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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算命,不好惹》第99章
第99章 滿庭華芳

  其實有一點白亦陵沒說,在聽了常彥博和閆洋那番話之後,他心裡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盛凱。

  他這樣想不是因為盛櫟之前沒憑沒據的那番話,而是因為驛館著火的那一天,盛凱也分明出現在現場過。

  那個時候,白亦陵想要衝進火場裡面救一頭闖進去的「劉勃」,結果沒有抓到人,就被盛季給抱了出來。盛季扯住他之後沒走,一直在旁邊等著白亦陵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之後一起說話。

  盛凱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白亦陵記得他好像還跟盛季鬧了些不愉快,但具體緣由他就不清楚了。

  當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這一個人身上,就不應該全都是巧合了。白亦陵特意找到盛季,詢問他當時的情況。

  盛季也沒追問他為什麼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想了瞬說道:「當時我在路邊等你,他好像正巧路過,看見這邊著火了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我聽見他叫我,就跟他交談了幾句。」

  白亦陵道:「當時我看你們兩個的樣子,還以為他是故意來尋仇的。」

  當然,他會有這種錯覺也不光是因為盛凱言語中帶著火氣,還因為盛季那張喪臉,別人跟他說什麼,光看表情都會讓旁邊者覺得他肯定是在挨罵。

  ——比如現在,也是如此。

  盛季道:「盛昊一直因為分家產的事情憤憤不平,覺得爹已經繼承了國公的位置,分給他的東西卻很少,是對他不公,連帶著盛凱也都一直怨天尤人的。他脾氣不好又敏感多思,平常說話的時候哪裡不對了,突然發火也是常事。那個時候……」

  他想了想道:「哦,對了,那個時候我正跟他說到碰見你救火,在路邊等你,他說你回來了,只怕我以後在家裡的日子不好過,我讓他別亂說,他就急了。」

  盛季記得當時一個小兵跑過來,差點撞到盛凱,自己還好心好意地拉了他一把,結果盛凱一下就把他的手甩開,說他不識好歹,看不起人,後來白亦陵走過來,盛凱便含怒而去。

  白亦陵聽著盛季說完,又仔細地詢問了當時的情況,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回去再想想。三哥多謝你,我走了啊。」

  盛季道:「你不在家吃了飯再走?」

  白亦陵笑道:「這幾天就快搬過來了,我府上還有不少事要安排,就不多留了。」

  盛季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剛才問的話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白亦陵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轉身快步走了。

  盛季將他送到了院子裡,折返的時候正好看見盛櫟往這邊過來,他停住腳步,叫了聲「妹妹」。

  盛櫟笑道:「剛才是小弟過來了嗎?怎麼這麼匆忙的就走了。」

  盛季簡短道:「他有事。」

  盛櫟道:「他跟你說什麼了?不會是跟凱哥有關係吧?」

  她問了這個問題,又掠了下頭髮,解釋道:「我聽說已經有侍衛去過了二叔的府上,不知道是不是在調查小舅舅的事。」

  盛季道: 「不是,別的事。」

  他說話素來如此,就算是盛櫟這個親妹妹也沒有辦法,只好笑了笑了事,盛季卻忽然問她:「我不在府裡的這段日子,你過得如何?」

  盛櫟愣了愣道:「挺好的。」

  盛季略一點頭道:「我本來還擔心你因為小弟回家而覺得不適應,不會就好。」

  盛櫟嘆了口氣道:「他才是爹娘親生的孩子,咱們也是沾了小弟的光才能留在鎮國公府,這些年來,享受著他本來應該得到的東西。他不會因為你我的存在而心有芥蒂就好,我怎麼會反過來排斥人家呢。」

  盛季道:「你是姑娘家,從小心事就重。哥知道你剛來到這裡的時候聽了好些下人嚼舌頭的話,也知道你一直事事要強,生怕爹娘不疼你。其實凡事安心即可,要保證從不行差踏錯很難,要做到以誠待人卻很簡單。大姐出嫁了,家裡就你一個女孩,不疼你疼誰?」

  盛櫟笑道:「三哥,不用開導我,我都明白。爹娘對我這麼好,京都裡的女孩人人都羨慕,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我真的沒事。」

  盛季「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兄妹兩人一起回到了正廳。

  白亦陵是下了衙直接去找的盛季,耽擱一會從盛家出來,已經是倦鳥歸林的時候,街上的人流在他身邊穿梭往來,夜風趕走暑意,他無意中一抬眼,卻恰好瞧見剛才還提到的人在面前不遠處出現。

  盛凱從一家酒坊中出來,遠遠看著腳步歪歪斜斜的,好像是有點喝多了,他瞇著眼睛四下看看,選了一個方向朝前走去,卻明顯不是會他自己的府上。

  白亦陵沒多想,立刻快步追到街上,跟在了他的後面。

  盛凱雖然酒喝的不少,看樣子認路倒還清楚,一路上走街串巷毫不遲疑,找的路越來越偏僻,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少,要不是白亦陵跟人的功夫不錯,早就被他給察覺了。

  終於,盛凱到了一條街後的小院門口,一聲沒吭,在門上三短一長敲了四下,立刻便有個小廝出來鞠了一躬,將他帶了進去。

  白亦陵幾下爬到了院子外面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隱在枝葉茂密的樹冠裡面朝下望去,只見院子裡面空間極大,一排排的廂房當中都亮著燈火,外面的光線卻不是很亮堂,有人穿梭來去,怎麼也看不大明白是個什麼地方。

  他想了想,摸出一張面具貼在臉上,稍作處理,整個人已經變了一副相貌,然後從樹上一躍而下,也大模大樣地走到門前,三短一長,敲了四下。

  果然,片刻之後,又有個小廝迎出來將他接了進去,笑著說道:「公子想選個什麼式樣?」

  白亦陵心裡一怔,他連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哪有上來之後連句介紹都沒有,直接問客人選什麼式樣的?他連有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心裡這麼想,表面上他卻是絲毫不動聲色,笑著說道:「最近可有什麼新的?」

  小廝果然笑著捧出一份單子,說道:「這裡有名目,公子可以自行挑選。」

  白亦陵將單子接過來,卻發現這上面的玩意再一次考驗他的機智程度——上面所寫的名字也是怪裡怪氣,菜名不像菜名,首飾不像首飾,按照價格高低,依次排列為「一枝春色」、「芙蓉並蒂」、「三花聚頂」等等。

  他滿臉淡定,說道:「就要滿庭華芳吧。」

  無論什麼時候,選最貴的總沒錯。反正自從找回了親生父母,盛冕和陸茉天天變著法的給他塞錢花,這點銀子是小意思。

  果然,小廝聽了他的話之後顯得很高興,這高興當中,似乎還夾雜著三分驚訝,三分敬佩,稱讚道:「公子真是厲害。」

  白亦陵:「……」是不是用闊綽更合適點?厲害這個形容詞,總覺得有些微妙。

  他心裡想著怎麼才能不動聲色地套話詢問盛凱過來的目的,跟著引路的小廝走進了一個很大的廂房,小廝恭敬地請白亦陵坐下稍等,自己出去了。

  白亦陵四下看看,只覺得這個房間異常寬敞,地面上還鋪了厚厚的毯子,踩著非常柔軟,不知道是不是要表演舞蹈。還沒等他將一切摸清楚,房門又重新被推開了。

  白亦陵回頭看去,嚇了一大跳。

  足足有十來個人從外面魚貫而入,左看右看也應該是男的,但每個人都是風姿妖嬈,身披輕紗,眉眼或艷麗或清婉,不一而足——好一幅眾芳爭豔的勝景!

  白亦陵看著這些美人,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小廝恭敬地說:「公子,請您慢慢享用。」

  白亦陵眼看著他要帶上門離開,連忙說道:「慢著慢著……」

  小廝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問他有什麼吩咐,身後突然又來了一個人,將他推開,硬是擠進了屋子裡面,大步走到白亦陵面前。

  白亦陵:「……」

  進門的陸嶼抓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道:「不過吵了幾句,你就背著我來這種地方?」

  小廝:「?!」

  旁邊的美人們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嘆:「啊!」

  不知道陸嶼為何會來,但白亦陵被他拉住,一聽這句話立刻意識到對方在演戲為自己解圍,他此時也發現這裡是有些類似於青樓的場所,正是騎虎難下,聞言立刻作勢一掙,怒道:「放開!」

  陸嶼二話不說,直接將他圈在懷裡,低頭吻了上去。

  小廝:「!!」

  眾美人:「哇!」

  一幫圍觀者目光灼熱,神情興奮,陸嶼抱著白亦陵沒鬆手,回身將幾張銀票胡亂拍給了小廝,冷聲道:「都出去,把門關上。」

  小廝來到這裡的時候不多,很少見到如此大場面,尚且有些呆呆的回不過神來,拿起銀票看了一眼,臉色先是驚訝,而後又盡數變成了笑意,語無倫次地說道:「是是是,小人這就走,立刻就帶著人走!把門給您關的嚴嚴實實,絕對不會有人過來打擾。」

  他一邊說,一邊衝房間裡其他的「妖艷美男子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隨著自己出去。

  白亦陵臉上帶著面具,顯得面目平常一些,但是勝在身姿清瘦挺拔,氣質出眾,陸嶼則更是俊美絕倫,一身貴氣。最重要的是他還很有錢,掏銀票的模樣非常英俊,這段神仙愛情就發生在眼前,令眾美男們感動不已。

  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用帕子點拭眼角,悄聲議論:

  「聽說有人點了'滿庭華芳',我還以為是哪個壯士,一下子要了十六個人,原來是那個小哥跟心上人慪氣呀。」

  「好感人啊,很久沒見到這樣的好男人了!」

  「對啊對啊,又大方,又癡情,關鍵是那模樣,長得太俊了,好想睡他!」

  「我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白亦陵:「……」

  他算是明白了,這裡分明就是個小倌館!有必要這麼神秘嗎?

  系統突然蹦出來添熱鬧:【您的「霸道總狐」為您增添500點羨慕值,擊中「少女心」十七顆,可兌換「理療進程加速包」一個,使您的病癒時間更早到來。】

  門被「砰」地一聲帶上,偌大的房間裡面只剩下了陸嶼和白亦陵兩個人,他們互相看看,都忍不住一起笑了出來。

  陸嶼一隻手托著白亦陵的下巴,笑吟吟地看了看他的新模樣,緊接著另一隻手在他臉上摸到了面具接縫,幫著他輕輕將臉上那張面具給揭了下來。

  白亦陵半仰著頭配合陸嶼的動作,同時笑問道:「你怎麼能認出來是我的?」

  臉上一涼,最後一點粘連的地方被徹底揭下,那張漂亮的面孔完全展露出來,陸嶼回手將面具擱下,便將他按在牆上,熱切的親吻再一次落下。

  他的手搭在白亦陵的肩膀上,反問道:「你說呢,我還能認不出來你?」

  熟悉的氣息就在耳邊浮動,白亦陵臉上微微一熱,說道:「那你怎麼能找到這個地方?可別也說是此地常客。」

  陸嶼失笑,親了親他的額頭,拉著白亦陵到床邊坐下:「我看你一個勝過滿庭華芳,怎會對其他人多看一眼?」

  「滿庭華芳」四個字特意拉了長音,他說完之後敏捷一閃,躲過了白亦陵恨恨擊過來的一肘,投降道:「好好說好好說,我一直在後面跟著你呢。」

  白亦陵道:「要是被人在後面跟踪,我不可能發現不了,你變成狐狸了?」

  陸嶼愉快地點了點頭,眉眼彎彎。

  他本來是光明正大地到白府找白亦陵一起玩的,但是聽府上的下人說六爺去了鎮國公府,陸嶼為了方便,乾脆就在門口不遠處變成了小狐狸,蹲坐在鎮國公府大門口的一個石獅子後面,乖乖等著白亦陵出來,接他一起回家。

  他相信自己可愛的樣子一定會被對方喜歡的。

  結果白亦陵出了門,陸嶼還沒有來得及過去,他就已經看見了不遠處的盛凱,並匆匆跑過去跟上,陸嶼只好用自己的四條小短腿在後面追。

  大街上人來人往,陸嶼不好當中變身也沒辦法叫住白亦陵,就這樣一直追到了小倌館的外面,這才在樹後重新恢復人形,闖進去搶人。

  白亦陵乾咳一聲,道:「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這地方實在是太奇怪了!也沒個名字招牌。」

  陸嶼道:「我知道這裡,以前曾經隱約聽人提過,說是京都中有好幾家像是這樣的小倌館和青樓,外觀看起來像是私家小院,裡面只接待熟客。客人大多數是被人介紹過來的,多少都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因此出入此地,是絕對的隱秘安全,所以雖然偏僻,但生意不錯。」

  陸嶼說話時神情頗不以為然,剛才那些小倌舉止扭捏,聲調陰柔,他實在不能理解好好的男人為什麼要打扮成這個樣子,還偏偏就有人喜歡——那和女的有什麼區別?

  白亦陵道:「盛凱還有幾個月就要成親了,家裡的親人又出了事,這種時候,他有心情來這裡消遣嗎?」

  陸嶼也覺得說不通,道:「我知道他在哪間,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地從後窗戶跳了出去,沿著牆根一直找到了盛凱的房間,這裡的客人都是過來找樂子的,以白亦陵和陸嶼的功夫,自然不會被人察覺。

  陸嶼剛才進來的時候明明看見盛凱進了這間房,此時卻發現房間裡面沒有人,不由一怔,推開窗子跳了進去。

  白亦陵也跟著進屋,隨手將窗戶關好,發現盛凱剛才穿過的衣服還扔在床上,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酒氣,估摸著是他剛才還在這裡,這個時候很有可能只是出去方便。

  他拉了陸嶼的袖子一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陸嶼抱著白亦陵,一起鑽進了床底。好在這床夠大,地面上又鋪著厚厚的羊毛氈子,躲著倒也還算是舒服。

  門「吱呀」一聲開了,盛凱獨自走了回來,步履有些緩慢,床板稍稍一震,他獨自坐在了床沿上。兩人聽著動靜,但盛凱半晌沒動彈,也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出神,還是根本就睡著了,彷彿十分鬱鬱。

  陸嶼和白亦陵肩並肩躺在黑漆漆的床底下,都有點不耐煩,陸嶼悄悄碰了下白亦陵,把胳膊伸過去,示意他枕著,白亦陵無聲地將陸嶼的胳膊拍開。陸嶼遺憾地摸了摸鼻子,突然飛快地湊過去,親了他的耳朵一下。

  兩人正表演啞劇一樣的鬧著,忽然又聽見是一個人走入房間,頓時都停止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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