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島【二十一】

　船上鬧哄哄的響成了一片。

　有水手抓住了人魚，把黎莘推到一邊，壓著她走了。

　人魚不停的回頭看她，不停的蠕動著嘴唇，彷彿在說些什麼。

　黎莘咬咬牙跟在後面。

　好在兩個水手只是把人魚關回了貨艙，用鎖鏈銬住她，再舉著拳頭對著黎莘威脅了一番。

　等他們離開，黎莘就跑了進去。

　人 瑟縮在角落，雙手抱著膝蓋蹲坐在地上，她的身，上還沾著水汽，皮膚冰涼沒有溫度。

　黎莘走到她身邊，她就似受了驚的小動物，蔚藍的眼眸中流露出可憐兮兮的乞求，無助的望著她。

　黎莘心中復雜，只能蹲下身子，試探著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了，別害怕。

　她柔聲道。

　人魚又有什麼過錯呢?

　她本就屬於海洋，卻因為人性的貪婪被捕捉.上岸，輾轉到了這裡，最後也會淪為謀取金錢的工具。

　她的本性就是獵殺，她吃人，在旁人看來是無比可怕的事，黎莘現在卻沒那麼在意了。

　畢竟對她而言，除了第一次，想要傷害自己的一直都是船上的水手。

　那些將女人當做螻蟻，發洩工具的男人實在好不到哪去。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人魚蹭到了她的身邊，像是渴求庇護一般，側著身子躺在了她的膝蓋.上。

　黎莘愣了愣，良久，還是把手放在了她頭上，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你會沒事的。”

　等到時機成熟，她就想辦法放了她，讓她自由。

　人魚顫抖著抱住了她的腰肢，將臉埋進了她的小腹。

　黎莘就這麼陪著她睡了一夜。

　一覺醒來，渾身都酸疼不已，彷彿骨頭都被人碾碎了。

　黎莘揉著眼睛去看外頭的天色。

　竟然還是黑漆漆的--片。

　她應該是睡了很久的，天為什麼還沒亮?

　黎莘錘了捶腰，打算起來。

　也是這時，她才發覺腿上躺著的人魚不見了。

　她坐在自己的面前，背對著，微幹的長發裹住了她的脊背，靜默著沒有動作。

　黎莘啞聲道:

　“你沒事吧?

　聽見她的嗓音，人魚緩緩的轉過頭。，

　現在應該是他了。

　他舉起自己的雙手，在黎莘訝異的目光下，捧住了她的面頰。

　幽暗的光線，映照出他雙眼的晦澀。

　彷彿有小小的風暴在那一片藍色的汪洋中凝聚著，旋轉著。

　人魚按住了她的嘴唇，低低的吟唱起了歌。

　依舊是在腦海中迴盪的歌聲，虛幻而縹緲。

　黎莘只覺得大腦一一陣陣的發沉，雙眼開始漸漸闔攏，一股莫名的睏意席捲而來，不容她抗拒。

　她慢慢的倒在地上，朦朧的視線裡落下一件單薄的外衣，遮住了她的面龐，化為無邊的黑暗。

　尖銳的嘶鳴在海上響徹。

　屬於野獸一般的，低低的咆哮過後，擁有著美麗面孔的人魚，徹徹底底的成為了面目猙獰的怪物。

　他離開小小的貨艙，走上了甲板。

　利爪，獠牙，水手們的嚎叫與臨死前的悲鳴，組成了血腥交織出的殺戮場。

　沒錯，這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黎莘仍舊在夢中，睡的一無所知。

　普通的人魚會在月圓之夜化為純潔的處女，但他不是。

　他是巢穴裡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