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保證你對本殿的忠誠。”
“噢!這倒挺新鮮的,藥丸能保證—個人的忠誠,怎麼個保證法?”
“我說給你聽!”甄白夫先望了花五娘一眼,然後才不疾不徐地道,“這藥丸服下去之後,每隔一個月得服一粒解藥來抑制,如果到期不服解藥,藥丸便發生作用,產生極大的痛苦,到死為止。”
“毒藥?”小龍栗叫出聲。
“老弟,目的只在保證,對你無害。”
“這不等於永遠被捏住命根子?”
“老弟,如你永遠忠誠,豈不等於沒服食一樣?再說,等到殿主認為你忠誠無虞之時,便可予以解除,試想,當你被送來此地的途中,昏迷不省人事之際,給你喂下一萬粒你也不知道,但本殿用人必須本人心甘情願,絕不用強制手段,這夠光明吧?”甄白夫說得煞有介事。
“……”小龍又無語。
花五娘似乎看準了小龍不會峻拒,把一粒藥丸遞到甄白夫手上,然後道:“浪子,等殿主君臨武林天下之時,你至少可撈一方之王,身為武士,立業稱雄,充其量也不過如此。”
甄白夫接上道:“老弟,這可是常人夢想不到的機會,不必再遲疑了。”鉗住藥丸的手伸入鐵柵。
小龍接在手中,一再猶豫,最後還是納入口中,吞下。
花五娘笑著點頭道:“浪子,你作了最聰明的抉擇,再委屈你幾個時辰,等明天日出,你就可以按照規矩正式入殿!”
甄白夫高興地道;“老弟,恭喜你,此後我們是一殿之臣,跟你老弟一道做事真痛快。”
小龍微笑著點點頭,他沒適當的話好說。
花五娘道:“我們走!”當先轉身舉步。
甄白夫跟著轉身,反手一拋,一個紙團落到牢房地上,疾跨兩步,與花五娘並肩而去。
小龍撿起紙團,打開,湊近柵口,借牢廊上昏昧的光線細看,邊看邊點頭,連看了三遍,自認已經完全了然於胸,才回到草床躺下,紙條撕碎了撒在墊草裡。
這座黑牢有武土換班警戒,但只在外面,因為沒人能破牢而出,即使僥倖破牢,也飛不出這機關重重的絕域,警戒只是防萬一而已。
小龍又把甄白夫借紙條傳送的行動要點默念了一遍,互相間的配合是不能有差錯的。
夜已深,但牢房裡並不靜,各房不時發出怪聲,是被幽囚者在還能發出聲音時對命運的咒詛和自我嘲弄,也是絕望的呼喊。
今晚已是第四夜,小龍對這些不幸同道的怪聲已不再那麼敏感,他已能靜下心來想問題。
“鏗!鏗!”鐵柵被叩擊的聲音。
小龍翻身坐起,只見一條人影站在牢門外,他沒出聲,靜候著。
牢門開啟,又關上,人影已到牢中。
“誰?”小龍低聲問。
“二公子,是我!”袁美玉的聲音,聲落,人已到小龍身前。
“小袁,你怎麼脫身的?”
“外面送來鑰匙。喏,還有二公子的兵刃!”一把長劍遞到小龍手上。
小龍接過自己的長劍,振奮不已。
“東西怎麼能送進來?”
“甄大俠扮成警衛偷偷送來,囑咐我跟二公子會合聽信號行動。”
“哦!”
“二公子已經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了!”
小龍拉袁美玉在身邊坐下:“小袁,你常提的那位高人也參加行動?”
“當然!”
“我問你一句,那位高人是不是刀客?”
“二公子,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正是刀客,武林中第一把刀。”
“他人現在何處!”
“在外面谷裡等待跟我們應合。”
“轟隆隆!”一聲巨響,宛若山崩地裂,小龍和袁美玉被震得滾倒地上。
牢房裡起了騷動,各種怪聲齊發。
緊接著又是數聲巨響,震得小龍和袁美玉心顫膽寒,耳膜欲裂。
頭頂上碎石紛落。
小龍拉起了袁美玉。
“我們……是在地下?”
“不,是山腹裡,現在全殿機關的重要樞紐已被炸燬,所有機關已經失效,我們開始行動。”
“我們哪來的炸藥?”
“二公子當記得幽靈殿失落的木箱,那便是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研製成的‘天雷震’……”
“原來木箱是落在我們手裡?”
“對,我們快行動。”
兩人出了牢門。
“二公子你照計畫行事,我來放人!”
“好!”小龍應了一聲,沿牢房長廊往外疾奔,那送飯的獄卒氣極敗壞的迎面奔來。
“你……啊!”獄卒趴了下去。
小龍繼續外奔,長廊盡頭有個小房間,是獄卒的臥房。
再外面是一段甬道,不長,遠遠可見天光,外面已傳來慘號與搏擊之聲。
甬道口,五六名武士湧進。
小龍全身的血液已經沸騰,肌肉已經抽緊,殺機熾燃如烈焰,長劍迎著湧進的武土揮出。
“哇!哇!”慘號變成了一個疊聲,短暫地暴起暴歇,屍體交叉橫在甬道口。
衝出甬道,只見人影縱橫,積屍狼藉,一下子分不出敵我。
殿閣重重,靠山而走。
殿閣中已有幾處冒起火頭。
小龍照字條指示的要領直往外衝,擋道的劍出人倒。
越過三重殿堂,到了緊接關門的廣場。
廣場上只有少數突奔的人影,看樣子是在莽撞,因為情況不明,而且事出猝然。
關門緊閉,橫切穀道的壁牆上人影幢幢。
小龍闖到關門,把關的武士還沒認出人來他已經開始撲擊。
仍然是短暫的片刻,守關門的武士全已無聲地躺下。
拉開巨栓,開了關門,他無暇觀望,反身又朝裡闖,此際火光已經衝天,四下一片通明。
一群奇形怪狀的人越廣場衝向關門,一望而知是那些被幽囚的武林人土。
小龍只瞄了一眼,衝進第一層殿。
殿內已沒人,只有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