都快凹進去了，還胖？」

　　「那是餓的！」韌子饑腸轆轆，一臉菜色，「也不知能不能撐到那一天。」

　　「哪一天？」智宣盯著他，笑著說，「結婚那一天嗎？」

　　韌子竟也有些害羞了，說道：「我怕衣服穿起來不好看！」

　　「天啊。」智宣指著掛床頭的禮服，說道，「你又不是穿婚紗！這個衣服是西裝！有肚子也顯不出來啊！」

　　韌子卻搖頭：「整套穿著是不顯的，但要是脫了外套，那還是能看到肚子這塊有點微凸……」韌子不安地撫著小腹：「我會不會是中年發福啊？」

　　「結婚的時候，新娘肚子微凸是好事啊。」智宣取笑道，「喜上加喜啊。你小山哥一準喜歡！」

　　韌子被揶揄了，更不開心，只說：「我跟你分享我的煩惱，你還笑我了？就你身材保持得最好！」

　　智宣搖頭：「不就是我，你哥、小山哥身材都保持得很好。你爸也不錯，應該說就你身材要走樣了。」

　　「我沒有走樣！」韌子抗議，「就是這裏多了一點兒肉！」

　　「那是你不愛運動導致的。」其實智宣本人也不愛運動，都是被郁韞韜逼出來的，自正式交往一來，他天天被郁韞韜逼著去健身，久而久之也養成習慣了。況且智宣也不像韌子那樣愛胡吃海塞的，飲食都是郁韞韜烹調的營養餐，所以身材保持得很好。

　　顧曉山倒是生活自律，這一點上和郁韞韜相似，平常運動，也注意飲食。但他卻從不會那樣強硬地把韌子押去健身房，鼓勵韌子愛睡多久睡多久，還帶韌子到處吃好吃的。

　　智宣說道：「顧曉山根本把你當豬養！」

　　前一些天，郁韞韌和顧曉山商量穿什麼結婚，彼此都很難達成共識。最後在智宣的提議下，二人決定放棄那些奢侈品，打算穿回當年高中的畢業禮服。

　　當前幾天，郁韞韌取了舊時的西裝來，才驀然發現自己腰圍漲了不少，肉眼可見的小腹微凸。他才認真審視起鏡前的自己來，又想到顧曉山的腹肌，心想自己在顧曉山眼中得是多麼的不堪！

　　郁韞韌便下了決心要減肥。

　　智宣安慰了一下韌子，說：「其實你這個身材很好了，誰沒有一點點肚子啊？是你小時候太瘦了。你要是怕顯肚子，我讓裁縫給你修一修怎麼樣？」

　　韌子搖頭：「不行啊！老公都不用修，為什麼我要修？」

　　「你要像他那樣健身，那當然不用修！」

　　「這不公平！」韌子這麼大的人也鬧起性子來了。

　　智宣依舊冷冷反駁：「他那樣自律，你這樣胡來，要結果都一樣，那才叫不公平！」

　　韌子便又躺回床上：「我要減肥。」

　　「你要吃飯。」智宣反駁。

　　韌子梗著脖子：「我不！」

　　「你要是在婚禮上暈倒，別怪我拍照發朋友圈。」

　　智宣永遠知道怎麼樣規勸郁韞韌。

　　韌子最後還是答應了多點進食，智宣請了營養師為他定制了營養菜譜，不至於叫他餓暈。

　　但就算是營養師設計的菜譜，也依舊是不好吃，吃完了也很快餓。韌子原是個大吃貨，現在天天吃沙拉，吃得臉色都跟沙拉一樣了。

　　智宣又推著韌子到鏡子前面，說：「你覺得你這個臉色不比小肚子的殺傷力大嗎？」

　　韌子咬了咬牙：「打點粉底腮紅不就行了麼？」

　　智宣一驚：「你還知道粉底腮紅啊？」

　　「別小看我，」韌子咬著牙說，「我可是做了十年基佬的！」

　　智宣還是鼓勵韌子做些運動，這樣氣色看起來會比較好，腮紅的話很容易掉。

　　韌子便跟著智宣、郁韞韜一起每天晨跑。郁韞韜摟著智宣，一臉嫌棄地說：「他為什麼跟過來？」

　　智宣低聲說：「韌子想減肥。」

　　郁韞韜看著韌子寬鬆運動褲下那條火柴似的腳，便皺起眉：「沒事找事！」

　　智宣卻說：「多點運動也沒壞處。像他之前那樣老是吃著、躺著的生活狀態早該改過來了。只是我也沒好意思說他。」

　　「你怎麼不好意思？」郁韞韜笑道，「你是他嫂子啊。」

　　智宣看著有韌子在場，實在不好意思一腳踹郁韞韜臉上，便忍了下來了。

　　韌子在背後看著老哥和智宣卿卿我我的，心裏頗為寂寞，又想念起顧曉山來，便握住了手機。最近幾天，他們都遵從「傳統」，沒有和對方見面。其實這個「傳統」，是兩家老爺子提出的，韌子馬上同意了，因為這對於韌子來說是一個悄悄減肥的好時機。

　　他唯恐露餡，也沒和顧曉山視頻通話，只是打打電話、發發資訊。像顧曉山行程這麼忙，和他聊天的時間也不會很多。韌子確實有些想念他了。

　　想念他，但又不敢見他……

　　這個時候能夠怎麼辦呢？

　　當然是去偷窺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