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軍訓過後,新生們開始了正常的學習生活。
早自習的時候,莊錦路坐在講臺上管早讀。
教室裏人並不多。
三中的學生們大多成績差又沒有學習態度,所以懶懶散散的,早讀時候能有三分之一人數到齊已經很好了。
一般管早讀晚自習的班長也懶得管大家,但偏偏莊錦路是個做事認真又不怕得罪人的,所以每天早上和晚自習都把缺席的人一一記下來。
到快八點的時候,一群男生嬉笑推搡著走了進來。
莊錦路頗不贊同地抬眼看他們:“後來進來的同學小聲一點,不要打擾自習的同學。”
那幾個男生沒當回事兒,瞅他一眼,就繼續坐回位子上笑鬧,還故意大聲了不少。
莊錦路長得好看脾氣也好,女生們就算不知道他一個倒數第二怎麼當上了班長,但也都給他面子,但男生們就不一樣了。
都是青春期的男生,性格不服管教,再加上莊錦路受女生歡迎,那就更讓男生們看不順眼了。
莊錦路微微皺眉,正好這時姜煒也從後門進來了。
他昨夜通宵打遊戲,今天精神萎靡,一路哈欠連天。
一哥們坐在他邊上笑嘻嘻的:“煒哥,昨天晚上浪去了?”
姜煒把書包往桌上一扔:“浪個屁,昨天晚上更新的遊戲新版本,連夜通關了。”
他一坐下來眼睛就往講臺上飄,正好對上莊錦路有些不滿的眼神,他一激靈,抬手就給了旁邊那男生一下:“滾滾滾,別往我這邊湊,我要看書了,告兒你那邊那幾個給我安靜點。”
那男生莫名其妙:“幹嘛啊煒哥,看毛書,你看得懂嗎。”
姜煒把他踹出去了:“玩歸玩鬧歸鬧,別拿你煒哥開玩笑,快走。”
那男生回到座位上後就說:“煒哥讓咱別說話了,他要看書。”
“噗……真的假的啊?”
“算了,那睡覺,困死我了。”
這幫男生不怕莊錦路,但怵姜煒,所以很快都悻悻地不說話了。
莊錦路正在煩惱要怎麼跟這些油鹽不進的男生交涉,見他們都安靜下來了,鬆了口氣。他不怕他們,但能避免麻煩當然是最好了。
早自習結束,莊錦路坐回位子上,姜煒戳了戳他後背:“莊錦路,你昨天作業寫了沒?”
“嗯。”
“借我看看,我有些沒懂,看看你怎麼做的。”
莊錦路在交流學習心得方面特別大方,就把作業本給了姜煒,說:“你看不懂可以問我。”
“行。”
其實姜煒哪里需要看別人作業,他從來不交作業的。他就是扯個理由跟莊錦路搭搭話,他發現他現在每天不跟莊錦路扯幾句皮就渾身難受。
但樣子還是要裝的。
姜煒撐著臉翻閱著莊錦路的作業本。
昨天數學老師佈置了幾道課後練習題,有兩道是拓展題,老師說了難度大,有能力的可以嘗試一下。
姜煒發現莊錦路全做了,還寫了三種不同解法。
雖然他一個公式也看不懂,但是莊錦路這幾道題寫得有模有樣的,好像都會的樣子。
姜煒心想莊錦路學習態度真好,就算不會也全填滿了,說不定老師會給他辛苦分。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上課之前各科課代表開始收作業。
數學老師年紀挺大的,姓張,為人嚴肅古板,又會說教,開學才沒多久,姜煒已經被他叫去辦公室拎著耳朵教訓好幾次了。
他挺煩的,又不會真跟一老頭子對罵,只好規規矩矩交作業了。
姜煒飛快地把莊錦路的解題步驟簡化又簡化,抄到自己的作業本上。
課鈴聲響起。
蔣沉星迷迷糊糊抬頭:“下課了?”
莊錦路:“上課了。”
“哦,那我還能繼續睡。”
說完他又趴下了。
莊錦路無奈地推了他一下:“你昨晚沒睡覺啊?”
“我們寢室又是磨牙聲又是呼嚕聲,我快被折磨瘋了。”
很快老張頭揣著教案和水杯走進教室。
他抬了下老花鏡,然後巡視了一圈教室,中氣十足地說:“我強調過,在我的數學課上不許有人吃東西、睡覺、講小話,現在還趴在桌上的,起來站一會兒。”
大家都挺怕他的,有些犯困的同學就站起來醒神了。
“過兩天教育局的領導要來視察,你們看看現在你們自己的精神狀態,能給領導留下好印象嗎?”
老張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拍著桌面。
他是老教師了,教書育人數十年,不怕遇到笨學生,就怕學生不上進自甘墮落。
前排有人嘟囔著:“都是些面子工程,誰不知道啊……”
老張頭一瞪眼:“你們別跟我強,說不好聽的,我不是你們班班主任,本來也不需要管你們這麼多,但在我的課上,就得有學生的樣子。”
同學們噤聲了。
老張頭這才開始講課。
吃完中飯後,蔣沉星跟莊錦路一塊去小賣部。
“我說老張佈置的作業也太難了吧,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的能力啊。我連題目都看不懂。”
莊錦路說:“啊?真的嗎?那你要多看看書了,最近的課時都是考試重點呀。”
“看不懂嘛,我要看得懂我還能來三中嗎。”
“哪里看不懂,回去你劃給我看看。”
這時蔣沉星撞了下莊錦路,下巴朝一個方向點了點:“看,顧帆。”
莊錦路扭頭看去,顧帆正站在文具區那兒買作業本。
莊錦路說:“我發現你經常注意到他,有點微妙。”
蔣沉星撇撇嘴:“看他不爽。你看著啊。”
說完蔣沉星就裝模作樣地走過去,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顧帆。
顧帆手上的筆掉到了地上,微微側過臉看向了蔣沉星。
蔣沉星特沒臉沒皮地一笑:“哎喲,不好意思,這過道窄,轉不開身。”
顧帆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注意到了後面的莊錦路,朝莊錦路點了點頭就算做問好了。
莊錦路也打了個招呼:“嗨。”
顧帆蹲下去把筆撿起來,然後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你走路能帶眼睛麼?”
蔣沉星最煩他這個裝逼的語氣,故作兇狠道:“要你管,是你擋路,好狗不擋道知道不?”
顧帆瞥他一眼,轉身走了。
蔣沉星氣得鼻子都歪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逼真會裝,怪不得沒朋友,誰樂意跟他走一塊。”
莊錦路心裏明鏡似的,說:“你嘴巴上把他罵的一文不值,一看到他又要上去撩氣,你這不是自找的麼。”
蔣沉星梗著脖子:“我就是看不慣他非得去膈應他幾下。”
“好了好了,走吧,王老師說了中午要開個小班會,別遲到了。”
中午午休的時候,王文萍進來講了下禮拜領導視察的事。
“後天學校會組織全校自查,包括教室、寢室以及個人衛生,爭取以積極向上的精神狀態面對領導的審查。今天大家就先把個人衛生弄好,指甲長的剪了,不允許化妝帶飾品,也不允許有燙髮染發的情況。對了,男生頭髮長過耳朵的都去給我剪成寸頭,女生就放鬆一點,紮馬尾就行了。”
下面一片哀嚎。
“老師,都什麼年代了,還剪寸頭,別了吧!”
“就是啊,多醜啊。”
王文萍拍了下桌子:“都不許叫,今天下午課結束了之後,去附近鎮子裏的理髮店剪頭髮。班長晚自習的時候注意一下,有沒剪的拉出來,我替他剪,只是我刀法比較差,剪成狗啃樣的就別怪我了。”
同學們發出慘烈的豬叫。
莊錦路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問蔣沉星:“我頭髮長嗎?”
蔣沉星比了比:“比我長點,開學的時候我媽摁著我去剪過,我應該不用剪了。”
“那我自己去剪吧。”
蔣沉星轉過身去問姜煒:“煒哥,你去嗎?”
姜煒說:“去哪家理髮店啊。”
“就隔壁鎮吧,過個河就到。我看你頭髮也不長,別剪了,再剪就難看了。”
姜煒光明正大拿出手機,對著螢幕擼了幾下自己的頭髮:“不,我要去剪。其實我長得這麼帥,寸頭也駕馭的了。”
蔣沉星悄悄朝莊錦路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下午課結束之後,很多學生都出去剪頭髮去了。
莊錦路剛走到校門口,就聽到姜煒在後面叫他。
“莊錦路!”
他轉頭,姜煒騎著他的小電驢過來了。
“來,上車,我帶你過去。”他把頭盔扔到莊錦路懷裏。
莊錦路說:“我坐公車去。”
姜煒嘖了一聲:“去鎮上的公車一小時才一班,而且這麼多人要去剪頭髮,你都擠不上去。”
莊錦路想想也是,然後問:“你會帶人嗎?”
“廢話,三個人我都帶過。這一片沒交警,把你的心放回肚子裏去吧,上來。”
莊錦路哦了一聲,扣上頭盔,跨上小電驢。
姜煒不動聲色地往後擠了擠,兩個人幾乎是前胸貼後背。
“你往後點,我坐不下。”
莊錦路說:“我已經坐的很後面了,姜煒,你的屁股是不是有點大。”
姜煒被他說得完全沒脾氣:“你屁股小。”
“應該是比你小一點。”
姜煒不擠他了,往前挪點:“你抓緊我啊,我車技不好。”
莊錦路默默地扒住他肩膀。
小電驢開上了跨河大橋。
“姜煒,你為什麼不愛學習?”
姜煒笑了聲:“我學了啊,我可認真了。”
莊錦路說:“我覺得你人挺聰明的,真的好好學的話成績不會這麼差。”
姜煒:“莊錦路,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哪兒差了,中考分數就比你低了三分。月考說不定還能考的比你高,最近的課我都在聽。”
莊錦路:“我也在聽啊。”
“那我們就打賭誰考的高,要是我比你高,你得答應我一要求。”
莊錦路警惕地說:“我不會給你打飯抄作業的。”
姜煒笑了:“不是這個。要是我考的比你高,你以後就不准把我拉黑了。”
莊錦路這才想起來,上週末他回到家,想著好歹都是同學,雖然姜煒事兒逼了點,但是不加好友也說不過去。就同意了姜煒的好友申請。
結果這逼閑著沒事就給他發各種騷話,給莊錦路煩的,再次把人拉黑了。
莊錦路就說:“好。要是你考得比我高,我一定把你置頂好友位,每天供著。”
姜煒咧了咧嘴角,心情好地要飛起來:“哈哈哈哈那倒不用,哈哈哈哈你只要回我短信就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莊錦路:“……你能別笑得像個傻子麼。”
他又說:“那我考地比你高的話,你以後每天都要寫作業,不准抄別人的。”
姜煒嘴巴張了張,故作無謂道:“你那麼關心我成績幹嘛啊?”
嘴上這麼說著,其實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莊錦路歎了口氣,滿是憂慮:“我也是沒辦法,你的成績太拉低班級平均分了,我考的再高,頂天了也是滿分,平均分拉不了多少的,只能從你這裏下手了。”
姜煒笑容逐漸消失中。
莊小路同學,咱能不裝逼做個老實人不!?
沒一會兒,莊錦路發現了姜煒騎得特慢,都好幾分鐘了才剛下橋。
他拍拍姜煒肩膀:“開快點啊,我們要趕上晚自習。”
姜煒依舊龜速前進:“愛情的車要慢慢開,太快要往河裏栽。”
莊錦路說:“你在睜眼瞎說什麼夢話?我們已經過河了。”
姜煒說:“莊小路你也太不懂變通了,大傢伙兒的都趁著這次放風在外面吃點喝點什麼,誰會那麼老實按時回去上晚自習啊。”
莊錦路沉默片刻:“你別這麼叫我,跟小學生一樣。”
“那你還不是讓狗星叫你那啥啥,可真夠膩歪的。”
話音剛落,一輛電瓶車從側邊坡上突然沖下來,他們開的太慢,躲避不及,竟直接撞上了。
姜煒在地上滾了半圈馬上站起來去扶莊錦路:“沒事吧,有沒有磕到哪兒?”
莊錦路膝蓋破了挺大一塊皮,滲出的血混著沙粒,他吸了口冷氣:“沒事沒事,就膝蓋出了點血。”
姜煒把他扶起來,轉頭一看,另外一輛電瓶車上是一中年婦女,也摔在地上,好一會兒沒站起來,在哎喲哎喲地喊疼。
姜煒說:“我說大姐,你這車開地太霸道了吧,幸好我這同學摔地不嚴重,不然我就滾地上撒潑要醫藥費了啊。”
莊錦路剛伸手去扶,就被她拽住了手腕:“我這腿被車壓住了,肯定骨折了,你們別想走,賠我醫藥費!”
莊錦路:“???”
姜煒把車扶起來,莊錦路看了看她的腿,說:“阿姨,你腳剛剛還動了好幾下,不會骨折的,您放心吧。”
“我腳很痛,肯定是骨折了,你們不准走!”
那女人死乞白賴地抓住莊錦路,姜煒臉色沉了下來:“大姐,您非要碰瓷是吧,雖然老子不缺錢,但給您我這心裏就不痛快了。”
說完他就打電話給了這片區域的交通管理機關。
中年婦女也挺沉得住氣,就賴在地上不起來。
很快交警就來了,現場一頓盤問,有路人作證,證實了是婦女駕車撞上姜煒他們的,而且本人受的只是皮肉輕傷,就教育了一頓,放過了。
正在姜煒和莊錦路想走的時候,交警又攔住了他們。
“哎,那兩個學生,等等。”
姜煒:“員警叔叔,我們願意配合調查,但是不出醫藥費。”
交警說:“你騎車帶人,先罰款兩百。還有這條路是逆行,你們兩個得跟我回去寫檢討。”
姜煒:“……”
莊錦路:“……”
莊錦路看著只有十米遠的理髮店:“員警叔叔,我們可以先去剪個頭髮再寫檢討嗎?”
“不行。”
“……”
不帶這樣的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