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楊籬去省政府取景完成最後的拍攝的時候，很是鬆了口氣。拍完這個，用剩下的素材就能剪出一個不錯的旅遊宣傳片來了。工作剩下的時間，還能讓他和老爸一起出去吃上兩頓。

　　很好，很完美。

　　楊籬的小算盤打的很精，已經開始想著要帶著老爸去吃啥了。

　　只是等到楊籬真的帶著團隊跑過去的時候，發現幾個工作人員看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嗯？

　　楊籬自覺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啊。

　　不管是求合影還是求籤名還是別的什麼手續，他一個也沒落下啊。

　　楊籬知道在這些公務員不能收禮，點外賣的時候都沒敢往貴了點。

　　開始楊籬還覺得可能是因為這幾個人沒有怎麼見過明星才會一直盯著他看，又或者乾脆是他的粉絲什麼的。可是漸漸的，楊籬發現似乎有點不對。

　　粉絲也沒有這麼看過他啊。

　　總覺得他們的情緒有點微妙。

　　還是等工作結束了問一問，免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對惹了人家都不知道。

　　一直都等到楊籬將這宣傳的視頻拍完，他才轉過頭看向剛才那幾個工作人員。

　　這幾個工作人員發現楊籬看過來了，十分不好意思。

　　“那個，抱歉，我們不是故意一直打擾你。”首先說話是一個青年，看著斯斯文文的。

　　楊籬記得這個人好像之前跟在宣傳部的部長身邊來著，具體叫什麼他忘了。

　　“沒什麼。”對方先道歉了反而讓楊籬有些不好接話了，難不成真的是他多心了？

　　“兩天以前，您的父親也是我們幾個招待的。”對方主動將原因說了出來，“我們就是覺得你們父子兩個，差別有點大，所以覺得很有趣，多看了看哈哈。”

　　說著說著，這幾個人自己笑了起來。

　　應該不止有點大，而是完全不一樣吧。

　　楊籬大概明白他們的笑點在哪里了。

　　老爸前兩天到省政府這邊來，應該特別緊張吧。畢竟老爸這個人也只有在面對熟人的時候才能順利的談笑風生。

　　從小楊籬開家長會的時候，基本就是老媽去的。這倒不是因為老爸不想去，而是因為老爸壓根就不擅長處理這些老師啊公職人員啊領導之類的人際關係。

　　楊籬從小就長得好看，從幼稚園開始就是班上女同學的心儀物件。

　　等上了初中，少男少女心都開始膨脹的時候，楊籬最光輝的一刻更是創下過一天收下十封情書的記錄！

　　情書收這麼多，自然讓老師們頭疼。但是這事也怪不到楊籬身上，想來想去，老師們只好使出多年來十分管用的絕招，請家長！

　　老師們的想法很簡單，楊籬這孩子漂亮才會被這麼多人喜歡。他們沒有辦法阻止楊籬一封一封的收情書，但是也可以多做點什麼不是？

　　因此他們希望楊籬的家長可以在打扮楊籬的方面稍稍放簡單點。

　　楊籬家庭條件雖然不算好，但是父母在打扮他的時候可沒偷懶。衣服都是乾乾淨淨的，顏色也是儘量的合適搭配，比起班上的其他男同學，那可真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更讓人鬱悶的是，楊籬的成績運動都不錯，而且還能弄到“啤酒”，是班上不少男生的老大。

　　因此，爸爸難得去一次家長會就撞上了不利因素，當天被老師訓的連話都不會講了，一個勁兒的拉著楊籬道歉。

　　但楊籬是那能道歉的人麼？

　　他不但沒道歉，還直接跑了，壓根就不聽老爸的。跑回家之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媽媽說一遍，媽媽第二天就殺到了學校，講理講了一天。

　　從此以後，家長會什麼的基本就和爸爸絕緣了。楊籬也算是見識到了老爸那張看似穩重的臉皮底下藏著的到底都是一顆怎麼樣的少男心。

　　想到老爸當初見老師都是那個樣子，估計見省領導怕是更不穩重，不然這幾個工作人員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他。

　　“我是做藝人的，可不能怯場。我爸這輩子就會釀酒，所以肯定和我的表現不一樣。”楊籬笑著打了個圓場，“我爸沒少給你們添麻煩吧。”

　　“沒有沒有，楊師傅人特別好。”斯文男子連忙擺手，“我們覺得比較有趣的是，楊師傅在見領導之前，先跑到超市里買了兩瓶白酒，說是要壯膽。結果喝到一半，領導就出來了。”

　　“嗯？”楊籬驚訝了。

　　“所以領導和楊師傅就坐下來一起喝了。一邊喝一邊交談，楊師傅看起來沒有那麼緊張了。”斯文男子繼續說著，“然後領導問了幾個問題，我都有記錄下來，楊師傅的回答是……”

　　楊籬聽著對方的講解，差不多就能在腦海中勾勒出老爸當時的樣子來。

　　一定很有趣。

　　他真應該早點來，用攝像機錄下來，然後拿回家給媽媽看。哈哈，要是能這樣，老頭子的臉可全部都丟光了。

　　“啊欠！”

　　爸爸摸摸鼻子，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想來想去，覺得能這麼念叨自己的也就是小籬笆這個兒子了。

　　生了這麼一個兒子，真的不省心啊，兒子說句話，他就得風裏來雨裏去的，半點當爸爸的威嚴都快沒有了。

　　所以說，生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楊師傅不由的沉入了思考之中。

　　拍完了廣告，又做完了視頻，自己的工作告了一段落之後，楊籬就爽快的給自家的團隊人員放了假，包了他們這幾天的吃喝，讓他們公費旅遊去。

　　至於楊籬，自然是去訂了一家大受好評的餐廳包廂，然後叫上老爸一起出來吃喝了。

　　畢竟是自己家鄉，什麼東西好吃楊籬還是明白的。

　　等到爸爸過來的時候，就發現楊籬點了一大桌子的菜，當即眼皮子就抽了抽。

　　“我們就兩個人，你點這麼多吃的完麼？”爸爸還是捨不得的很，這餐廳價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見不得人家不愛惜糧食。

　　“老爸你可以打包帶回去啊。”楊籬認真的說道，“正好省了這兩天做飯呢。來來來，老爸，我們喝兩口。我馬上要進組了，這麼多菜，我估計一個菜也就能吃個一口，要控制飲食呢！”

　　吃不到還不許他點一桌子菜聞聞味道麼？

　　哎，當藝人慘啊。

　　有時候楊籬覺得藝人大多脾氣不好也是有原因的。常年吃不飽穿不暖，工作起來忙個幾天幾夜都是有的。買了房子買了車也沒有多長時間享受，私生活也要被曝光，一般心理素質低一點的還真沒有辦法做的了這個工作。

　　不過楊籬很快自我調節就是了。

　　“老爸，日記的那些配方我幾乎都試了一遍，還試著加了一些少見的水果進去。”楊籬一邊給老爸夾菜，一邊將自己釀酒的時候遇見的問題說了出來，“混合型的果酒真的很難把握口味，要調出合適的口感真的好難。”

　　哪怕將不同的水果放在一起，等到它們被搗碎，變成酒的原料，再經過各種工藝發酵，最後呈現出來的口感也未必是自己想像的那樣。

　　其中某些水果若是味道更濃，就很容易壓過別的水果的味道。有時候控制的不好，酒就變苦了，難喝的簡直讓楊籬懷疑人生。

　　周成每次去見楊籬的時候，都覺得楊籬的房間裏酒香四溢，都是好酒，殊不知楊籬釀失敗的更多，全部貢獻給馬桶了。

　　“肯定的，其實我認為我自己釀的楊柳也未必是最好的，當時覺得可以更好，可是沒有時間了而已。”說起專業問題，爸爸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我們國家的水果很多，不同的配方就有不同的口感，不同的工藝提取也會造成不同的結果。這是最好釀也是最難釀的一種酒。你想要更好的話，只有不斷的嘗試這一條路。”

　　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可楊籬不是急麼？

　　“你很急麼？”爸爸見楊籬面有難色，便問出了口。

　　“我想要釀好之後告白啊。”楊籬十分坦蕩，“老爸你當初也是這麼幹的不是麼？”

　　這倒是。

　　這對父子也就在這一點上格外相似了，連經歷都有些相似。

　　“咳，你媽也和我說了，當初就算我拿著一瓶醋和她告白她也會答應的。她其實喝不出楊柳和別的酒的差別，但知道是我專門為她釀的，她就很高興。”爸爸隱秘的秀了一把，“所以，你陪著你喜歡的人一起過日子才是正途，釀最好的酒只是附加。他要是喜歡你，不管釀的是什麼都喜歡，要是不喜歡你，就算是瓊漿玉液也照樣對你生不出什麼好感來。”

　　想來釀酒什麼的應該算是一種考驗吧。

　　對於他們這種釀酒人來說，對方提出這麼一個考驗，其實也在觀察他們的心意。

　　若是真心喜歡，就算失敗了無數次成功了無數次，也想要釀最好的酒去送給自己的心上人；若是不那麼喜歡，也許釀到一半就會放棄了。

　　釀酒師會將自己的心意傾注在自己的作品裏，這一點和別的藝術家也沒有什麼區別。

　　“他當然是喜歡我的。”楊籬振振有詞，“可是人家喝過的好酒多了去了，我這是不想著丟你的臉。”

　　“你從小也沒少丟。”爸爸淡淡的回了一句，“兒子找個男人我都不嫌丟臉了，你還有什麼臉皮在我面前說丟臉？”

　　“……那你見個領導還喝酒壯膽呢！”

　　“你八歲的時候還尿了褲子！”

　　“你感冒的時候還抱著老媽不放要親親……”

　　說著說著，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了父子兩個的揭短大會。

　　最後回去的時候，楊籬都有些氣衝衝。

　　省裏的動作很快。

　　楊籬的宣傳海報視頻什麼的迅速的就被投放了出來，幾乎在各種高鐵站附近都有楊籬的形象出現。

　　這可不比那些別的什麼大型代言差。

　　“形象大使，C省歡迎你！”

　　“厲害了，C省電視臺給了楊籬一個獨家。”

　　“C省春晚節目預定了。”

　　“天，小籬笆在廣告視頻裏又美出新高度了，瞧瞧這氣色紅潤的！”

　　“小籬笆漢服真的好看QAQ。”

　　“沒辦法，我老公現在就睡在我旁邊，你們羡慕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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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旅遊形象大使，楊籬最近的熱度自然是居高不下的。

　　這對於《公務員》的前期預熱宣傳也是大有好處的。

　　因為《公務員》是上的央視黃金檔節目，所以楊籬也需要跑幾個央視的通告，相比起來倒是比在別的一線地方台播出工作量還要少一些。

　　這樣正好可以讓楊籬好好調整一下狀態，以更好的氣色進組《落風2》。

　　十一月，《落風2》正式開機，楊籬也準備進組，《公務員》的前期預告也已經在一號台滾動播出，目前看起來形勢大好。

　　不過比起這些事情，更讓楊籬在意的是鄭無束這邊。

　　鄭無束前兩年拍過一部製作都挺不錯的電影，但是因為中途導演生了重病，加上審核上被卡主了等等原因一直都沒有上映。

　　直到最近，導演已經病好，審核也過關了，這部電影才開始了宣傳之路。

　　鄭無束因為國外的通告走不開，只能錄了個視頻發回國內，由工作室的人幫忙宣傳。

　　這部電影的名字叫做《天生》，講的是一個從小被拋棄與野狼一起長大的孩子被送到福利院接受教育並且被好人家收養的故事。

　　男主角從小就沒有接受什麼教育，甚至連話都不太會說，基本上是靠著自己的本能活著的。在福利院的時候自然也沒有什麼朋友。

　　開始因為這個野狼孩子造成的新聞效應，福利院給他的待遇還是很好的，寄希望於他能夠給好人家收養，提高福利院的名聲。當然，也確實有不少好人家收養他，但幾乎都過不了幾個月就會將男主送回來。

　　教導男主是相當費時費力的活兒，很少人有這麼多的耐心。他們完全可以去收養一個更有禮貌更懂事的好孩子，而不是一個像個動物一樣的傻子。

　　男主一直等到十三歲即將從福利院出去的時候才被一個畫家給收養了。

　　畫家從男主身上看見了藝術，希望他能做自己的模特，這才將男主接回了家。她需要的是男主身上的“野性”，因此她不但沒有給男主灌輸多少現代教育，反而放縱了男主身上的“野性”，讓他變得自由。

　　畫家出了車禍死了，男主已經十八歲了，繼承了畫家龐大的遺產，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影片的正片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鄭無束拍這部電影的時候，楊籬還只是一個小透明，四處找試鏡賺錢還房貸而已。不過楊籬也記得這部電影開始的勢頭相當好，各種宣傳，結果到了即將殺青的時候就啞火了。

　　因為這部電影折射出來的並沒有一個多麼好的社會，而是借助男主荒誕的身世經歷來展現這個社會的陰暗面。

　　就比如，男主繼承了遺產被報導出來之後，一大堆拋棄父母的人上門來認親，說男主是自己孩子云云。又比如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前後兩副面孔，以及那些福利院的孩子也沒有多麼善良天真，各種冷暴力鏡頭充斥著畫面。

　　順帶的，還有畫家誘惑哄騙男主發生關係的劇情。

　　咳。

　　怎麼說呢，偷偷跑出來看首映禮的楊籬表示，這片子審核不通過真的是有原因的。

　　雖然鄭無束不能來，但是楊籬作為鄭無束旗下的藝人，充分發光發熱，免費給自家老闆月臺各種宣傳，有時候自己上節目通告了還要幫著宣傳《天生》，讓鄭無束的粉絲們都快感動哭了。

　　這都是什麼神仙下屬？

　　據說還有微信團隊寫了篇軟文叫做《從楊籬身上看中國當代下屬的應有責任》之類的文章，閱讀指數已經逼近一百萬了。

　　不少行業的老闆領導們紛紛轉發，認為楊籬這種就是他們想要找的下屬了。

　　業務能力強，主動為老闆分憂，而且急老闆之所急，從來沒傳出過跳槽之類的新聞，逢年過節還有禮物送，話裏話外都在感恩老闆。

　　這種下屬，真的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

　　一些路人們也紛紛下場試探，這鄭無束到底給楊籬開了什麼工資，楊籬咋這麼對鄭無束死心塌地的？

　　原本有些大公司和團隊在知道楊籬成為四小生之後，是動了挖人的心思想要將楊籬弄出去自立門戶的，但是全部都被楊籬給拒絕了。

　　這真的讓人不能理解。

　　鄭無束的確是人氣和口碑頂級的影帝，但他現在畢竟在國外啊。再說了，楊籬已經是頂級流量，片酬待遇上也不會比鄭無束差太多了。別的小生像是楊籬這樣的基本都有自己的公司工作室了，楊籬還在和鄭無束共用一個團隊，這到底是怎麼想的？

　　再說了，這種簽約式的藝人，合約分成應該也不高啊。

　　楊籬怎麼就和錢過不去了？

　　每每有這種試探的人過來詢問周成的口風，周成都是笑眯眯的敷衍了過去。

　　楊籬看上的不是錢，是人，他怎麼可能拋下鄭無束走啊？

　　有記者圍著楊籬詢問，“楊籬最近一直都在幫忙宣傳《天生》，是出於對鄭無束的感恩之心麼？”

　　“我覺得這是應該的。”楊籬笑了笑，“我當初還是小透明的時候，《七人說鬼》也是小眾題材，根本沒有什麼人會去關注，老闆也在認真的幫我宣傳啊。”

　　“那你覺得《天生》會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呢？”

　　“說實話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現在多幫忙宣傳一下，多一個人進電影院去看這部電影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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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籬都這麼高調了，鄭無束的圈內好友們，不管是自認的還是炒作的，也都不好意思繼續裝聾作啞，也都紛紛出來幫《天生》造勢。

　　不過，《天生》真的是一部挺不錯的電影，當初鄭無束願意接這個角色也是想要拿去沖獎的。

　　如今鄭無束不在國內，又沒有別的什麼作品問世，這部《天生》自然就成了鄭無束的影迷們目前唯一能夠支援的物件了。

　　影評家們對這部電影的評價也很高。

　　一來這種遲遲審核不過劇情還諷刺現實的片子本來就很對他們的胃口；二來也是因為鄭無束如今的路人緣正是好到爆的時候，他們也不能昧著良心說鄭無束演的不好。

　　楊籬看完《天生》，心裏就一個想法，他和鄭老師的演技差距真的挺大啊。

　　當時鄭老師拍《天生》的時候也才26，但是演出來的角色可比他演的強多了。

　　就是看見鄭老師在電影裏和別的人親近，楊籬都會瘋狂的想要自己上。

　　啊啊啊，他也想要和鄭老師一起拍這種床戲！

　　工作室的財務接到老闆電話，說要匯三百萬歐元過去，連忙跑到銀行裏去辦理業務去了。

　　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奇怪，難道老闆是在國外買房了，不然怎麼一下子要花這麼多錢？

　　鄭無束將錢轉到斯派克的賬上，辦完了所有的手續，這家酒莊終於落到了他的頭上。

　　不過在寫名字的時候，鄭無束將酒莊的主人改成了楊籬的名字。

　　楊籬身份證護照之類的資訊他都有，送個酒莊而已沒有那麼難。

　　最近顧芊芊也常常打電話過來感歎，為什麼他就能簽一個楊籬？她簽了那麼多個藝人天天只想要從她這裏拿資源，就沒有一個和楊籬一樣能夠天天想著給老闆賺錢的。

　　楊籬沒事就給《天生》跑宣傳的時候都傳遍業內了，大家都在驚訝鄭無束的好眼光。

　　人家簽一個藝人就能成為四大小生之一，他們簽了一個公司的藝人都沒有幾個混出來的。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對此，鄭無束也沒有什麼經驗可以傳授她的。

　　因為他和楊籬不只是單純的上下屬關係。

　　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楊籬已經在進組《落風2》的路上了，暫時還不知道突然天降橫財就有一個酒莊落在了他的名下。

　　鄭無束原本是想要發個微信告訴楊籬的，不過想一想決定還是稍微延後一點。

　　等楊籬的酒釀好了他再告訴楊籬這件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