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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道神》第68章
第68章

  飯點的醫院異常嘈雜,病房裏的飯菜香味也淡,被混合氣味打壓得厲害。

  靳滕挑著盒飯裏的香菇青菜,邊吃邊在聽對面的病友家屬分享八卦。

  他這人對家以外的環境要求不高,所以到哪兒都能適應,幾天下來已經跟病房裏的人打成了一片。

  眼下斜對床的大姐正在講,隔壁誰誰的兒子真不是東西,手機突然就響了,來電的是個陌生號碼。

  靳滕接起來,聽見有人在對面說:“老師,是我,路榮行。”

  “還有我,”關捷的聲音小一點,跟著也從旁邊冒出來了。

  這兩個小孩有時會給他一種親人的感覺,靳滕笑了笑,把盒飯擱到床邊櫃上去了:“你們哪兒弄的我電話?我這才買的手機,好多人都還不知道。”

  “才”就是大前天,他躺著進來醒了之後,為了方便聯繫學校,請同事隨便在移動營業廳買的。

  “我們到一中找池老師要的,”路榮行說,“老師你還好嗎?現在感覺怎麼樣?”

  靳滕慢慢靠在床頭,心頭洋溢著一種驅動嘴角上翹的安寧:“我都挺好的,你們別惦記,等過幾天拆了線,我就回去了。”

  路榮行“嗯”了一聲,電話那邊就換了道聲音,變成了關捷,靳滕聽見他說:“老師你吃飯了沒?”

  靳滕說在吃,關捷又問他吃的什麼。

  一般男生跟長輩打電話,前後說不了幾句話,但關捷挺能聊。

  而這樣的“話癆”無關本人原本話多話少,只是一個人在意你、願意為你花時間的細微證明。

  靳滕聽他從“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一直扯到了“你旁邊住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囉嗦了十幾分鐘才突然醒悟地“啊”了一聲,問道:“老師,你的飯是不是冷了?”

  靳滕沒管那碗盒飯,笑道:“沒呢。”

  關捷沒信,迅速說了一串:“沒也先不說了,你去吃飯嘛,我們明天上午去找你,拜拜。”

  靳滕就是不想他們來,才讓同事那麼給陳大媽留的話,聞言就要拒絕:“我真沒事,你們別來了,總共就那麼半天假,好好在家裏休息吧。”

  電話那邊卻又換成了路榮行,他也不知道是聾了還是在抬杠,說:“老師你好好休息,明天見。”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靳滕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嘟”音,一臉的哭笑不得,但內心到底誠實,對明天還是抱有期待。

  世上應該沒有病人會發自心底地不希望,親戚朋友來看望。

  打完電話,關捷和路榮行就回大院吃晚飯了。

  吃完汪楊又開始微調“奉義”的譜子,這是一項大工程,她聚精會神地忙了2個多小時。

  關捷和路榮行在旁邊的桌上寫卷子,就聽這首歌越來越快,好幾回汪楊突然絞弦,他都有種被嚇一跳的感覺,而奇妙的是琴聲一直沒斷過。

  這種感覺換到路榮行那邊被描述出來,就是一種殺氣,它藏在旋律的起伏之間,被汪楊的水準給激發了出來。

  由於曲子最後刹得很急,收尾的動作是伏琴,就是彈完最後一個音之後瞬間用手壓住琴弦,阻止它繼續顫動,讓聲音戛然而止。

  關捷一直覺得這個聲音很帥,斷得非常俐落,直接從聲音頻率最高的地方切斷,讓人特別猝不及防。

  但是他還沒想過,到時路榮行彈起這首歌,會不會也帥得他始料未及……

  等譜子抄完,已經快10點了,為了不繼續擾民,路榮行直接去睡了。

  周日他起了個大早,背著琴跟著汪楊去了婦聯辦公室,汪楊在這裏摸魚,給他講了下需要注意的地方。

  路榮行在這邊稀碎磕巴地輪了兩遍譜子,騎車回院裏收拾東西去了。

  關捷已經起來了,正端著湯碗在吃麵條,右手挑面,左手提著根麵條在喂烏龜。

  路榮行覺得他挺無聊的,但是關捷喂得有滋有味,撩得烏龜把脖子伸得老長。

  逃子長大了一圈,背甲上的綠色淺化,甲紋裏出現了石頭的顏色,曲曲折折,有了點自然圖騰的感覺。

  關捷這個遲鈍的傢伙卻覺得它是太邋遢,導致殼上結垢了,把它拿在手裏用鞋刷狂涮。

  吃完早飯,關捷拿上行李,把門鎖了。

  這學期開學之後,關敏就不每週都回來了,她說跑得麻煩,不如在學校學習,隔2、3個星期才回來一次。

  家長們覺得她有心抓緊時間學習是好事,對這行為還挺支持。

  路上關捷跟鄰居商量一下,決定不回學校放東西,直奔醫院算逑。

  他倆也沒有什麼探病的經歷,到了醫院門口才發現別人都提著東西進去的,不得不在水果攤前面停留了一下。

  關捷看啥啥貴,不過湊份子他不會缺席,躊躇地說:“買啥?”

  路榮行倒不是說買不起,他就是挑剔,覺得水果蔫的蔫、生的生,看著都不好吃,觀望了幾眼空手走了:“先去看看靳老師缺什麼,待會兒再出來買吧。”

  關捷跟他並肩穿過馬路,從醫院大廳問到住院部,看見電梯門口等著好幾張醫用床,乾脆爬樓梯上了4層。

  靳滕住在412,這時節還不冷,白天為了透氣,病房開著門,2人走到門口就看見了他,他穿著病號服,正靠坐在床上跟人說話,臉朝這屋裏,沒有立刻看見他們。

  路榮行在門上敲了兩下,抿著嘴對看他們的人點了點頭,然後直接往靳滕的床位上去了。

  鄰床的大哥剛聽完廣播,正在大侃巴基斯坦的恐怖分子。

  熱心聽眾靳滕捧場捧到一半,餘光裏就見2道人影插入了視野,並且離他的床位還很近,他定睛一看,立刻就笑了:“這麼早就來了,起大早了吧?”

  “沒有,”路榮行忽悠他,“自然醒的。”

  人病了精神總是差點兒,關捷看他臉色發青,鬍子雖然刮了,但還是看得見青色的胡茬,頭髮也有點油,形象不如往日清爽,心裏就有點酸。

  他叫了靳滕一聲,然後應他的要求,把行李暫時都放在他床尾上了。

  路榮行的琴盒比較扎眼,一進來就引來了一堆視線,大媽們再一看他的臉,就也不知道是客套還是真心話,說小金的學生仔們都長得真亮堂。

  靳滕謝過姐啊姨的,拿手指往病床下指了指:“床底下有水果,你們自己拿著吃。”

  很少有人會真正去吃病人的水果,但路榮行還是蹲到地上看了看,不然不知道他缺什麼。

  旁邊關捷站著在跟他說話:“老師你怎麼搞的?之前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跑來動手術了?”

  靳滕要借題發揮,就沒瞞他們,坦白地說:“在男生寢室被人推了一下,磕到肚子,就疼起來了。”

  路榮行視察完床底下,站著皺了下眉毛:“誰推你了?他為什麼要推你?”

  關捷雖然被搶了臺詞,但他還有想問的,準備等靳滕先說完。

  靳滕想了想,不太想得起對方長什麼樣子了:“不認識,就是食堂後面那排寢室裏面的一個男生。至於他憑什麼,大概是怕被記過吧。”

  關捷糊塗地說:“你怎麼還到男生寢室記過去了?那不是學生會的事嗎?”

  靳滕眨著眼睛,微微搖了下頭:“以前是,現在不止了。”

  “這一屆的學生,怎麼說呢,有點難管。”

  “一開學,打掃衛生的阿姨天天抱怨,說角角落落裏都是煙頭,垃圾袋裏也是,學校怕鬧出火災,就成立了一個紀檢隊,讓老師在夜間不定時查寢。”

  “大前天晚上我去查寢,被我逮到一個初三的男生在床上抽煙。我讓他下來,語氣可能不太好,他不下來,也不承認他抽煙了,讓我找到煙頭再跟他說話。”

  “地上、衛生間和垃圾桶裏確實也沒有煙頭,他一直在床上,所以也不可能沖進下水道,我就覺得,他是藏在床上了。”

  “那火要是沒滅,床上又全是易燃物,一個屋十幾號人,這事兒太危險了。我就往他鋪上爬,他攔著不許我上去,拉拉扯扯的我腳滑了一下,就從架子上掉下來了。”

  走道裏都是之前為了找煙頭,從床底下拖出來的行李,靳滕運氣不好,肚子側面砸到小板凳這種硬物上了,眼前當時就黑了。

  靳滕歎了口氣,總結道:“然後就成這樣了。”

  他還笑得出來,關捷卻聽得滿肚子火,嗆道:“屁的腳滑了一下,是那個傻逼把你推下來的吧?”

  靳滕搓了下他的頭髮,帶著他的頭搖來晃去地說:“我的小捷啊,受害者也是要講道理的。”

  “說良心話,他確實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上救護車,還是他背到校門口去的,就穿了條內褲,拖鞋也跑掉了一隻,哭得鼻涕都沒地方擦,全擂我袖子上了。”

  關捷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臉上沒繃住,笑了一聲,表情這才柔和下來。

  靳滕又說:“而且我那天穿的是皮鞋,確實有點打滑,不過會掉下去肯定也有他的原因,如果他的家長來賠錢,我會收下的。”

  路榮行比較陰暗,面無表情地說:“他的家長要是不來賠呢?”

  靳滕一個病號,還要負責給他們做心理疏導,也是有點忙:“那就找校長和醫保,我這好歹也是工傷,虧不了本的,但靠它肯定也發不了財。行了笑一個吧,不要擺臉色給我看了,我心裏已經夠苦了。”

  2人想想也是,難得來一趟,時間又緊巴巴的,幹什麼要說這些給他添堵,連忙露出了一對虛偽的同款笑容。

  笑完他們化身十萬個為什麼,當起了24孝好學生。

  關捷說:“老師你喝水嗎?吃不吃梨?你頭髮有點油了,要不要洗頭?”

  路榮行問:“杯子在哪兒?紙的啊……飯盒放在哪?沒有飯盒……”

  他們的服務太熱情了,靳滕不會全部拒絕,只好笑道:“那你們幫我洗個頭吧,是有點癢了。”

  他腹部有道縫合起來的創口,這幾天還不太能彎腰,但這難不倒村口的關師傅。

  關捷問別床借了把剪刀,將礦泉水瓶蓋戳了個洞,然後將冷熱水兌進去,做了個可以滋水的簡易工具。

  靳滕慢吞吞地從床上挪下來,路榮行舉著他的吊瓶,把他扶進了衛生間,讓他自己撐在洗臉臺上。

  病房外的走廊裏有些可以坐的板凳,關捷出去搬了一把,放在靳滕旁邊,爬上去站著從高處操作。

  他現在靳滕脖子上紮了條毛巾,捏了兩團衛生紙,把靳滕的耳朵眼給塞住了,完了才打開他的假裝乾洗模式。

  路榮行個子高、動手能力差,只能在旁邊舉吊瓶。

  關師傅戲多,洗起來就被髮廊小哥附體了,一會兒問靳滕“帥哥,水溫合適嗎”,一會兒又變成了“您看我這個力道可以嗎”。

  路榮行把吊牌從左手換到右手,邊看熱鬧邊幫他精益求精:“你這不像?你應該問他辦不辦卡。”

  靳滕笑狠了肚子痛,讓他們別鬧了。

  洗完頭靳滕躺回床上,就快11點了,3人商量了一會兒吃什麼,半晌屁都沒定下一個來。

  最後還是靳滕說:“你們下去照著菜單點吧,不然一會兒到了食堂的高峰期,炒兩個素菜都要等半天,你們早點吃了好回學校去。”

  路榮行覺得是這個理,站起來問道:“醫生說你這幾天不能吃的東西有哪些?”

  “你們不用管我,吃完了再上來,”靳滕的食欲本來就不好,不想讓他們一起吃病號餐,“給我帶個番茄雞蛋蓋飯就行,少點兒油鹽。”

  路榮行說好,轉身要走,靳滕從抽屜裏翻出錢包,遞了100塊錢出來。

  關捷在後面,猶豫了一下,伸手接了。大人們似乎都總有種不能讓小孩花錢的尊嚴,關捷願意尊重他。

  市醫院的食堂在主樓後面,2人需要穿過住院部樓下的綠化區和主樓的一條走廊。

  走廊是條T型的消防通道,盡頭右邊通往室外,左邊是就診區,拐點一出來就是醫院的采血視窗。

  采血的流程比較快,所以這個視窗不怎麼需要排隊,人頭一眼就能瞥清。

  路榮行到頭就往右拐了,心裏眼裏都是食堂,關捷卻因為愛東張西望,目光往左瞟了一下,然後這一眼過去,他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身高和長相都很鶴立雞群的劉白,正倚靠在采血窗口對面的牆上。

  關捷不知道他來這裏幹什麼,只是立刻拉了下路榮行,往左邊甩了下大拇指頭:“我看到劉白了。”

  路榮行轉過頭,不僅看到了劉白,還看到了剛從采血視窗站起來的劉諳。

  排隊一般都是左進右出,劉諳從椅子右邊繞出來,一抬眼,視線登時跟這邊走道上唯二的人選路榮行對了個正著。

  她腳步頓了一刻,很快又續上了,在走出來的同時對路榮行冷淡地點了下頭。

  劉白看她抽完了血,也從牆上彈起來了,準備跟她一起往左,去大廳裏的繳費窗口交錢。

  可是劉諳在看右邊,劉白不經意跟著望去,4個人的目光這下正式會師。

  雙方各自迎面走了一段,停在跟前的時候,其實只是隨口一問,對方到這兒來幹什麼。

  路榮行說:“我跟關捷來看初中老師,他動了個小手術,在這裏住院,你們呢?我看劉諳剛抽了血,是感冒了嗎?”

  劉白看了他妹妹一眼,剛要開口,劉諳冷冷地先開了口:“不是感冒,我查的是乙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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