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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算命,不好惹》第75章
第75章 兩對母子

  聽到母親連珠炮一樣地說下來,謝樊有些傻眼,只能吶吶地說:「我、我沒想到……」

  傅敏也沒指望他能想到,又問:「你二哥呢?試著找你二哥沒有?」

  謝樊道:「找了,但是聽說他進了災區,外頭的信收不到,等他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可能都兩個月過去了,根本來不及… …」

  他說到這裡,問道:「娘,你為什麼總是說讓我找別人,你真的出不去了嗎?難道外頭那些人說的是真的,白亦陵其實是盛家的兒子? !」

  在謝樊的心目中,他從小到大傅敏都是無所不能的,出了多大的事情母親都能兜住,即使侯府倒了,進了監獄,母親肯定也還有後招——他心裡就是這樣想的,直到現在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謝樊驚愕之下聲音越來越大,傅敏心如火燒,很不想承認,卻不得不說:「你小聲點!別忘了你自己還是逃犯!」

  這句話其實就等於默認了白亦陵的身份,謝樊不敢置信,喃喃地說:「怎麼可能,他居然是公主的兒子?他的命也太好了!咱們侯府在的時候,侯府是他的,現在侯府倒了,他又成了鎮國公府的人,憑什麼啊!」

  他猛地轉向傅敏:「娘,你知道嗎,我剛才來的時候就聽說,為了補償他,皇上好像說什麼沒了一個侯位,那就再封一個侯位,還要將他調到兵部……我本來還不信,現在好事都讓他佔了,我怎麼辦!」

  傅敏聽著兒子的聲聲抱怨,心裡又酸又苦,這話哪怕是聽上一遍都讓她覺得像被揭掉了一層皮,簡直恨得牙癢癢,偏生現在自己身在牢籠,全身皮開肉綻,簡直像是一隻困獸,縱然有多少心思也無力 展。

  想到這裡,傅敏簡直想嚎啕大哭,但礙著謝樊還在跟前,她又不能這樣做,只急急地說道:「你還是小心著點,趕緊從這裡出去吧。想辦法見你舅舅一面,無論他說什麼都別辯解,只管哭著哀求他可憐可憐咱們母子,只要他肯出手把娘弄出去,娘早晚能想法子讓咱們都過上舒服日子!」

  謝樊有幾分心動,卻又猶猶豫豫:「可是我還聽人說,就因為你做的那些事,這京都裡都傳遍了傅家女兒是'毒婦'的名聲,兩個姐姐剛被人退了親,舅舅肯定很生氣,我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傅敏還不知道這件事,她本來就氣急,再這樣聽謝樊一說,頓時覺得喉頭一股血腥氣直湧了上來,眼前發黑,險些暈倒。

  偏偏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群差人亂哄哄地衝進了地牢,徑直向著傅敏這邊的牢房過來,隱隱還能聽見有人喊著「在那裡」、「就是他」等等。

  傅敏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她顧不得說別的,慌亂地推著謝樊,說道:「快走!快走!」

  謝樊也感覺出事情不對,慌慌張張,沒頭蒼蠅似地轉了一圈,卻不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跑,急得快要哭出來,還沒等他們母子想出來辦法,已經有一個人高喝道:「此人就是在逃罪犯,還不趕快將他拿下!」

  謝樊大吃一驚,已經有好幾個差人衝上來將他按倒在地,連傅敏都在撕扯當中被推倒了。

  謝樊的臉都被嚇白了,被人推搡著向外走去,他不由涕淚齊流,嚎哭道:「娘,娘,救命啊!」

  傅敏的心都要碎了,面對自己的孩子,她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拼命上前哀求拉拽,想要將謝樊給救出來,這當然不會成功。

  傅敏心頭髮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已經失去了一切,現在這個孩子是她僅剩下的,聽到謝樊的哭泣哀求,看見他被差人打罵推搡,傅敏再也無法保持理智,近乎癲狂地揪著兒子不放,大聲撕喊道:「放開他!放開他!我只有他了,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一個差人眼看她就像瘋狗一樣,竟然跟著押送的隊伍一直出了地牢來到外面,不耐煩起來,用足了力氣狠狠一推,罵道:「死娘們,別礙事,還不滾回去!」

  傅敏本來就頭暈眼花,身體也虛弱到了極點,被他一推,身子跌了出去,腦袋「咚」地一聲撞在了牆上,頭破血流,竟然就此不動彈了。

  那個差人腳步一頓,有點心虛:「不會是死了吧?我可沒想殺她!」

  旁邊的人催促道:「那就算了,說到底也是地牢的人監管不力,不關咱們的事,快走吧!」

  「就是就是,看這女人又髒又臭的,不知道做了什麼缺德事才下獄,死了也活該。總之咱們這回抓到了逃犯,就是有功,管旁的做什麼!」

  謝樊慘叫道:「娘!娘!你起來啊,救命啊!」

  他叫了沒幾聲,就被人抽了一個耳光堵住嘴,硬是拖走了。

  因為傅敏的身上又髒又臭,又是個身受重傷的虛弱女人,以至於押送謝樊的人甚至都不願意過去再仔細檢查一下——其實她還剩了一口氣。

  只是這一口氣也維持不了多久了,先是被陸茉鞭打,又受了杖刑,傅敏素來養尊處優,身體毫無抵抗能力,那些傷口在骯髒的牢房中化膿腐爛,本來就已經讓她的身體狀況非常堪憂。

  這回又被官差推到牆上撞破了頭,血水從額角的傷口處流了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傅敏強忍住頭部傳來的一陣陣眩暈,努力瞪大眼睛看著謝樊哭哭啼啼被官差押走,她的眼淚也混合著血水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過了好半天,那種眩暈感消失了一些,傅敏的雙手用力摳住地面,向著前方爬了一點,隨著她的動作,之前稍稍癒合的傷口全部崩開,身下拖出長長的血跡。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太疼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痛苦。體力正在急劇流失,暮春溫暖的晚上卻讓人感覺冰寒徹骨。可她不想死,她不甘心啊!她還要救她的兒子!

  似乎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傅敏連忙抬起一隻手,徒勞地向著前方抓去,她向大聲呼聲,發出的聲音卻喑啞而又微弱:「救我……救命……」

  可惜緊接著,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輕快地響起:「六哥,其實你今天會拒絕調往兵部,仍要留在北巡檢司,我還挺驚訝的。那邊到底要比咱們這裡輕快些。」

  傅敏的呼吸一滯,剛剛伸出去的手猛地收回來,緊緊按住自己的嘴巴,好在她本來就趴在牆邊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當中,如果不出聲,也不會有人注意。

  另一個說話的人果然是白亦陵,他輕輕笑了一聲,道:「捨不得你們不行麼?就這麼想讓我走?」

  盧宏笑道:「你說哪去了。不想讓你走,不也不想讓你過去勞累。前幾天剛剛又是吐血又是暈倒的,怎麼也應該養上一陣才好。」

  白亦陵道:「等胡蓬抓住了我就歇,現在案子辦到一半丟開手,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常彥博在旁邊接口笑道:「我看現在也用不著六哥自己動手了,盛家這幾天可算是讓我開了眼界。鎮國公和那幾位盛公子都恨不得親自挽袖子上陣替你辦差,連帶我們都被慣壞了……」

  他說的是實情。皇上處置了傅家和永定侯府之後,為了給白亦陵補償,竟然直接將醴陵劃給他作為封地,封他為醴陵侯。晉國爵位和官職兼任的情況不少,只是他人被稱呼時一般都以爵位優先,白亦陵這邊則是被叫慣了指揮使,所以大多數人都沒有改口。

  這樣一來,盛家的三名嫡子中,長子盛鐸被封為郡王,次子盛知將來要接任鎮國公的位置,白亦陵這個小兒子也封了侯爵之位,滿門顯赫。其中原因一半是皇上掛念舊情愛惜盛家,另一半則是不願坐視朝中臨漳王獨大,有意培植其他勢力了。

  除此之外,皇上又詢問白亦陵是否有意調入兵部,那裡相比北巡檢司要安逸很多。白亦陵自己不願意,盛家也沒有勉強他,只是幾日來每天流水一樣地往這邊搬東西,從吃的到用的,佈置的精細妥帖,弄得整個北巡檢司都沾了光。

  常彥博說著,又道:「六哥,我知道你心裡面還有點彆扭,不願意去鎮國公府住,這倒沒什麼。不過他們確實挺好的,你想開點,別太在意當年的事情。」

  白亦陵知道常彥博一番好意,怕他記恨盛家把自己弄丟,不願意跟鎮國公府的人相處,反倒傷了感情。但他並沒有那樣的想法,不過是一時適應不來,要接受自己多了這麼些親人,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好在盛家的人都非常體諒,雖然人人心裡都很迫切地希望白亦陵能夠回家,但是並沒有人催促或者逼迫他,更不會過分打擾而對他的生活造成影響,給足了白亦陵緩衝的時間。

  白亦陵正想跟常彥博解釋幾句,腳步忽然一頓,向著路旁看過去。走在他右側的閆洋「咦」了一聲,說道:「那邊好像有個人,我過去看看。」

  他說著,已經腳步匆匆地走了過去,傅敏畏懼地往牆角處縮了縮,但身上的鮮血已經將她整個人黏在了地上,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閆洋的腳步聲幾乎帶動了她的心跳,強烈的求生欲湧上心頭。傅敏心裡一時盼著他認不出來自己,這幾個春風得意的年輕人趕緊離開,一時又想,萬一白亦陵對自己還能存有一點的情面,或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躺在這裡死去……

  各種思緒翻滾不休,眼前一亮,閆洋晃著了火折子照在她臉上辨認片刻,眼中猛地閃過一絲震驚——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如此狼狽的傅敏。

  傅敏努力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沙啞的嗓子中發出微弱的聲音:「求……求……」

  閆洋回過神來,第一個動作竟然是捏住傅敏的下頦,一下將她的關節卸脫,讓傅敏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傅敏驚恐地瞪大眼睛,疼極了卻無法出聲,盧宏揚聲問道:「闊達,什麼情況,用幫忙嗎?」

  閆洋連忙說道:「不用!這好像是個從牢裡面逃出來的犯人,趴在地上跑不動了。我把她送回去,你們先走吧!」

  白亦陵他們幾個很快走了,閆洋轉過頭來重新看著傅敏,臉色沉了下去,淡淡地說道:「你也有今天,真是活該。」

  傅敏的臉色蒼白,想要怒罵或者哀求,可是她的嘴唇顫抖著試圖張開,關節被卸脫之後,想做到這一點卻很難。

  閆洋把傅敏拎起來,一路拖回了地牢裡,交給剛剛因為找不到人而大驚失色的牢頭。

  那個牢頭本來是收了謝樊的錢,將別人支走之後自己也到一邊去了,他死活也沒想到謝樊一個在逃的流放犯人,居然還敢自己跑到大牢裡面找人,更沒想到他被抓走之後自己回來一看,傅敏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這邊正慌張著,看到閆洋把人拎回來,簡直感激涕零,連連鞠躬作揖:「多謝閆領衛,多謝閆領衛,您可真是幫了小人大忙了。」

  「不用客氣。」閆洋將傅敏扔回到那一堆的破稻草上面,斯斯文文地說道,「我聽說這個女人再過幾天要拉去菜市口發賣,她還熬得住麼?」

  傅敏仰面朝天躺在那堆爛稻草上,眼睛瞪得極大,身體抖得幾乎不能控制,死死瞪著閆洋。

  牢頭道:「唉,這小人就也不知道了,要是到了當天她還是這幅樣子,就算是強拉出去也沒人要了,說不定向上頭說明情況,就直接讓她躺在這裡等死算了。」

  閆洋彎下腰,看著傅敏,對她說:「聽見了嗎?唉,你這樣子真可憐。可是暗衛所也不比地牢舒服到什麼地方去,這樣想想,我就沒辦法同情你了。」

  他笑了笑,低聲道:「不過你放心吧,不用記掛你兒子,他好歹跟六哥兄弟一場,我們都會照顧他的。」

  傅敏的眼睛驟然瞪大,拼命地掙扎著,好像要撓閆洋的臉,嘴裡「嗚嗚」有聲。

  閆洋從容站直了身子,略一頷首:「再見。」

  閆洋離開之後,白亦陵三個人又走了沒有多遠,就到了外面的正街,兩側食物的香氣和吆喝聲撲面而來,常彥博將手一左一右搭到另外兩人的肩頭,問道:「六哥,小紅,要喝一杯去嗎?」

  盧宏惡聲惡氣地說:「再叫我小紅,就毒死你。」

  白亦陵道:「那我還是迴避一下吧,不然怕你不好下手。那什麼,拋尸的時候切碎一點,好藏好運。」

  常彥博悲憤道:「六哥!」

  白亦陵人都走出去幾步了,沒回身,抬起手向後擺了擺:「回見。」

  雖然沒有在外面流連,但是因為公事耽擱,他回到家裡的時候還是已經不早了。進了白府的大門之後,不遠處的小花廳裡面隱隱露出昏黃色的燈光。

  白亦陵詢問在自己身旁提著一盞琉璃燈照明的苑奴:「公主還沒有走嗎?」

  最近白亦陵的晚飯都是由陸茉包辦的,不過面對著這個失而復得的小兒子,盛家所有的人都覺得對他十分虧欠,就連陸茉這個女中豪傑也縮手縮腳,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白亦陵有半點反感,一般情況下,她不會在白府停留這樣長的時間。

  苑奴道:「是。今天公主來了府上之後,本來給您帶了翡翠魚和芙蓉金絲羹,結果聽說您這兩天有點咳嗽,她說這兩樣東西都是上火的,不能吃,便親自下廚做了些飯菜,所以弄的晚了。」

  白亦陵將燈接了過來,道:「我知道了,你去歇著吧。」

  他記得有一次吃飯的時候,好像聽盛知笑著提起過,說他娘對於廚藝女紅一竅不通,現在聽苑奴這樣說,還真有幾分好奇陸茉會做出什麼樣的飯菜來。

  白亦陵進去的時候,陸茉正站在桌前俯著身,聚精會神地擺弄著什麼,他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道不知道是什麼菜的碟邊,擺著一隻用蘿蔔刻出來的小兔子。

  陸茉手裡拿著醬包,想給兔子加上兩隻眼睛,但是笨手笨腳地怎麼也弄不好,反倒差點把豎起來的兔子耳朵弄斷,看起來有幾分手忙腳亂的。

  飯菜的香氣隱約傳來,昏黃的燭火將母親的影子投在窗紙上,映出一個溫情的剪影,彷彿連時間的流動都緩慢下來,空氣變得黏稠而溫情。

  白亦陵站在門口好半天,看著她那副樣子,不知道怎麼,心裡面忽然就覺得有些難過,把燈放下,走進房間。

  陸茉一抬頭,看見是白亦陵進來了,立刻露出笑容,說道:「今天回來這麼晚,公事很忙吧?吃飯了嗎?」

  兩人這幾天相處的時候都是如此,雖然陸茉每次想起兒子之前的經歷都要心疼壞了,恨不得將他摟在懷裡好好地親一親抱一抱,也恨不得知道他這些年來的全部經歷,但是她心裡明白,如果自己那樣做的話,白亦陵可能會不自在。

  所以跟他說話的時候,陸茉都是這種熟稔而隨意的口吻,似乎只是一位平常的長輩。

  下人都被陸茉打發出去了,旁邊卻已經準備好了清水,白亦陵洗了洗手,笑著說:「確實有點忙,我一下衙就回來了,還沒吃飯。」

  陸茉眼睛一熱,連忙微笑著讓白亦陵坐下。這孩子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是自從同意她準備晚飯開始,每回辦完公事,白亦陵都盡可能地早早回家,不讓陸茉久等。

  她的孩子,剛生出來的時候還是那樣小小的一團,被人從她懷裡搶走的時候哭的撕心裂肺,那個時候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孩子了。

  卻沒想到白亦陵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自己長成了這樣一個俊俏的小伙子,還這麼乖,這麼懂事。

  陸茉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就要哭了。總像個怨婦似的,兒子會不喜歡她。

  母子兩人坐在桌邊吃飯。陸茉平常都不留在這裡,這回是晚了,他們也就一塊吃。她一開始不敢給白亦陵夾菜,有的孩子有怪癖,她自己小時候就是,最討厭大人一筷子一筷子地把自己的碗裝滿。

  但後來看白亦陵吃的太少,陸茉又有點著急了,實在沒忍住,夾了兩筷子清炒小白菜扔進他碗裡:「多吃點菜。」

  白亦陵頓了頓,將白菜扒進嘴裡,剛嚥下去,碗中又多了兩塊肉。

  陸茉道:「還有這個,這是我做的,嚐嚐。」

  白亦陵遲疑了一下,又把那塊魚肉吃了,覺得味道不錯,抬起臉來衝陸茉笑:「這個很好吃啊。

  他平時不太喜歡葷腥,除了魚類還可以接受,這道菜應該是陸茉為了做給他吃特易學的。

  白亦陵這一句話說的陸茉又想掉眼淚了,可憐的孩子,長了這麼大,從來就沒吃過親娘做的飯:「好吃就多吃點,看你這孩子,都瘦成什麼樣了。」

  白亦陵猶豫了半天,總算下了決心,試試探探地伸出筷子,也給陸茉夾了點菜:「別說我了,您也吃吧不然這飯菜都要涼了。」

  陸茉手顫了顫,勉強地笑著,將白亦陵夾給他的菜吃掉,一抬頭,發現白亦陵正在認真地看著自己。

  她微微一怔,白亦陵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在北巡檢司當差,所以您……很怕我啊?」

  陸茉不知道他怎麼就問出來這樣一句話,連忙道:「怎麼可能呢,我怕你幹什麼。」

  白亦陵突然就笑了:「那我說話的時候,你就不要一會哆嗦一會又紅眼睛的啊……娘。」

  這一聲「娘」叫出口,一下子就把心心念念找了兒子這麼久的公主殿下給叫愣了:「你、你說什麼?」

  白亦陵吸口氣,張了張嘴,再次發出聲音:「娘。」

  小的時候他應該也這樣叫過傅敏,但具體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白亦陵早已忘了。他覺得自己說出這個字的時候,語氣非常生疏古怪,心裡也有點尷尬。

  好像在一個乞丐在街邊撿了一件不屬於自己的華麗外套披在肩頭,怎麼都覺得不搭配,生怕被別人嘲笑。

  可是陸茉沒有嘲笑他,她滿臉都是受寵若驚,又想笑又想哭,拼命眨眼睛,讓淚水粘在睫毛上面,不至於落下:「對不起,娘……把你給弄丟了這麼多年。」

  她抓住白亦陵的手:「娘沒能看著你一點點長大,也沒能對你百般疼愛……我們家的小兒子,本來應該有兩個哥哥,從小就陪著你玩;你爹盼著你出世盼了很久,你哥哥們小的時候,他都在外面打仗,這回,他本來說要親自給你辦洗三禮,抓周宴;還有娘,娘很想看著你長大……可是一個母親,卻沒有保護好她的孩子。」

  「我都……」陸茉摀住臉,深深吸了口氣:「我本來都沒臉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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