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在娛樂圈，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將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走紅。如今，楊籬對於這句話是深有體會。

　　“周哥，你說這小視頻還錄不錄了？”楊籬舉著白蘿蔔問道。

　　原本他們打算乘勝追擊蹭著綜藝節目的熱度再來錄製一個白蘿蔔雕小白兔的視頻的，這麼一來，到時候楊籬去參加美食綜藝的時候，還能事先就艸個“刀工小王子”之類的人設。

　　結果……結果壓根沒有人關心蘋果玫瑰花，大家都去關注手去了。

　　楊籬將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不是很明顯走紅的點在哪里，“我的手除了白點，還有別的優點麼？”

　　周成默默伸出了自己的手和他的手做對比。

　　咳，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這麼一看的話，好像自己的手的確還蠻好看的。

　　“聽說你這種常年釀酒的人，手都會特別白嫩。我原本以為只是個故事，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周成口氣幽怨，“這年頭的時尚我也不是很懂，女明星賣大長腿我還勉強能理解，沒想到男明星居然也能賣手了？”

　　周成想想就覺得生氣，他在娛樂圈邊緣生活也就幾年吧，怎麼幾年下來風氣就轉變的這麼快了？

　　楊籬一時不知道要怎麼接這個話，“那……要不周哥你給我的手投個巨額保險？”

　　目前來看，好像手比臉值錢。

　　“沒這個錢給你投保險。”周成白了他一眼，“觀眾還是看臉的，現在不過是因為你的手有了一點點小小的存在感而已。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手好看只是錦上添花項，除非你想要轉行當手模。”

　　手模還是算了，這行吃的青春飯而且賺的也不多，哪里有當演員來的滋潤？

　　“周哥，我們這個小視頻還發麼？”

　　“當然發。”周成肯定道，“現在就給你錄，我不會特意給你拍手。粉絲就是這個德性，太輕易得到的東西不會珍惜，你也不用太在乎你的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明白。”楊籬點了點頭，他這麼多年對手唯一的愛護就是冬天的時候為了怕生凍瘡塗點護手霜，別的一概沒有，不也這麼過來了？難道還真為了手不幹活啊？

　　開玩笑，人參枸杞酒還沒有釀呢！

　　“OK，我們準備開始拍視頻。”周成舉起手機，想了想還是沒給楊籬開美顏濾鏡。畢竟雕刻這種東西講究細緻，美顏要是開了就看不清楊籬細膩的雕工了。

　　不能捨本逐末，楊籬還有一個美食綜藝要上呢！

　　“歡迎大家來到小籬笆廚藝課堂，我是你們的鹹魚老師楊籬。”楊籬對著手機鏡頭笑了笑，“之前在節目裏表演了蘋果皮堆玫瑰花，看見有妹子私信我教程，所以我來出一個，順便教大家用白蘿蔔雕小白兔的簡易版，希望大家都能學會。”

　　簡單介紹一下之後，楊籬首先拿起了一個蘋果，一邊削一邊給大家講解其中的要點知識，“削蘋果皮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手要穩皮要薄，拿著蘋果的這只手不能隨便動，方便的話可以將大拇指按在刀身上，推著旋轉，保證皮的厚度寬度都是一致的。皮最好削薄一點，要是太厚的話到時候堆起來不好看……”

　　楊籬漂亮的將一顆蘋果削完，蘋果皮彎曲著垂下來，看著幾乎沒有多大差別。

　　“皮削好了，接下來我們來堆玫瑰花，這個很容易，從最裏面開始團團包起來，先弄出個大致的形狀，再來細微調整。之前上節目因為鏡頭有限，我堆的不是很好看，現在可以稍微慢一點兒。”楊籬沖著鏡頭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認認真真的在那裏堆蘋果花。

　　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楊籬的睫毛又長又彎，整個人因為是素顏的緣故，看起來也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

　　瘦了之後，下巴的線條都好看了。

　　周成不由的如此想到，看來自己以前還是對小籬笆太好了，居然放任他亂吃東西！要是一直這麼瘦，說不定早就紅了！

　　哎呀，悔不當初！

　　楊籬搞完玫瑰花教程之後，就開始用白蘿蔔雕小白兔，這個是真的簡單，起碼楊籬是這麼覺得的。

　　“小白兔的教程就是這樣，很簡單。”楊籬沖著鏡頭露出一個略微得意的笑容，“大家等等我，哪天我學會用蘿蔔雕宮殿了再來和大家發個教程，目前在拍戲，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我們下次再見。”

　　“可以。”周成將視頻保存，“你等我稍微編輯一下，剪去不必要的部分給你發上去。”

　　“好。”楊籬應了一聲，沒有怎麼放在心上，“既然錄完了，我可以去看電視了吧。”

　　“去吧去吧，還有兩分鐘，時間掐的剛剛好。”周成看了一下時間，“現在七點五十八分，打開電視，我也看看。”

　　“行。”

　　今天可是《劍家族》第一天開播，楊籬怎麼著也得回來支持一下收視率啊。

　　手機、ipad、電視圈打開，為了收視率沖啊！

　　八點一到，電視臺果斷結束了廣告，開始進《劍家族》的片頭。

　　無數粉絲和有興趣的路人們都紛紛調了頻道，開始等候著電視劇開播。

　　某個人家。

　　“行了，你的新聞看完了，我換到海豚電視臺。”一個中年婦女剛將飯碗洗完，立刻就搶過了遙控器，“桌子灶台什麼的你去擦。”

　　“你要看什麼？”丈夫難得見妻子這麼著急，“你之前不是說這電視劇都太難看了麼？”

　　“那是別人的，和小無束怎麼能一樣呢？”妻子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耽誤了兒子，不能像無束一樣好看。”

　　丈夫頗為無語，這兒子的長相分明是隨媽，怎麼能怪他呢？

　　當年這左右鄰居懷孕的女人各個都在床頭貼了一張鄭無束的海報，就希望兒子生下來長得像他，可以說，那幾年，鄭無束簡直是各個母親心裏的好兒子範本。

　　長得好，成績好，又會說話，為人乖巧，小時候因為嬰兒肥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春節的時候，年幼的鄭無束還作為吉祥童子在春晚上登臺，表演的節目以超高票數成為“最受觀眾喜愛類歌舞類節目第一名！”。如今娛樂圈裏那些號稱“國民兒子”的，都是在炒鄭無束以前剩下的冷飯了。

　　“開播了開播了。”妻子靠在沙發上，一臉的期待，“無束都好久不演電視劇了，我還記得他以前演的那個小將軍，死的時候我哭了好久呢。”

　　可不是，鄭無束十七歲的時候初步轉型演一個征戰沙場的少年將軍，忠肝義膽，偏偏還有點憨，叫人又愛又氣，他死的那一集惹哭了一堆人，不少人打電話到電視臺投訴，要求讓小將軍復活呢，結果也還是沒有復活，電視臺不接電話了。

　　丈夫想起以前的時光，也不由的有些期待起這部《劍家族》來。

　　鄭無束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是愛豆，是偶像，但是對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來說卻是一個時代的懷念，是他們青春的證明。

　　上一個時代的明星，如今還經常活躍在螢幕上讓他們看得見的人，也就只有一個鄭無束了。

　　他們可全部都是看著鄭無束長大的啊。

　　《劍家族》的片頭並沒有採用大男主戲常有的交響樂，而是採用歌王老曲新編的一首武俠曲《我心寫我劍》，這首曲子曾經也紅遍大江南北，意氣風發，如今新改編之後，歌王再次演繹的時候卻多了幾分滄桑和懷念。

　　這個片頭曲一響起來，不少觀眾彷彿回到了以前追劇的時光。

　　鄭無束扮演的沈觀手持著長劍，從天空之上飛下，微風吹拂著他的髮絲，露出一張俊秀的臉。

　　這一幕選取的是沈觀少年時候的場景，鄭無束整個人的妝容都比較粉嫩，降低年齡感，造型上有些仿照當年扮演過的小將軍，紅色的劍穗緩緩垂下，彷彿一抹血痕，在這一幕中格外顯眼。

　　緊接著，便是沈觀與不同人物的交集，他一路走著，邊上遇見他的父親、他的兄弟、他的朋友、他的知己，而在片頭曲的最後，他遇見的是自己的那一把劍。

　　沈觀慢慢走上去，握住了劍，一個回眸。

　　畫面緩緩定格在《劍家族》三個字上，第一集的字幕也隨即打出。

　　楊籬靜靜的看著電視上的畫面，捨不得眨眼。

　　真是令人驚奇的感受。

　　明明鄭老師回眸的這個場景他當時是看著拍的，可是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通過螢幕來看，卻覺得對方的眼睛有一種叫人沉醉的魅力，讓他忍不住反復回想。

　　“不愧是影帝，這個感染力真強。”周成深呼吸了一口氣，“跟著這樣的老闆，生活才有奔頭啊！”

　　他當年也是小將軍的粉絲呢，可惜大結局太慘，他偷偷的窩在被窩裏哭，第二天上學的時候發現不少人都和他一樣。

　　“小籬笆啊，你要是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演技，你周哥我這輩子就不愁吃穿了。”周成感歎連連，“趁著老闆喜歡你，你可趕緊的多學幾手，學到的東西別人是偷不走的。”

　　楊籬微微歎氣，起身去看了看自己釀的酒，嗯，還要再等等。

　　人參枸杞酒也是需要白酒當底料的，簡單點的話，直接買白酒回來泡就行，不過楊籬認為在外面買酒簡直對不起自己的專業，所以還是自己釀。

　　從答應王楚紅開始就回來釀了，目前還差點時間。

　　考慮到鄭老師工作忙，楊籬也不敢釀太高度數的酒，簡單點最好了。等白酒好了，再將人參切片，枸杞洗乾淨放進去一泡就可以，簡單方便的不像話。

　　人參枸杞酒主補元氣，養肝明目，適用於一切氣虛之症不說，對於肝腎不足之處也略有效果。

　　咳，其實真想補那方面的話，這個酒不是很對症狀，不過是男人，怎麼能揭短？還是像人參枸杞酒最好了，人家一說只知道是補氣的，不知道還有別的功能，鄭老師慢慢喝著，也能養回來一些。

　　這藥酒藥酒，說白了還是藥居多，不能一次性喝太多，喝的方式也和一般的酒不一樣，比如飲酒的量、時間、還有不能和別的藥、食物什麼的一起吃等等，零零總總，禁忌不少。

　　因為怕鄭無束以前沒有用過藥酒，楊籬也不敢放多了材料，免得到時候補過頭了，還是緩緩為之更好。

　　不過這個也不急，等到時候藥酒好了，自己專門寫一個便條附上，到時候就算鄭老師自己記不住，助理和經紀人也會幫忙記住的。

　　“楊籬楊籬，快看，你出現了。”周成突然喊了一句。

　　“啊？”楊籬回過神，連忙看向電視。

　　楊籬：……

　　“周哥，在臺詞裏出現也叫做出現麼？”楊籬一臉的無語，“我分明應該在回憶之中才能出現。這第一集明明講的是沈觀一人獨戰四大高手，重傷敵人後不斷逃亡遇見自己的第一個紅顏知己的過程！”

　　楊籬扮演的沈無心是等到沈觀重傷昏迷之後，才被妹子救走的。妹子之所以救沈觀，也是因為覺得沈觀長得有幾分像是自家姐姐畫裏的那個人。

　　沈無心就是個處處留情的渣男啊，坑死兒子們不償命的。

　　“馬上不就到你了？”周成看看的津津有味，“不過這特效做的是真不錯，我們老闆的打戲看著真是酐暢淋漓，很久沒有在電視上看見這麼暢快的武打戲了，上一次我看動作片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好。”

　　“那是，鄭老師當時拍這一段足足拍了兩天呢。”楊籬與有榮焉，“這一段打鬥全程沒替身，動作很多，所以拍下來比較麻煩。”

　　但是效果也是真的好。

　　如果有替身的話，很多時候就顯得不那麼連貫，側面正面輪流切換鏡頭，但是自己上的話就一鏡到底，極易帶著觀眾入戲。

　　“進廣告了，我去！”周成罵了一句，“擦，居然還在廣告商標明時間，就八十秒的廣告？我都不好意思換台！”

　　現在電視臺也學精了，直接在上面標明廣告的時間，給你倒計時，這麼短的時間你不好換台，而且剛才劇情又是關鍵處，萬一換台了錯過了精彩場面怎麼辦？沒辦法，只能看廣告了。

　　“廣告商給的價格高啊。”楊籬嘻嘻的笑著，“廣告越多，到時候我們收的紅包就越大的呀。”

　　“你說的也有道理。”周成也笑了起來，“也罷，到時候我們再看看吧。”

　　電視臺那邊的人自然比他們更加關心收視率。

　　雖然總體的收視率可能要等到第二天才能知道，可是現在也有相應的資料支援，也能看出一二的。

　　“即時收視率一直在升。”海豚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強按著激動，“其實光是廣告費就已經回本了，你看廣告時間收視率也就降了一點點，今天就直接破1了，等到第二集結束的時候，到1.5應該是毫無問題。”

　　今年電視劇市場不景氣，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網路劇的衝擊，另一部分也是因為政策的改編。在這種時候，和另外兩家電視臺一起購買《劍家族》其實也是需要負擔一定風險的，畢竟鄭無束也有不少年沒有再演過電視劇了，他的粉絲到底長情度如何還是未知之數？之前也有過電影圈的大佬來拍電視劇的先例，無奈對市場把控失去判斷力，導致觀眾不買賬，收視率實在不如人意。

　　“鄭無束不愧是鄭無束啊，這種童星出身的就是不一樣。”工作人員忍不住感歎道，“我媽今天還特意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真的是鄭無束，就是以前演小將軍、大兒子的那個？可激動了。”

　　“他當年才是名副其實的國民兒子啊。”另一個工作人員笑道，“等等，廣告時間過了，瞧，收視率又上升了一個點。我們今年的業績總算保住了，幸好這是年前播，要是等年後，今年的獎金怕是下不來。”

　　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們一個個歡喜鼓舞，顯然都在激動。

　　微博、微信等等平臺上的也是討論的主要陣營地。

　　“我家的無束真的太棒了，粉他這麼多年，什麼都不用我操心，這種爽感簡直沒治了！”

　　“快看，麋鹿電視臺發微博了，感謝《劍家族》，它同時段第一了！！！”

　　“麋鹿電視臺真是良心，沒插播廣告，我愛它。”

　　“啊啊啊啊啊無束怎麼能這麼帥啊？我以為電影裏的他已經夠好看了，他為什麼以前不去多演古裝劇啊，他真的特別適合古裝！”

　　“安利我們無束以前的古裝劇，雖然是男二男三居多，但你放心，你完全不會注意到男主！”

　　有發花癡的，自然也有討論劇情的。尤其是開場的那一段武打戲，相當吸引人眼球，不少人對於沒替身這點萬分好評，對於鄭無束的功底也是讚不絕口。

　　“鄭無束不愧是上個娛樂圈時代過來的人，這個武打戲真的沒的挑，不管是身姿還是握劍的姿勢，都讓我感覺到了當年武俠盛行的時候。”

　　“導演這一段拍的十分有質感，這個導演如果一直有這樣的水準，我期待他在大螢幕上煥發光彩的一天。”

　　“作為原著粉，我已經下去跑了幾圈回來了。沈觀在我看來就是鄭無束這樣的，他完全演出了我心中的沈觀的樣子，天哪，如果我喜歡的其他小說男主也是他，我大概是粉鄭無束一輩子，可惜這是他最後一部電視劇了。”

　　“我眾籌一百塊，你們覺得能讓鄭無束再多拍一部古裝劇麼？”

　　“想多了，鄭無束不缺錢，你看看年度藝人收入榜，他連續五年都是第一了……”

　　楊籬打開劇組的微信群，看見大家都在裏面鬥圖。

　　都是劇裏的各種表情包，顯然全部都是在追劇。

　　楊籬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一股榮耀。

　　是的，榮耀。

　　作為一個演員，當看見自己參演的劇如此受歡迎，受到這麼多的誇讚的時候，心裏那種成就感是完全不一樣的。

　　第一次，楊籬覺得當一個演員真的是太好了。

　　以前他演的劇他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遍，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每年刷一次《劍家族》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尺所有短：小籬笆快看，你出來了！

　　小籬笆：？？？

　　尺有所短：【圖片】【圖片】，雖然你就只有在結尾的時候稍稍出現了一會兒，但也是出現啊。瞧瞧你這小臉，這腰，這輕佻的笑容，說你不是渣都沒有人信。

　　小籬笆：……人身攻擊，舉報了。

　第一集結束的時候，楊籬扮演的沈無心還真的在回憶裏出現了。

　　畫上的人慢慢化為現實，變成一個穿著黑衣，握著劍，似笑非笑的男人。

　　他是沈無心。

　　是一切禍源的開端。

　　楊籬眨眨眼，看了看他，又拿出鏡子看了看自己，突然覺得自己和沈無心不是一個人。

　　他真的有演過沈無心麼？

　　楊籬一時不敢確定了。

　　這個時候，微信群突然刷的很快。

　　原來是鄭無束出來發紅包了，還附上一張沈無心的表情圖，上面的配字是“我不渣誰渣”。

　　大家都在裏面哈哈大笑，紛紛點了保存，改了一下上面的文字，變成“我是渣中之渣”“論渣，我沒怕過誰”“渣破蒼穹”等等，一時之間，群裏充滿了快活的意味。

　　楊籬開始翻手機，打算給老闆回一個大的。

　　當看見手機裏某個圖的時候，楊籬一時惡從膽邊生，腦子一熱，彷彿火山岩漿一般，急不可待的就直接噴發出來，那點子冷靜和理智全部都被燒毀了，他將當初從高鐵乘客那邊得來的肚兜劇照圖發了出去。

　　嗯，設定一下三秒鐘就自動銷毀不能保存。

　　哼哼！

　　楊籬得意洋洋。

　　怕了吧，他手裏可是有老闆的黑歷史的！

　　哈哈哈哈，鬥圖，他楊籬就沒有怕過誰？

　　我來看看群裏是什麼反應好了。

　　楊籬正打算低頭，發現微信群的頁面一下子變得了來電顯示。

　　電話響了起來。

　　楊籬隨便一瞄，腿一下子就軟了。

　　糟糕，得意忘形的過頭了。

　　是老闆打來的電話！