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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絕之南城夢覺/蛻羽/殊途同歸/九江秋曉/海晏天青》第87章
  

  第三章

  「也就是說,咱們不僅要阻止海天門的奪嫡陰謀,更得在事前先一步奪回流影谷,方能將流影谷徹底摘除此事,甚至戴罪立功、得以保全?」

  小半晌後,打破了那短暫的沉默的,是因想通海天門諸般算計而心下沉甸甸的東方煜。詢問的聲音略帶苦澀,對向西門曄的目光更已染上了幾分掩飾不去的同情。

  只是以西門曄的傲性,又怎受得了這樣的「憐憫」——若對像是淩冱羽自然另當別論了——當下一聲冷哼,沉眸微揚,淡淡道:

  「此既為流影谷內務,就不勞各位費心了……如何奪回主事權某心中自有定計卻是無需外人假惺惺地‘好心’插手‘相幫’。」

  「曄——」

  只是他這番拒人於外的言詞方出,最先迎來的,便是一旁聽著的淩冱羽滿懷不贊同的眼神「東方大哥只是一時感嘆,可沒什麼嫌麻煩或施捨的意思。況且咱們幾方已是實打實的同盟,流影谷的力量更是誅滅海天門時不可或缺的一環……在此情況下,對可能的援助進行最大限度的利用,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吧?」

  「……罷了。」

  若沒有那「合作抗敵」的大義在前面,沒有冱羽和白冽予的「親密關係」作梗,以西門曄一貫的行事作風,自能毫不在意地將對方的「好意」當成自個兒的資源好生利用一番,而無須理會背後的人情義理什麼的。可如今東莊、西樓、北谷已成了「友方」,又有冱羽的觀感須得顧忌,那些個本可以隨意取用的「資源」便也成了帶著名分甚至須得他領情的「援助」……而已西門曄的脾性,自是不怎麼拉得下這個臉的——他對東方煜的直白表現感到不滿的理由便也在此。

  可如今淩冱羽開了口,他的那點火氣和驕傲便也是有偃旗息鼓的份,這才有了方才那悻悻的一句。

  對自己的一時感慨竟會惹來西門曄這麼大的反應,東方煜也是始料未及。他本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自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將求救的視線投向了一旁的情人……瞧著如此,白冽予心下莞爾,而在略一沉吟後開口將談話拉回了正題——

  「奪回流影谷本就是必然且必為之事——有那麼個現成的力量在,自還是盡可能握在我放手裏的好。當然,我毫不懷疑少谷主有不依仗外力奪回流影谷的能耐,問題只在於西門陽乃是海天門的走狗,若因奪回流影谷而打草驚蛇致使海天門有了警覺先一步撤離,冱羽和少谷主前些日子的努力可就要付諸流水了……要想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就需得將奪回流影谷之事作為剿滅海天門的一個環節一起謀劃進行。」

  「但要讓流影谷在接下來的行動中派上用場,就表示奪回流影谷仍得在正式行動之前,後續的計劃才能順利展開吧?」

  儘管因師兄所言而不可免地憶起在京城的最後一日,但淩冱羽仍是逼自己強打起精神,接續著討論道出自己的想法。

  而得著的,是對側的師兄肯定的一個頷首。

  「不錯……我目前初步的想法,是以東莊、西樓的少數精銳配合少谷主行動控制住流影谷,然後在敵人得以反應歸來之前以雷霆之勢對海天門展開清掃。至於該如何以最精簡的人力和最小的動靜控制住流影谷……我想在場沒有比少谷主更為瞭解的人了。所以這方面的計劃就全權交由少谷主安排,我和煜就不多加介入,僅在必要的人力上進行支援了。」

  正如想制住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便是摸清其氣脈運行與要害所在,便能事半功倍一舉成擒;要想癱瘓甚至控制住一個組織而不引起太大的騷動,自然得仰仗一個熟悉其內部運作方式的人……在流影谷而言,這個人選自非西門曄莫屬了。

  只是這般行動下來,卻也同樣會暴露出流影谷的弱點和關竅所在,西門曄有所顧忌也是在所難免——方才之所以有意拒絕援助,面子問題之外,這點亦是一大考量——白冽予之所以提議將此事全權交由西門曄處理,原因便也在此。

  見白冽予如此「上道」,西門曄也沒有推辭不受的道理,遂一個頷首同意了對方的安排:

  「就這麼辦吧……可說到底,具體的行動時機仍須視海天門方面的反應而定,所以眼下咱們還是先將精力專注在厘清海天門可能的計策和安排上頭,再視情況做進一步的打算把。」

  「確實。」

  在這些牽扯到陰謀詭計的話題上,白冽予和西門曄無疑是角色最為接近、也最有共同話題的人,「先前少谷主曾說過海天門意在奪嫡,但太子儲位穩固,故這奪嫡之事要想成功,便須得用上逼宮的手段……但根據柳靖雲柳兄提供的情報看來,今上龍體安康,並無體衰之相,亦牢牢掌控者兵權……在此情況下,就算有了流影谷的力量,怕也是很難順利逼宮吧——更何況這‘流影谷’能供他們順利驅使運用的人力亦不過半數?」

  昔日西門曄、西門昊、西門陽三系相爭時,支持西門陽的本就是三系之中人數最少的,是以為了鞏固自身地位並加速掌控流影谷,西門陽上位後大量任用私人排除異己,將許多西門曄當家時的得力幹將調到北苑提前納涼養老,轉而以那些能力不見得足夠的心腹作為幾個實權部門的核心……正是如此迎來,這些部門聽話是聽話了,實際的運作效率和戰力卻已大不如前。白冽予之所以有「不過半數」之語,原因便在於此。

  「不光如此……流影谷禁止牽連進奪嫡之爭的祖訓由來已久,以西門陽的聲望,就算有了少谷主的身份,亦不足以令那些中立的派系違背祖訓冒險。也就是說,他要真想讓流影谷在逼宮時派上用場,就必須隱秘行事,並於行動時以別的名目加以遮掩……而阻止他拿整個流影谷去冒險的關鍵,便在於能否直接控制住他手下那些知曉事情且負責具體行動聯繫的心腹。」

  面對白冽予的疑問,西門曄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先對流影谷的實際情況進行更深入補充和說明後,方延續著話題道出自身的推測:

  「至於這樣的流影谷能在逼宮時派上什麼樣的用場……便在二莊主所言,今上正當盛年,亦牢牢把握著兵權,所以海天門這趟逼宮擁立要想成功,先決條件便是得先控制甚至除去今上,從而取得兵符假傳聖命調動禁衛、戌衛兩軍——這也正是流影谷的人馬得以派上用場的時候。」

  「利用流影谷的‘祖訓’和一貫的特殊地位矇騙領軍將領?」

  「不錯。」

  思及西門陽的妄為可能給流影谷帶來的滅頂之災,西門曄神色間的陰翳便越發加深,「至於所用的理由和名義,大抵不外乎太子逆謀逼宮,或者乾脆隱瞞行動的目的地,以機密行動為由調兵行動。待到木已成舟,那些官兵就算發現自己遭人欺瞞利用,也會為了自保而選擇一條路走到黑……當然,禁衛、戌衛兩軍也並非沒有洞見觀瞻、心思敏銳的將領。只是海天門謀劃已久,對於這些可能的威脅,多半會選擇之久以‘抗命’為由將奪權甚至除去,轉而提拔其副手代為領軍……只要有合適的手段配合,就算流影谷的戰力並不如全盛時期那樣可觀,也依舊能在逼宮的過程中起到極為關鍵的作用。」

  「前提是要得先除去聖上,奪取兵符——關於這點,不知少谷主心下可有底?」

  「關於這點,最有可能的做法,自然是下毒了……只是正如同要想奪回流影谷而不至於打草驚蛇,行動的時機乃是關鍵,聖上的‘駕崩’亦是如此——作為逼宮行動的基礎,海天門必然得等後續的一切行動全都計劃好後才有可能動手謀害聖上,問題只在於我方該如何確保聖上的安危。」

  「……少谷主是打算將注押在冽予身上了?」

  「那個負責確保聖上安危的人不僅得有卓越的醫術,還得有足夠的實力確保自己不會在動手救人前就先一步成為海天門的手下亡魂……當今天下間,能同時滿足這兩點,有足以背負我方信任承擔如此重任的,也唯有二莊主一人吧。」

  「如此盛讚,倒是讓冽予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就事論事而已。」

  說是這麼說,但從西門曄略顯冷硬的聲調聽來,顯然仍對得親口道出那些恭維白冽予的言詞感到十分彆扭。

  只是這麼一來,負責確保聖上安危的白冽予就必然得想辦法進到宮中時刻守候、隨侍陛前……思及此,一旁聽著的淩冱羽不由得皺了皺眉:

  「可這麼一來,師兄還有辦法參與剿滅海天門的行動麼?」

  「直到事情真正落幕前,聖上的安危都是重中之重,不能有片刻疏忽……二莊主任重而道遠,自不便分神他顧。」

  「也就是說,師兄得在皇宮裏‘鎮場’,曄則到流影谷指揮大局……那東方大哥和我呢?」

  「自然是跟著少谷主一道隨其安排了。」

  淩冱羽問的依然是西門曄,可這一回,開口答應的卻是先前作為話題中心的白冽予……「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回流影谷和剿滅海天門餘孽,最好的方式就是兵分數路同時進行,每路各由一名頂尖高手領隊,方能徹底壓制敵方並阻止其見機逃竄,從而達到斬草除根的目標……至於宮中的部分,海天門既然沒打算走正大光明的路子造反逼宮,又豈有可能在宮中鬧出太大的動靜?我一人自然足矣——況且此次興許還得透過柳兄的路子進宮,若有他相幫,一切自然不足為慮……除非門主親至。」

  儘管前頭的話頗有難免幾分壯志淩雲、熱血沸騰之感,可句末那「門主」二字一出,卻是讓聽著的眾人瞬間如墜冰窟,一時俱都沉默了下來。

  ——足過了好半晌,這份沉默才由淩冱羽若有所思的音聲打破了:

  「師兄,有件事……」

  「怎麼?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許是由師弟略顯吞吐的態度中察覺了什麼,白冽予溫聲開了口,凝望的目光帶著顯而易見的鼓勵。

  瞧著如此,回想起當年他師兄弟二人一起於山中習藝的過往,淩冱羽心下雖仍有些顧慮,卻終還是一個頷首,道出了那個他仍在京裏時便已於腦海中大致成型的計劃:

  「我只是在想……既然‘門主’是這個樣大的一個威脅,那麼,比起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嚴防他的突襲,反客為主出手將他留下會否是個更好——甚至可說是一勞永逸的選擇?」

  敍述的口吻略帶試探,可串聯而成的字句,卻是足教任何熟知內情的人都為之一驚的大膽念頭——一旁的西門曄早就聽他提起過,又從未真正對上關清遠,表現自然還算平靜;可對側的二人卻只怕是年輕一輩裏對那位絕代高手的「淫威」體會得最深的人,自不免有了片刻地默然。

  「所謂的初生牛犢不畏虎,想來便是如此吧……真是讓人懷念。」

  待到內心的震驚稍加平復,東方煜立時便是這麼一句感嘆脫口,瞥向身旁的情人的目光卻已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幾分交雜。

  年輕的碧風樓主從不是怕事的人,面對危險也絕對有奮力一搏的勇氣。可與那位長輩幾回合交鋒下來,那種絕對的無力感卻已在內心深處留下了陰影,饒是他依然有那種阻擋在關清遠面前護著情人的膽識,卻是一種更近似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態,而非那種足以戰勝一切艱難的豪情,這才有了眼下的一番感嘆。

  明白對方意下所指,思及在一個多月來暗無天日的船中歲月,以及男人在那之間所禁受的莫大痛苦,白冽予心中一痛,雖明知現下猶在議事當中、對面還有個急著想抓住他錯處找回場子的西門曄,卻仍是略一向前、將頭靠入了情人熟悉的溫暖懷抱裏。

  「一切都會過去的。」

  曾經用來安慰師弟的言詞,如今卻是不帶一絲溫度地低低落在了男人胸膛間;半垂的眼簾之下,幽眸間曾有的一絲輕鬆與嬉鬧玩味亦已褪盡,餘下的,只有足以教任何瞧著的人都瞬間凝滯了突襲的墨色與冰寒。

  周身的吐息,亦同。

  見白冽予明明是一派「小鳥依人」地靠近了東方煜懷裏,給人的危險感覺卻反倒成倍地直直往上竄,西門曄心下暗凜,遂一個抬手阻止了同樣察覺了異樣有意出言關切的情人,而由自個兒代表著主動開了口,問:

  「冱羽和我都未曾與門主正面交過手,這些自然也僅是單純的靈機一動……若二位覺得此計並不可行或是有什麼顧忌,一切便就此作罷。」

  「……那倒不必。」

  知道是自個兒和煜的反應給他們傳遞了錯誤的訊息,白冽予淡淡一句脫口,音調稍見平緩,整個人卻仍上了癮似的賴在了情人懷裏,而連個頭也不曾抬:

  「此計雖稍有大膽,卻也未必不可行——冱羽,你的意思,是打算集結我方幾位宗師級高手之力出手對付關清遠?」

  「嗯……我是這麼想的。門主功力雖高,可若集結幾位宗師之力,未嘗沒有將其留下的可能。」

  「確實——問題只是在於這麼做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而已。」

  在場四人裏,對關清遠的實力體認最為深刻的,自非白冽予莫屬了——在旁人眼裏,就算關清遠再怎麼厲害,若其他幾位宗師願意放下身段聯手迎敵,這位海天門的擎天樑柱想來也是討不了好的;可在白冽予看來,事情卻沒有如此簡單……同為一流高手,是否位居頂峰便已存在著相當的差距,宗師境界又何嘗不是如此?便如白冽予,即使已一腳邁入宗師境界,再次對上關清遠之時,也僅是多了幾分還手之力、能仗著自身對契機的把握多拖個幾招而已,卻根本沒能對其形成任何有效的威脅……關清遠早在數十年前便已穩立于宗師境界,面對這樣的一位絕代高手,縱然己方人多勢眾,也不代表便真能因此而穩立於不敗之地。

  思及此,青年微微一嘆,又道:「更何況這樣的佈置要想成功,不是得先掌握住關清遠的行蹤加以埋伏,就是得設陷阱令其往裏頭跳了……前者自然是不可能了。若有辦法事先掌握住這位‘長輩’的消息,我們又何必再這裏煩惱這些?至於設陷阱麼……論起陰謀算計,關清遠亦是出色當行。咱們或可一試,但成效如何就十分難說了。」

  「既然如此,師兄為何還說‘未必不可行’?」

  聽罷自家師兄的分析,淩冱羽只覺得滿腔壯志熱血全給澆熄,卻又因憶起了師兄先前的回答而不可免地起了幾分困惑,「單這麼聽下來,這事兒顯然沒什麼指望不是?」

  「二莊主所說的‘可行’,指的是請幾位宗師聯手圍攻關清遠以圖將其留下這一點吧……至於該如何達到這個目標,我倒是有一些想法。」

  一旁的西門曄插口道,「對付關清遠,既然陰謀難以成效,何妨以陽謀圖之?只要攻其之所必救,自然不愁他不現身一戰。」

  「攻其之所必救……若以眼下的情形看來,這‘所必救’的,便是海天門的篡位大計吧?既然如此,咱們只需請幾位宗師於京裏坐鎮,並以煙花為信,俟關清遠現身後便即發信集結,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順著西門曄所言一路尋思下來,情緒數經起伏的淩冱羽只覺心下豁然開朗,不由將期盼著稱讚的目光投向了對側的師兄……許是猜到了他的反應,本自埋首東方煜懷中的白冽予幾乎是同時抬起了那張無雙容顏,而正在對上師弟的視線後、唇畔一抹笑意勾起:

  「若說眼下唯一可行的方式,確實也就只有這一招了……你做的很好,冱羽。」

  「師兄……」

  「不過此事畢竟牽涉到了幾位長輩,況且對像是關清遠,幾位前輩只怕要比我們更為熟悉……比起就此拍板定下,與聯繫幾位前輩時一道徵詢他們的意見顯然更為穩妥——是吧,少谷主?」

  「也對。」

  知道白冽予之所以特別問上這麼一句,無非是因為自家父親是他們預定邀請的幾位宗師裏唯一一位得透過他聯繫到的,西門曄微微點頭應了過,心下卻不免有了那麼幾分地百感交集。

  可事情雖就此定了下,一旁仍舊輕擁著白冽予的東方煜卻怎麼也沒有那種就此安下心了的感覺——倒不是說他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什麼的,只是望著懷中情人面帶贊許對向淩冱羽的溫柔神色,他卻總覺得相對這種振奮人心的情景,冽的反應似乎少了些什麼。也因此,半晌思忖後,他略一俯首狀似親膩地挨近了情人頸側耳畔,卻是聚音成束、略帶擔憂地開了口:

  「冽,你是覺得這個計劃有什麼不妥麼?」

  「不……思路本身是沒什麼問題的,只是……」

  「嗯?」

  「我只是在想,攻其之所必救……可對門主而言,真的有那麼個‘所必救’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論整個計劃覆滅了幾回,只要關清遠仍在,江湖正道便永遠得防備著這位大魔頭捲土重來……在此情況次啊,關清遠會否為篡位之事親自出手,自然很難說得准。

  之事除此之外,要說有什麼辦法能對付關清遠,即便白冽予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所以他心下雖仍有些疑慮,卻仍是選擇同意了西門曄和淩冱羽的提議,之事婉轉表示需要再徵詢一下各位宗師的意見而已。

  各種顧慮,也只有真正同關清遠交過手的人才能夠明白……思及此,東方煜微微一嘆,卻終究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一個使力加重了擁抱著情人的力道,同時將先前掩飾談話的親昵「假戲真做」,略一張唇輕輕咬住了眼前晶瑩圓潤的耳垂。

  ——或許也是受過了「門主」壓迫之後的影響吧?自打離開那艘船後,以往在人前總是多有顧忌個東方煜明顯變得不保守許多,如今卻是連這樣明顯的調情都幹得出來了……不過白冽予對此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原先稍嫌抑鬱的情緒稍霽,他任憑男人以唇齒舌間於耳際頸側流連偷香,雙臂環抱攀附上男人背脊,卻是擺出了一派全然任君採擷的勾人模樣——

  可還沒等一旁據說處於禁欲令下的西門曄和淩冱羽反應,書齋之外、下人稟報的聲音卻已先一步中斷了這方始的旖旎:

  「二爺,莊中來人,陳舵主請您到議事堂一見。」

  「……知道了。」

  以陳飛星的為人,絕不會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便派人請他前去。也因此,白冽予雖有那麼一絲意猶未盡,卻終還是離開了情人的懷抱,出言讓幾人隨意後便自起身出了書齋。

  只是他這一走,形單影隻的東方煜便不得不對著眼神各異的淩冱羽和西門曄乾瞪眼了……好在淩冱羽和他畢竟仍算相熟,也有著共通的話題,才剛僵持小半刻,善體人意的青年便已先一步啟了唇:

  「東方大哥……有件事不知方不方便問?」

  「怎麼了?你我親如一家,卻是無需如此客氣的。」

  「嗯……我是覺得師兄方才的反應應有些奇怪,所以想問問東方大哥之間是否有什麼隱情。」

  「奇怪?」

  以為青年是和自個兒一樣發覺了冽對於聯合幾大宗師對抗關清遠之事的反常,東方煜心下微訝,卻因盤算著情人的隱瞞而暫時選擇了規避:「你是指——」

  「就是我剛提及能否除去‘門主’時,東方大哥你說了‘初生牛犢不畏虎’後師兄的反應……我知道師兄擔心我的狀況,這兩天總是盡可能讓氣氛輕鬆一些,卻在方才露出了那麼樣強烈的情緒波動……所以我才在想,是不是有什麼隱情——恕我冒昧,會否就是在你們給門主軟禁的時候——存在?」

  雖是出於關心師兄的立場,可考慮到二人的隱私,以及師兄先前未曾主動提及這些是事實,卻仍是讓淩冱羽關切詢問的音聲多了幾分顧忌。

  見他問的不是先前冽刻意瞞下的隱憂,東方煜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而在片刻思量後苦笑著道:

  「他不曾跟你說起那些,一是在意我的想法,二是不願讓你擔心,倒無所謂冒昧與否……實則是門主為了控制冽,在我身上下了某種海天門的獨門禁制以為威脅。冽見著我日夜受折磨卻無計可施,心下自然十分痛苦……更別提我這般傷在門主手下,這也是第二遭了。」

  「第二遭?可我記得……行雲寨之事前,師兄和東方大哥雖給門主所阻,卻未曾受到什麼傷害不是?」

  「那是更早之前的事了……嗚、約莫有三、四年有了呢?便是滅天方後那一遭,你師兄和我趕回東北去尋當年之事的真相,結果卻撞上了門主——這事兒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既已知曉了門主的身份,他殺害聶曇的理由便也說得通了。只是卻有一點……是我二人當初不曾告訴你的。」

  「東方大哥……?」

  「當時,門主扔不曉得‘李列’便是‘白冽予’,所以殺了聶曇之後本想著連帶將冽也一起除去……當時我才剛擺脫景玄的糾纏,眼見情況不好,逼不得已之下以身相護,因此中了門主一掌,險些就此死在冽眼前。」

  畢竟已是許多年前的事了,當時的情況雖然驚心動魄,可東方煜敍述的口吻卻仍可以「輕描淡寫」形容之……「事實上,如非門主於動手殺冽的前一刻發現了易容面具的破綻、從而揭露了冽的真身,咱們還真就要交代在那兒了——饒是如此,若不是冽即使以秘法相救,重傷之下的我就算得以倖免,怕也會就此成了個不能武的廢人。」

  說到這兒,回想起之後的那一番波折,先前本還稱得上平靜的他神情間幾分苦澀湧現,唇間亦已是一聲長嘆逸出:

  「冽心底本就有著當年白夫人死在他前面的創傷,我又為了救他命懸一線,即便後來終究化險為夷,所帶來的衝擊也……更別提事情發生之前,我才剛承諾要永遠陪著他了。儘管他終究克服了這些,曾有的陰霾卻是揮之不去的。再加上前些日子於船上的那番……新仇舊恨下,這才有些失控吧。」

  說是失控,姿勢相對著白冽予平時的狀況而言,否則又怎會引來淩冱羽的這番探問?只是他這一番敍述罷,換來的卻不光只是前面青年的沉默……便連那個向來與自家情人勢成水火的西門曄,亦在聽聞這番往事後露出了幾分複雜神色。

  西門曄不是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他曾親眼見著淩冱羽在他面前嘔血昏厥,更險些就此天人永隔,自然十分理解白冽予所遭遇的衝擊和痛苦的心情——不說別的,這一個月來,他不也為著冱羽失魂落魄的模樣而痛徹心扉麼?想到這兒,流影谷少谷主雖仍難以完全放下先前接連吃癟所導致的新仇舊恨,心底的憤憤情緒卻已是轉緩了少許。

  只是……關清遠若只是為了阻止白冽予和東方煜礙事,如先前那般軟禁二人不就好了?又何須多費手腳在東方煜身上下什麼禁制?這種手法,與其說是控制二人的行動,倒不如說是以東方煜的安危相脅,逼迫白冽予做一些違背自身意願的——

  伴隨著如此念頭在腦海中閃現,西門曄心下一凜,卻在瞧著淩冱羽和東方煜相談甚歡的樣子後、逼著自己咽下了本已到口邊的追問。

  與其在此刻提出這些徒然破壞氣氛甚至引得冱羽不快,還不如私下同白冽予談談的好……橫豎雙方合作,本就有那麼些信任問題須得處理,以白冽予的脾性,想來也不至於為此大作文章才是。

  思及此,他心緒既定,便也不再多想,回頭加入了二人的討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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